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连续跳了两首曲子,初实已经开始感到不适。
辞掉空姐的工作后,她其实也没有时间好好治疗她脚踝的旧疾,但现在除了在家,她几乎都要穿着高跟鞋。
她根本没有办法穿着高跟鞋久站,更甭说是跳舞了。
她的脚踝很痛,但寺泉功并没有发现她脸上那“我很不舒服”的表情,而且,看他一副意犹末尽的样子,似乎还打算再继续下一首曲子。
“寺泉先生,我…”就在她准备告诉他,她已经不能再跳的同一时候,有人靠近了他们。
她还未看见那人的样子,就已经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及气势。
“寺泉,”高大英
的浩式来到他们身边,神情自若地看着一脸讶异的寺泉功“可以把你美丽的舞伴借给我吗?”
寺泉一怔,而发现那身上有着强大气势的人竟是浩式的初实,更是惊愕不已。
听说永川家跟
皇集团的宇田川家是世
,而且他又是永川集团的准接班人,他会出现在
皇的酒会上一点都不奇怪,只是…他为什么要跟她跳舞?
她狐疑地、不安地看着他,眼底写满问号。
“永川,你…”半途杀出这号人物,寺泉功十分错愕。
未等寺泉功有所表示,也不待初实点头答应,浩式伸出手,优雅却又强势地将她从寺泉功手里带走,而此刻,又是新曲目的开始。
对于他的霸道及强势,初实既心悸又愠恼。
他根本不管她答不答应,就强行将她带走,不只不尊重寺功,更不尊重她。
“你是个无礼的家伙。”她直视着他。
“从来没有人对我有过这样的评语。”他撇
一笑。
“是吗?”她一脸不驯“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的人。”
“那也许是因为一碰上你,我总不自觉地认为礼貌简直多余。”
她一震,顿感恼恨。“你是说我不值得你礼貌对待?”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似笑非笑,一脸深不可测的凝视着她。
初实觉得他又一次羞辱了她,但他到底凭什么又为什么?
她秀眉一拧,愤怒地想将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
回。
一感觉到她的抗拒及挣扎,他反
的将她的
肢紧紧地、牢牢地扣住,捞近。
她因为脚踝疼痛,没有足够的力气抵抗他,一下子就被他抱住。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远比刚才跟寺泉功跳时来还要贴近,她尴尬又气愤地瞪着他。
“请你放手。”
他移动脚步,转了几圈,带着她跳离舞池正中央。
她的脚越来越痛,甚至随时有再次扭伤的危险。
“放手…”她神情痛苦。
他以为她脸上的痛苦表情,只是因为她奋力的想拒绝他、抗拒他。为此,他
口的那把无名火更加高涨…
“跟我跳舞是那么痛苦的事吗?”他低下头,将
片靠近她耳边。
当他炽热的气息吹袭在她耳畔,她只觉耳
一阵灼烫。她本能地想躲开,而他却追逐而来。
“你完全不浪费时间…”他几乎贴在她耳朵上“那么快就又结识了一个贵公子,并让他为你神魂颠倒。”
“你…”她怒视着他,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发什么神经?别说她根本无意跟寺泉功发展关系,就算她有那个意思,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为什么就是看她不顺眼、看她不
?为什么总爱找她麻烦,让她觉得既受伤又痛苦?
他是
待狂吗?他喜欢将别人的尊严踩在脚下,然后再狠狠的跺两下吗?羞辱她究竟让他得到了什么样的快
?
“寺泉功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你知道吧?”他勾
一笑“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在意。”
“你…”“对你来说,有没有爱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要有钱,对吧?”
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实在不像是他的作风,虽然他一向有话直说,但还懂得顾及别人的尊严及颜面。
但是,为什么当他面对她时,总会说出那种刻薄又伤人的话?他究竟有多在乎她?
懊死!
“你放开我。”她眼眶泛红,
片微微颤抖着。
“怎么?我的舞艺没他好?”明明觉得自己不该说这种字字句句如同利刃般的话,他却还是控制不了情绪的激动及澎湃。
“你…”她的脚好痛,但她的心更痛。
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伤害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得承受这种毫无道理的
暴对待?
