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决定立场时
第五十六章决定立场时
倒在
上,人有些昏昏的。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声响,李玉娘缓缓侧过身。半抬起身,听到小红和萧青戎说话的声音。
皱起眉来,她突然扬声叫了一声。闻声,萧青戎和小红便一前一后进了屋。李玉娘看着萧青戎手里拿的请柬,皱眉道:“还是王府送过来的?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些请柬丢了便是。我又不会去。”
小红嗫嚅着
,小声道:“不是王府送来的,是高侯府…”她还没说完,李玉娘已经有些好笑地掀起眉来“看来她还是没死心啊居然想到…”
“娘子,”小红小声地唤了一声,也知道这几天李玉娘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她急道:“这贴子不是侯爷夫人,是侯爷的,请的也是大官人。”
李玉娘一怔,萧青戎已经挥了挥手示意小红退下。李玉娘抿着
,看着萧青戎手中的请柬却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仍然认定了这是高敏拐着弯想要见她,只是这请柬是请萧青戎的,她倒不好多说什么了。
看看她的表情,萧青戎坐在
边上,伸臂揽着她笑道:“高侯越来越风趣,有事相商还要带上家眷…”抬眼看着李玉娘掀起眉来。他静了静,才低声问道:“你真的以后都不想再见她吗?”
闻言一愕,李玉娘张了张嘴,原本要出口的话却又咽了回去。为什么要觉得难以说出口呢?原本她不就是在心里这样想的吗?
“玉娘,”萧青戎轻唤一声,挑起她的下颌,凝望着她的眼睛:“不要再嘴硬了。就算你再怨再恨,可是心里仍然是想见到她的不是吗?那个人是你的母亲,不是什么不相干的陌生人。你就是想斩也斩不断你们之间的血脉相连。再说了,你总不能因为这个,便永远都躲在屋里不出去吧?”
“母亲?”李玉娘幽幽一叹。她不能否认自己其实一直是在渴望着母爱。可是,哪怕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是真的李玉娘,真认那人是她的母亲,那人却是…“她不想认我的我知道,她那样的身份地位,想让她认我也是很难办的事…”把手搭在萧青戎的肩上,她的笑容有几分苦涩,也有些骄傲。“青戎,她不认我我不恨她,可是同样的,我也不会去求着她疼我爱我…那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不在抛弃我不要我的人面前丢脸”
手指划过李玉娘的脸颊,萧青戎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是这样,那就同我一起去侯府吧这样的逃避只会让你更丢脸。”也不等李玉娘回答,他便先收回手起身:“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装扮,我去安排车。”
“青戎…”叫了一声,却不见萧青戎回过头来,李玉娘皱起眉,有些烦燥地拍了下
板,然后倒回
上。她合上眼,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可是哪怕她再想睡过去,却仍能隐约地听到外面萧青戎说话的声音。没办法,她坐起身来,发了一会呆。然后突然一声叹息。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要是她出现在高敏面前时,仍是丢了脸怎么办呢?晃了下脑袋,她克制着不去多想,慢慢爬下
去。
一再说,自己只不过是不想让人以为她是胆怯逃避,所以才要
个脸。可是,当她放下手中的粉拍时,才发现镜中的女子妆容精致,颇有几分
。这才晓得她还是下意识地仔细妆扮过了。有心洗去,却还是作罢。对着镜子深
了一口气,她又从首饰匣里选了一只全是用走盘珠制的珠花,还有一对祖母绿耳扣。虽然首饰不多,可样样皆是精致,戴出去也不会有**份。
虽然萧青戎说是给她半个时辰,可李玉娘不过两刻钟便打扮整齐。盈盈起身,她推开门,在门一匠一刹那儿绽出灿烂的笑容。
不管会面对什么,她都已经准备好了…
进了侯府,李玉娘状似无意地扫过四周,却没觉得这些下人和之前她来时有什么不一样的神色。想来也是,她的存在到底是件丑事,高家又怎么可能到处宣扬呢?
