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轮明亮的弯月高悬于山头,在山谷里投下阴影,除了岩石和茅草,并没有多少树木的山坡上洒满银蓝色的月光。空气因
水和寒风而冰冷,山脚下静谧的湖水闪动着鱼鳞般的光。
神庙依然耸立在神秘的夜
里,但偶尔会闪过几点火光及晃动的人影。
云珊与黑鹰并肩坐在与神庙隔湖相望的山坡上耐心地守着。这里居高临下,任何人进出神庙,无论是从湖泊还是后面的山道,都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
不久,对岸传来细微嫌诏,他俩马上警觉地注视着湖面。不久即见一艘无篷小船从阴影处驶出,船桨划水的声音在风声里依稀可闻。
虽然距离远,但就他们的目力,在如此月光下不难看出船上的三个人。
“是你放走的小喽啰…”当船缓缓靠近他们所在的山脚时,云珊说。
黑鹰用手指
住她的嘴,示意她安静。
她立即住嘴,像他一样注视着湖中悠然而来的小船。
小六兄弟上了岸,把船系在码头上后,便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了夜
中。
湖面重归平静。
“他们一定以为我们还在毡房里。”云珊贴着他的指头说。
黑鹰放下盖在她嘴上的手,看看自己热辣辣的手指和她
动的小嘴,轻声说:“没错,这起码能让他们安心点。”
“你说他们真的会相信我们还在毡房里吗?”
“由不得他们不信。但是他们诡计多端,也不会全信,一定会耍花招的。”黑鹰悄声回答。
而他说的一点都不错。神庙里,刚问完小六兄弟话的几煞也在分析着他们顽固又强硬的敌手。
水煞娇笑着。“真难相信,黑鹰和白娇娃还守在破毡房里。”
“哼,我还以为他们有多神勇呢,不是也没敢进谷吗?”云煞讥讽地说。
水煞斜着眼嘲笑她。“才吃了人家一掌缓过劲来就还敢这么狂,妹妹我可是开眼界了。”
一听她们又在斗嘴,月煞面色阴沉,电煞立即
口道:“云娘、水姑都少说几句,黑鹰若非挨了我一剑,此刻正在疗伤的话,今夜咱们绝对难得安宁!”
“那我们不如趁早走吧,那小子功夫了得,如今又多了白娇娃助阵,恐怕更是难
。”吃够了亏的雷煞急忙建议。
“怕什么?如今我们都在,还怕那两个小孩子不成?”从未与之
过手的火煞不以为然地说。
手腕受伤的风煞间月煞。“二哥,我们七人一起上路吗?”
“不。”沉默良久的月煞终于开口了,而他的声音依然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既然黑鹰那小子紧追不放,那就让他追个够吧!我们分散走,要留神他
龚易洲那老贼的人,不得再出任何纰漏!”
他冷芒一扫,众煞噤声,他略回头示意身边的水煞。“你来安排。”
水煞马上将水仙
会合、齐往沙州的计画对大家耳语起来。
************
时间缓慢地移动,山谷内一片宁静。
朦胧的月光和波光粼粼的湖水像催眠剂似地,让云珊觉得好困,她强力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看看身边的黑鹰。
只见他靠着身后的岩石注视着前方的庙宇和湖水,鹰头剑横放在他盘起的腿上,受伤的左臂微微弯曲搁在膝上。从在这里坐定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这不能不让她好奇,如此奔波辛苦,又连着几个晚上没有上炕睡觉的他,为何目光依然那么炯炯有神?
“你的手还痛吗?”为了避免打瞌睡,她得跟他说话。
“不痛了。”他简单地回答,眼睛依然注视着前方。
“你说他们会趁夜离开吗?”
“很有可能。”
他的回答总是那么简略,云珊似乎也习惯了。
“你知道水仙
在哪儿吗?”
“不知道。”
“那怎么办,看来只有跟踪他们一途了。”
她无奈的语气让他的目光转向她。“那倒未必。”
“怎么说?”云珊侧身看他,与他目光相接,立即被其中自信的光彩感染,愁眉一解,笑道:“是啊,跟着黑鹰萧剑锋有什么可担心的?”
