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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七哥,好好照顾她
 八十五章七哥,好好照顾她

 顾至臻的病眼见着随着天气越来越冷,身体也就越来越弱,成绵于榻上,让人有时候不忍心去看。原是自出生起就骄傲至今的男子,如今却不得不因病绵消瘦,这情形看起来就让人心酸。

 叶惊玄经常不忍心去看,她让人做了轮椅,袁允之经常推着顾至臻晒太阳,只是太阳之下,叶惊玄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曾经意气风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却只能神情委顿地在轮椅上,由人推着前行。她能从顾至臻的脸上看出很多东西,只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爷,七王你来了。”来说话的是袁易之。

 顾重楼一身便衣缓缓而来,顾至臻却看得出神,直到人走到面前才出一点笑容:“七哥来了,我们上那边坐会儿吧。”

 叶惊玄本来正打算过来看看,顾重楼却抢在了她前面,她在院子外头看着那两个像是有话要说的人,想想还是转身走人算了,他们兄弟之间关于皇权之类的话题,她永远不打算参与。

 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就要失去顾至臻的认知,她到现在都认为顾至臻或许明天就会好,这一切不过是个过场,睡一觉那个人又能神采飞扬了。

 顾重楼看着叶惊玄转身的背影,浅笑一声道:“九弟,你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顾至臻没有回话,而是着阳光微仰起头,阳光一点点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显得异常安逸而平和,这一刻他似乎获得了内心的宁静一般,缓缓转过头看着顾重楼:“七哥,我从小就很羡慕你,你出身高,在所有的兄弟里也最得父皇看重,人缘也好。”

 顾重楼似乎在回想一般,这么一说他倒真是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光,却只是一声叹息:“九弟,很多东西,如人饮水,冷暖只有自心知罢了。你瞧着我羡慕,我却不值得羡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快乐与痛处,你看入眼中的都是你愿意看见的,而并非全部。”

 “我亦知道七哥自有其他苦处。只是七哥却习惯于让自己置身事外。任凭我们做出什么。你只是看着。然后从中周旋。至少让我们在以前称兄道弟地时中。保持着兄友弟恭。虽然这其间有八弟地原因。但七哥你必需承认。就算八弟安然至今。你也会一直扮演着这样地角色。”顾至臻挥手让袁允之把轮椅转过来。他面向着顾重楼陈述着往昔他眼中所看到地那个七皇子。

 顾重楼闻言有些惊愕。他不知道原来在顾至臻竟然这么看待他:“我不是圣人。我自有我地野心。只是那个皇宫。那座城太小了。装不下自然也就懒得争了。其实。我也无非占了个懒字…”

 顾至臻本来在把玩着石桌上地杯盏。忽然放下抬头看着顾重楼道:“七哥。惊玄是个很好地姑娘。”

 袁允之看了一眼。然后飘远了。接下来地话他不大适合听。

 “自然。叶姑娘是个聪慧且温淡地女子。与九弟本应是…”顾重楼一愣开了口。却又忽然收了声。这个时候不应该提及这些。太不合时宜了。

 顾至臻并不介意顾重楼说了什么。而是接着自己地话茬自顾自地说下去:“七哥。你还去年我生辰时。你与惊玄一曲琴歌相和么。那一刻你们遥相呼映地光辉。让旁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顾重楼忽然有些迷糊,他不能理解这番话的意思,顾重楼于某些方面来说较为迟钝,就算心已经裂开了一丝儿,脑子却远远跟不上:“九弟,你要有什么话就直说,若我能做得到的,必然不推辞。”

 顾至臻却像没听着他地话一样,依然接着说:“那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出现的时机错了,那应该出现的本不应该是我。一曲清歌,一张九曲水琴,就算不去想,我也必需承认,七哥和惊玄如此相衬。”

 顾重楼怔愕半晌,看着顾至臻愣是一句话没说出来,脑子里却忽然浮现那张小小地脸,眉开眼笑很灿烂的样子…

 “七哥,也许她应该遇见的是你,遇见我…终究是一场错误。”顾至臻一声长叹,望着亭外白灿灿的阳光,心如地上地霜一般,渐渐地在阳光下一点点消融。

 “九弟,这世间的相逢没有什么对错,若相逢也有错,估计每个人都要错上很多回,才会对那么一次半次。”顾重楼渐渐明白了顾至臻的意思,只是他无法接受,而且他估计叶惊玄更无法接受。那个在他印象里成天笑,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女子,只怕心里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坚持得多。

 顾至臻忽地从阳光中转中头来看着顾重楼:“七哥,你能给她的我给不起,她跟你在一起会很开心,每一天应该都会笑,七哥,好好照顾她!”

