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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咦!小净呢?”

 为一己之见争执不下的两人如两头气盛的公羊,互看不顺眼地丛言语角力,一方带着冷冷的轻蔑,一方充满愤怒的火气,短兵交接,以厉的眼神互表对彼此的不满。

 忽地,一阵冷风吹来,先发现话题中佳人不见的风妒恶顿时心慌不已,丢下面无表情的争论对手,满山遍野的寻人。

 原本在这个时候他们早该到达下一个城镇,可是一看到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某个童心未泯的女子又高喊着要泡脚玩水,既定的行程因此耽搁了。

 虽然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可是据闻这片树林有猛兽出没,出入商旅多半多人结伴同行,绝不落单或轻装上路,以防发生不测。

 因此,他的担心不是无原由,就算是习武之人也不敢独自行走,更遑论手无缚之力的柔弱女子。

 不过他的忧虑在看到草丛间动的秋香白衣服时卸下,继而失笑的双臂环,不动声地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吃力将两脚从杂生的芦草中拔出。

 只是她的笨拙模样叫人狠不下心坐视不理,他袖子一挽大步迈向前,身一弯便将满身草屑的野人捞起,顺手拨掉她发际间一朵枯干的小花。

 “你确定这里有路吗?想当开路工人你要学上好些年呢!”一张小花猫脸跃入眼里,他先是怔愕,继而克制不住的仰头大笑。

 “我在追猫嘛!一只白绒绒的小猫往里钻,我一追它就跑…”真是太不给面子了,害她跑得腿软。

 “这里不会有猫,野生的狐狸和土狼居多,它们惯于穿梭在树丛之间。”风妒恶警戒的防守四周,以防群兽窜动。

 “可是我明明看见白色的小东西,一溜烟地从我脚旁溜过,我还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蛇。”她没看错才是,是猫。

 “你看是那一只吗?”他笑着指向在芒草堆里怯生生探出头的小脑袋。

 “咦!就是它、就是它啦!我找它找了好久。”净水一开心就想上前一抱,浑然忘却之前追得有多辛苦。

 “那是幼狐,你不脑瓶得太近。”他倏地拉住柔若无骨的纤臂,不让她前进半步。

 “为什么?”它好可爱、好可爱喔!小小的耳垂子还扇呀扇的。

 风妒恶竖直耳聆听八方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好先护住她。“因为野狐是群居兽类,小狐不会离开狐群太远,母狐定在附近徘徊。”

 “喔!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我只晓得狐狸爱睡觉。”那些修成正果的狐仙整天在打坐,一动也不动地像睡着了。

 他耳一赧,不起她崇拜的眼神。“常在野外走动自是明了,不值一提。”

 “谁说的,我和阿猛也常宿荒野,狼呀虎的都不敢靠近我们,远远的痹篇。”让她想捉一只来玩都没机会。

 站在两人身后百步的麒麟一听,顿时有仰天长啸的冲动,麒麟神兽在此,凡间的小兽无不逃之夭夭,哪有可能送到嘴边让他打牙祭。

 也只有这笨女人想不通,完全搞不懂百兽回避的缘故,还以为自己长得骇人,鸟兽才会纷纷逃开,不愿接近她一步。

 不过她也不是今天才笨,都笨了好几百年了,应该不会更笨,算是可喜可贺吧!至少她的长处不在脖子以上,笨一点无伤大雅。

 “你和…他,常在野外过夜?”黑眼中闪过一丝抑郁,风妒恶哑着音涩问道。

 “天为被,地为嘛!谁叫我们没钱,将就一夜也无妨,阿猛身体很暖和,身一偎就暖呼呼了。”就是鳞片太扎人,常磨破她水如豆腐的手脚。

 “你和他睡在一起?!”他的双眸忽地皆瞠,咬牙惊呼。一脸狐疑的净水只觉得他表情怪怪的,有需要跳进水里冷静冷静。“我不能抱着他睡吗?我们认识很久了。”

 她用了“抱”一这个字,让风大捕头的神情像是拈了酸的大醋桶,难看得无以复加。

 “有多久?”