嘴角挑起,她冷冷地一笑。看到自大堂中
出来的中年男人,面色如常,却到底没有当初次见时的刻意讨好。
这位高侯高公绘,也有四十岁了。不过因蓄着胡须,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几岁。之前来侯府拜会时,李玉娘便曾见过他一面,那时这位高侯还曾客客气气地同她说了两句。可现在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两眼,竟是没有一句问好,只是回头吩咐:“去通传一声,就说是李娘子已经过来了。”
李玉娘心中暗恼。心道:就算你们不想认我,可好歹也算是有血缘关系,如今这样待薄未免也太过份了。
察觉出李玉娘的异样,萧青戎回头望着她,虽然没说话,可目光殷殷颇有安慰之意。李玉娘深
一口气,把一口怨气咽下肚。只作平常,毫无异色的随着那婢女往后宅走去。因是背对着高公绘,她便没有看到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她背影的深沉。
“青戎,”低唤一声,高公绘迟疑了片刻才又道:“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又是同在一条船上。我便也不同你拐弯抹角地说话,我只问你,这位李娘子当真是你的未婚
子?还是只是找来演戏的?”
萧青戎掀起眉,冲着他一笑,反问道:“侯爷,难道我竟象是随便找一个女子便
认是
室的人吗?”
高公绘皱起眉,久久无言。再开口却是又把话题绕到别处去。萧青戎淡淡一笑,却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一直说些没用的闲话。到最后还是高公绘耐不住
子试探着笑道:“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感情好,若我和夫人也能似你们这样便好了…啊,对了,青戎,你和李娘子是怎么认识的?”
萧青戎暗在肚里好笑。心想你还不如象刚才一样直接问就是了,何必还要绕下圈子呢?虽然心里暗觉好笑,可该说的话却是一点没漏,说了很久,才又装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侯爷,我说的是不是太多了?”
“啊…”似乎才醒过神来,高公绘沉
着,却未说话。事情似乎和他最初所想有些差入,看来,得派人和夫人说一下…
笑着欠了欠身,他才说了声“
更衣”站起身来,却有在外侍候的小厮来报:“侯爷,蔡大人特来求见。”
“蔡?蔡确?”高公绘一愕,目光立刻转向萧青戎。
听到蔡确的名字,萧青戎面色微变,却立刻便回复微笑。只抬眼淡淡笑道:“侯爷,看来蔡大人此来应是有事商谈,不如青戎先告退如何?”
高公绘目光微闪,捋着胡子平声道:“青戎,我知道你不愿见他。不如这样,你且回避于屏风之后,也正好听听他到底说些什么。”
萧青戎笑笑,也不推辞,起身便避信屏风之后。高公绘见他避开,也不急着“更衣”了,吩咐着人把茶杯撤去,便往后走去。只是临出门前却是回过头颇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屏风。其实,他和萧青戎彼此都清楚,蔡确此来究竟所为何来。
对于高公绘来说,让萧青戎旁听,却是一种表态。毕竟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这个不再是能保持中立的时候,不管他愿不愿意,现在也只能选择站在一边。而萧青戎又何尝不知高公绘让他躲在屏风之后,就等于蔡确此行必是失望而归。虽然心里清楚这算不得什么,可他只要一想蔡确会失望,却还是有幸灾乐祸之感。轻轻捏紧了拳,他忽然在心里想:若我就这样冲出去,大概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能把蔡确毙于掌下吧?
或许,这是个好法子也说不定…解决了蔡确这个大仇家,他就可以带着玉娘远走高飞…
不知道这会萧青戎正陷入挣扎之中,李玉娘随着进了后宅,人还未走进花厅,高敏便已经从花厅中
了出来。也不顾那些婢女婆子的惊讶目光,伸手便来拉李玉娘,却被李玉娘轻轻一闪避了开去。
高敏看着空
的手心,正自伤心,身后却有人一声轻咳唤了她一声“敏姐儿…”
回过神来,高敏看着李玉娘,虽然眼神仍然带着几许哀然,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了许多。“玉娘,你…清减了”
李玉娘闻言,差点笑出来。不过是小小伤风感冒,哪里来的清减。淡淡一笑,她只道:“因夜游瓦肆,有些许受凉,吃过了药不碍事的。让高夫人担心了,玉娘真是罪过。”
高敏囁嚅着
,却不敢再去拉她,只是淡淡笑着引了她进屋。进了屋,看到原本已经
