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来我们已经玩完了。”杨以庆摩挲着酒杯,深思道。“老顾的事情虽然及时处理了,但没料到他老早就投靠黄山涛。”
“不是投靠,”杨海培坐在皮制沙发上淡淡地接口。“他原本就是黄山涛的人。”
杨以庆停止摩挲的动作,久久才放下酒杯,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早该听你的,不要对他太信任。可是他又表现得那么积极…”
“就是因为过分积极才引起我的注意。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难道黄山涛把证据都给警方了?”
“还在观望,不过相去不远。”
杨以庆颓然靠着椅背,良久才开口:“孩子,义父拖累了你,或许我当初不该让你跟着我。”
“义父,您别这么说,若不是您,我现在可能还在街头乞讨。”
杨海培想起了遥远的从前…一个从花街柳巷逃出来的私生子。
“母亲去世后,若不是您及时出现,不难想像我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那场令人意外的车祸呀!”
霎时,一幕十几年前的画面赫然闪过杨以庆的脑海…当时,他和朋友正开车经过台北最着名的风化区,没想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突然从巷口冲出来,他猛踩煞车,但还是晚了一步。
翌
,小男孩在医院醒来,看到杨以庆便
烈乞求着:“我不要跟他们走!伯伯,您让我做您的佣人,不要把我交给他们,求求您!”
他摸摸小男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海培。”
“原来是个小同宗。好,乖乖躺着,等伤养好,伯伯就带你回家。”
小男孩清灵的面孔引起杨以庆的注意,而
后在种种训练中所表现出的潜在资质更让杨以庆确信没有看错人。
“孩子,”杨以庆的思绪转回现实。“我们先到国外躲一阵子,找机会东山再起。”
“躲?”杨海培眼睛眯了一下。
“我在国外的资产,足够我们吃喝一辈子。”
“那我们下面的人呢?总要给他们一个
代。”
杨以庆抚着额头想了想。“这事让你去办吧!”
杨海培看着他,义父的确是老了。也难怪,他独自奋战了这么多年,难免会有疲累的一天。
但自己呢?自己是否也要做个逃兵?
“我明白了,义父。”他站起身来。“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筹划。您不要太担心。据我估引,我们还有点时间作准备。”
“一切就靠你了。”
星期六清晨。
头的电话响起,蓝偌芙翻过身用棉被盖住头。
电话仍固执地响着。经过几分钟的僵持,蓝偌芙终于接了电话。
“嘿妫 蹦峭反闯烫煲4傧恋纳簟?br>
“就知道是你。”她睡眼惺忪的脸上漾着笑。
“起
喽!”
“饶了我吧!程董事长,现在才六点半,你人在南部办公事,还特地打长途电话来扰人清梦。”
“我可是醒了很久。就因为我人不在北部,所以才要叫你起
。今天虽然是半天班,还是得工作啊。”
蓝偌芙捏着眉心嘀咕着:“真不晓得我到底为谁工作。”
“顺便告诉你,这个周末我没办法回去。”
“啊!可是你好像在南部待了好几天了。”
“啊,我有什么…嘿!你开始想念我了吧?”
“是啊!少了个司机,生活作习总有些不便。”
程天遥在电话另一端的咒骂引起蓝偌芙这一端的哈哈大笑。
“总之,Behave
“你…”她一时想不出该如何接口,脸上的笑意却更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哪!”
“对了,今天报上新闻说白夫人坠崖身亡。”
“什么?”她一惊,整个人坐了起来。
“我也不太相信,但是我没时间看完全篇报导…唉!我得走了,Bye!”
“Bye!”