 “多久呀!”她想了一下,比出个不到部的高度。“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他松了一口气,却又不敢掉以轻心。“以后不可以再有这种不当的行为,身为女孩家更要洁身自好,不可落人口实,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尚能谅解,但你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有很多事是不能随便胡来,与男子太过亲近会令贞节受损…”

 六尺男儿身形壮,五官镌深如刀削,方正脸型浓眉大耳,给人严峻刚强的感觉,尤其是眉一拧时,那慑人的气势叫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

 可是厚实的双一启,那莲花似的长舌有如滔滔江河,一波接一波地涌来,既无尽头,也无枯竭之势,里翻白地盖覆眼前任一活口,使其淹没唾沫中。

 他不是三姑六婆,却有唾淹千里的功力,一谈是论非起来,能招架得了的人世间罕见,若不适时地转移话题,一舌簧能翻动千江,说上十个时辰亦不肯停歇。

 “…小时的童稚行为是趣味,大了便是不贞,本朝民风保守又重妇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方为妇人典范,女子当知男女授受不亲之道理…”风妒恶顿了顿,看着点向肩头的葱白纤指“有事?”

 她点头“我想问一句,你是男人吗?”

 他用备受侮辱的神情睨视,似在质疑她的双目不识英雄。“我是。”

 “既然是,为何你老是抱着我不放,一副已经很习惯的样子。”她可不是他随身携带的佩剑,必须不离身地常在左右。

 “我什么时候做出有悖伦常…”他讶然地瞟向造次的大掌,满脸通红地放开纤纤盈握的柳“净姑娘,我…在下失礼了。”

 风妒恶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的动作很顺理成章地一拥,恍若她纤秾的身子是无骨的蔓藤,若不让她攀着便会无所依凭,他这棵强壮的大树遂责无旁贷的成为她的依靠。

 大概是她对事情的态度都十分散漫吧!凡事以随缘的方式解决,从未见她看重哪件事,每一天都欢迎快喜地笑脸人,无忧亦无虑地让人忍不住多疼她一些。

 “风二哥,你还是喊我小净吧!那声姑娘叫得人好不舒坦,我不会怪你老是搂搂抱抱地上下其手,我相信你绝无恶意。”她眨了眨水媚的眼,一脸纯净。

 “上下…其、手…”他的脸当下黑了一半,非常羞愧地想一剑砍了双臂。

 他怎么会糊涂得轻姑娘清誉,就算她不在意,他也不能原谅自己畜生一般的行径,竟然“监守自盗”

 他不配当个君子,是个卑劣小人,利用她的信赖行卑琐行为,实在枉为公门青天,他的所做所为该杖罚百下,劳役三年。

 “哎呀!那只小狐狸要走了,我去追它。”好歹让她抱一抱再走嘛!她好想‮摩抚‬雪白柔顺的狐

 “等一下,别追…”手一伸出去,落空,风妒恶微讶她竟快得让他无法捉注。

 这会儿无奈摇头的男人不再是怨声连连的神兽,眼笑的麒麟庆幸自己离苦海,有个更笨的家伙接手他的苦差事,他乐得无事一身轻,冷视旁人重复他吃过的苦头,而他不会有任何同情。

 如他所料的,不招惹是非就不是净水仙子,她是连摘片叶子也会麻烦上身的迷糊仙女,他才掏掏耳朵准备接招,拉长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不过,他会佯装没听见凄厉的叫声,耳边传来的安抚声并不惊慌,可想而知事态并不严重,八成又是某人闯祸了,而且铁定在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看它就躺在杂草堆底,我一脚踩下哪晓得有什么东西,若非长长的狐尾在外头,谁看得出狐狸会藏在底下,我…我不想踩死它…”她造杀孽了,佛祖慈悲呀!

 “没事,没事,不用怕,和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风妒恶一把拥住她,怜惜地轻抚她微颤的背。

 “它…它死了吗?”不敢看的净水都快哭出来了,自觉罪孽深重。

 不惧生,不惧死,她怕的并非被她误夺性命的狐尸,而是傀对刚断的小狐,那双品亮的圆眼似淌着泪,悲伤失去至亲。

 “早死了,一箭穿过背脊刺入心窝,从凝固的血迹看来,应该死了两天以上。”他用办案的手法确定母狐死亡的时辰以及死因。

 “咦!死了两天?”一听见小狐早没了亲娘,她一颗愧疚的心稍稍放下,趋近一瞧“果然狐身都僵硬了,箭上的血暗沉浊黑。”

 幸好非她所为,否则罪过可大了。

 净水两手一合置于眉心,默念经文,神情肃穆一如丧家,微微金光由全身散开,仿佛笼罩在圣洁佛光之中,澄净无尘。

 那一刹那,不只是风妒恶傻眼了,连一旁低呜的幼狐也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宛若月华初绽的光彩,一开始的排斥转为呜咽地绕行她脚边,似有灵地不断嗅闻她不同于凡人的清香。

