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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黑了,夜降临了。

 “如梦似幻小青楼”里又开始上演美人衣香鬓影翩翩,寻芳客笑声喧喧的戏码。

 绣月伏在案上,边把皇室灵丹妙葯当花生米丢进嘴里喀啦喀啦地咬,边认真地数算著自己荷包里所有的银票银两。

 严格来说,她出宫这段日子并没有花用掉太多钱,最多只付了老鲁叔的车资和两的客栈费,再来就全由萧大哥负责养她了。

 “嬷嬷真的错了,这世上的男人不全是坏蛋,像我皇兄虽然性格老了点,做人油条了点,心思狡诈了点,也还算是个英明善良的好君王。”绣月忍不住为自己人辩护起来。“还有像萧大哥,是咱们国家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为朝廷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为人正直耿介又坚毅果敢,在我心中呀,萧大哥可是天下排名第一的好男人了。”

 他甚至比皇兄、比青梅竹马的义兄凤扬城王还要好上一百万倍!

 一想到他,绣月不脸儿羞红了起来,心房怦怦悸跳,按捺了好几天的思念如狂涛巨般淹没了她。

 “他现在还在杭州吗?是不是急著找我?”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眼眶热热的,不知怎地鼻头阵阵酸楚。“他…会不会恨我晃点他?会不会以为我把他当傻瓜耍?”

 绣月小手紧紧著突然绞拧得不过气来的口,喉头涌上来的满满苦涩,连灵丹妙葯也抑制淹没不了。

 她忽然一阵深深的心慌…

 他该不会…该不会已经回京了?再也不找她了?

 *********

 萧纵横面色阴郁地策马进了苏州城。

 夏日蝉声唧唧,白云蓝天长空,小桥碧水荷花,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的眼里、心里专注搜索的只有一个人…

 绣月。

 史大夫已经后悔跟来看热闹了,因为一路上陪著个一声不吭的闷葫芦,铁青著表情的石头人,憋都快憋死了。

 “我说将军…”史大夫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今天他就算冒著被揍飞出去的危险也要说。“你可不可以开口说点什么?就算出个声也好呀!”

 萧纵横冷冷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依然不发一语。

 “好吧、好吧,当我没说。”史大夫投降,闭上嘴巴没多久,又控制不住张开嘴巴。“可是咱们已经到苏州了,你好歹也开开金口嘛,否则怎么打听长公主的下落呢?”

 事情一关乎到绣月,萧纵横沉郁紧绷的脸庞总算有一丝丝的软化了。

 “我们分头行事。”

 总算开口说话了!

 史大夫松了口气。“那有什么问题?可是…公主又不认识我,要是我先找到她,我该怎么做?把她绑起来吗?”

 “不!”他脸色一沉,语气稍嫌急促道:“她的身子骨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受伤,所以你不可以那么做!”

 “不如用昏她?”史大夫提议。

 “不行!”他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的体质虚弱多病,万一入过多葯醒不过来,又该怎么办?”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史大夫面有难

 “将军,我觉得这个长公主难搞的嘛!”史大夫无可奈何地一摊手。

 “总之,如果你发现了她的行踪,什么都不要做,只要马上通知我就行了。”萧纵横浓眉一,警告地道。

 “好啦、好啦。”史大夫咕哝。

 女人这么难搞,只有不幸摔进爱河里的男人才会拿她们当作宝…

 咦?

 史大夫蓦然抬头,瞠目结舌地瞪著萧纵横高大伟岸的侧影。

 *********

 绣月小心翼翼地捧著荷包,里头是她这次离宫出走携带出来的细软,总共有一千五百两银票,还有十六两七钱的银角子。

 这么多的钱,应该够嬷嬷洗心革面顺便做点小生意了。

 她经过圆月形窗口,眼角陡然瞥见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背影,心儿怦怦一跳。

 萧大哥?!

 她忍不住停住脚步,眼睛,惊喜地看着那好熟悉的伟岸背影。

 萧大哥怎么知道她在苏州?他真的来找她了?他没有气得不理她了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萧大哥才不是那种始终弃的男人…”她顿了一顿,小脸涌起红霞。“哎哟,什么始终弃,我在瞎说什么呀?”

 她双眸炽热而盼望地盯著那越去越远的背影,本想出声叫唤,可是…可是不太对,如果真是萧大哥的话,他身边怎么会有一个骑著驴子的同伴?

 会不会是她思念过度,出现幻觉了?