蓝偌芙挂上电话,看看钟,早报该到了。她急急到门口拿报纸,一眼就找到那则新闻。
“企业界名女人白雪莲不慎坠崖身亡”
她捡重点看。
“…据调查,白雪莲应邀至合
山参加某名
所办之赏月酒会,于醉酒之际不慎由栏杆处坠落崖底。寻获时已气绝身亡…”
蓝偌芙不觉倒
一门冶气。虽然她从不喜欢骄傲蛮横的白夫人,但白夫人如此惨死,却是她始料未及的。
忽然,她想起了杨海培,不知他是否无恙?顿时,一阵揪心的刺痛无端涨满
口。
蓝偌芙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经过了这些年,只要一想到他,仍会心痛不已?
没有程天遥的周末是平淡乏味的。
蓝偌芙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早上还好,至少有工作可忙。现在待在自己的窝里,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看了半天电视,也弄不清到底在演什么,她终于起身关掉电视,眼光不经意地落在电视旁的一堆书上。
带着万般无奈的心情,蓝偌芙拖着身子走过去整理书籍。
咦?有两本不是她的,随意翻了翻,看到封底的签名,她的心陡然一紧,是杨海培的书!
早上那股椎心之痛顿时又向她袭来。她好想再见他一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个念头排山倒海般淹没了她。
终于,她把书捧在怀里,直直奔向杨海培的宿舍。
杨海培的母亲是个曾经美丽过的烟花女子。在心情好的时候,总会抱着他
亲一阵。“培培,我的小宝贝。”
“哼!你这个拖油瓶、讨债鬼,”喝醉的母亲就会变得不可理喻。“那张脸哪!长得眼你那个骗子父亲一模一样!”
她总会狠狠捏住他的脸颊,或重重打几巴掌。“打死你这个小混蛋!要怨就怨你那个专门靠脸蛋吃软饭的臭老子!”然后便自顾自地嚎啕大哭起来。
杨海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母亲也在一次
氓打架中被误杀。
“让他跟我吧!”母亲的鸨母说。“瞧这小杂种的脸蛋,几年以后,不愁有富婆为他掏尽
包。”
“您算盘打得可真
!”
“哈哈哈…”于是他逃出来,碰到车祸,也遇到杨以庆…
一阵敲门声扰
了杨海培的思绪。
“谁?”以他目前的境况,他非得小心不可。
“是我,蓝偌芙。”
是她!她跑来干什么?
尽管如此,杨海培仍然开门让她进来。
几年不见,她出落得更加娇俏动人。
“有什么事?”他抑制心中的
,强迫自己用冷淡的态度相待。
“我是来还书的。”看着他,蓝偌芙在心底叹息着。有谁能解开他的心结呢?
“搁在桌上就好了。”
“你其他的书呢?”她突然发现原本堆满书籍的房间,如今竟然空空
。
“烧了。已经用不着了。”杨海培始终不正视蓝偌芙。
“不可能!你一向惜书如命…”
“不关你的事!”
“是不是你义父要你…”蓝偌芙不
心中生疑。
“你别多管闲事!”杨海培
鲁地打断她的话。
蓝偌芙怔怔望着杨海培
一会儿。“为什么你要受你义父驱使,做那些见不得…”
突然,杨海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扼住蓝偌芙的咽喉,眼中
出凶狠阴冷的光簇。
“你知不知道白夫人为什么会坠崖而亡?就是因为她知道得太多,管得也太多了。”
“是你杀了白夫人!?…呃…”倏地,她感到喉头一紧。
“这是守住秘密最好的方法。”他冷酷地说。
“所以…你要…”喉头的力量越来越紧,她几乎无法说话,呼吸也开始困难了。“…呃…杀…我…灭…”
她渐渐垂下双手,合上眼睛,心中轻叹:如果就这样死去,她也认了,毕竟她是死在杨海培的怀里…
忽然间,颈部的劲道消失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看到杨海培背对着她,肩头微微颤抖起伏。
