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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风凉花飞夏已尽,的花儿在枝头上一朵朵纷纷离枝坠地,近黄昏,弯弯的新月,就要悄然挪步移置柳梢头…

 “三岁?!”

 某间小小的土地公庙内,再次响起了阵惊逃诏地的怒吼,一脸憔悴的望仙,无奈地望向自家房顶,很怀疑再这么给那尊醒来快一的小娃娃继续吼下去,他家的房顶迟早会被那小子给吼翻。

 “这回轮谁?”望仙满面疲惫地望着此刻与他一同站在院中,都不想入内被吼的另两位神仙。

 “到你了。”另两位神仙,想也不想地就把麻烦往他身上扔。

 两眼充满血丝的他忍不住大嚷“为什么又是我?”

 “我不会带孩子。”青鸾站得远远的。

 “我也不会啊!”土地公的职责里,有哪一条是带小孩的?

 “别看我。”火凤直接把头转过去来个不看不理。

 正在房子里闹的霸下,在睡了六个月后醒来时,赫然发现自个儿不但什么神力都没了,他还摇身一变,换了张面孔不说,竟成了个人间的三岁小娃娃?当下让怒气已累积了百年的他,新仇旧恨全都一并爆发,气到另三尊神仙都不敢接近他。

 “三岁?为什么是三岁?”

 “唉…”事前根本就不知霸下火气会这么大的青鸾,在霸下已在屋里摔家具时,叹了又叹。

 也跟着叹了一的火凤,忍不住推了望仙一把。

 “再去哄哄他吧。”

 “又是我?”望仙甚是不甘地瞪着这两尊畏事神仙。

 打从醒来后就已气了一整的霸下,怒气冲冲地不断在房里走来走去,且愈吼愈大声,因此当望仙两脚才刚踏进来,他便找到哪个是哪个地开吼。“当年冰兰把我弄成个六岁小娃,就已让我觉得够可了,而现下,我的岁数居然被折了一半不说,我还成了个凡人?”

 “火凤不也说了?”望仙只好把说了再说的话,再说一回给他听“只要你腹里有颗舍利在,你就不是凡人,而且只要你啃上一颗蟠桃,你的神力早晚也会回来,只是不能再像以往力大无穷而已。”

 有心想补救这等后果的火凤,都已经再偷溜回昆仑山偷摘了两篮的蟠桃回来了,现下与从前,顶多…顶多就是身高差了一截,岁数少了一半而已,反正只要他能活过来就好,他就不要计较太多了嘛!

 “那,我会不会长大?”霸下两眼一瞪,最气也最坚持的就是这一点。

 “呃…”这么挑剔?

 霸下忿忿地自地上跳至椅上,再跳至桌上,然后两手拉紧了望仙的衣领大声喝问。

 “我该不会成了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三岁神仙吧?”当了百年的六岁神仙就已经够让他闷的了,现下年纪还再少上一截,那他到底要何时才能长大变成个美少年?

 “关于这问题,我想,我得再去问问火凤…”弯弯得很辛苦的望仙,直把求救的两眼往外探,偏偏外头的那两个就是全都很忙碌地装作没看到。

 “我不管,你现下就老实告诉我!”

 聆听着屋内霸下比以前六岁时,更加稚气也更加火爆的童言童语,躲在外头远远看着的青鸾,以肘撞撞身旁的火凤,一个头两个大地问。

 “他会长大吗?”这也难怪他气了,明明就是几千岁的瑞兽,结果一觉醒来却变成了个三岁小娃。

 火凤感慨地垂下头“千算万算,当初,我就是漏算了这一点…”唉,那时他自无相身上抢回舍利急着为霸下还魂,而无酒为了还魂急着找新鲜的尸首,一时之间,谁会想到要给霸下几岁的身子呀?找得到方死且能用的,就已算他们运气够好了。

 “那…”她咽了咽口水“短时间内,为了大伙着想,还是别告诉他实情吧。”

 “把我的年纪还给我!”当屋内又是杯盘齐飞时,站在外头的两名神仙,更是愈站愈远。

 “喂。”青鸾忍不住要问问身旁的罪魁祸首“为何你不让霸下的魂魄回到霸下原本的尸身中,反倒叫那些修罗另为他找个身躯?还有,你干啥不把无相抢走的神力抢回来还给霸下?”用本来的那一个不就结了?省得现在后果报应一大堆。

 “你也很清楚,神界贪图霸下些什么。倘若我真让他回到原本的那具身子里,还让他继续拥有以往的神力,你以为,神界会轻易放过他吗?”她以为他是在为谁着想呀?