 “唉。”她轻轻垂下眼睫,低低叹息。

 一定是她想太多了。

 绣月没有察觉到自己怅然若失的模样,十足就是个为情所困的小女人。

 “嘿,小月牙,要不要去瞧瞧热闹?”有著纤纤水蛇的小如意扭著扭著,扭到了她跟前,笑嘻嘻的问。

 “什么热闹?”她抬起头,不再望了窗外一眼,啊,人不见了。

 “就是天大的热闹呀!”小如意不知她此刻心思,兴匆匆道。

 “还是不了,我得去找嬷嬷。”见那似曾相识的背影消失,她莫名沮丧了起来。

 “嬷嬷就在前面花厅里准备著,今天全苏州最红的锣鼓丝竹队‘金凤大乐队’也来了,张灯结彩喜洋洋的,说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小如意满心向往。“唉,真希望我有朝一也能成为花魁,享受这等豪华排场呀!”

 “啊?”她愕然地看着小如意。“你、你不打算从良吗?”

 “谁从良?我吗?我才不从良呢!”小如意满脸兴奋“我的志向就是成为苏州城首屈一指的花魁娘子,颠倒众生,让所有男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争相捧著大把银子只为了博我一笑…”

 绣月看她笑到大暴牙全出来的模样,还真是有点难以想像。

 不过,这就是嬷嬷说的人各有志吗?

 她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抬起了下巴,坚决道:“我去找嬷嬷。”

 这次一定要说服嬷嬷,从良才是最正确的光明大道。

 可就在绣月一踏进前厅,就见到平时精神抖擞、嗓门永远比任何人还要大的嬷嬷面色灰败,一脸如丧考妣般跌坐在铺著红毯的阶梯上。

 “嬷嬷,怎么了?”她心下一惊。

 嬷嬷没打彩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放声大哭。“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您先别哭呀!”她急忙拥住嬷嬷宽厚的肩头,极力安慰。

 “小月牙,我完了、我完了啦…”嬷嬷哭哭啼啼,鼻涕眼泪把浓妆给糊了一团。“今晚的花魁娘子展示大会…全完了!如冰她走了!”

 “为什么?”她记得那位被嬷嬷声称“绝世冰山美人”的新任花魁娘子,不是一向都神秘兮兮地藏在小阁里吗?

 “刚刚来了一个丰神俊朗、气质尊贵的英俊鲍子,强行把她给掳走了呀!”

 “掳人勒索?!”绣月一急,被口水呛到,不一阵剧烈猛咳起来。“咳咳咳…青天白…咳咳咳…目无王法啊…”这下子换嬷嬷替她拍背,连声安慰起来。“不要紧,有话慢慢说,世上除死之外无难事,你就快别生气了吧。”

 “咳咳咳…我的葯…”

 “我拿我拿!”嬷嬷纯地摘下她系在间的绣花小荷包,挖出了几颗香味扑鼻的天山雪莲小丸子,进她小嘴里。“快咽下…好些了吗?”

 绣月服了葯之后,总算稍稍止住了咳,但神情依然气急败坏。“嬷嬷,快报官哪!”

 “我也想报呀,可怎么报?”嬷嬷一脸苦瓜。“那位英俊鲍子掳走人以后,他的护卫还撂下一句狠话,说是在执行公务,要我们决计不能拦阻。”

 “执行什么公务?他谁啊?”绣月火大。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那种拿著当令箭,四处招摇撞骗、败坏法纪的大混蛋!

 “他说他家主子是路晋王爷!”嬷嬷神情凝重。“路晋王爷,就是那个权倾朝野的路晋王爷呀!话说回来,路晋王爷本人比传言中的年轻俊美太多了,嬷嬷我这几十年来看过的美男子加一加、叠一叠,恐怕还不到他一呢!呵呵呵。”

 “路晋…”路晋表哥?那个皇室贵族里最倨傲、最眼高于顶的美型妖怪…

 绣月的神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肌肤比她还要晶莹剔透,修长高大玉树临风,不笑的时候寒若万载玄冰,一笑之后如同春风呵暖了大地般动人。

 他…居然对女人有兴趣?!

 啸月的下巴掉了下来。

 “眼见时辰将届,客人就快要上门了,可如冰被王爷带走了,我待会儿拿什么老脸向众人代?”嬷嬷想到心酸处,不又嚎哭了起来。“哇…这下子对面的花嬷嬷可逮著机会打落水狗了呀!”

