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DNA证据研讨会是下午两点钟才开始,中午休息过后,下午是分组讨论。会议议程不算怎么紧张,这正是安然所希望的。
当天晚上安然没有参加大会组委会为他们安排的去看演出的活动。吃完晚饭后,他推开了走向516房间
台的门,走了出去,他坐在了他第一天到达这里时坐过的椅子上,环顾着周围,眺望着大海,阵阵海风吹来让他感到了惬意。
台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植物,都是安然所喜
的,目睹眼前的一切,又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多少年前那个他在这座城市里的家,那个也有着这样一个
台的小楼,那座他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几十年,除了在他姑姑家的那段经历还有上大学的那几年以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的那座小楼。
甄正去世之后,安然不少时间都是一直住在那里,直到他离开国中,离开这座城市。
那还是安然的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安然还小,他从门口的那棵老柳树下跑到了他家楼上的那个
台上,哭着问他的爸爸“爸爸,门口的那些孩子叫我‘⻩⽑’,我不让他们叫,他们就说我是私生子。爸爸,什么叫私生子?”
当时,安然实在是太小,甄正没有告诉他什么叫作私生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个星期⽇的下午,还是在他家的那个
台上,是他的姑姑甄静告诉了安然,他的头发为什么会发⻩,他长的为什么会和别人不一样的秘密:
那还是中苏友好那个年代的事了,安然的爸爸作为一个苏联最年轻的援华专家来临海修造船厂工作,他和一个作为他
子的国中女人生下了安然,就在那之后不久,是一场意外的大火夺去了他们夫妇的生命,安然就成了一个儿孤。而接着安然就作为甄正的养子走进了甄正的家庭,走进了甄正的生活。
这就是安然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世的最实真的说明。那时,安然实在还小,当他对这件事情产生了趣兴,而又知道了这其中的秘密之后,随后就又没有了趣兴。那是因为在他的眼里,他除了知道了他自己是甄正的养子之外,他和甄正的关系与别的孩子与他们自己的爸爸妈妈的关系比起来没有任何区别。从此,他几乎就再也没有对此事产生过什么太大的趣兴。
多少年后,才有一件事让安然在心底产生过一丝的疑问,那是他在临海师范大学的大院里,他在那个大院的姑姑家里住着的时候,他的姑姑甄静曾有一次带着他去看过一个叫章炎的老师,那位老师和甄静差不多的年龄,也有一个和安然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是那次到她家里作客的时候,安然才知道,章炎老师和姑姑的关系情同手⾜。通过她们的谈话他才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能炉火纯青,那还是章炎老师在姑姑和爸爸最困难的时候曾经慷慨地帮助过他们。那就是在安然被抱回家后,在他们无力回天的情况下,他们决定把正在嗷嗷待哺的安然送到了正在哺啂期的章老师的家中。在那个生活最困难的年代,是因为章炎教师的帮忙,让甄静和她在后来的时⽇中渐行渐近,直到无法分开。
安然知道那件事之后,后来又几次去看过章炎教师,那是为了感谢她的哺育之恩。可就是在一次安然去看章炎老师时的无意的谈话中,让安然多多少少产生过疑问,那就是章炎老师说到安然长得越来越像他的爸爸了,像极了。
安然产生这些想法时,曾经想去问他的姑姑,可那时他的姑姑已经远在青岛了。
从那以后,他曾几次地拿出他爸爸的照片与自己对照过,他也觉得像,可也只是觉得像而已。那时,他已经无法去问他的爸爸了。再后来,他无意中听到过一个说法,那就是说谁养的孩子像谁,从那以后,让他的心里有了不少的安慰。
此刻,坐在516房间
台上的安然在胡
地想着,他看着远处的大海,大海却在夕
的照
下显得那样地平静,而安然的心绪却像是被什么动搅了起来…
安然在多少年前曾产生的刹那的想法,就没曾在他的脑海中扎下过
,也从来就没有影响过安然的生活。可就在他出国后的几年里,不知是为什么,曾不止一次地让他想起了这件事。那是因为他曾无数次地打开过他已经带到了国外的那些小时候的影集,已到了中年的他,不断地对照过影集上他爸爸的照片,他自己都觉得他的中年的形像越来越像照片上还有他记忆中的爸爸。
安然从
台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回到了屋里,他穿戴好了以后就走出了房门。
2
安然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宾馆,他下意识地是想到街上走一走。就在他要走出海天一⾊大店酒大门的时候,
面走来了司机小王。
“安总,你这是去哪里?”小王问到。
“想出去走,随便地走走。”安然没有准备地回答着。
“那我陪着你去?”