 不过那耀目的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一起身,那一身光耀如抖落的金粉,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恍若一场梦般不复存在。

 这时,头顶上的火球也稍微收了光芒,偏西地走到矮树上方,斜影映照满天余晖,橘红色的大地染上向晚的气息。

 天快黑了。

 回过神的风妒恶当是一时眼花了,他左臂一横扶着纤纤柳,眼神轻柔地注视被晚霞染晕的绯颜,浑然忘却他一再强调的男女有别。

 “该走了,入夜的林子并不平静。”趁着落之前出林,赶至邻镇找间客栈歇息。

 “喔!”净水应了一声,回眸一视已死的母孤。

 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之路,狐类亦然,她虽不忍亦得放下,六道轮回非她所能掌握,狐魂升天是一种解,它离了悲喜忧苦。

 只是…

 望了一眼双目凄楚的幼狐,她每走一步路都觉得沉重,那般无助的小兽少了母兽的护佑,能在这艰辛的环境中存活吗?

 越想越不舍的频频回首,小狐也似感受到她的怜悯之心,在母狐的头边蹭了几下,泛着银白光影的身躯慢慢地后退,以不安的狐步跟在她后三步,像是一道无声的影子亦步亦趋。

 似看出她的想法,叹了口气的风妒恶转身往回走,抱起想逃走的小狐入她怀中,省了她的自我挣扎。

 当一抹粲笑由她脸上绽放,他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她的确需要宠溺,一点小小的足就能让她笑逐颜开,两眼发亮,他何乐而不为呢!

 “风妒恶,你真是个好人。”净水忘情地投向他,笑得很甜地挽起结实臂膀。

 他一笑,带着些许疼宠的柔情。“小心它抓伤你,幼狐的爪子也是很利的。”

 “我知道,它…啊…”脚…脚下是什、什么?

 “怎么了?”风妒恶神情一绷的急问,以为她真让小狐伤了手。”有…有人捉住我的脚啦!”好讨厌,黏黏的感觉肯定是血,她的绣鞋完了。

 “有人?”

 他低下头,果然瞧见她的白袜上多了一只血掌,顺着沾着污泥的手臂看下去,一具气息微弱的躯体趴伏芒草之间,繁密的长草覆盖周身,叫人不易发觉。

 不惹麻烦,麻烦自会找上来,他苦笑着,突然能体会阿猛嘴角的讽笑和讥意,以及不得已的辛劳,她什么都不用做也能惹出一堆事让人劳碌。

 *********

 “呼!呼!呼!”为什么是他,他是天界威风凛凛的神兽麒麟,为何得苦命地做牛做马,为人辛苦为人忙,还不得抱怨地当是修行上的磨练。

 太可恶了,居然驱使他做卑下的活儿,想他的背是何其尊荣,凡间的小仙小神尚无荣幸碰触,如今却沦落至此,想想能不呕吗?

 不管人间事、不管人间事,她到底听进去几分?都说了几百遍,她依然故我,早晚会被她害得回不了天庭,成为一头兽。

 越想越不甘心的麒麟狠瞪逗弄小狐的女子,她脸上益发娇的笑颜着实刺目,他低咆了一声引来两道目光的关注。

 “阿猛,你累了是不是?要不要休息一下。”净水的语气像在悲怜麒麟的体力不济,不再是傲人的神兽。

 他咬着牙、冷冷地回应“你来试试当头牛,少在上头假慈悲。”

 不用脚走路可真惬意,人轿子她坐得可舒服了。

 “哎呀!不要这么嫉世愤俗嘛!我求菩萨让你会千变万幻,求佛祖让你同处西方极乐。”如果她未受罚。她讪笑地在心里补上一句。

 麒麟回以怒视“不必,西天你去,我菩提树下悟道。”

 省得受她牵连,万劫不复。

 “说得好酸喔!人家也不是故意奴役你,瞧我胳臂细得如柳枝,双肩纤弱扛不超重物,你忍心见我活活被重物死吗?”她也想出一份力呀!可是他们叫她滚开。

 哀着狐的净水一脸无辜的吐吐舌,眼神无又清澈,一点也感受不到路面的颠簸和不平,十五月圆高挂在星空下,她颇为无奈地幽然一叹。

 “哼!看你满面春风的模样,你该有的羞心哪去了?”好想扑上去咬她一口,撕开她的咽喉。

 她气一岔,差点让痰梗了喉。“我又没做什么…”

