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站住!”
海皇正
走出海家大门,身后便传来一道强作“凶神恶煞”的声音,海言悦三两步蹦到她大哥面前。
“上哪儿去?”话音刚落,她的头便挨了一记。
海皇看她那身怪模怪样的打扮,忍不住就想踢飞她,难道宫少都没有“教育”她吗?
“我上哪儿去要你管!”
言悦嘿嘿地笑了两声,扶了扶那副黑框大眼镜,镜片后的双眸闪过
猾的光。“本来我是管不著的…只是大哥的行径诡异,我好奇。”
海皇瞥了她一眼,言悦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兄妹俩在阳光下互瞪,金光洒在他的肩膀上,晃花言悦的眼。
他深蓝色的制服外套内,是笔
烫金边的浅蓝色衬衫,衣料考究且样式简单,暗金的褶边不时晃动著沉稳的光。
制服外套的长度到
际,合身笔
,右边
口处有一枚金银两种丝线
绣的图腾,那是代表太和国神能之尊的标志。
维妙维肖的龙腾虎啸,契合他的身分气质,散发著独霸天下的浩瀚之气;
间复古而讲究的宽版皮带下,是紧身平整的白色长
,
脚稳妥服贴地收进长靴中,勾勒出修长有力的腿型,和弧线结实的
部。
言悦看着看着,
不住想
口水。她家大哥,今天好英
威武,好帅啊!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一改往日随
的衬衫拖鞋,竟然穿上太学府的制服?!
四大家族继承人的制服是专门订制的,各有不同,但她家大哥穿的次数少之又少,平常死皮赖脸要他穿来看看,他都不肯,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海言悦饶富兴味地弯起
角。
“你看够了吧。”双手
在长
口袋中,他的姿态依然悠闲。
海皇是四个继承人中最高的一位,同时外形也最容易让人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标志
的深蓝色短发,和他狂傲的
情互相辉映。
如果说他平时已经够张扬了,那穿上太学府制服的他,就不再是世间人类的范畴,名副其实成了主宰万物的神。
“大哥你好帅啊!”言悦不由分说地上前给他一个熊抱,在他还没动手揪开她之前,赶紧撤退。
“不过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竟然穿得这么正式。”
“东南陵的第一夫人到访太和国。”礼节上,四大家族的人要到场表示尊重与
。
“咦?大哥也要去?你不是一向对这种事没兴趣,很不屑地搞失踪吗?”言悦贼笑着。
“我不失踪你好像很失望?”海皇浓眉一挑,居高临下地打量著海言悦矮冬瓜的装扮。
“怎么会?!大哥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你跟那个国主眷搅和在一起后,失踪的次数好像变少了。”言悦意有所指。
海皇眸
一闪,迳自离开不再理她。
“过分!竟然不屑我。”言悦撇撇嘴正准备回身,便又听到他调侃的声音。
“海言悦你最近是不是闲得发慌?”
“还好吧…”想了想,她好像一直都很闲,就是没发慌。
“你去帮我调查一件事。”
“凭什么啊…”她不满地反驳,却被不远处的海皇狠狠瞪了一眼。
“你跟我说凭什么?!”凭他容忍她用这副鬼样子在外晃
这么久!
“是、是,大哥你最大,不过太难、太无聊的事我不干喔。”
海皇给了她一个白眼,顷刻又一脸正经地说道:“太和国曾经盛名一时的大司法冷纪河,失踪已久,你帮我查他的下落。”说完,他便潇洒地离开。
“失踪已久怎么查?”言悦不满地把嘴噘得老高,很快又笑开。
她家大哥难道是为了什么人才追查大司法的下落?冷纪河,冷美人家的人嘛!
***
从他一出现,皇甫眷恋的目光似乎不怎么安分地老是瞟过去,海皇大人果然不鸣则已,一鸣就冲上云霄、惊为天人!
柄主眷一边克制自己的视线不要
瞄,多放些心思在眼前这位雍容严肃的第一夫人身上,一边难平心绪百转千回。
好个海皇,平常和她单独相处,不穿给她看,今天这么多人,他穿成这样平白让别人
了眼福,算什么?
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睫,皇甫眷恋的眼尾隐约飘散出几缕微弱暗沉的光,心有不甘。
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吸引所有的目光,四大家族年轻的继承人们,站在一起已经是绝美的画面,而海皇不凡的态势,更不知谋杀了多少只眼睛。
皇甫眷恋忍不住又看向他,没料到他也正好看着自己,两人的目光撞个正著,她马上偏头收回视线,动作快得彷若作贼心虚。
她怎么会有这种反应?难道身为国主,看他几眼还不行吗?