“正是!”黑鹰看着她淡淡一笑,转头望向湖水,心里却是暖
。
真是见鬼了,为何只是听到她呼唤自己的名字,他一向稳定的心就变得如同这月光下的湖水般闪烁不定了呢?
他暗自责骂着自己,脑子里却不听使唤地出现了早先在山崖上吻她的影像。霎时热血奔涌,山风不再冷,夜气不再凉,他只觉得身子从里热到外。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被她亲过的面颊,渴望再感受一下那醉心的滋味…
“如果不跟他们正面冲突,要如何报仇呢?”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的云珊,满心想的都是他们的猎物。
她的话让正热血沸腾的黑鹰哑然失笑,这个单纯的女人果真不一般,居然把他弄得如同未经人世的
头小子似的!
他不敢看她,依然注视着对面庙宇,平息着心头的波澜说:“正面冲突难以避免,但要选择时间和地点,最好的办法是寻找机会夺回宝物,再放手跟他们斗!”
一听这正与她和师妹以前的想法相同,她马上点头赞同。“你说的对!”
黑鹰眉头一挑,揶揄道:“你终于认可我这个‘混蛋’的想法了?”
想起自己之前骂他的话,云珊有点尴尬。“我那时是说气话。”
黑鹰不语,微笑看着她,她赶紧补充道:“好吧,我道歉,是我说错了话。”
“我没有要你道歉,只要你明白道理就好。”
“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急忙为自己辩护,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你得承认你有时确实很固执。”
他的话让云珊一愣,想否认,可想想与他相识后的种种经历,心里也觉得满有趣的。她一向被师傅和氓山叔叔认为是最懂事讲理的一个人,可是为什么遇到他以后,自己也变得很不讲理了呢?
细细回想一下,好像自己的“不讲理”都只有针对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斜眼看他,在心里问自己。也许是因为他有时冷漠得让人生气,有时又霸道得让人想反抗。是的,就是这个原因。
想想他的个性,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原因。
深夜,气温骤降,湖边的风很大。虽然他们选择坐在岩石下,巨大的石头遮挡了不少风力,但还是冷嗖嗖的。
“很冷吗?”
黑鹰乍然一问让昏昏
睡的云珊猛醒,发现自己抱着双臂蜷缩着身体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不冷,别忘记,我是在雪岭长大的,不怕冷。”
说着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意识到失态时,又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累了吧?”黑鹰用下巴比比自己的肩膀。“靠着我,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不要,我要盯着那些家伙。”
“有我就行,你睡会儿。”知道她在逞强,黑鹰往她身边靠过来。
“不用,我不累,你受了伤才该好好休息,这几夜你就…”
“不要跟我争!”黑鹰低声一喝。
她马上瞪起了眼睛斥责道:“不识好歹的男人!我是关心你,你才不讲理!”
黑鹰知道这女人与他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角色,于是口气微缓。“是我态度不好,谢谢你的关心,可是我不想睡,而你确实累了,既然这样何必硬撑呢?”
他的神情与往日都不一样,似乎柔和了许多,云珊知道他同样是在关心自己,不觉心里暖乎乎的,便不再言语。
黑鹰再指指她身上。“你包袱里的斗篷,取出来穿上。”
“用不着。”
“用得着!天亮前会更冷。”黑鹰神态依然温柔,但口气坚决。
原以为她还会跟他争执一番的,没想到她只是很不满地瞅了他一眼,就解下背上的包袱,照他说的取出了那件斗篷。
“啊,这是雪豹皮?”她摩抚着雪白皮
上一圈圈美丽的棕色花斑问。
“没错,是雪豹皮。”黑鹰看出她喜欢,心里自然十分
快。
“哪儿来的?”久居雪岭的她知道机敏凶悍的雪豹和可爱美丽的雪
都生活在气候严寒的雪线之上,是极难寻觅的猎物。
“别人送的。”他淡笑回答,没有说那是他在雪山救了一个被困雪
中的猎人后,那人送给他的礼物。
“这是你的吗?”云珊抖开斗篷,立即否决了自己的说法。“太小了,不会是你的。”她眼珠一转。“是你夫人的?”