 花嬷嬷是嬷嬷的死对头,她开的“如花似玉怡红院”无论装潢、姑娘素质、酒菜品味都略逊嬷嬷领军的“如梦似幻小青楼”因此一直以来就把嬷嬷视为眼中钉、中刺。

 绣月记得嬷嬷说过,花嬷嬷总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打败她,想取而代之成为苏州第一红老鸨。

 “嬷嬷,不是还有很多貌美如花的姑娘吗?就随便选一个来当今晚的花魁娘子就好了,事情也没有那么糟吧?”绣月劝道。

 “不成啊,我手底下的姑娘都是旧人,可新花魁娘子除了集美丽与智慧才艺于一身外,还要是从未在烟花界面过的新面孔、小清倌才行!”嬷嬷噎噎,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这是行规。”

 “那…”绣月实在不忍心,最后硬著头皮问:“嬷嬷…身为花魁娘子一定得卖身吗?”

 “不不不,以咱们苏州‘花街柳巷水镇’的行规来说,既然称作花魁,就是卖艺不卖身,并拥有只能远观而不容亵玩的至高无上地位。”嬷嬷泪汪汪,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绣月松了一口气,腼眺犹豫地道:“那…我今晚滥竽充数行不行?”

 “你?!”嬷嬷倒一口凉气。

 “行吗?”绣月笑得有点心虚。

 唉,要是皇兄和萧大哥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铁定会被她气得吐血,可是嬷嬷对她那么好,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再说了,顶多只是顶个大浓妆脸,随便弹个一曲古筝,又不是真要接客,应该…没什么要紧吧?

 “小月牙,你真是我的救命福星啊!”“真的吗?”绣月不有些飘飘然起来。

 从小到大她就跟个病秧秧的葯罐子没两样,没想到有朝一她竟然能够成为别人的救命福星啊!

 冲著这一句,就算要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啦!

 绣月登时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起来。

 *********

 萧纵横几乎把苏州所有的客栈全部翻过来。

 可是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完全没有绣月的踪迹!

 “难道她已经离开苏州了吗?”他快马加鞭夜赶路而来,还以为一定能够截得住她,没想到…

 他颓然地支著额头,大手紧紧捏著银制酒杯,酒杯瞬间被捏扁成一团银块,看得史大夫一阵心惊跳的。

 “那个…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定找得著的!”史大夫拚命劝慰他。“对了,将军,不如这样吧,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忘掉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史大夫逮到机会不忘要向他鼓吹单身自由的美好。

 “不要。”眉宇风霜一脸憔悴的萧纵横扔掉酒杯,干脆拿起整坛酒,仰头就灌。

 史大夫都看傻眼了。

 将军几时这样藉酒浇愁过?

 这下子可完了,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又一枚阵亡在情场上了。

 “不行!”史大夫提起精神,鼓起勇气,死拖活拖就是要把他拖出门。“将军,你千万要恢复你的男子气概,绝对不要为了一朵花而放弃整片花园…”

 “你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要!”萧纵横紧紧抱著酒坛,被半拖半拉地扯了出去。

 连来的疲惫、操劳与忧心已经将他的体力耗尽得差不多了,尤其在酒意上涌神智紊乱的当儿,萧纵横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抓著酒坛子,就这样被史大夫强硬地架走了。

 *********

 一曲诉不尽浓情意、绵俳恻的“凤求凰”幽幽然地在夜漾了开来。

 头痛裂、脚步踉跄的萧纵横被史大夫强拉进“如梦似幻小青楼”里头黑地挤满了人,但奇怪的是,除了琴声外,悄然不合半点人声。

 包加奇异的是,满心痛楚焦躁的萧纵横,在听见了那丝丝扣人心弦,曲意婉转动人的琴声之后,整个人安宁平静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了许许多多和绣月在一起时很美好的回忆:她的笑容楚楚、她的明眸皎洁、她佯装出来的娇贵与坚强…

 琴声净净,曲意幽幽,萧纵横口再也抑不住澎湃的激动与苦苦的思念,他犷英的脸庞悄悄滑落了泪水。

 史大夫本来是带他来找乐子,来见识见识“如梦似幻小青楼”推出最新一季花魁娘子的人丰姿,没想到竟然把大将军给弄哭了。

 “我惨了。”

 萧纵横默默拭去热泪,缓缓地抬起头,想看清那抚琴之人的容貌。

 究竟是什么样的抚琴大国手,能够弹出如此动人的美妙琴韵?