 “那也别让他成了这副德行啊!”以前是半大不小,现在是小之又小,还特难搞定。

 “你说,现在的霸下,像不像个人间的小娃娃?”唉,就知道她的心思直得一点也学不会转弯。

 她忍不住垂下肩“要是不像,现下咱们哪会闹家变?”

 火凤以指勾起她的脸庞,满面心机的模样,当下让她忍不住防备地扬起黛眉。

 他问得十分诈“那,既然霸下俨然已成了人间孩儿了,身上又无半点身为神兽该有的神力,后,他还会再被回江中驮着那块镇水神碑,或是再遭到神界的缉拿吗?”

 顿愣了半晌后,青鸾忍不住咧大了笑脸,直搂着他的颈项跳呀跳的。

 “我就知道你这狐狸脸既阴险又可靠!”

 “…”狐狸脸?

 “青鸾!你说,我会不会长大?”从望仙口中什么都问下出来的霸下,气得一骨碌冲至院里改找上她。

 才高兴不过一会儿的她,叹息地掩着脸,直在嘴边咕哝。

 “真该叫无酒找个六岁以上的…”怎么三岁的远比六岁的,还难对付啊?

 “会不会?”地上的三岁小娃娃,直揪着她的裙摆拉个不停。

 火凤摇摇头,弯下身一把将那个身高愈来愈矮的小顽固抱起,并在他挣扎着想下地时,适时地对他抛出一句。

 “霸下,你想不想学术法?”

 “…学谁的?”霸下当下忘了之前是在闹些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西王母的手下大将。

 “我的。”他刻意笑得很温柔,还不忘衬上他天籁般的嗓音勾引“近来我还满想收个徒弟的。”

 “你当真?”坐在他臂上的小娃娃,张亮了一双眼,忙不迭地拉紧了他的衣领。

 火凤板着脸,以指点向他的鼻尖“要当我徒弟也不难,只是,你若继续再像个三岁小娃无理取闹,那你就甭想拜师学艺了。”

 “我要拜!”

 “那,不闹了?”火凤再将他抱妥了些后,边抱着他走向屋里边问。

 “保证不闹!”

 “这才乖。闹了一,想必你也累了,咱们就先睡一会…”哄孩子的美声逐渐消失在房内。

 “大小通吃啊…”目送轻而易举就哄走霸下的无良神仙,青鸾直在嘴边喃喃。

 “就知道他行…”望仙则是佩服万分地看着某神映在纸窗上的背影。

 看着屋内亮晃晃的火光,以及火凤那具映在窗上的身影,默然看了许久的青鸾,忽然开口。

 “望仙,我曾问过火凤一个问题。”她两眼瞬也不瞬地定在火凤的影子上头“我问他:‘若你所爱之人,有天醒来同你说,她再也不爱你了,你会如何?’你猜他答什么?”

 “他答什么?”

 “他答:‘我会让她在十年、百年后都惦记着我,并且后悔,她为何要高抬贵手放过我。’”

 望仙狐疑地瞥向她“你…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个?”干嘛,她终于想通了,不想再定下去了?

 “因我决定,不再高抬贵手放过他。”两眼再次览过美男在哄睡孩子后,走去邻院的背影一眼,她举起一拳信誓旦旦地说着。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你敌不过美…”望仙只是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知道就好。”她用力地拍着他的肩,然后大步大步地走着,准备待会儿就去猎

 “青鸾!”望仙站在原地不忘向她代“你可别吃得他连骨头都不剩啊!”“我会尽量留点残渣。”她朝后头挥挥手。

 “…”残渣?