“放…放开,我的脚踝好痛…”
他浓眉一叫“你该不是又想告诉我,你脚踝受伤了吧?”
“我真的很痛。”
“刚才看你跟寺泉连跳了两支曲子,也没见你眉头皱一下…”一想到她跟寺泉功连跳两支舞,却以脚踝疼痛为理由拒绝他,他颇觉懊恼。
“放开!”因为已经无法再忍痛,她几乎要尖叫。
他一怔,隐隐感觉到她不寻常的反应。
“很有趣吗?”她气愤地瞪着他“羞辱我很有趣吗?”说着,她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把推开了他。
转身,她怒气冲冲的想离开,但走不了几步,便因脚踝剧烈的
痛着而停下脚步。
见她停下脚步,浩式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她。
她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倔强的想继续走,但这次,她再也忍受不了疼痛地踉跄了一下。
见状,浩式一个箭步趋前,一把扶住了她…
************
“放开我。”顾不得疼痛,初实气愤地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瞪着他。
虽然他们已跳离了舞池中央,却还是引来了与会人士的注意,毕竟他们这种俊男美女的组合实在显眼。
“你的脚真的…”她痛苦及踉跄的样子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他发现她的脚是真的在痛。
这么说来,她说她脚踝受伤是真的?只是,既然她脚踝受伤,为什么还要、还能陪寺泉功跳两支曲子?
“假的。”情绪激动的初实恨恨地瞪视着他“我是装出来的。”
在她负气的这么说着的时候,眼泪已不争气的滑落。
常听人家说,只有你真正爱着、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才能伤你,但他是她爱着的重要的人吗?不,不是的,她只是莫名其妙的在意着他罢了。
在意跟爱跟重要能不能划上等号呢?她不知道,她的心好
,现在的她只清楚的知道,他真的伤她好重。
看见她那泪眼婆娑的模样,浩式的心一阵
紧。
不,不是假的,她的愤怒是真的、她的伤是真的,眼泪更是千真万确。
他真的误会了她、伤害了她,也羞辱了她。
“别在这里…”他温柔地道。
她心头一震,惊疑地看着他。
“要是在这里哭出来,明天就有人会大作文章。”他说。
她警觉地瞥瞥四周,发现有不少人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于是,她偷偷擦掉了眼泪。
“我扶你。”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放手…”她不接受他的好意。
“你不能自己走了。”
“我行。”她倔强地瞪着他。
“不要那么好强。”他微微叫起浓眉“你想一辈子跛脚吗?”
“那又干你什么事?”正在气头上的她,根本听不进他的劝“就算我一辈子坐轮椅,也不关你的事。”
他深深凝视着她“你在说气话,你不会真的想坐一辈子轮椅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
“你这样子已经开始有点像…耍赖的小孩了。”他蹙眉一笑。
“什…”他居然说她像耍赖的小孩?他…他凭什么那么说!?
“来吧!”他抓着她的胳臂“我找个地方让你休息。”
“不要。”她娇悍地瞪着他,却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对他撒娇。
不,她怎么会…她若不是疯了,就是痛到、气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别
我用终极手段…”他眉眼一沉。
上他明明霸道强势,却又莫名温柔深情的眸子,她心头一悸。
终极手段?什么是终极手段?他想干什么呢?
就在她想着的同时,他突然将她拦
抱起…
她差点儿惊呼一声,但她忍住了,反倒是一旁看见的宾客之中,有人失声惊呼,她觉得好羞、好糗、好丢脸!
“放…放我下来…”她发出像小鸟般的声音。
他睇着她,不说话。
“我说真的,放我下来。”
说什么她在这里掉眼泪会让别人大作文章,他这样抱着她,别人就会视而不见吗?
眼见他似乎没有放下她的打算跟可能,她鸵鸟心态地将头一低,甚至尽可能地往他
口埋,就希望没人认出她来。
她像小鸟似的往他怀里钻,像躲避天敌般的模样,引发浩式心里的怜惜。
他视线所及是她涨红着的脸颊及耳
,他发现她是真的很害羞。
一直以来是他误会了她吗?她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女人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过去对她实在太严厉、太刻薄,也太残酷了。
想着,他忍不住深深懊悔且自责。
“怎么回事?”突然,见过父亲友人的诚司走了过来。
见浩式抱着一个将脸埋在他
口的女子,他先是一怔,然后笑了。“哇!你去哪里拐了一个美女?”