 瞧她安安分分地坐在风妒恶肩头,没惹是生非,又无喊饿喊渴,阿猛又何必猛扬火气,好像她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该受雷神电婆的天打雷劈。

 “什么都没做的人才最可恨,你该自我反省。”因为苦的是他。

 额上冒出豆大汗珠的麒麟咬紧牙,拖着以藤蔓和树枝捆绑的平榻,上面有个奄奄一息的大男人,全身脏污如同刚由沟渠捞起似的。

 最重要的是他胖得像一头猪,圆滚滚的肚子如怀胎十月一般大,四肢肥,头大能摆桌,光是用来承接他重量的树枝就有大腿,不够的被他一就断。

 而他是拖行的牛,尽管路面崎岖难行,坑甚多,他还是得使劲地拖个快死的人,好在他断气前回家代后事,让子孙送终。

 大士呀!我几时才能摆这个迷糊仙子,我的兽皮兽筋快磨得和她白肌肤一样光滑,不再威仪刚猛了。

 快了、快了,麒麟,你的苦日子即将结束。一道轻柔如风的天音飘入耳中,忽地一震的麒麟以为自己听错了,兽目怔然。

 “你…你有没有听见大士的声音…”似近似远,忽幽忽淡。

 “什么?”净水一回头,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哼!算了,天都在帮你,我认了。”他闷闷地低下头,不发一语。

 他不认了成吗?谁叫他当初识仙不清,又偷懒打盹,才会一个不慎被拖下凡,后悔莫及地当她人间伴从,他怨天怪地也没用。

 自作孽,不可活,他要不被她十万火急的神情给慑住,接着驮着她往下跳,今也不致沦落这等下场,兽不兽人不人地度过十数个寒冬。

 “风二哥,我们离张家口还有多远?”远处的灯火一盏盏,却怎么也走不到。

 “饿了?”

 她抚抚扁掉的平腹,笑得愧疚。“嗯!”“快到了,我怀兜里还有一块饼,你先拿去止饥。”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预做准备了。

 被她拖累行程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次数多得他都不知道怎么数才好,原本这个时候他早该回到临安县衙,向大老爷禀明此行的结果。

 近年来,天子脚下离奇的双尸案一桩接着一桩,受害者皆是养在深苑的大家闺秀、名门之女,甚至是官家千金,足不出户却惨遭杀,且死前皆有妊娠迹象。

 他此行是查看各‮女处‬尸的受害惨况是否如之前发生在县内的案件一样,仵作的验尸报告一如他所想的,确定被取走的胎儿有三足月大,由死状判断是活生生的由腔至会撕裂开来,内腑下留地只剩下空无一物的躯壳。

 这连续凶案震惊千夕王朝上下,家有闺女的大户人家顿时草木皆兵,杯弓蛇影人心惶惶,也惊动了上位的帝君,下令全面缉凶,不得怠匆。

 而他便是被委以重任的四大名捕之一,与京城的快刀手邢风、燕都的追魂手云、天然城的赵少甫一同领命,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破案。

 他们各自搜寻线索,相约在临安县衙碰头,再以所收集的结果加以分析、检讨,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你不饿吗?”啃着又干又硬的薄饼,净水不忘问一声身下的“轿子”

 “不饿。”为了办案,他一忙起来常常三、五餐未进食,滴水不沾。

 “喔!”真难吃,一点味道也没有。“风二哥,那个人会不会死?”

 净水想到的是他们救起的老汉又肥又胖,要多大的棺材才装得下呀!而且没八,九个壮汉,恐难抬棺下葬。

 “暂时死不了。”若能找到好大夫,他的伤势不难医治,伤口并未伤及要害,都仅是皮伤,血一止住便无大碍。

 之所以昏不醒的原因,在于体积庞大和失血过多,加上久无人发觉,失温的情况严重,才会看起来脸色苍白,毫无血

 “那我们送他回家后,可不可以到酒楼大吃大喝一顿?我好想念你上次买给我的烤鹅腿。”真要命,她嘴馋得快收不住涎

 吃了几百年的素,她一开了荤就没办法止住美食的惑,虽然不像瓶儿那般贪吃,嗜吃如命,但一旦尝到人间美味,她还是在引之下沉沦。

 难怪那些妖呀、半仙的修不成正果,光是面对令人垂涎三尺的因,谁还有心修练,留在凡间当散仙犹胜当个仙规甚严的神。

 风妒恶失笑的摇着头“你不是说烤得太油,让你满手洗不掉的油污?”

