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浮水河灯
仿佛如同前生的那一次旅游,只是身边的人换成了古装,倒象是她突然冲进了某个古装戏的拍摄现场,让人不
有些心神恍惚。
“昱儿,莫要
跑,跟着娘。”姜淑云伸出手来拉顾昱,顾昱却垂下头,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李玉娘正沉溺在自己的心事里,只瞄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小英却笑着上前“娘子,我来带小郎君吧!”说着,又冲抬眼瞪她的顾昱眨了下眼睛。
顾昱立刻会意,仰头一笑,道:“娘,你陪着我爹就好,我跟着小英姐便是。今天,可有好多人是…”嘻嘻一笑,他只偏着头不说,可姜淑云被儿子这样笑着一看,立刻便红了脸。啐了一声,便转过头去不理。
虽然在现代,人们都把七月七七夕看作是情人节,可在古代,七夕却从未被正式认定为是情人节过。反倒是中元节,因为有夜晚放河灯这一传统习俗,故而有青年男女或夫妇共游之趣,和可赏灯看花的上元节还有可踏青游
的清明共同构成了古代男女幽会谈情的三大节日。
一行人走走停停,于拥挤的人群中缓缓走近西湖。
人群里,还是布衣平民多些,偶有穿着绸缎衫的,也大概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那些非富即贵之辈,远远的就有豪奴呼喝于前,挡开前面拦路的人群。
被前面的人挤得一个趔趄,李玉娘一个没站稳,往后面栽去,还好有人自后托了她一下,她才站稳身。刚站稳,她就回身去道谢,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陆…小哥儿好。”看着身上仍穿着公服,一脸淡漠的陆五,李玉娘并没有称呼他作陆都头,反倒用了一个不太郑重却也并不是很亲热显得刻意讨好的称呼。目光一转,却是看到不远处正对着她笑的陆七。今夜却没有挑货郎担子,而是一个像架子一样的担子,上面坠着许多荷花灯,除了河灯外,还有许多荷花形的手提灯。在他身后,却是几个孩子提着荷花灯,嘻笑着跑开。
笑着点了下头,李玉娘原本并没打算上前招呼的。偏这个时候,顾家人也转过来,何嫂急着问她有没有怎样,又是对陆五道谢。姜淑云远远的便停住脚步,顾洪原还想上前,可看了看陆五那套公服,便只是点了点头,并未上前。陆五不言不笑,只冷着一张脸不说话。李玉娘虽有些攀一下
情,此时却又不是什么好时机。这时顾昱却是窜过来,拉着李玉娘,竟是仰脸一笑,脆生生地叫了声“玉姨。”
被他叫得有些蒙,待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看向陆七手里的荷花灯,李玉娘也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心里暗恼这小子是个喜欢占人便宜的白眼狼儿。虽说她前几天领了一贯钱的月钱,可和他亲娘比,那还不就是九牛一
的小钱。这小家伙倒好,竟然还打她的主意,难道是收她的礼物收成习惯了?
虽然有些郁闷,可李玉娘却还是笑着拉了下顾昱,走过去让他挑了盏荷花灯,又笑着同陆七道谢。顺便夸了自己终于亲手做成了一盏河灯。
陆七却笑,只说她那酱的味道很好,那样手巧的人做一盏河灯自然不在话下。一句话让李玉娘心中大感欣喜,看来她作的酱料还是满合大众口味的。还想再说,那头小英却大声叫着小郎君。她扭头看去,见姜淑云远远的望着这边,不好再多说,忙施了一礼便告辞离去。与陆五擦肩而过时,她弯眉浅笑,施了一礼,低声道:“多谢。”
陆五却只是掀了掀眉,竟似未曾听到她说话一般。李玉娘也不在意,只笑着揩了顾昱走过去。还刚刚走近,顾昱便挣脱了她的手,蹦蹦跳跳地跑到姜淑云身边,举着手里的荷花灯笑道:“娘,你看,多好看的荷花灯啊!李姬送我的。”
虽然他的声音不高,可正走过来的李玉娘却还是听得真切。轻轻挑起眉,她抿嘴一笑。心道说这小家伙是白眼狼倒也有些冤枉了他。虽然是她用再多玩具吃食都哄不
的,可对自己的娘亲却是始终坚贞不二。只是这种有求于她或是当着顾洪面才来个笑脸叫声玉姨的行径,实在是让李玉娘觉得很窝火。
浩翰水面,鳞鳞波光,映着远远近近的灯光,闪烁着一种神秘的柔光。眼前的西湖,既熟悉又陌生,虽然只有白堤而无苏堤,又有许多耳