皇甫眷恋故意不著痕迹地将脸转开,也不急于将焦点落在他身上,她的把戏看在海皇眼中,让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想看就看,难道她还懂得矜持吗?不过…海皇的笑意加深,眼底闪著幽幽的眸光,她倒是很给第一夫人面子嘛,在他面前从来不给他这样的福利,整天只会穿著那件“工作服”荼毒他的眼睛。
他还以为她没有别的装扮了,她现在这个样子,才有点太和国年轻领导者的姿态,看得出来用心考量过。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外搭亚麻
中
小西装,还配上一条窄版的领带,多少改过尺寸的长
,再加上她男孩似的面容和举止,虽无女
的柔美温和,倒也显出几分年轻的率
和朝气。
今天的她一改之前懒散的态度,看来她还是很看重自己国主的形象。
“国主眷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喔。”站在他旁边的风镜环突然笑眯眯地开口。
“今天天气好吧。”海皇随口回了一句。
风镜环愣了一下。这跟天气有什么关系?
“希望第一夫人在太和国访问期间,也都能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风和
丽、一切顺利。”
风家聪明不凡的二子,到底在暗示什么?海皇转眼看向他。
“这次第一夫人的行程,是由你们风家安排。”
“没错,所以先调查了一下。”风镜环笑容满面。“也发现了有趣的事情。”
“第一夫人来访的目的不单纯?”海皇的脑筋转得飞快,马上就点出他话中暗藏的意思。
风镜环暗自惊讶。不愧是海皇大人,好强啊!
“现在还无法下定论,只能一边进行、一边观察。”
海皇将视线重新落在和第一夫人站在一起的皇甫眷恋身上,眸光幽沉。
***
东南陵第一夫人在太和国为期七天的访问行程,前六天都风平
静,没想到最后一天,第一夫人在参观水积岛时,竟出了意外。
虽然马上送往国家医院,第一夫人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曾为游泳健将的第一夫人竟然会落水等著别人救命?而且还理直气壮地指责有人想陷害她。
柄主眷坐在议事厅正中间的大位,下方是四大家族的继承人,只见她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互拍,狐狸似的丹凤眼有意无意地瞥视下方的一群人。
早说过别怪她小人之心,这不就证实了?!她早就猜到东南陵没安什么好心。
“这不是摆明想打太和国的主意吗,不过…”她轻声抛下一句话,眉眼随著表情阴沉得眯起来,仿佛陷入自己的思绪当中。
“只是痴心妄想,作白
梦罢了。”反正,她早就在等这一刻,不用她动手,东南陵自己送上门,她还比较省事。
她的话语和神情,让下面的人不
心生寒意,他们这位新国主,到底是怎样的
情和心思,竟然完全捉摸不透。
海皇神色渐冷,她在算计什么?她的样子摆明了就是在预谋著什么,而且事情的发展正在她意料之中!
海皇突然感到非常烦躁,不喜欢她有所隐瞒,厌烦她的不坦诚。
此时,外面有人匆忙禀告。“禀国主,国宫外自称是东南陵的使节求见!”
东南陵的使节?又不是在古代,两国也还没有开战,派什么亲善大使?皇甫眷恋狠狠地眯著双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外面。
会是谁?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与此同时,海皇凌厉的目光钉在她身上,她却没有察觉到…
那个缓步走近的人,有著非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瘦身形,留有一头在阳光下会泛出淡紫
光芒的长发。
那头长及足踝的美丽长发,随著从容不追的步伐,轻轻摆
,到底是为谁留的?
神圣的灵气,一如既往地普照众生,左耳上的银环,闪烁的光泽却刺痛她的眼,让她
不住睁大双眼,气息紊乱。
没想到,真的相见了!这一刻,她连血
都在兴奋!
冷纪河,太和国富有盛名的大司法,曾跟她关系匪浅、形影不离的男人,此刻,竟然是代表著东南陵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自己再见到他时,还是忍不住一股怒气上涌。
皇甫眷恋原本轻搭在扶手上的五指倏地收紧,依稀可见指关节泛白,以及那隐隐约约浮起的青筋。
她狭长的丹凤眼此时眯得更小,
出的眸光却如烈焰般燃烧著不知名的愤怒,仿佛是隐忍许久的火山,蓄势待发。
她每一个表情,尽收海皇凌厉的双眼之中,越是抓住她的心绪转变,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心里有一把无名火在烧。
冷纪河跟她究竟有怎样的瓜葛?她竟然破天荒出现这么强烈的反应!