 可是他的视线还未来得及越过众人头顶看个仔细,倏地,悠扬欢乐的丝竹锣鼓声接替了清冷绵的琴声,登时整座大厅气氛热闹了起来。

 一排美的舞伎莲步翩翩地鱼贯而出,纤纤玉手挥舞著红色的羽扇,开始起舞而歌。

 晚风悠悠明月幽幽长夜谁来比温柔

 侬来漫舞谁来唱和更残漏尽蒙眬

 晚妆初上笑抛眼波莫怕全尽在

 一杯两杯三杯暖酒醉态娇弱倚香罗

 纤纤柳任君今宵只要郎疼我…

 春光旎莺声匿匿,刹那间整座大厅顿时变成醉人的销魂仙境。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像是恨不得立时买得一夜纵情爱。

 尤其当本届花魁娘子腼觍羞涩地漫步下台,抱著焦尾短琴眼波转,言又止,未语先笑的模样,登时醉倒了众人的心。

 好一个不不俗、宜笑宜嗔的绝世花魁呀!

 她小巧的素颜染上了淡淡嫣然绯红的胭脂,黑亮的青丝绾成了斜飞的凤髻,簪上了一朵朵雪白的汉玉小花,粉的耳垂悬著两只小小的粉红色珍珠坠子,弱不胜衣的纤瘦身子穿著一袭月牙绣花衣裳,更加显得飘逸出尘、楚楚动人。

 什么叫我见犹怜,什么叫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就是这款的啦!

 “哎呀,今年的花魁娘子真是美!美呀!”

 “岂止美?简直就像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美人儿咳嗽了,怎么连咳嗽声都如此美妙好听、教人心疼啊?”

 赞叹声纷纷响起,已经有金主拚命要挤进去登记,想与花魁娘子来个千金一场下午茶的美丽相约了。

 “别挤呀…喂!你们后头的不要拿那个东西来顶我股!”

 “怎么了?带香蕉进来犯法啊?人家待会儿肚子会饿嘛!”

 “你还顶?还顶?看等一下大爷我把你个香蕉芭乐全踹烂…”

 “喂喂喂,要吵架到别处去,不要妨碍我和小娘子互诉情衷呀!”

 嬷嬷笑到嘴巴都快裂到耳朵了,真是作梦都没想到小月牙竟然能发挥如此强大的魅力,得这帮钱多多大爷如痴如狂啊!

 “来来来,慢点、慢点。各位大爷,不要你推我挤的,要一一排队,不然吓著了我们小月牙可怎么好呢?”嬷嬷笑咪咪地指挥大厅内壅的交通。

 “对对对,千万别吓著了美人儿…”

 “俺最斯文,俺绝对会乖乖排队…他的!前面你个死胖子!还不快点让位出来给俺?”

 “将军,我们要不要也去排队。”史大夫摆明了想跟人家凑热闹。“将军?”

 咦,怎么没声?

 史大夫不解地拾起头,顿时被映入眼帘的景象吓得话说得结结巴巴:“冷冷冷…冷静,将将、将军,你、你冷静…发、发生什么事了?”

 大将军脸色铁青难看到像要爆炸开来了!

 萧纵横目皆裂地狠狠瞪著那个纤弱如柳的新花魁娘子,口剧烈起伏著,咬牙切齿,不敢置信。

 “可恶!”他忍不住一声怒吼。“我要掐死她!”

 刹那间狮吼隆隆,震得大厅里所有人连忙捂住了嗡嗡作响的耳朵。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嬷嬷险些当场耳聋,惊骇不已。

 所有人惊畏的目光全投向伫立在门口,那个浑身燃烧著熊熊怒火的高大魁梧男人,尤其是小月牙…呃,公主绣月,更是像见到鬼一样,整个人都惊呆了。

 “萧、萧、萧…”她登时结巴。

 萧大哥怎么会在这里?惨、惨了啦!

 绣月还来不及惊喜和他再次重逢,连忙心虚地抱头鼠窜,逃上楼去也。

 “还想跑?”萧纵横一声冷笑,酒意全消,扔下沉重的酒坛子,身子拔地而起,如大鹏展翅般飞过众人头顶。

 他的身势凌厉迅速如风,可是绣月在逃命潜能发下,用尽吃的力气及时冲进房门,然后赶紧上栓。

 “对不起啦,我可以解释!”她大喊。

 他如旋风般狂卷至门外头,震怒地道:“开门!”

 “除非你答应我不生气!”她全然慌了手脚。

 “开门!”他危险地低吼。“你答应不生我的气,我才要开!”