能详的风景渺无踪迹,可是这静立于月夜的西湖,仍然美如少女动情时
转的眼波,带出动人心魄的情愫。
这是怎样的美景?且不说那些浮于湖面或停或行的画舫轻舟,不听那隔着水音渺渺动听的歌声,只看那些浮于水面,悠悠沉浮的河灯…
这是于湖面盛放的一朵朵荷花,于这初秋的月夜之下,绽放着神秘的幽光,映得整片湖水都泛着一种红
的波光。
在西湖岸边,有许多男女正俯身放下刚刚点燃的河灯,也有人目送着河灯的远去,或高声颂着经文或默默祈祷。远处的湖面上,也有人正从船上放下河灯来。一朵又一朵,布满了整个湖面…
在岸边远远的望了一会儿,顾洪皱眉道:“奇怪,往年府衙都会有船停在这边,免费供人上船放河灯的,怎的今年竟看不见了。”
姜淑云柔声道:“莫不是咱们来得晚了,船已经开走了?”见顾洪皱眉,她便笑道:“无妨,既是船已经开走了,我们在岸边放河灯也是一样的。”
“这如何使得!在岸边放,恐怕这河灯便走得不远了…”顾洪正在急躁中,却突听远处有人笑着唤了一声“顾兄”扭头看去,却是一个穿着绸缎襦衫,手中尤拿着一柄折扇的年轻男子。虽那男子也是生得斯文,可李玉娘光看着他那扇子便忍不住想笑了。已经过了立秋之
,虽然并不是十分凉,可这时候还拿着把扇子到处晃,就难免有附庸风雅之意。
姜淑云这头刚把头微微低下,那男子已经走过来。顾洪先是低声说了声“州学里的同窗,金家的那位。”便笑着
上前,抱拳道:“金兄。可是巧,居然在这里碰见金兄,之前我们几个还在说金兄近
在家闭门备考,学问定是有所
进呢!”
“哪里哪里,不过是在家同那些姬人取乐作耍罢了。”那金同仁刷地一下抖开折扇,
低了声音笑道:“你也知我对作学问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糊弄一下老头子罢了。哪里那么巧,我就能成第二个冯京呢?”
听到那人提起冯京,李玉娘倒不
行了下注目礼。毕竟那句“错把冯京作马凉”还是
有名的。听得身后何嫂和小英的窃窃私语,倒知道这位姓金名同仁的年轻男子是杭州城里大富商金氏的独子,素有散金童子之称。
说起来,宋朝倒是真的开明,不象其他朝代一样把商人视作
籍,不许其后人子弟行科举之事。象大宋少有的三元及弟,位及人臣的状元冯京就是一位地道的商人子弟。
历朝历代,不可参加科举试考的人都属
籍,在社会上难免会受到文人士子的白眼。就连自喻仁善有礼的顾洪,也会因为看到陆五身着公服而刻意冷淡便是这个理由。虽然做捕头,也小有些权利,可毕竟是属于
籍,就算之后不做官差,其后代子孙仍会三代不能参加科举。
那金同仁笑着同顾洪说笑几句,目光一转,却笑道:“可是嫂夫人当面?”
“正是拙荆。”顾洪笑着点头,又皱眉道:“原还想陪拙荆坐船去放河灯,却不想来晚了,府衙的般已经开走了。”
“可不是,我倒曾见着那船,今年仍是四艘,一艘装的焰口,一艘是载了佛婆们念经,还有一艘却是装了锡箔纸绽…”声音一顿,他又道:“虽是衙上的船走了,可小弟家中的画舫却正泊在岸边,若嫂夫人不嫌弃,便一起去放河灯可好?”
虽然欣喜,可顾洪却并不曾立刻答应,因他说“多谢金兄好意,只是,这事还要问一下拙荆。”那金同仁便笑起来“正是正是,小弟也正好拜会一下嫂夫人。却是顾兄你太过小家子气,从不肯让咱们兄弟见见嫂夫人…”因走得近些了,他还要说的那些荤话却是临时咽回了肚子。
这金同仁言行轻浮,姜淑云并不喜见,可见他走过来却还是少不得施了一礼,笑着寒喧了几句。那金同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话也很是有礼,可一双眼往站在姜淑云身后的李玉娘、小英两个年轻女子面上扫时却
出几分轻薄之意。
因见小英是双丫髻,又衣着简朴,他便知是婢女,一眼扫过去便是。看了眼素衣淡妆的李玉娘,他却笑着侧过头去,在顾洪耳边低声道:“这位,便是顾兄新买的那个妾吧?生得果然有几分颜色…”说着,又转过头来细细看了两眼。目光一凝,他的笑声微顿,声音里却透出几分疑惑“这个娘子,好生面
啊…”[[[CP|W:136|H:200|A:L|U:/chapters/201010/19/171690763423124235437957611354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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