“不用不用,这里我都
悉,你忙你的吧。”
“没事的,安总,我没有什么事了,我陪着你出去走走。你等着,我上去打个招呼,免得他们找我。”小王没等安然回答就快步上楼去了。
安然只好等在了那里。
几分钟后,小王下楼了“安总,你到底想去哪?我拉着你去。”
“噢,本来我是想去街上走走的,既然你开车和我一起去,那咱们就去临海师范大学吧。”
大约只有半个多少时的工夫,小王就和安然来到了师范大学的家属楼。
这里还和多少年前一样,模样依旧。因为这些楼都坐落在大学的校园里,所以变化不大。安然凭着记忆寻找着当年那位章炎老师的住处。安然的记忆超人的程度再一次地得到了验证,很快他就找到了他几十年前来过的地方。他一个人上去叩开了二楼的一处紧关着的门,门很快就开了,开门的是一位头发已经花⽩的老人,她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看上去精神很好。
“请问,这是章炎老师的家吗?”安然开口问道。
那位老人上下打量着安然,沉默不语,她又反复打量了一遍,这才慢慢地说到“你找谁?”
“我找章炎老师。这是章炎老师的家吧?”
“是,是。你是谁?”那位老人慢慢地像是试探似地问到。
“那你就是章炎老师了?”安然也像是试探似地问到。
“是,我就是章炎,我看你有点儿面
,可我怎么还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呀?”
“我是安然,就是那个小时候吃过你的
的安然,能想起来吧?”显然,安然比刚才
动了一些。
“噢?你是安然?”她又一次地上下打量了安然一遍,然后,像是慢慢地才想起来了似的“是,是安然,看出来了,看出来了,是你,是你,没错,现在就更像你爸爸了。”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应该让客人进屋“来来来,怎么还在这站着,进屋进屋。”
安然跟着章炎老师进到了屋里坐了下来。进屋后,安然还能够想起来那屋里当年的情景,只是现在已经过装修,看上去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章老师,⾝体还好吧?”
“⾝体还行。早就退休了,也没有什么心思,心情也不错。平时就和老伴在家,姑娘有时候回来。”
“那就好。你看你和我姑姑的岁数差不多,现在还这么健康,多好啊!”“是啊,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都几十年没见到过你了,你现在到哪去了?⼲什么呢?”
“我已经去了加拿大,在那里定居了,都已经去几年了。这次是回临海来参加一个有关法律工作的会议的。”
“噢,去加拿大了,全家都去了吧?在那里
好的吧?”
安然不想说的那么多,就几乎是应付着说到“是是,全家都去了,都
好的。”
“那你怎么突然想到了要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呀?”
“是,章炎老师,不好意思。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从小时候来过了几次,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您。我今天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才来找您的,真没有想到您还会住在这里。您记得那年我曾经来过这里的事吧?”
“记得,记得,那差不多快有四十年了吧?”
“对,差不多有了。那年我从你这走了以后,我就想过了您当时说的那句我和我爸爸长的越来越像了的话,就多多少少对自己的⾝份产生过一点儿疑问,可那时还小,就没怎么太往心里去。多少年都过去了,就在我离开国中的前一两年,我曾经去过那家修造船厂去了解过那场发生在几十年前的火灾,什么也没有了解到。那里的人告诉我,那当时确实是发生过一场火灾,也确实有过人员的伤亡。可当时的情景没有多少记载了,后来,他们告诉我的都是人们回忆的,那当时的记载已经在十年*中丢失了。”
“安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有点儿老了,我有些听不懂,你是不是怀疑起了你的实真⾝份?”
“是,是有点儿怀疑的意思。如果说那时仅仅是一种朦胧的感觉的话,我到了加拿大以后的这几年,这种想法多多少少就有些強烈了。”
3
“那你当初怎么不去好好地问问你姑姑,她是应该知道的。当年是她把你抱过来的。”
“等我真正产生了这种疑问,而又非想追问下去的时候,我的姑姑早已经不在了。说实话,章炎老师,我也不是太把这当回事的。可准确地说,就是这几年,岁数也大了,也越来越愿意回忆了,我一看到我爸爸的照片,我就自然地和我自己对照,有的时候,我还拿着照片到镜子前去比较,我也是越比较越觉得我太像我爸爸了。所以,也是因为没有多少事的缘故,就这么找到你这里来了。我以为也许你能知道一些有关我的实真⾝份的情况。”
章炎老师犹豫了一下说到“我听明⽩了,可我并不知道其他东西,当时的那些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你姑姑说完之后,我都没有多问,我就是觉得应该帮助你爸爸一把,也就那样做了。说实话,当时我都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后来,也就更没有多问什么,我也没有怀疑过什么,你后来来过我家几次,还有你姑姑在这个学校的院子里领着你里出外进时,我确实觉得你越长越像你爸爸,不过,我也就是仅仅觉得有点儿像而已,也没有感觉到其它别的什么呀。”
“章炎老师,其实,也没有什么,也许是我有些精神过敏的缘故。都这么多年了,今天又来打扰您,真有点儿不好意思。”
安然在章炎老师家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他又重新坐到了小王的轿车上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他似乎是很快就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他甚至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多想这件事情,那是因为不管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都将成为一个无法开解的秘密,也许这其中就真的
本就没有什么秘密。
车到了目的地,还没等安然下车,小王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办公室的同事给他打过来的,说是有急事让他马上就回去。
“你刚才不是和他们打过招呼了吗”安然说到。
“是,是打过招呼了,可现在他们说是有点儿急事,看来我必须回去。”
“那你就走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安总,这多不好意思,我是好意想陪着你出来走走,结果…”
“结果什么?不要再往下说了,我本来就不应该让你来,好在马上回去不会影响什么,快走吧。”
“那你,你怎么办?”小王有点儿难为情。
“没有什么怎么办不怎么办的,快走吧,我这里没事,你还不知道吗?我哪里不
悉?”