 “你以为区区一扇木门挡得了我吗?”他冷冷道。

 她一呆,对喔!

 “可是…可是我的身子就贴在门上,你如果把门震碎,那我、那我也没办法了…”她开始装可怜,委委屈屈道。

 丙不其然,他顿时沉默。

 虽然快气疯了,萧纵横还是舍不得伤到她一

 “你最近…还好吗?”最后,他一声长长的叹息,终于开口。

 绣月心头一热,惊惶紧张的情绪瞬间被他这句话融成了一波水向东了,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深深震的情怀,以及多来浓浓的思念。

 “萧大哥…”她眼眶红红的,小小声地道:“你想我吗?”

 也许是隔著一道薄薄的门,也许是积已久的澎湃情感再也抑制不住,萧纵横首次让感觉凌驾了理智,冲口而出:“想。”

 绣月眼儿倏然亮了起来,狂喜的泪水不争气地冲进了眼底。“真的?”

 “如何不想?怎能不想?”他低哑地道。

 “萧大哥…”她心窝一阵甜丝丝、暖洋洋的,小手紧紧揽著前的衣襟。

 原来他也和她一样想着、念著,不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在‮夜午‬梦回时,极力忍受思念之苦。

 什么恩哪义哪、什么兄妹之情、君臣之礼,她还想骗谁呀?

 明明就是不知不觉,无可自拔地喜欢上人家了,就算逃了这些天,也逃不了这颗心,逃不掉这个铁一般的事实啊!

 绣月脑子里犹在消化著这个天大的领悟,可是她的心啊,早已经甜甜蜜宁宁馨馨妥妥贴贴地接受这个真相了。

 “那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她苍白的小脸此刻已红成两朵娇酡,幸好隔著一扇门,否则她肯定羞煞了。

 门外又是一阵静默。

 她娇羞的等待著、等待著,然后再等待著,最后发觉有点不对劲了。

 “你不喜欢我吗?”她的心跳几乎停止。

 半晌后,萧纵横震惊而喑哑地开口。“你…喜欢我?”

 “我刚刚说了。”讨厌,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嘛?绣月一颗心都悬到嘴边了。“那你呢?”

 又是一阵沉默。

 气死了,他这大木头!

 就在绣月都快要急哭的同时,他终于低低叹了口气。

 “喜欢。”

 巨大的狂喜瞬间涌进了她口,将她的心整个得满满的,快乐得都要爆开来了。

 “真的?”她冲动地打开房门,亮晶晶的大眼睛直直地仰望着他,热泪盈眶。

 萧纵横痴痴地凝视著她,深刻而专注地端详著她的小脸,像是要把这些天来所有的份全给补回来。

 “是。”他坚定道。

 绣月终于还是哭了,喜极而泣。“呜呜呜…干嘛要人家你才说?为什么不早说?”

 萧纵横被她的眼泪得心都快碎成两半了,不将她紧紧揽入怀里。“对不起。你…别哭。”

 她把小脸深深埋进那温暖熟悉的膛里,更是哇地哭个不停了。

 把这些天来所有的想念、挣扎、忐忑与盼望全藉由泪水宣了出来。

 他将她抱得好紧好紧,像是缺了一块的心,空了一大片的灵魂,刹那间又全恢复了、圆满了。

 是几时,他再也无法对她等闲视之?是几时,仁义道德、君臣距离这把慧剑已然无法斩断这千丝万缕的情深种?

 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回到他的眼前,她就在他的身边,还喜欢著他,爱著他。

 这一切,已是上天莫大的恩宠。

 “公主…”在这一刻,他纷的心平静了下来。“以后,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只要你愿意,一生一世、生生世世,万死不辞。”

 军人就是军人,连说个山盟海誓也这样硬邦邦的。

 只是…

 “不用万死不辞,只要疼我、惜我、怜我就好了。”绣月抬头痴情地望着他,想笑,却情不自落泪。“也不用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只要陪我直到我死的那一天,就够了。”

 “公主!”他心一痛。“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嘘…”她伸出手轻轻捂住他的嘴,眸儿泪光闪闪,笑意痴痴。“那个不重要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快乐、很幸福了,这样我就算死也无…”

 萧纵横低下头,以吻封住了她的小嘴。

 不愿、不要,也不舍她再说出那一句话。

 绣月背脊窜过一阵酥麻的战栗,她娇了一声,随即沉溺在他狂野炽烈的绵热吻之中,再也无法思考、无法自拔。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销魂蚀骨、气回肠的“吻”哪!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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