识的郑氏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说话的语气也不如往日亲近,淡淡的。李玉娘便也不客气,只是笑着招呼了一声,也不等让便坐了下去。
看着李玉娘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自在,郑氏便皱了皱眉。看高敏几次想说什么又抬头来看她,这才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只一会工夫,原本站了半屋子的丫头婆子便退得干干净净。
人才一出去,高敏便涩声道:“玉娘,你可还在怪为…”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郑氏便轻咳了一声。也不让高敏把话说下去,她便先笑道:“李娘子,听说你病了,我还在担心呢不过现在看来倒是气
好多了。想是初来京中,有些水土不服的缘故。这人啊,一离了乡身子便容易有病…”
李玉娘一掀眉,笑
地道:“让夫人担心了,是玉娘的不是。都怪我不好,不该贪看那些耍杂技的忘了时辰,要不然也不会着了风寒。也是这京里太热闹,比我们杭州还要热闹许多。玉娘倒真是舍不得走了呢”
郑氏面色一冷,看着李玉娘的眼神也有些厌意。可嘴上却还是不
不
地说着看似没什么用的闲话。李玉娘是不急,哪怕这样话里有话地说上一天她也照样耗着。可高敏却是有些恼了,抬眼看着郑氏,低哼了一声:“嫂子”
郑氏一叹,也只能直入正题:“李娘子,我也听我们敏姐说过你的事了。只是,当初我是亲耳听人说那可怜的孩子已经没了的。你现在突然找上门来说是那孩子,可是让我有些为难了…”
李玉娘挑起眉,也不同郑氏说话,只似笑非笑地去瞧高敏:“这么说,那只珠坠竟不是高娘子之物了?”
高敏一张嘴,刚要说话,郑氏却抢在她前头道:“当年那孩子身上可不只这一只珠坠,还有一只绣着金丝牡丹的手帕呢”
李玉娘一怔,随即便意识到郑氏的意图。“绣着金丝牡丹?这手帕上用金丝绣牡丹,夫人就不怕擦脸的时候不舒服吗?”冷笑着,她的声音却是平稳:“我是没见着过什么金丝牡丹,不过怕是听说有那么一块绣着梅花的手帕被卖了五贯钱的事。”
“是,是梅花…”一直被郑氏压制着的高敏激动得忘了李玉娘不喜她的触碰,伸手便来拉她。
李玉娘却是冷幽幽地笑着拔开她的手,挑起眉一字一句地道:“高夫人,你不认我我不对你,你抛弃我我也不恨,不管有没有你,我都活这么大,也还会继续活得有滋有味可是,你不认我不要我也就罢了,凭什么还要来审问我怀疑我?牡丹?梅花?你怎么当初不干脆在我身上也烙个梅花烙,现在就可以解开我的衣服来辨认了啊啊?”
原本声音是低而平缓的,可越说她就越气,最后直接站起身来恨声道:“你放心别说我现在是拿不出什么梅花手帕了,就算是我x后找着了也不会再拿出来惹人心烦…对了,那珠坠我不都丢给你了吗?你看,我现在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大可以放心,不用在我这样一个小小民妇身上浪费时间了…”
被她连吼带叫的,
得快要
出泪来。高敏猛摇着头叫道:“玉娘,我没有怀疑你,真的,我知道你是我的女儿。只是这样看着你,我的心就已经告诉我你就是我那苦命的女儿了…玉娘,娘真的知道是你,娘知道的…”
被高敏一连两个“娘”字喊得心中一软,李玉娘看着她,眼圈也不
有些红了,可是却仍是不肯说话。
郑氏在旁看着,暗暗头痛。只看小姑子这个模样,她原本还想说的“滴血验亲”更不能说出来了。
了
太阳
,她心中暗自叹息。原本想着不过是个来浑水摸鱼占便宜打秋风的,因着这样的事情不好外传,只想着暗地里打发了便是。可偏偏这李玉娘竟真的知道那梅花帕子的事,难道还竟是真的不成?
抬眼看看似乎难忍悲痛的李玉娘,郑氏不自觉地掀起眉来。这张脸…敏姐儿只说和那姓柳的书生长得极相似,可她却是看不出来。事实上,她连那书生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都记不大清楚了。又如何能看出李玉娘到底是不是象呢?
皱了下眉,她想了想,便叹道:“罢了罢了,既然敏姐儿一心认定是你,那我这个做舅**倒不好枉做小人。我看,不如这样吧玉娘,你也知道敏姐是不能当面认你的,倒不如你就认了敏姐做你的干娘吧”
李玉娘一愕,看着面前的高敏一脸企盼,可却毫无惊讶之
。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或许在她来之前便已经商量好的。
“要我认高夫人做干娘?”真是个好主意。这样,她既能正大光明得了照顾,又不怕别人说闲话…
“真是聪明”她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斜睨着面前的高敏“高夫人,你也想让我认你做干娘吗?”