“国主,好久不见了。”冷纪河相貌清俊,连说出口的话,仿佛都带著灵气。
“冷、纪、河!”她的嗓音顿时变得阴沉可怕,更让众人惊诧的是,向来喜怒不形于
的她,此时猛然站起来,脸上满是愤恨。
海皇因为她的反应,身体一紧,目光渐冷,不停在两人之间搜寻。她那样的表情,就算是愤怒也太过于强烈,仿佛是因为太在乎眼前这个男人,才会如此激动。
海皇眉心一紧,心中一把火熊熊燃烧,他现在非常不
,非常!
“国主,我是代表东南陵来的。”
“你现在是东南陵的人了?消失的时
,你就是在东南陵苟且偷生?”
她狠毒的话让人倒
一口冷气,奇怪的是,冷纪河毫无反应。
冷纪河目光清冷地注视著她,她回以不甘示弱的眼神,两人
集的眸光中,似乎有著不为人知的秘密、回忆,和某种感情…
“第一夫人是在太和国受到袭击,太和国理应承担责任,给外界一个
代,夫人宅心仁厚,也不打算再追究,只要国主答应,让我带走相关的人。”
“你作梦!”她怒不可遏地挥动袖袍,几乎是咆哮著打断他。
“我就要看你有什么本事从我身边把人带走!”她撂下狠话,不等众人反应,便决然离开,完全不顾礼仪。
海皇眸光一沉,马上起身,走到冷纪河面前,不屑且打量的目光直直地
在他身上。这是他跟他第二次碰面,心境却是天差地别。
第一次,冷纪河还是太和国盛名已久的大司法,他却丝毫不在意,无所谓地过去了。
而此时,海皇突然很想跟这个男人狠狠打一场,想要打倒他,然后要他把跟那个乖张不老实女人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海皇盯著他的眼神让人心骨寒凉,冷纪河难掩惊诧,他为什么这样盯著自己,好似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他跟皇甫眷恋,又是什么关系?不给冷纪河思考的时间,海皇便霍然转身朝国主眷离开的方向跟去。
海皇打算
手?!冷纪河心惊。
***
竟然在她面前大言不惭、明目张胆地说出来意,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为了第一夫人而来,他好大的胆子!
迟早,他会伙同东南陵的人,给她致命的一击!
皇甫眷恋不自觉走到海皇住饼的房间,仿佛想从中汲取他的力量…
突地,门被用力推开,她倏地一惊,随即回神,待发现来人时,不
愣住。
海皇铁青著一张脸走了进来,沉默不语地坐在一边,她揣测不出他的心思,迟疑著没有开口。
过了许久,受不了两人之间这种低
的气氛,皇甫眷恋首先打破沉默。
“你为什么跟来?”
“冷纪河让你这么挂心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各自都因对方的问题而怔愣了一秒。
“我为什么不挂心?他现在是东南陵的人,是背叛太和国、背叛我的叛徒,敌人已经走到我面前了,还想带走我的人,难道我能心平气和吗?”
她的回答,让海皇冷笑。
“皇甫眷恋,你想骗谁?我说过,你对我最好坦诚点。”
身体一颤,她移开视线,潜意识想逃避。
“如果换作别人,就算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恐怕也是吊儿郎当、笑着等别人来救,怎么一个冷纪河,就能让你失控?”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坐下,却见他站起来,朝自己
近,不由感到紧张,她下意识地往后移动。
“什么意思?你刚刚的表现,简直就像要吃了他一样,像是被情人背叛的女人,因为得不到而憎恨。”
海皇欺近她,伟岸的身躯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让她感到窒息,而他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转移视线。
“是不是?你这个说谎的女人,难道不是因为对他有很深的感情,才会有这种歇斯底里的反应吗?”他的声音冷淡,神情却异常抑郁。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掐死这个可恶的女人!
“海皇…你,误会了…”终于明白他在说什么,皇甫眷恋的脸上晃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样的反应,使他愤怒之余,又觉得有一抹心痛油然而生。
“我误会?”他冷哼,钳制住她下巴的手指倏地收紧。
“你不是神通广大到早就知道他在东南陵,早就清楚他是为了一个女人留在那里,难道你不是因为他为了别的女人离开你,而心生妒恨?”
