第三十四章 在理的轻薄
出了城门,依然熙熙攘攘,驱着马车、驴车的赶集人随处可见,还有众多到郊外踏青游玩的公子姐小,一路
声笑语。
离城门不远,有一间福记凉茶铺,外边搭着凉棚,下面摆着几张耝糙木质的朱漆方桌,每张方桌设四张长板凳,也涂着明亮的大红⾊。在凉棚下歇脚的均是些耝个大汉,穿⿇布⾐服,坦
露臂,说着些耝言哩语,不时大笑。
凡是有点家势的,自然进茶铺里慢慢休息,谁会为了省几个铜板,而与那些贩夫走卒坐在一起?可是,今天却有个青衫公子,在凉棚下寻了个位子坐下,唤茶博士倒了碗清茶,悠然地喝着。
那少年穿着青⾊绸缎襦服,头扎方巾,鞋踏云鞋,
束一条⽟带,挂着一个绣有荷花的香囊。少年旁边坐着一名小厮,那小厮背挂着一捆由灰布装着的东西,小厮饮了一口茶,脸上神⾊颇是为难:“少爷,您当真不让小人陪您前往清溪亭么?万一遇到剪径贼人,那可怎么办。”
望着邻边大口喝茶,大声谈笑的耝壮汉子们,被他们的荤话所逗乐,李天纵微笑地摆了摆手,道:“你休要再说。这是我与杨姐小两人之间的事儿,倘若你也跟去,似什么。”
“可是,若然少爷有个好歹,李吉万死难辞其罪啊!”李吉皱着一张苦脸,虽道新宋风气好,也不见临仙有什么贼匪,但让少爷只⾝独往,他哪放心得下!
李天纵⼲脆不去理他,悠悠将一碗微涩的清茶饮尽,起⾝取过李吉背上的布袋,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便在这儿待我回来吧。”
李吉仍想说些商量话儿,却被他睁目一瞪,就到嘴边的话顿时骇回了肚子,一张稚脸皱得跟古稀老人似的,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少爷越走越远,直到眺望不见影,才忐忑地收回目光。
一条大河穿过临仙城,柳河便是它的一小截,这是临仙通往其它地方的⽔路,城外建有码头等。早向李吉问明,只要沿着大道走下去,就会到达清溪亭的。李天纵欣赏着沿河风景,细细品味着这古代风情,这样一来就变得脚步徐徐,竟与一些莲步翩翩的官家姐小相映成趣。
河上有运货的大帆船,亦有赏景的小蓬舟。一只小竹伐从河边撑过,伐上有个撑篙老人,还有两个提首竹篮子的小姑娘,戏着清湛的河⽔,以吴侬软语唱着好听的歌谣,不时发出娇笑,轻柔婉转。
赏了一段路,李天纵才加快脚步。两边路绿树遍満,渐渐路人稀了,偶尔可见扎着总角的放牛郞驱赶着⽔牛,缓缓走过。再过了小半个时辰,往前遥遥望去,隐约见到⾼处一座攒尖顶小亭,李天纵歇了一会,往亭子走去。
走近六角攒尖顶的亭子,只见亭边有棵参天大松树,树下有一石碑,上书“清溪亭”倚着亭栏,明明望到的是滚滚大河,为何却取名清溪?李天纵笑了笑,往亭里望去,双眼一亮。
只见一个⽩⾐绿袖的丽人背对着他,站于亭阑边,看那⾝姿,正是杨⽟。
李天纵方要出言唤她,嘴张大忽地闭上,星眸一转,摄手摄脚地走进亭子,见杨⽟未有所觉,便知她真的出了神。他更加小心翼翼地挪近了一些,提起一口气,猛然喝道:“杨姐小!”
杨⽟浑⾝一颤,被吓得“呀”地尖叫出来,脚下一软,⾝子向前倾倒,若无人拉住,便会越阑而出,往亭下跌去。
见此情形,李天纵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反而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张手往前一抱,环住杨⽟的小
,将她拉了回来。那段小
如柳絮般轻柔,隔着几层⾐服,似乎还能感受那凝脂⽩⽟般的光滑细腻。有意无意地摸了一把,李天纵才缩回两手,后退一步。
“你!”杨⽟转过⾝子,杏眼圆睁,七分恼怒三分羞赧。她今天侧分秀发,梳着一个蝴蝶髻,以⻩蓝⾊蝴蝶钗扎好,左边耳侧垂下万缕青丝,以一个与蝴蝶钗相配的⻩边中蓝的圆环捆着。再看她俏脸略施粉黛,前⽇英气的双眉化作两弯新月,两瓣嘴
涂着淡淡的红粉。
她穿着一件⽩⾊直领襦裙,领袖皆是碧绿⾊,
间束着一条翠绿丝带,
带上垂着一条⽟石宮绦,衬着那条洁⽩绿边的长裙。杨⽟惊魂未定,以诃子包裹着的酥
不断起伏,惹人遐思。
“杨姐小,害你受惊了,小生该死!”李天纵连连揖手,只是俊朗的脸上満是笑意,还有语调的轻快,都没有半分知错之态。
杨⽟既气又羞,虽说她豪迈狂傲,思想大胆,可终是清⽩女儿家,何时被异
搂抱过!她怒道:“你是故意吓唬杨某,借此来轻薄我的!”
李天纵晒然一笑,毫无尴尬或愧羞,自若道:“我这并非轻薄杨姐小,而是讨债,方才那可是文斗的彩头哦!”他前⽇向杨⽟要的彩头,正是要抱一下女儿家打扮的杨⽟,这种戏调话,自然使杨⽟心头盛怒,她才会让李天纵穿女装游柳河。现下听他一说,杨⽟顿时没了理,心中怒气怈了一大半,剩下的多是委屈,明明是她被轻薄了,怎么还不能发怒了!
“那么说,反倒是你在理了!”杨⽟怪声道,方才被吓得苍⽩的脸气得涨红。
李天纵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満脸无辜:“难道我还有错?”
见他这般,更是气人!杨⽟捋着左边垂下的青丝,小脸
鼓鼓的,秀鼻一哼,道:“半点错也没有!杨某的彩头已经送上,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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