黑鹰摇摇头。“我没有成亲。”
“真的吗?”云珊双手抱着皮裘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还没成亲?”
她毫不掩饰的惊讶表情让黑鹰很好笑。“我没成亲你觉得难以相信吗?”
云珊虽然为人冷静,但毕竟年轻单纯,便诚实地说:“是啊,你这个年纪不是都该成家,儿女成群了吗?”
“我很老吗?”黑鹰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并且也不介意跟她说这些他通常绝不跟人讨论的话题。
云珊仔细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评估似的上下把他扫遍后,皱着眉头说:“嗯,反正不年轻就是了。”
在她的注视下,黑鹰情不自
地抬起没有受伤的胳膊,用手摸摸自己的脸,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胡子该刮了,脸也该好好洗洗了…
“胡子不算长,五官也涸啤朗,如果经常笑,你看起来会比较年轻。”她认真地评价着,并给他个良心建议。“你是该找个好女人成家了。”
云珊率真的评语让他开心,可她的建议也提醒他今夜
了太多的私人情绪,他马上沉着脸放下手,低声训斥她。“胡说八道什么?快穿上斗篷睡觉!”
这个男人变脸的速度真是比小孩子还快!云珊忿忿不平地想,顿时很不满地瞪着他说:“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既然说好话不愿听,那我就说坏话好了。你是个丑八怪,比八煞更丑,比九头鸟更怪,这样可以了吧?”
说完她一甩斗篷披在身上,再把帽兜拉下将自己连头带脸地盖住,然后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不再理睬这个难懂的男人!
而穿上柔软温暖的斗篷,闭上眼睛,她很快就忘记生气,沉入了梦乡。
确定她睡着了,黑鹰终于舒了口气,并发现自己正在微笑,不是他惯有的冷酷的微笑,而是温柔的笑。
看着身边蜷缩成一团的白色身影,他悄悄伸出没受伤的右臂,将她揽靠在自己身上,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一接触到散发着热力的身体,睡着的人儿马上自动转着头颅,在他
前找到更温暖舒适的位置,然后继续沉睡。
等她安静后,黑鹰小心地拉严斗篷,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身体,感叹这真是个无处不让他惊奇的女人。她不仅能以轻轻一瞥打动他冰封的心,更能用无伪的纯情引出他深埋在心底的各种情绪,让他做或说些连他自己都惊讶的事情来。
再次想起湖边山崖上的亲吻,他明白自己除掉八煞后就远离她的打算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他已经没有把握脑控制住越来越渴望她的心。
不管怎样,等事情结束后,他一定要跟她好好谈谈她与他的未来。
想到未来,他的心思转到了眼前棘手的情形。是的,要想与珊儿有未来,他得先除八煞,把龚易洲的宝物找到。
水仙
?他望着湖水沉思,他非常熟悉这一带,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以往去过或听说过的地方,他都想不起有这么一个地方。
云珊提出先到水仙
寻找玉玺的想法很合他意,但他怀疑是否真有“水仙
”存在。万一那根本就是八煞用来
惑人的幌子呢?
现在时间紧,被动的跟踪并非好办法,探明“水仙
”的虚实很重要。
他在心里玩味着“水仙
”三个字,从字面判断,这应该是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而且,既然他们三
后会合此地,那么,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很远。
他反复思考着,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他该去趟丁堡城?
丁堡城是北庭都护府所辖的一个镇,如今那里管事的静
军参军郝干佑,曾是他多年前的下属,两人
情不浅。干佑是土生土长的北庭人,又驻守此地多年,应该更熟悉情况,从他那里或许能打听到水仙
。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前不经意出现了一双带着乞求与负罪的泪眼。
“真见鬼!”他皱着眉头将脑子里的影像驱散,并摇头否定了这个刚起的念头。“算了,还是安心守在这里等着跟踪吧!”