“为什么不挣扎?”他如困兽般,带着怒气沙哑地问。
“如果我挣扎,你就会放弃你所走的路吗?”她哀绝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他转过身来。
“无论我变得如何,你还是会照着现在的路走下去,没人阻止得了你,对不对?”她幽幽地看着他的眼睛,直探他心灵深处。
“…”他别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所以我认了,如果你认为杀了我会比较好,我愿意成全你。”
“为什么要这样?”他的声音低哑柔和。
蓝偌芙神情凄
的仰起脸,目光镇定。“我陷得好深好深…”她的声音越来越细弱,眼神却充满热烈的光彩。“深得我无法自拔…”
面对她专注温柔的眼神和凄美的脸庞,杨海培再也无法克制久藏心中的
情。天!就让他纵情一次,让他为自己所爱活一次吧!终于,他伸手拥紧了她。
他不自觉地将
贴在她的发梢、耳畔、脸庞,急于用每一份触觉去感应她的存在。
蓝偌芙本能地轻抚他冷峻的脸庞,每一指尖皆带着无限怜惜。他痛苦而茫然的眼神,温柔而
烈的碰触,每每牵动她心中最深沉的情爱。
看杨以庆把你折磨成这样…想到这异她便泪
不止。
“别哭!”他低哑而模糊地说。
蓝偌芙抱紧他的颈项,泪水依然簌簌
出。
“看你这样,我的心…好痛…好难过…”她无法再说下去,一任杨海培昏
而热烈地将抑制已久的柔情傅递给她。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倒在
上。他本能地用牙齿咬开她的衣扣,把脸埋进她起伏的
前,她的手轻
他浓密的头发,口中低唤着他的名字。他把脸埋得更深了。
这一刻,他们丢弃了现实的一切,在柔情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再也没有纷繁的人事纠葛…
当蓝偌芙醒来时,窗外仍一片黑暗。
杨海培背对着她,并不回头。“醒来了?”
蓝偌芙听出他声音中的冷淡,心不觉一沉。他又把自己封锁起来了。
“醒来就不要呆坐在那里。赶紧穿好衣服离开!”语气中没有丝毫柔情。
顿时,蓝偌芙头皮发麻,脸也跟着燥热起来。她咬着牙飞快穿上衣服,羞愤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动作快一点!难道你不晓得这异是什么地方吗?”他回过头毫不留情地催促着。
“你…”蓝偌芙激动地扬起手,手掌悬在半空中轻颤着。老天!她打不下去啊…杨海培转身过来,眼中满是轻慢与嘲弄,他恶意地捏捏她的下颚。“舍不得打吧,小亲亲?”
她颓然放下手,颤抖着握紧拳头。
他突然拉近她,似真似假地在耳边低语。“说不定我们下辈子还可以再来一次呢!”
他在挪揄她!
蓝偌芙绝望地推开杨海培,跌跌撞撞跑出去。不知跑了多久,忽然一个踉跄,她倒在地上,终于放声哭泣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是蓝偌芙生命中最痛苦黑暗的日子。她瑟缩在
,空
无言地瞪视着天花板,忘了现实的一切,也忘了时间。脑海中无时无刻皆充
着杨海培的揶揄与嘲弄。但当思绪触及那天的
情时,心湖便掀起澎湃的
。她恨自己的懦弱。
铃铃铃…门铃响了很久,蓝偌芙才有所惊觉。她下意识看看时间,已经接近夜午了,还会有谁来按门铃?
“谁?”
“除了我,还会有谁?”
“天遥!?”她立即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倦容的程天遥。“你…你不是还在南部吗?”
“本来是准备过两天才要上来的,可是在电话里听到一个要死不活的声音,”他疲倦地笑笑。“我想我得尽快来看看你的状况,所以提前把事情处理完了。”
“你…”她感到一股莫名的温暖。“快进来!”