 “越油越好吃嘛!我一尝那味道就罢不能,满口生津地想再咬一口。”一回想起鹅腿的滋味,她眼微眯的出神往表情。

 “好吃丫头,小心和后头的老叟一样痴肿。”他打趣着,语多笑意。

 她一嗔,笑捶他臂膀“不来了,你欺负人家,怕我吃垮你对不对?”

 虽然他爱唠叨,喋喋不休、管东管西像个管家婆婆,可是在衣食住行上却对她相当慷慨,举凡吃的用的他都不假手他人,替她备得妥妥当当。

 一路上走来,她不曾再宿野外,即使错过宿头也会向民家借住一宿,酒楼、茶馆、客栈是他们最常歇脚的地方,所有花费全由他一人支出,说来她还真有点过意不去,老是让人破费。

 “小净,别晃,小心跌下来。”他一喝斥,连忙扶住晃动的纤

 “咯咯…你搔到我处了啦!有你扶着我不会往下掉…”净水咯咯直笑,未着鞋袜的雪足晃呀晃地蹭着宽厚晌瞠。

 他气息微了口气,手臂打直稳住她晃的身子。“不要顽皮了,就快到村落了,要端庄点,别让人笑你长不大。”

 “端庄?”她侧着头,闷笑地弄他束起的发。“有哪家的姑娘会坐在男人肩上,嘻嘻哈哈地和他闹着玩?”

 现要装模作样已来不及了,她瞧见村子口有妇人走来走去喂牲口,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们“”的模样,要说多清白,怕也无人相信。

 风妒恶表情微窘地拍了她玉足一下。“安分点,你脚扭伤了,这是权宜之举。”

 什么脚扭伤的蠢话,根本是她脏了鞋袜不肯再穿,拗不过她的男人太过宠她,只有顺着她的懒子为她去袜提鞋,让她往肩一坐省得徒步劳累。

 至于身后的麒麟当真可怜,又饥又渴没人理会,拖着重物还得忍受前方传来的惬意笑声,那两排雪亮的白牙都快咬断了。

 “是啦!我脚扭伤了,你要对我好一点,不可以凶我。”她趁机要胁,吃定事事顺她的男子。

 “我几时凶过你?”他无奈的拢起眉,向人问起张万富家怎么走。

 “嘻!说说而已嘛!你别板了张脸给我瞧。”净水调皮地抚平他额心皱痕,笑嘻嘻地玩着两道浓眉。

 她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身下的男子气血一翻,热气往上冲的气息急促,他笑不出来的暗自吐气,一手按住左右摇晃的莲足,一手紧握避免做出突兀行径,一阵阵淡雅的幽香不断飘入鼻翼,考验着他即将把持不住的定力。

 幸好老汉昏前所言的朱门就在前面,两座石狮耸立门前,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上前叩门。

 不过他才踏上石阶,两人高的朱漆大门就由内拉开,一群浓装裹、衣着华丽的妇人突然冲了出来,奔向榻上两眼紧闭的福态老者。

 “老爷呀!你怎么没气了,丢下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怎么走得开,你要我们往后的日子如何过下去…”

 “老爷呀!老爷,你睁开眼看看我们,别一个人走得潇洒,我们的孩子要靠谁来养…”

 “老爷,你死得好惨,是谁害你命丧黄泉,你开口告诉我们吧!妾身一定为你申冤…”

 悲凄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趴伏在胖躯上哭丧的女子少说有十来个,从最年长的五旬老妇到十七、八岁妙龄佳人都有,一个个哭喊着老爷,哀伤地跪倒在地。

 十分壮观的场面,叫人看了瞠目结舌,人明明没死却哭得梨花带泪,涕泣如地争着要“死人”张眼,哀凄不已地对着“尸体”猛打猛捶,看能不能捶得他回魂。

 风妒恶见状身形极快的将目瞪口呆的净水拉至一旁,让来不及闪避的麒麟承受突如其来的碰撞,看似没几两的女眷们可是蛮力足得很,一人撞那么一下,少不得多处淤伤。

 不过她们的哭声实在惊人,死了一半的张万富忽然抬起头,中气十足的推开他最宠爱的小妾,大声一喊…

 “你们全给我滚开,想死我不成…”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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