 哄完了个孩子才刚回院的火凤,进房没多久,就见青鸾小跑步地跑至他的院里,并在来到他的房内时还刻意将房门锁上。

 静站在原地的他,默然瞧着一靠近他身边,就二话不说起他外衫的女人。

 “青鸾,你在做什么?”在她的双手又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时,他忍不住按下她的手问清楚。

 “哼,当年我没摸到的,这回我统统要摸到!”

 他一手抚上她的额际“你又在发癫了?”

 “我在有恩报恩,以身相许呀。”她横他一眼,很努力地继续手中把他给剥光的工程。

 “那可免了。”火凤弯下身子,轻易地逮住她造的双手“因你既不欠我恩情,而我在须弥山做客也做得痛快的。”他还在想,有空时,还要登门去看看无酒那张臭脸呢。

 遭他困在怀里动也不能动,她安静了一会儿后,忽地抬起头问:“你之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对你说的那一大串?”

 “嗯。”在他的目光下,她面带绯

 “永远都算数。”他松开她的手,柔柔地揽住她的

 “那,再对我说一回。”

 他马上照办“自今起,我会疼你、爱你、宠坏你、放纵你,还外加早晚se你,发誓永对你专一,喝汤时为你吹凉,炎夏时为你摇纸扇,天寒为你勤添衣,眼底,永远只看得到一个女人,那就是你。”

 她皱了皱眉“你多添了几字。”她可是背得牢牢,一字都不差的。

 “若你嫌不好,我可换过…”他连话都还没说完,颈子就被拉下去,换来一记她的热吻。

 “你若反悔,我会杀了你,再把你给吃个光。”在他意犹未尽,想要吻得更深时,她一掌推开他,并警告地把话晾在前头。

 “唉…”他极力忍住笑意,弯身埋首在她的肩头“我好烦恼,后万一找不出半个可让你杀我的理由,那该怎办才好?”

 在他抱着她坐至榻边,并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时,她靠在他前问。

 “喂,你有没有胆识敢独自上岁宫?”她这个不肖徒孙当久了,偶尔也是会深感内疚的,可那票师祖又实在是太过固执,不管她说啥他们就是听不进去。

 “上那儿做什么?”

 她面上笑意隐隐“去告诉我的师祖们我被你给拐跑了。”

 “嗯…”他沉了一会儿“目前还没有这个勇气。”想当然,那五十九个白胡子的老头,定会打断他的两腿让他再也爬不出岁宫。

 “算了,这事后我自个儿再去摆平它。”她叹了口气,打算及时行乐暂且先忘了这回事,然后又再次一手攀上他的肩。

 这回火凤在她又开始偷袭他之前,牢牢握住了她的双手,褪去了笑容,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有些话,我一直都很想对你说。”

 “说什么?”

 他虔心说着“后,不必再试着去考验自己能勇敢到什么程度,以及自己能忍耐到什么限度了,今后,要哭要笑,都不要顾忌了好吗?”

 听画楼说,她从不哭的,就连上回霸下死时,她也只哭了一会儿,她永远都在压抑自个儿的情绪,为的就是不想再受伤,可这样,却也让爱她的人们因此束手无策。

 “我知道,太岁之顶不易攀上,就如同西王母手下第一大将之职一般,也是攀之不易啊。”他低首以额靠着她的额“我不是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忍耐些什么,可再这样下去,你会累垮的,就如同过去的我一般。”

 当年在头一回见着她时,他就认为她是个就算习法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也不适合习武的无用神仙,可是她不但变了,还一口气取代了她的师父成了众太岁之一,这之间的落差,是他根本就难以想像的。

 他不知闭关在岁宫里三百年的她,为了习法耗尽了多少心血?他也不知她这一身的武艺,又是得如何忍下强行将身子移筋换位的痛苦,才能够换来的?这一切,她没有说,也从不说,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可是,明明很痛,却不能说出来…明明就很不愿意,却又不得不去做…日子,真得必须过得这么艰难吗?难道就一定得暗自忍着泪才成吗?

 “和我一样,能放且放吧。”他柔声说着“好好的,咱们这几尊神仙,就在这快快乐乐的生活,一块过着这座人间我还是有点不太懂的日子,你说好不好?”