其实,诚司一眼就认出他怀中的女子是方才跟寺泉功共舞的初实,虽然她的脸几乎是埋在浩司
前的。
“她脚受伤了,有没有休息室?”浩式直截了当的问,不理会他的调侃。
“有,你要当然有。”诚司夸张的笑说“跟我来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浩式蹙起眉头,无奈一笑,然后尾随其后。
很快地,诚司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间前,这是他设在商城里的休息室,偶尔忙晚了,而他的亲密爱人又出差在外时,他会选择在这里过夜。
打开门,他咧嘴一笑“别客气,当自己家。”
浩式当然知道就是因为大家太热,诚司才会开这种玩笑,但当着初实的面,他觉得不妥。
于是,他神情严肃地瞥了诚司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说“别闹了”
诚司跟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朋友,自然读得出他脸上的表情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他摆摆手,耸耸肩,一副“我明白了”的神情。
“里面的东西,你随便用。”
浩式没多说什么,只给了他一记“谢了”的眼神,然后便走了进去。
诚司替他们带上了门,临走前
出了深沉的笑意。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浩式看见寺泉功拥着初实跳舞时,浩式脸上会是那种表情了。
“好家伙,你坠入情网了!”他喃喃说道,转身离开。
************
走进房里,先是经过一个以屏风隔出来的玄关,通过屏风,浩式赫然发现这儿根本不只是间休息室。
开放的近三十坪空间里,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一个可以进行简单炊事的半开放式厨房。
“什么休息室?”他咕哝着“他根本把这儿当套房!”
听见他的咕哝,初实终于将脸离开他的
前。
转头一看,发现他们身处在一个舒适的、隐密的、不被打搅的空间里时,她开始慌了…
浩式将她抱到沙发上坐好“你先坐着。”
这房间里不只有几乎可当
睡的大沙发,还有一张大
,他选择将她抱到沙发上,是因为他猜想要是将她抱到
上,她可能会吓到发抖。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包冰块,然后用
巾裹住,蹲到她脚边,轻抓起她的脚。
“不…”她脸儿倏地涨红。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他淡淡地“这没什么。”
“不要…”她一时之间还适应不了他温柔的对待,因为在这之前,他对她的态度是非常严厉冷酷的。
“你的脚踝真的肿起来了。”他小心地抓起她的脚踝,不顾她的反对。
“我…我自己来。”她不能接受他这样的对待、不想欠他人情、不想…不想她坚定的心意因他的温柔而动摇。
他抬起眼帘,定定地、深深地注视着她;她一怔,面河邡赤。
“算是我向你赔罪,行吗?”
她心头一撼“不,你…你不需要…”
“你不接受我的道歉?”
“你不必跟我道歉。”
“不,我应该。”他说“而且这么做还不足以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闻言,她一怔,脸上有着既疑惑又娇羞的表情。
“很对不起,我不应该强迫你跳舞…”他诚恳的道歉,然后温柔地替她冰敷脚踝。
“…”她没说话,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的心好慌、好
,她不习惯他这么对她,他的温柔让她找不到理由及借口讨厌他、拒绝他。
从她初次与他见面以来,她就一直在意着他,他每个冷漠的眼神、每句严厉的话,都深深剌痛着她。
但,即使是那样,她的心却还是因他而悸动着,甚至在她与其他男
相处时,总不自觉地拿他们跟他比较。
她知道自己对他有着不寻常的情愫,但因为他冷漠又残酷的态度,让她有厌恶他的借口,所以她不至于害怕自己会不小心对他动情。
但现在,她害怕、惶恐、不安,她担心自己“绝不爱上富家少爷”的心会动摇。
“既然脚痛,为什么要跟寺泉功跳舞?”他淡淡地问,但隐约可听出语意里的妒嫉。
“我拒绝不了。”她说。
他抬眼睇着她“为什么?”
