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骆倾城(二)
花朝怎么也没有想到,⺟妃和骆贵妃竟还有过这样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闺密之
。
她蓦然忆起那年盛夏。
恍惚那年特别的酷热,整座皇宮內最好的纳凉去处除了碧波湖,便是无忧宮了。
无忧宮临⽔而立,宮院內清明如镜,満植⽩莲,偶有微风袭来,香气绵绵传至数十里,经久不散。
只是,这宮中并没有人敢踏⼊无忧宮半步。
仅有五岁的花朝只是不解。
一⽇午后,宮人们皆寻了清凉的所在假眯片刻,満宮內静悄悄的,连惹人厌烦的知了也渺无踪迹,惟有花朝和萤儿,躲在绿荫如盖的⽔边大树下,偷偷拖下鞋袜,把脚放到池中低声嬉戏。
:“公主,我们还是起来吧,要是被月姑姑瞧见,奴婢就有的受了。”萤儿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安的央求着。
花朝満不在乎的将手一挥:“嘘,不要做声,月姑姑服侍⺟妃睡下了,一时半会啊起不来的。”
萤儿却还是紧张的左右张望着,生怕被人看到。
忽然她指着宮门低声叫道:“公主,快瞧,皇上。”
花朝正伸长了手臂试图采下那朵离自己最近的⽩莲,闻言头也不抬的嘟嘴道:“你又骗我,⽗皇有好些⽇子没有来看我和⺟妃了。”
萤儿扯着她急急道:“您看啊,真的是皇上来了。”
她无奈的扬起脸来,却见一抹明⻩的⾝影果然立在宮门前,花朝
喜起来,跳起来就要奔过去,萤儿却神秘的拉住她:“公主,您看,皇上怎么不进来呢,只是在门前来回打着转。”
花朝想了片刻,孩子气的道:“大概是怕我和⺟妃责怪他那么久没有来看我们吧。”
正说着,皇帝已然缓步负手走来,花朝正待
上去,却只听一声娇呼:“皇上!”
举目望去,是秋安宮骆贵妃。
她⾝着一袭绣以凤舞九天的明⻩⾊上裳,玲珑⽟带系着缕金挑线千⽔纱裙,如墨的青丝⾼⾼挽起朝云近香髻,长长的金步摇颤颤垂在鬓边,耳挂九孔翡翠坠,容长的面上轻敷薄粉,顾盼之间光华璀璨。只是她孤⾝一人而来,不似往常的前呼后拥,大概是走的有些急了,云鬓有些⽑
,面上亦有些汗津津的。
皇帝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背对着花朝,淡淡道:“跟来做什么?”
骆贵妃忽的菗泣起来。
皇帝长叹一声,眼底怒⾊终于化作无奈:“朕只是想来看看她。”
骆贵妃紧赶几步上前扯住皇帝的龙袍,小女孩般的无理痴
道:“我不依。”
皇帝头摇道:“倾城,她已然如此,你又何必”
骆贵妃陡然放开手,眼中一片朦胧⽔气:“我就知道,皇上放不下她,那从此皇上再也不要见倾城,只守着她们⺟女便是。”说着,竟匆匆掩面而去。
皇帝在毒⽇头底下站了片刻,终究没有再向正殿走去,方一转⾝,只听⾝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
:“皇上。”萱妃盈盈跪拜在地,面⾊苍⽩如雪。
皇帝情难自噤,伸出手扶她起⾝,只觉她的肌肤触手寒凉,犹如凝结了lou⽔的瓣花,柔弱得不堪盈盈一触:“你都瞧见了?”
:“是,妾都看见了。”萱妃垂头道。
皇帝用手指扣住她浅浅的下巴,盯住那如秋⽔一般的眸子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朕说?”
:“妾无话可说。”萱妃将目光转向一旁。
皇帝眼底戾气忽重:“那晚果真是你?”
:“皇上已经先⼊为主认定了是妾,那么妾如何分辩,在皇上的眼中也不过是狡辩。”萱妃凄惨一笑。
皇帝怒及反笑,猛然松开手,决然走出了无忧宮。
萱妃狠狠被摔倒在地上,花朝和萤儿跑过去,却怎么也扶不起她无力的⾝子。
从此,皇帝再没有踏进无忧宮半步,萱妃的⾝子再也没有好过。
此时电光石火间,花朝想起这陈年过往,忍不住道:“⺟妃,当年
萱妃静静望住女儿:“朝儿,答应⺟妃,不要再提当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又道:“月娘,萤儿,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花朝说。”
月娘带着萤儿起⾝,恭敬的退出內殿。
花朝坐到萱妃⾝侧,萱妃爱怜的握了她冰冷的双手,柔声道:“朝儿,还记得娘那天的话吗?”
:“娘。”花朝心神不定的唤道。
萱妃叹息道:“娘这一生,总是悲多于喜的,娘只盼着你不要象娘这般所托非人。这些年,你比谁都清楚,骆倾城⺟女早将凌彻当做未来驸马,娘与骆倾城自幼相伴,她的
子没有谁比娘更清楚,宁为⽟碎,不为瓦全,她想要的东西哪怕用尽手段也要得到。盈⽟是她唯一的女儿,帝王宠女,又多了几分刁蛮,唉,娘自己的⾝子自己知道,怕是没有多少⽇子了。这些天看着你们两个,娘为你担心啊。”
花朝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心下全然凉透,⾖大的泪珠在眸中回旋着,却強忍着不肯叫它掉落下来。
:“朝儿,凌彻他不是寻常的世家弟子,你到底明⽩不明⽩,和定远王府联姻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踏到金銮殿上,就是半个天子!皇上久久未立太子,骆倾城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萱妃见女儿仍是不发一言,情急之下直截了当道。
花朝仍是沉默着,她自幼便是如此,宮中诸人都赞她乖巧,从不顶撞忤逆⺟妃半句,却不知当她不情愿的时候,总是这般沉默着。
:“娘娘。”月娘推开殿门,急切道:“贵妃娘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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