就在他思绪方定时,一阵寒冷的山风吹来,埋在他
前的头颅在他衣领间蹭了蹭,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并未醒来的云珊咕哝着往他肩窝里拱了拱,看样子是在寻找温暖,帽兜歪到了脑后,半边面颊贴着他宽厚的
膛。
他低头看着她,忘记了心头的烦恼。直到她静止不动后,他才轻轻替她将帽兜拉好。沉睡中的她显得柔弱,可有谁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却有着寻常男子都没有的勇气和毅力?
他凝视着她,暗自问道:珊儿…云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呢?
他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她的坚韧所吸引,进而喜欢上她的洒
和柔情,更喜爱她身上散发的那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青春魅力。不过,她怎么那么喜欢跟他争吵呢?几乎在每一件事上她都要跟他争,而他实在不想再与她发生争执。
想起她入睡前关于他外貌的评论,他咧嘴笑了,用手摸摸胡子和被她赞美过的五官,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甜蜜滋味和对未来难以抑制的兴奋期待,那是他三十年平稳自制的生活中从不曾有过的情感。
是的,去他的理由,无论这件案子的结果如何,他都要留住她,永远地将她留在身边。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像她这样,挑动起他内心深处的所有情绪,让他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就在这样的寂静之夜,他明白了,他爱她,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怀着恍然大悟的激动心情,他珍惜地拥紧她,俯下身在她头顶上轻轻地落下宣誓般的一吻,无声地说:珊儿,你是上苍送给我的最美好的礼物,我不会放你走!
守着寂静的湖水和山林,拥着她,感受着她的心跳,他真希望长夜无尽。
然而,长夜虽长,云珊却没能睡到天明,一只夜鸟飞过他们头顶惊醒了她。
这是习武之人警觉的本能,但黑鹰却暗恼那只不安分的夜鸟。而令他惊喜的是,醒来的云珊发现自己依偎在他怀里时,并没有张惶失措地跳起来,也没有又羞又气地责骂他,而是睁着晶莹的眼睛,仿佛确认似地问:“黑鹰?”
“嗯?”
“我睡着了?”
“对。”
“你抱着我?”
“没错。”
“为什么?”
“为…为什么?”黑鹰发现尽管爱她的情怀在心里澎湃
昂,可要他用嘴?*
隼慈
芾选醋潘恢萌绾位卮鸩藕鲜省!耙颉蛭汀!?br>
晶莹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天上的星星全落进了她的眸中。
“是啊,好暖和!”她拉紧身上的皮裘,笑道:“我都不想起来了。”
她真的不想起来,在他怀里醒来的感觉竟是如此美好!
“那就不要起来。”他温柔的眼睛让她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不好,那样你会累的。”
“不会。”
“会!”云珊说着还是坐起了身,黑鹰只好扶她紧挨着自己坐好。
“刚睡醒受了风会着凉的。”他小心地替她拉紧身上的皮裘。
云珊侧身看他。月光衬托出他轮廓鲜明的侧影,像一张黑色剪影,严肃自制,却又带着温柔沉静的气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云珊就被他自身存在的这种矛盾个性强烈地吸引了。
如今,随着了解的加深,她发现自己完全被他
住了。与他相识以来,她渐渐习惯依赖他、信任他,他使她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觉,因为有他,她的生活变得充实和安全。她想,也许从第一次听到“黑鹰”这个名字起,她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因此当得知是他出谋策划帮助龚易洲抓住她时,她才会因为失望而那么恨他,即使明知是他将她从危机中救出的,仍然刁难他、鄙视他,可他始终容忍她,善待她。她相信今后当他们分开后,她会思念他。
想到分别,她心头一阵锐利的痛,但她克制着问他。“干嘛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她专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脸上,让黑鹰窘得不得不移开眼睛。此刻听到她的问话,他飞快看了她一眼,再次惊讶自己也有被女人弄得下不了台的时候,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丫头!