皇甫眷恋瞠大双眸,神情死寂,双
嗫嚅了一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说得没错,对不对?”海皇嘲弄地笑了笑。他说过,有些事他会亲自调查,她最好不要骗他。
言悦的情报、风镜环那里的消息,无一不显示冷纪河身处东南陵的事,她从一开始就知情!
“形影不离、关系匪浅?全国人民都明白你们的关系,你还诓我?皇甫眷恋,既然这样为什么把我扯进来?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海皇,你有点误会…”
“你敢跟我说误会?”他深邃的眸中仿佛要
出火来,见她想要反驳,怒火顿时燎原,仅存的自制力失控,猛然倾身向前,用实际行动封住了她的嘴。
皇甫眷恋被他掐住下巴,动也不能动,只能瞪大双眼,看着他的俊脸靠近,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柔软的
覆上了她的。
海皇在干什么?他的嘴竟然在她的
上?!海皇吻她?!
等到海皇发
完怒气,才肯离开她的
,她手一伸,下意识想掐住他的脖子,却反被他一把擒住。
果然,她连反抗行为都不像个女人。
“不是女人你也亲,竟然敢亲我?!”皇甫眷恋歇斯底里地大吼。海皇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自己反坐进椅子里,再用自己的身体困住她,不让她挣脱。
好,既然到了这一步,大家也不用再惺惺作态,一切挑明了说。
“我是国主,你敢对我有这种行为!”
“你是国主,不过也是个女人。”
“我不是女人!”她气急败坏地反驳,却被他更加用力地抱住。
“你是不是女人,由我说了算,我看中的,就是女人。”为什么一直要在这个问题上绕圈圈?
皇甫眷恋一愣,喃喃道:“你看中的?”
“是,得意吧!我竟然会看中你这个莫名其妙又阴险乖张的女人,这下子你开心了吧,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忠心的对待吗?”
“不过…”他突然目不转睛地盯著她,让她全身发寒。
“我不会要不公平的东西,你最好想清楚,冷纪河跟我之间,你到底要谁?如果你要冷纪河,就永远别想靠近我。”他不可能跟别人分享东西。
皇甫眷恋盯著他好半晌,见他的神色始终未变,她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眼中再也掩饰不了夺目的光采,仿佛终于抓住自己渴望的东西,欣喜万分。
她因为他的话,脸上洋溢出真切而愉悦的笑容,心里兴奋喜悦,此时此刻,什么计谋、利用,统统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念头:他是她的,他喜欢她!
只是单纯因为他对她的感情而高兴,从来没有人,这么嚣张肆意地对她表示过,从来没有。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被人喜欢,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海皇,你搞错了。”她突然开口,声音轻缓。
海皇扬高眉,面色颇为难看,不发一语,也不打算松开她,静静地等她说完。
皇甫眷恋放心地往后一靠,靠在他的
膛上。这副可靠的
膛,是她的了。
“我跟冷纪河之间,形影不离、关系匪浅,这些确实是真的,我跟他曾有过某种不可分割的感情,这也是真的。”
她的话,使他心里一阵翻腾,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平息窜起的妒火。
“不过,不是你说的那种。”
“什么意思?”
“没错,我是从一开始就清楚他在东南陵,也知道他是为了东南陵的某个女人才留在那里,当初他之所以能够平安无事的消失,是得到我父亲的允许。”
她在说谎,但现在不得不这么做,冷纪河能够离开,是因为和她达成了某种协议…
“但这并不是让我激动的原因,我会这么愤怒,是因为他的背叛,父亲同意不代表我同意,背叛我对他的信任、背叛新国主,离开已经是错,现在还代表敌国来跟我示威,岂不是错上加错?”
海皇盯著她,研究著她脸上的表情。
皇甫眷恋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谨慎回视他,问道:“你知不知道我跟冷纪河的关系,是怎么建立的?”
海皇不答,察觉她的
边浮起一抹冷嘲的笑。
“我跟他,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不就是这样吗?众人以为的形影不离,其实牵扯了许多利害关系,而不得不妥协、顺从。
冷纪河,不知道有没有真心诚意地顺从过她,看似平和的相处下,不过是各自为各自的利益谋画。
看似不可侵犯的大司法冷纪河,不过也是个…凡人。
所以,他们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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