她在程天遥身后阖上门,看着他把自己扔到藤椅上。
“你一路开车上来?”她问。
他点点头。“一时买不到机票,而且其他交通工具都太慢了。”
蓝偌芙微微一笑,他总是带来安定温暖的感觉。
她走进小厨房以最快的速度烧水。
“天遥,你等一下,水马上就…”她冲出来时,却发现程天遥靠着椅背睡着了。
看着他额前的
发,蓝偌芙忍住伸手拨弄的冲动,随之找条毯子为他盖上。
一办完事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他一定累坏了。
倏地,一阵刺耳的水壶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蓝偌芙连忙冲回厨房关掉瓦斯。她走出来扭熄大灯,只留下一盏小壁灯柔柔地照在那张睡脸上。
蓝偌芙一时兴起,搬了另一张藤椅坐在旁边,细细打量他的轮廓…古铜的肤
在此显得分外柔和,
拔的鼻梁及微宽的
线,勾勒出一张极有个性的面容。看着他的睡容,她感受到多
未曾有过的静谧与安详,不知不觉中,她也沉沉地睡着了。
早晨七点十分,一阵驶过的车声惊醒了蓝偌芙。她直觉地坐正,转头看程天遥,幸好他没被吵醒。她站起来将滑落的毯子重新盖在程天遥身上,扭熄壁灯,轻轻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阳光明亮地照在她脸上,楼下早因过往的行人与摊贩而充满生气。
“早哇!”
不知何时,程天遥已跨入小阳台。
“你醒了?在椅子上一定没睡好!”“还好啦!”他兴趣盎然地往楼下望。“看不出来,你这地方还真热闹。”
蓝偌芙看着程天遥的侧脸,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若不是他及时出现,目己恐怕仍在愁云惨雾之中。他总是适时伸出援手,使她又能够重新面对世界。
“我肚子饿了,你呢?”
“嗯,经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感到饿了。”
“走!我们到楼下买好吃的。”程天遥拉着她往门口走去。
“等等!”蓝偌芙唤住他。
“做什么?”
“我去换一下衣服。”
五分钟后,蓝偌芙穿着套装出现在程天遥面前。
“去路边吃个早餐,需要穿得这么正式吗?”
“我还得赶去上班哪!”
“啊,对了!我也得回家换套衣服…哎!肚皮要紧,还是先祭五脏庙吧!”
程天遥说着,便拉蓝偌芙下楼去了。
“义父!”杨海培将一只牛皮纸袋置于杨以庆桌前。“护照及机票,全是以您在国外银行户头上的名字办的。”
杨以庆拿出纸袋,取出证件。“怎么只有我的这份而已?你的呢?”
“这里的事尚未解决,总要有人处理善后。对了,机票是三天后夜午的班机。”杨海培顿了顿。“义父,我恐怕没法子送您去机场。”
“黄山涛的人已经在附近了吗?”
杨海培摇摇头,神情凝重。“是警方。风声已经传出去了,他们还在求证,所以您得小心点。”
“这么说,我们还是不容易出去了。”
“三天后,我会安排一个酒会,届时一定会有许多人应邀而来。在夜午时,您就开辆车和其他宾客一起离开,但要委屈您充当一下司机。”
“这是小事。那你要留下吗?”
“义父,您就别为这些事情
心了。”杨海培果决地说。
“可是…”
“我会尽快把这里的事解决。”
“对!尽快解决,再到欧洲与我会合。”
“嗯!如果我没能及时赶到,请义父多保重。”
“在这种时候,不要说丧气话。”杨以庆有些为义子担心。
“放心吧!义父,我绝不会丧气的。”
“这样才对。等我们会合后,凭我们在国外的财产,必定能东山再起。”
“是的,义父。”
其实杨海培心中另有打算。杨以庆年事已高,当年的万丈雄心也消失殆尽。逃到国外是他最终的一步棋,而他却宁可留下来作最后奋战,也不愿往后退一步,更枉论到国外享受安逸的生活。义父是不会了解这些的。自小,他就是在这种既奢华又黑暗的环境长大,尽管他从未喜欢这种日子,但在现实环境的限制下,却不容他多作选择。而现在,他终于该作个选择了。
“那就这样决定。趁这三天时间,您先充分准备。”
“我明白,你安心去做你的事吧!尽快弄好,我们就能在欧洲会面了。”
杨海培深深看了杨以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义父,您早点休息吧!”