高敏双眼一亮,正要点头,可瞧见李玉娘的脸色,却觉得有些不对,不
迟疑起来。她这一迟疑,李玉娘便笑道:“真是好主意可是,我这里…”她拍着心口,道:“这里觉得闷得
不上气来高夫人,我要是想认干娘,在杭州城早就认下了,也不用等到现在这时候让你抬举了…”
“玉娘,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高敏也有些急了,拉着李玉娘急忙要解释。李玉娘却是笑着截断她话:“我知道,我知道这可能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我不想如果要对着自己的亲娘叫干娘的话,那我宁可不认…”看着高敏惨白的脸色,李玉娘扭过头去,默然无声。
或许,她是有些太别扭了,可是,她宁愿如此选择,也不想要这样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
深
了一口气,李玉娘回过头来,看着高敏淡淡一笑。“对不住,我刚才是太激动了。其实,没有什么名份也不要紧啊我们现在这样也不错,你只把我当成是一个得意的后辈,偶尔见上一面聊聊天也不是很好吗?只当,你从来都没见过那只珠坠,我也没有这样让你伤心过…”
捂住嘴,高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椅子上,失声哭了出来。郑氏看着,又是气又是恼,忍不住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也不是几岁的娃娃了?难道就不能想想我们的苦心吗?”
淡淡一笑,李玉娘也不说话,只是坐下身去,静静地看着高敏。高敏抬起头来望着李玉娘。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浓浓的悲伤又有淡淡的怅然。就这样,久久地凝视着对方,高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然后,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握住李玉娘的手。
没有避开,李玉娘就这样任由高敏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甚至还冲着她
出一个微笑。目光一瞬,高敏眼中虽然还有泪意,可
边却是
出一抹笑意。“我、我叫你玉娘可好?”
李玉娘笑笑,点头不语。一旁的郑氏看在眼中,又是惊讶又是奇怪。虽然还有些茫然,却也知道这两母女竟是在她没注意时便达成了一致的想法。真是怪了,她想出来的法子明明就是皆大欢喜的不用,反是这么别别扭扭的。
心里恼火,在听到外面一声重重的咳嗽,有人敲门时,她便没什么好声气地喝道:“什么事?”
外面敲门的人一惊,有些胆怯地回道:“夫人,前宅来了位客人。”
“客人?”郑氏皱眉喝道:“好生糊涂前宅的客人你同我说做什么?侯爷不是在前宅吗?”
那人顿了下,才道:“那位姓蔡的大人带了位娇客来。”
郑氏闻言一怔,突然丢下仍是持手相望的两人,直接亲自去开了门,大声喝问:“你再说一遍?哪个蔡大人?什么娇客?可是他夫人还是什么人?”虽然这么问,可她心里却是多少知道有些不妥。若真是位夫人,怕早就唤她前去待客了,哪儿来用得着这根本就是在她身边侍候都记不清叫什么的婆子偷偷摸摸地过来告诉她来了个“娇客”呢
那婆子往屋里瞄了眼,又忙低下头去小声道:“小的只听说那是蔡大人的一个远房侄女。因没进去只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女子可是…”说着话,她便扁了扁嘴,虽然没说清楚。可那意思,郑氏却是看明白了。
她心中一急,便喝道:“什么侄女?我就不曾听过哪位大人会带着侄女登门拜访同僚的。”
那婆子也立刻道:“我听前堂奉茶的丫头说,那蔡大人好象有意要把这侄女嫁与侯爷作如夫人…”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郑氏已经恼得巴掌扇在她脸上。
这婆子被打得蒙了。有些惊怕,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想得太美。还以为这是表忠心的时候呢真是倒霉…
郑氏在外这么一发火,屋里高敏也听得皱眉。忍不住低声道:“我大哥那个性子,凡是有三分姿
的都是好女子了。嫂子,你可要小心了…”
李玉娘偏了头看着郑氏的怒容,忍不住出声道:“哪个蔡大人?莫非是蔡确?”原本只是试探着问出来。可这名字一说出来,她便变了脸色。
糟了,萧青戎还在前宅,若真是蔡确。仇人相见,萧青戎可莫要做出什么让人后悔的事啊
此念一生,她的脸便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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