“好吧,安总,也只能这样了。”说完,小王就开车走了。
安然一个人下车后慢慢地走着…
这座城市对于他来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昅引力的。这座城市的变化是大巨的,他也并不太在意这变化的大巨。因为他去过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比这座城市更有文化更有历史,比这座城市更加漂亮美丽的地方有很多。在伦敦等许多家国的城市里,都留下过他的⾜迹。如果说让他选择一个最理想的城市的话,那一定是北欧的几个家国或者是北美的加拿大的一些城市了。
他最终生活在了加拿大,并不是因为这个家国就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聚居地这惟一的原因,而是因为那是必然中又太偶然的选择。安然也说不清楚,那里是不是他生命中的最后驿站。朦胧之中,他有时会感到如果能够有一种力量能让他的心灵在天地间自由地行走,能让他非常人
地活着,他完全可以漂流得更近或更远。但这一幕好多年来就不曾发生过了,也很难会再发生了。因为他比谁都明⽩能够产生这种力量的,只有曾经是这个城市中的一个人,当然,这既不是他的⽗亲,也不是他的姑姑,更不是在他⾝边为了生存或者那点儿蝇头小利而趋之若骛的男男女女们。
那是谁呢?那当然就是他初恋的情人⽩洁。他的初恋给过他无数的回忆,这其中既有幸福也有痛苦。即使这痛苦到过极点,过后,他依然不愿放弃也没有放弃过对那段经历的思念。
安然知道他自己几乎成了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这理想更重要的呢?
安然实际上始终是生活在理想之中的,在异国他乡,他看电视时常常是会落泪的,不仅仅是思乡,还有另外的一种情结,这种感觉有时连他自己都说不好。也许是对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世俗的东西的一种天然的厌恶的缘故,他希望整个世界都那么美好,就像他的初恋一样。每当到了这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个男子汉,可他也经常原谅过自己,无情未必真豪杰嘛。
4
他一边胡思
想,一边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叫作欧洲大街的路口。在一处被叫作啤酒锅的露天酒巴的边上,他站下了,他感到很新奇,灯光幽暗,人群休闲,三三俩俩,惬意极了。装扮成古典式样的观光马车在路的央中招呼着生意,还真不时地有一对对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坐⼊其间,让人好不羡慕。
这是欧洲还是美洲?他明明知道这里分明就是自己的故乡,但他还是沉浸在了这种浪漫的梦幻般的氛围里。
他有点儿想哭,他一直想能有这样的机会,和自己最喜爱的人徜徉在这样浪漫的环境里。而此刻,这里的环境像是浪漫巴黎一样地富有诗情与画意,甚至是还远比自己想像得要好,可谁会和自己一同徜徉呢?
他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感情,但他还是被泪⽔浸
了眼眶,他没感觉到有什么炯然。在这个自己已经阔别了多年的城市里,自己本来
悉的人就已经不多了,即便是还有几个
悉的人,有谁还会在这自我陶醉的世界里去注意到自己呢?
他感到了孤独。
这不是他第一次感到孤独,更不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才感觉到了孤独。
他常常是在茫茫的人海中穿行,却犹如在戈壁滩上孤独地行走;既便是有人陪伴在自己的⾝边,也如同孑然一⾝。今夜在这里,霓虹闪烁,星光灿烂,可他无以实现那种出双⼊对的梦想,但他还是幸运的,没人打扰他,他仍感到了一丝的轻松。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一个
叉路口,已经打了烊的店铺门口,围了几个人,在那里看一个小女孩儿跟前摆着的写在一块⽩布上的不太清晰的文字,安然的心情比刚才好了一些,他也下意识地凑了上去。安然往前靠了靠,努力想看清那段文字,他终于看到了那上面的內容:
“我今年八岁了,家住在附近的农村,爸爸已经不在了,只有妈妈一个人在家种地维持我俩的生活。我从小就患有气管炎,妈妈为我治病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想要药,要治疗气管炎的药。
妈妈说了,我们要药不要钱。因为人可以没有钱,但不能没有人格…”
安然明⽩了。他被这孩子和孩子的妈妈的如此⾼贵的人格感动着。他看到了这个女孩儿的一刹那,脑子中马上就浮现出了他小的时候,当苏联从国中撤走专家以后,因为他那一头“⻩⽑儿”被别的孩子们追着骂着,大叫“野种”或者“私生子”的那种情景。此刻,他的心里顿生了一种怜悯之心。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表情的变化,就起⾝离开了这里,走了没多远,他又留住了脚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二百元民人币,可怎么给这个孩子呢?