说完,便离开了。
天遥和蓝偌芙坐在一家日本料理店中。
“这次的同学会,你去不去?”程天遥忽然问她。
“什么时候?”
“后天。”
蓝偌芙喝了口味尝汤。“可能是搬家的缘故,我一直没收到邀请函。”
“上次我接到邀请函时,刚好我父母过世,没法子去。这次倒很令我心动。”
“那就去吧!”
“你呢?”
她点点头。“当然是跟你一起去喽!多年不见,我还真怀念他们呢!”
程天遥夹块生鱼片往嘴里送。“不知大家改变了多少,真令人期待。”
同学会在凯悦饭店举行。
程天遥边走边对身旁的蓝偌芙说话,不小心和
面而来的男人撞肩而过。
“对不起!”
“抱歉!”
他们互看了对方一眼。
“程…天…遥!你不是程天遥吗?”
程天遥怔怔看了对方一下。
“吴…雄…仁。”他兴奋叫道。“小吴!”
“程天遥,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黑。”
“你忘了自己曾羡慕过我的肤
吗?倒是你福泰了不少。”
小吴摸摸自己突出的小肮。“老婆爱心的成果。”
“听起来
有成就感的嘛!”
“看来大董事长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那你肯定是无法体会个中滋味了。”
小吴这才看到站在程天遥旁边的蓝偌芙,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喊道:“原来你带了女朋友。”
他用手肘碰碰程天遥。“
漂亮的。”
程灭遥和蓝偌芙还来不及开口,小吴便对蓝偌芙说:“小姐,你得当心一点,小程这家伙风头健得很,打从大学时就是女同学心仪的对象…”他顿了顿,打量着她。“我看你眼
得很,你是不是拍过广告或电影什么的?”
蓝偌芙感到啼笑皆非,程天遥更是在一旁哈哈大笑。
“小吴!”程天遥勉强止住笑。“她是蓝偌芙,你忘了吗?”
小吴顿时一脸尴尬,但眼珠一溜,随即又现出捉弄的神色。“原来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大伙儿都被你们给瞒住了。
这次换程天遥和蓝偌芙怔住了。他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误会。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程天遥讪讪解释,并马上换了话题。“走!我得押你带我们去和其他人会面。”
蓝偌芙和程天遥的同时出现,又令其他人吃了一惊,但同窗重聚的欢乐随即淹没这份讶异。很快地,大家又唱又闹,像是学生时代般的无拘无束。
“蓝偌芙,我得承认,你变得很美。”当年心仪程天遥的沈莉玫,现在已是两个小孩的妈妈。
“啊!”蓝偌芙微笑地看着正在和老同学笑闹的程天遥,听到沈莉玫的声音,只好恋恋收回眼光。
沈莉玫对她微微一笑。“你以前也很漂亮,但不像现在全身发光似的。”说着,便看了程天遥一眼。“他对你影响很大哦!”蓝偌芙笑笑。“他帮了我不少忙。”
她无法解释自己对程天遥的感觉,他总是那么平和安详,使得她宛如沐浴在温煦的阳光里。这种友谊,就算进展成另一种感情,也是理所当然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仿佛仍有所牵挂,让她无法靠近他,即使程天遥曾是她心仪的对象。
他们彼此似乎已在这方面取得默契,从不碰触这种问题。
这样的自助餐会最方便大家三五成群叙旧了。一时间,整个餐厅已充满了谈话声。
“嗳!听说‘青蛙’副教辞了。”坐在蓝偌芙旁边的刘雯突然说道。
蓝偌芙身子微微一震,随即低头搅着盘中的食物。
“我也听说了。”沈莉玫接口。“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正好是我们的学妹,据她说,‘青蛙’副教是突然请辞的。”
“真可惜,我以前最喜欢上他的课了。”
“他讲的课一向都很精彩。”
“他辞职了以后会到哪里去呢?”