 既然从无选择,也无法身,那么,就松开自始至终都紧握着的拳头吧,至少在紧握着时,他们都没法捉紧一些,可在张开时,他们却可以拥有一切。

 始终安静聆听着的青鸾,在他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后,面带绯的她先是叹了口长长的气,再一鼓作气地拉掉他身上的带。

 “唉,这是你我的…”再不把他下去,那就真的是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火凤得意地顺势往杨上一躺,摆出美男横躺的神姿势,鼓励地朝她抛着媚眼,还一手微微掀开衣衫。

 “我早早就等着你来强迫我了,请用力点蹂躏我,千万别太仁慈。”

 “那有什么问题?”

 双双关在火凤院中的房内,一关起门就不想再出来的二神,在三个夜过后,当小了一号的霸下又开始闹起来,而望仙又无法摆平时,万般无奈的望仙,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敲醒某两神,以救救他这问就快被哭倒兼闹翻的小小土地公庙。

 就在火凤去哄霸下之时,正在用饭,精神与心情都显得很好的青鸾,一点都不在乎坐在她对面的那个望仙,正用什么目光打量着她。

 “你当真…吃了他?”虽然很难启齿,但望仙仍是很想知道她究竟有没有那个胆量。

 与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模样相比,青鸾这个当事人不但不加以否认,反而还显得落落大方。

 “在我啃他下腹时,我可没听见他有反对过。”戒已破就破吧,反正他俩都很乐在其中。

 望仙直着眉心替她发愁“这下你打算如何收拾?”想当然耳,要是他俩之事被神界知道,或是一块被逮到,那罚则…可不是闹着玩的。

 侧首望着外头那个和霸下玩得不亦乐乎的火凤,她笑得很得意。

 “我早收拾妥当了。”

 “啊?”这事她有法子收拾?

 “我捎了个口信同我那五十九个师祖说,我玷污了一名同僚。”她先是喝了口热茶,再慢条斯理地道来。

 望仙差点瞪突了眼“你说什么?”

 “我还同他们说,我自知这是犯下神界大不赦神规的,且也已毁了那名同僚的清白,因此我决定要对他负起责任,所以,我自逐于神界。”

 “…你的师祖们会答应你吗?”这样到底妥不妥当啊?

 “当然不会,他们永不会死心的。”她笑得一派朗“总之,日子咱们照样过,照样躲着别被他们逮着就成了。”

 “你认为行就行,只要别把我拖下水。”

 “你大可放心。”她伸手拿了颗放在桌上篮子里的蟠桃,心情愉快地去加入院中的二神。

 手中抱着霸下的火凤,看着走进院中的青鸾,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模样,火凤不感慨地拂开霸下额前过长的发。

 “我现在终于明白,他走路究竟是像到谁了。”人间普通的三岁小娃,应当都很会走路了,就只有他怀中的这个,走起来就是歪歪倒倒的。

 她扁着嘴“我只是老觉得地不平而已…”

 “咱们出门去吧。”眼看今儿个秋风飒的,单用一手抱着霸下的火凤,另一手则牵住她的手。

 “今儿个打算上哪去?”她边问边把蟠桃交给愈来愈像个孩子的霸下。

 “嗯…”他想了想“城门、庙宇、大街、钟楼…”

 “去这些地方做什么?”

 “让这小子去见见他的兄弟们呀。”他侧过首对霸下笑了笑“你说,这样拐得着你吧?”

 忙啃着蟠桃的三岁小娃,直点着头,笑得一脸足。

 “望仙,你要不要一道去?”她回头问着正在房里换穿着官服的望仙。

 “近来我家香火旺得很,本神没空!”忙着去照顾自家生意的望仙,朝他们三个挥着手。

 “那我们出门去了。”

 一脚踏出土地公庙的后门,高照的秋日直晒在他们的身上,青鸾抬起一手遮住阳光,看着树梢上部分染上金黄的秋叶,这才想到,眼下都已是丽之秋了。

 当坐在火凤臂上的霸下,又开始习惯性地跟着青鸾一般,总在走路时摇头晃脑地,火凤看着左右两边全都摇来摇去的一大一小,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他干脆也学起他们。

 摇啊摇的,一路摇饼繁华喧嚣的大街。

 摇啊摇的,加入了这座热闹的人间里。

 摇啊摇的…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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