 “她从一开始就是你地责任,你不觉得这样说,反而会让她伤心吗?”顾重楼反问道,虽然叶惊玄的笑偶尔闪过眼前时,他的心也不自觉的软了,只是一开始她们就相逢得晚了。而且,叶惊玄对顾至臻的情,他也时时刻刻看在心里,所以他无法接受顾至臻这样地托付。

 顾至臻则不然,比起其他的兄弟…他已经没有兄弟可娶叶惊玄了,而顾重楼相对是最让他放心的人,且…在他看来,顾重楼地气场和叶惊玄如此相合:“七哥,我已经上书父皇,我若去了,只有两个请求,一,为七哥和惊玄赐婚,二,不论谁为帝,都需保七

 玄一世安平。”

 说完这话,顾至臻似乎是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软,眼睛却依旧盯着顾重楼看,此刻,他想彻底看清楚眼前这个很“清澈”地七哥。

 顾重楼眼神微闪,双眼微闭之后猛然张开:“九弟,我不能答应,你应该明白,不论谁娶了叶姑娘,都将是皇位的最终赢家。你本应当是父皇最重地砝码,只是…”

 “七哥,你不用说了,我知道。只是父皇,永远不是你我可以揣测得到的,七哥,若真是属意于我,便不会有我的今了。”顾至臻分外认真地说道,这话题永远能让人心情沉重起来。

 顾重楼微抬眼看着天空,声音如青铜编钟般缓缓敲开:“九弟,我无意天下,我可以照顾叶姑娘,但若让我娶她,我却担不起这江山天下的责任。”

 “七哥,这么多兄长里,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这便是弟弟的最后一个请求了。”顾至臻这话说得慎重,语气也异常坚定。

 顾重楼深皱双眉,侧脸看着躺在一片灿烂阳光里的顾至臻,恍然间似乎是年少地时光重在眼前转一般,而现在却终是光不再,这个一直灿烂着的少年如今却在一的病痛中一点点失着生命:“九弟,若是其他,我二话不说自然就应了,只是这却是叶姑娘的终身大事,你不问她反来拖我,你不觉得太轻率了么,你应该问问叶姑娘。”

 顾至臻眯着眼睛一笑,苍白的脸在阳光下竟也有了几分光彩:“七哥,我会的。七哥,我忽然很想听你抚琴,我想听你以前经常弹的曲子。”

 “《九天》么?”

 “是,以前七哥总说,我们是九天之上的骄子,有着凡人不及的荣光,也有着常人不及的苦痛。所以七哥地《九天》总是悲伤的,七哥,你能弹一曲宽广宏大,不悲伤的《九天》么?”顾至臻提出了一个顾重楼想都没有想到地要求,一时间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顾重楼怔怔地看了会儿,才吩咐外面守着的人加急去取琴来:“九弟,无回已经在外头等了有一会儿了,还是先让他进来施针吧,你也好受点。”

 顾至臻从方才到现在一直在隐忍着,额头上如今已经是一层薄汗,疼痛了却一声不吭,甚至连表情都安逸得让人察觉不出半点,可是顾重楼还是现了,顾至臻的十指紧紧扣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苍白如雪。

 杜无回进来也没怎么说话,十九长针下去,顾至臻脸色果然更自然了些,十指也微微松开了:“无回地医术真好啊!”“医生不医死,到底还是个庸医。”杜无回坐在一旁很平淡地回了一句。

 顾至臻却笑了:“照无回这话,这天下间便没有神医了,全是些连庸医都称不上的家伙。”

 这时候袁允之把琴送了来,杜无回一见九曲水琴,眼前便是一亮:“怎么,老顾要抚琴,那我这趟倒真是来得值了。”

 顾重楼接过九曲水琴,轻轻往石桌上一放,随手便开了琴套,一张乌黑锃亮琴在阳光下散着魅惑人心的光泽:“无回,你的琴声已经是惊天动地了,何苦却念念不忘我这人间弦乐。”

 杜无回闻言乐不可支地道:“这会儿我要把九王爷刚才说的话借来用一回,照老顾这话,这天下间便没有天籁之音了,全是些连人间弦乐都称不上的弹琴。”

 顾重楼着地看着手下地琴弦,似乎只要有这张九曲水琴,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视做尘土一般,右手食指一勾,琴弦的声音真似是从九天之外飘来的一般。

 “无回,我擅抚音,不过因为有这张九曲水琴,如果让我用普通的琴来弹奏,只怕也成了你口中地弹琴了。”

 杜无回凑过来膜拜着九曲水琴,一边看一边赞叹:“这天下间我最垂涎的就是这张琴,给个天下也不换,老顾借我玩一天,一天就够了。”

 “你这不是在要琴,是在要我七哥的命。”顾至臻朗声一笑,顾重楼在听到杜无回这话时,就像防贼一样看着杜无回,那表情让顾至臻不得不笑。

 杜无回扫了顾至臻一眼,继续劝说:“要不半天也行啊…别躲开呀,好歹让我摸一把过过瘾。”

 顾重楼抱着琴到另一头坐下,瞪着杜无回:“三字儿送你,做梦去。”

 顾至臻不由得笑得更大声了,杜无回见要琴无果,回头看着笑得灿烂地顾至臻:“九王爷,我说您可别笑了,再笑身上的针全出来了,我可不负责,到时候别把庸医地帽子扣我头上,那可真叫冤死了。”

 “这可说不准,说得到时候我还真送你面大锦旗,上书医到命除四个大字,以壮杜药师的名声。”顾至臻笑着说道。

 杜无回瞪了一眼,走到顾至臻身边:“行了,不开玩笑,我把针取出来,待会儿把药喝了,老顾你先等会儿,让我把针取了再弹。”

 顾重楼远远地看了一眼,只说了句:“爷不想扶给你听,爷不是卖艺地…”

 “爷也不想医,爷不是救病治人的…”杜无回笑着把针取了出来,很潇洒的转身说道:“爷是买假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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