“没人知道。”
“他好像也没什么亲戚朋友。”
“对呀!也没听说他结婚或是怎样的。”
“偌芙,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程天遥注意到蓝偌芙的神情有变,不
走过来问道。
“我还好,只不过突然有点头晕罢了。”她勉强对他笑笑。
程天遥看了她几秒。“好吧!想离开时再告诉我。”
“嗯!”“他真体贴!”刘雯欣羡地说。
蓝偌芙转向刘雯。“他对人一向是这样啊!”“话是没错,可是对你好像就特别…哎!你们俩怎么不干脆结婚算了。”
“对呀!”沈莉玫
嘴。“像他这么完美的男人,可说是稀有动物了,你再拖下去,恐怕迟早会被别人抢去。”
“你们…”蓝偌芙感到哭笑不得。
“对呀!别再拖拉了。”
“瞧我的孩子多大了,你当真要这么耗下去?”
“程天遥这样的人难找哪!”
旧
女同学七嘴八舌地接口,蓝偌芙只得不断地点头微笑,直至散会。
“今天这个聚会办得真好!真像回到了从前。”程天遥打开车门让蓝偌芙坐进去。
“可不是,”蓝偌芙看着程天遥钻进驾驶座,轻声说道。“时光好像都倒
了。”
“可惜没有看到杨副教。”
程天遥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蓝偌关的表情再次僵硬起来。
他继续发动车子,并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
“其实我很希望再见他一面。大家也都很想念他…偌芙,你又头晕了吗?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蓝偌芙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双手,犹豫着该不该对程天遥说出事情真相。尽管她从无意
漏,但现在只要有人提到任何与杨海培相关的事,就会令她心颤不已。
“天遥,”她揖头看着满脸关怀的他,终于下定决心说。“杨海培…杨副教就是裴扬…裴扬就是杨海培。”
“什么?”程天遥吃惊地瞪着她。
“你曾在酒会上遇见裴扬,难道你不觉得两人的相似之处太多了?”
程天遥的眼光透过车窗直至远方,脑裹客观地比较杨海培和裴扬…虽然两人的外表穿着和举手投足间所
的气势回然不同,但仔细一想,却有种说不出的相似。
“我真不敢相信。”他发现引擎仍在动着,遂伸手关熄了。
难怪当他得知蓝偌芙心中只有裴扬,但在面对裴扬时,他却无法产生任何恨意,反而对他有一份无法解释的相识相知之情。
突然,他转头问蓝偌芙。“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蓝偌芙低下头,想到杨海培,复杂和激动的情绪就来了。她深
一口气,想了好一会,终于开口说:“那时,你已经去美国了…”
蓝偌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故事说完的…
车上的空气凝重得几乎可以结成霜。她不敢转头看程天遥的反应。尽管她告诉自己,程天遥和自己的友谊没有另一种情感的成分存在,但她仍十分在乎程天遥对她的喜怒。想到这袅,她不
暗暗祈祷,程天遥不会因此而舍弃这份情谊。
良久良久,程天遥终于开口了。“偌芙,”声音微微喑哑。“你还爱他吗?”
蓝偌芙本能地撞头,正好和程天遥的眼光相遇。她随即意会到他的意思,却无法作答,不觉转头看着窗外往来的行人。
“老实说,”程天遥终于再次发动车子,握住方向盘。“我真希望你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
他将车子驶入车道,继续说:“同样的,我也不希望知道杨副教有这么深沉的一面。但是,偌芙,不论过去如何,未来才是我们需要展望的,不是吗?”
蓝偌芙靠着车椅,看着程天遥的侧面,拚命抑制住上前拥抱他的激动。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想告诉她,因为在这些年来,他的心中始终只有她,他不愿就此放弃她。但
口而出的却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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