“你嘛,我也不知道。其实说起来你对我真的很坏。”
云珊的话把他的心揪得老高,可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开心得想大笑。
“不过更多的时候,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正说着,又一阵风吹来,云珊本能地拉紧斗篷靠近他,他也自然地把她搂进怀里,用身体替她遮挡风寒。
风静后,云珊抬起头,依然靠在他怀里问:“你还没告诉我干嘛要对我好。”
“你看,天快要亮了。”黑鹰看着天边说。
云珊不容他打岔。“你快回答我。”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朦胧夜
中,她俏丽的脸近在眼前,带给了他一种奇妙而陌生的感觉,让他的心颤动,让他想敞开心房。
“你…喜欢我?”云珊注视着他的眸中星光闪烁,似有一丝疑惑。
“对,我喜欢你!”黑鹰的声音紧绷,揽在她
间的手臂收紧。
云珊仿佛不相信似的,审慎地端详着他,随即,眉头骤聚倏散,
人的笑靥出现在她半开的
边,她也说出了心里的话。“我也喜欢你,好喜欢!”
对她表白,并期待她的回答的短短时间,对黑鹰来说仿佛是永恒,他紧张地没有放过她睑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直到她说出这句话,他才呼出憋了半天的气。
“珊儿…”他搂紧她,有很多话涌入喉咙口,可是他不知该怎么说。
他呼出的热气
过云珊的面孔,灌入她的心中,在她心里
起阵阵热
,就像早先在山崖上他亲她时的情感,不对,比那个情感更强烈。那情感引导着她几乎什么都没想就噘起嘴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可没等她退回,身子就被紧紧抱着,黑鹰一侧脸就攫住了她的
。
双
相接的刹那间,她浑身都酥了,身外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听见自己鼓声般的心跳。这跟亲脸颊的感觉完全不同,却甜美得让她脑袋里一片空白。那是一个长久得令人窒息的热吻,她在他的怀里颤抖,并身不由己地放开了抓着他衣领的手,改而抱住他的脖子,心里只有一个愿望要把他拉近、再拉近,她要与他紧紧地融成一体,永不分开!
当窒息感迫使他们的
分开时,他们在彼此的怀里大口地
息,然而他们的视线始终胶着在一起。
黑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
红的
,无法相信这竟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最甜美的吻。他捧起她的脸,又一次把他的嘴放在了她哆嗦的
办上,但这一次他不再那么用力,他技巧的微微张开嘴,时轻时重地碾
着她,缓慢地
导她开启
办应和他爱的呼唤。
第一次有此经历的云珊不知所措地回应着他,她听到强烈的心跳,分不清那是他的,还是她的,那如鼓点般强有力的跳动令她浑身虚弱;她也听到山间急
的风一阵接一阵地卷过。又是怕人,又是羞人。
她颤抖,如同风中的小花;她融化,如同烈
下的雪娃。她紧紧依偎着他,不愿离开他
人的
和温暖的怀抱。
“黑…”她想呼唤他,但被他的嘴封住。
“叫我剑锋。”他在她
边道。“那是我爹娘死后再也没人喊过的名字。”
“剑锋…剑锋…”他语气里压抑的孤独和哀伤让她情不自
地连声呼唤着他的名宇,而这一声声柔情似水的呼唤几乎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瓦解。
他抓住残存的理智想放开她,不料她更紧地抱着他,让他的理智离他而去,他的嘴再次覆上她的,双手捧着她的脸,急切的汲取着她甜美的滋味。
她分开
办,
失在他
烈而不失温柔的热情漩涡里。可是就在她渴望品尝更多时,他却离开了她。她急切又不依地追寻,换来他低沉的笑声。
“以后吧,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继续。”他低笑,带着欣喜与
足。
云珊轻
着,紧紧攀着他的肩,想把他拉回来,此刻的她满心都是对他的爱,她急切地咕哝着。“现在,我要现在…”
她氤氲的双眸和急促的娇
像一剂强力催情剂,直搅得黑鹰小肮热气升腾。他抱紧她,在她微启的双
连啄几下,喃喃地说:“我很愿意…很愿意,可是我们的目标出现了。”
“目标?”云珊停止索要,张着
惘的眼睛看着他。
“看,那里。”黑鹰看着前方努努嘴。
云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当看到湖对面的神庙出现人影时她猛然醒悟,想起了自己与他身处此地的目的。
“八煞…”她的惊呼消失在黑鹰的大掌中。
“别出声!”黑鹰在她耳边低语。虽然隔得远,但在这样宁静的黎明,风很可能会把任何细小的声音传过去。“我们得悄悄跟上他们。”
已经完全清醒的云珊仓惶地推开他的手,离开他的怀抱,羞赧地垂下头想
掉身上的斗篷。
“穿着。”黑鹰抓住她的手悄声阻止她“这会儿霜重,冷!”