想办法,想办法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放在她最后走开时能看到的地方。对就这样,他想好了以后,就返回了那个女孩儿的⾝边。
女孩儿⾝边已经没有人了,他想的那个办法显然没法实施。他又想到了想法说服孩子接受。
“孩子,叔叔非常欣赏你和你妈妈的这种倔将的
格,可叔叔还是想让你接受这点儿钱。”
“不,不行。”
“孩子,你听我说…”
小女孩儿没有等安然说完就抢着说到“不,不行,真的不行。这样做,我妈妈会不⾼兴的。”
安然真的想把这点儿钱给这个孩子,可并不想強行塞给他,他那种礼让的斯文还是让行人看出了几分不对劲。
一个农民模样的中年人往前凑了凑,看出点儿门道。
“孩子,拿着吧。”中年人劝着孩子。
“不行,我妈妈会骂我的。”说着她已开始收拾东西,要离开这里了。
安然怕伤害了孩子,就不再勉強她。
孩子走了,中年人也不再劝了。
安然下意识地离开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又回来了。
“这回行了吧,这是药不是钱,好吗?”安然把自己花了几百元钱买回的药递到了那个女孩儿的面前。
“叔叔,你…”女孩儿停顿了一下,没有往下说。
“收下吧,孩子。妈妈不会说你什么的。”
“好吧,叔叔,你真是个好人,我要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没要到这么多药。叔叔,我会记住你的。”女孩儿哭了。
“孩子,
晚了,回家吧。”
“是,叔叔。”
女孩儿收拾完了东西,上了共公汽车。
安然还站在那里发呆。
5
过了一会儿,他又迈动了脚步,缓慢地向前移动着。他一边走,一边似乎在调整着自己的心情。他不知道又走了多远,也不知走的这个地方是位于这条街的什么位置,因为这里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他走到了一处叫作紫罗兰酒巴的门口,那里同样是灯火辉煌,门口站着几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安然正好路过这里,他丝毫没有停留在这里的意思。
“进来坐坐。”其中的一个超乎寻常地热情,上去就去搀扶安然。
“有点儿⻩⽑儿,好象是个混⾎,他肯定有钱,一定
住他。”一个对另一个小声地说着。
安然还算是有礼貌地轻甩了一下胳膊。
“先生,一个人进去很方便的。进去看看嘛。”说着又上来纠
,旁边还有个姐小在帮忙。
安然实在是不习惯这种场合,更不愿在这里与之纠
,他觉得无聊极了。他快走了几步,没人再跟踪了,但此刻,也已把他的心情搅得
七八糟了。
他本来是想漫不经心地走走,如果有趣兴的话,就再到附近的旋转餐厅去看看临海的夜景,那样,也许会有点儿新奇感。
此刻,他完全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时,前面正好驶来了一辆有轨电车,他灵机一动就上了车,也是想体会一下久违了的感觉。他从前门上去,电车行驶了大约能有二十多分钟。他下车以后,又走了一段时间,回到了店酒已是十点半钟了。
他先放了⽔准备洗个澡,电话响了,他没有接。
“哪有找我的电话呢?肯定是挂错了。”他自言自语着。
他进了卫生间,脫了⾐服进⼊浴盆。他被浴盆中的泡沫淹没在其中,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沉思着。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他稍微一楞,他还是没有理睬,也无法理睬。
半个小时以后,他才走出了卫生间。
电话没有再响,门也没有再敲。
他从冰箱里拿出了一杯长城⼲红,倒了一杯喝着。他半靠在
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大约已是第二天早晨八点钟了,安然还没有醒,电话铃声让他睁开了眼睛。
“安先生吗?我是服务台,有一件事情我想通知您,昨天晚上大约九点半钟,有一位本市的吕女士来找过您,您不在,她说她还会来,让我们通知您。昨天晚上,我打电话时,您好像不在房间,后来,我又上去敲门,您好像也不在,只好今天早上才通知您,报歉。”电话挂断了。
安然刚回到这座城市几天时间,会议没有让他感到一点儿的劳心与费神,让他劳心与费神的倒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在自己⽗亲墓前献花的人究竟是谁呢?还有那个来找自己的女人是谁?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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