“很多事不能尽如我意。”
“身不由己吗?”
“可以这么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跟他是相亲认识的?”
“是的。”她没否认。
“这是你要的吗?”他轻轻的移动着手里以
巾包裹着的冰块。
她微怔,不解地望着他。
“我是说…不断地跟不同的贵公子们相亲,是你要的吗?”
“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想?”他深深的凝视着她。
上他炽热又直接的目光,她心头又是一阵狂悸。
“不管是跟我,还是跟别人相亲,你都不是出于自愿?”
她眉头一拧,轻咬着
片不愿回答。
“既然不想,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他问“难道你不能自己做主?”
“你并不知道我的…”
“我是不知道。”他打断了她,两只眼睛像猎鹰镇定目标般的注视着她。“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
她心头一震,惊羞地望着他。
告诉他?他想知道她的事吗?知道了又如何?对他或对她来说,会有什么改变跟影响吗?
不,不会的,就算他清楚她所有的事,他的身分还是富家少爷…她所排斥、所难以接受的富家少爷。
“你不需要知道我的事。”她努力装出一副冷静又冷淡的表情。
“如果我想知道呢?”他问。
“那是你的事。”她劈头一句。
她的冷淡拒绝让他感到沮丧,但他并不气馁,毕竟一直以来,他都伤害且误解了她。
“你气我之前的态度?”
“不。”她微微拧起秀眉“跟你之前的态度无关,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有多余的纠葛跟关系。”
闻言,他只觉得像是有人在他
口狠狠的捶了一拳。
她的意思是…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甚至连朋友都没得做?
突然,他想起她之前所说过的话,当时,她说她不喜欢他。
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那么…寺泉功是吗?似乎也不是,因为她方才说她“身不由己”
难道说她早已有喜欢的男人,却在川村良美的
迫下,不得不跟贵公子们相亲
际?
“你母亲
你跟贵公子们相亲?”他问得相当直接,甚至有指控的意味。
“不算
。”她坦率地道:“我母亲有她的考量,她认为这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但是你并不那么认为。”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她说。
“那么什么才重要?”他浓眉一拧“你能强迫自己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被他
急了、问烦了,初实有点气。“大家不都是这样?”
“什…”
“你是心甘情愿跟我相亲的吗?”她直视着他,语气有点急、有点激动“在各种条件的考量之下,你结婚的对象一定是你爱的人吗?”
“条件考量?”他眉问一拢。
“若没有显赫的背景及身家、没有优良的血统及教养,你会看得上眼吗?”
他一顿,然后蹙眉一笑。“你说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一只品种纯正的名犬。”
“什…”她瞪大了眼睛。
“我并不是以那个评论一个人。”他说。
“你可记得你在飞机上是用什么眼神看着我?”她语带质问。
他挑挑眉“愿闻其详。”
“虫。”她说“你像看一只讨厌的虫一样看着我。”
他—怔,有点不好意思。“那是因为当时我对你有所误会…”
“才不是。”她秀眉一拧“你一上飞机就是那种态度。”
“我当时很疲倦,而且我经常遇到想藉机接近我的空姐,所以我习惯一上飞机就板着面孔。”
“你是说那是一种『退敌』的手段?”
“可以这么说。”他注视着她,目光澄亮而透明“我从不因自己的身分而骄矜自傲。”
她睇着他,
出了怀疑的表情。
他一笑“以后你会发现我不是那种人。”
她一震。以后?他是指他跟她还有“后续发展”?不!她没有那种打算!
“你目前有交往的对象吗?”他问。
“没有。”她诚实回答,但旋即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回答。
她应该说“有”然后切断所有的可能。
“很好。”他撇
一笑“那么我有机会吗?”
她一震。老天!他在说什么?他是说他想追求她?
“你…”“我知道我们的一开始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糟糕…”他深深凝望着她“可以重新来过吗?”
她瞪大了双眼,错愕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不需要你为之前的误会做任何的补偿。”她说。
他炽热的目光锁住了她“你以为我这么做只为了补偿?”
他火热的视线让她全身发烫,也教她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相信我,绝对不只是那样。”说着,他温柔、深情又神秘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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