云珊停住手,看着他眼里充满热情的眸光,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黑鹰理解地咧嘴微笑,什么都没说,努嘴示意她看前方。
只见一艘小船载着几个人往他们这边驶来,残月西沉,光线晦暗,他们的移动又很快,无法看清那些人是谁,但从他们等不及船靠岸即飞身离船的俐落身形,不难看出他们正是八煞中的三人。
怎么只有三人呢?黑鹰与云珊都满含惊讶地互相望了一眼,再用目光搜寻上岸的三人,可惜他们已经被岩石和树木的阴影遮挡,只看出他们往点将台方向奔去。
“这里只来了三个,其他人呢?”黑鹰沉思地注视着刚刚靠岸的小船。
“你看,那里还有人!”云珊突然指着前方拽他的手。
黑鹰抬头,只见对面神庙后的小路上正飞快闪过两条人影,几乎同时,屋顶上也出现两条人影沿着左边的峭壁悬崖飞窜。
“糟了,他们是分开行动,我们要跟踪谁呢?”云珊努力睁大眼睛,想找出携带着赤霄剑的水煞,可是模糊的身影中,她根本无法分辨那些穿同样衣服的男女。
“要不我们也分开追吧?”她情急地建议。
“不行,我们不能分开。”
云珊也不想跟他分开,只是一时急了才那样提议,这时马上附和道:“没错,我们得合二人主力才能与八煞抗衡。”
“这只是一个理由。”
“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吗?”云珊的心不规律地跳着,似乎期待着什么。
“我永远不要跟你分开!”黑鹰握紧她的手,低头注视着她,温柔的目光让她的双膝再次发软。
她想告诉他,她由衷地希望永远不要跟他分开,可是却因太多的感情堵
着喉咙而说不出来。
因得不到她的回应,黑鹰有点担忧,俯身向她。“你要跟我分开吗?”
“不,我不想跟你分开。”云珊大声地说。
“太好了!”黑鹰松了口气,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现在,我们走吧!”
“去哪里?”
“丁堡城。”他下决心似地说。
“丁堡城?那是什么地方?”
“离这里不远,那里是通往沙州的要津,如今驻守那里的参军是我的旧识。”
“你想找他打听水仙
?”
云珊的聪明机灵总是让黑鹰无话可说,他笑一笑,算是承认了她的揣测。
“我就知道。”见自己说得没错,云珊很高兴。
为了行动方便,她将身上的斗篷
下。这次,黑鹰没有阻止她。
“来吧。”等她收拾完,黑鹰看看早已恢复宁静的湖面和神庙四周,拉着她的手藉助岩石林木的阴影做掩护,往坡下走去。
云珊摇摇他牵着自己的手。“我已经恢复功力了,可以自己走。”
“不要,我要牵着你走。”他更紧地握着她的手。
“为什么?”对他的回答,云珊满意地明知故问。
“因为我喜欢!”他过于明亮的目光注视着她。
云珊仰头,与他深邃的黑眸相接,爱意似暖暖的溪
溢满她的心间,此时此刻她只想祈求老天,让这个男人一辈子牵着她的手,永不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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