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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位在台北繁华地带的一楝二十五层商业大楼,最顶层的五个楼层所挂的牌子,在因穿透特殊玻璃而减弱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十分灿烂,黑底金字的牌子上是:

 旷古新闻资讯集团

 短短八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就如同它在名牌上的位置一样,带给人沉重的迫感,有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

 早上七点半,大楼的玻璃旋转门在清洁工人的努力下,乾净的像不存在似的,停在广场上的小麻雀一不小心还会撞上来,无限唏嘘的昏倒在门角。

 如同每一天早晨,七点半刚过三十秒,一名身穿亚曼尼西装的男子,推著旋转门走进大厅中,斯文俊逸、略为中的面庞上是满满自信,轻抿的薄微微扬起,软化了他深潭般黑眸中的犀利与严肃。

 他细柔的黑发已经垂至肩上,整齐的束在脑后。整齐中略带潇洒、严肃中不失狂佞,与气势磅礴华丽的大楼,有种矛盾的契合。

 警卫一见到男子走入,马上自椅子上站起身来,笑容可掬到巴结的开口。“忻总,您早!今天还是一样准时啊!”男子微微一笑,没向警卫多说什么,直接走到专用电梯前,上楼去了。

 直达二十五楼的电梯门一开,他立即将领带拉松,走向吧台拿出一包咖啡豆,舀出用量放入磨豆机里,另一边则利落的用酒灯烧起水。

 在等水沸腾的同时,他走向玻璃墙前的桧木办公桌打开电脑,顺手按下桌上的对讲机。“凯,我知道你在,现在上来。”

 “老总,你来啦!”对讲机传出一道嘶哑男声,大概是一晚没睡了,显得有些气虚。

 “我该来了,上来。”语未毕,已切断对讲机。

 瞄了下桌上造型独特的银钟,他拉开牛皮椅坐下。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移动,萤幕上的资料也一般迅速的往上飞跳。

 当!的一声轻响,另一边的电梯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个高大健壮的异国面貌男子。犷面孔上一点也不失英俊,与桌前男子刚好是相反类型的美男子。

 “你昨天又睡公司了,为何不回家去?”并没望向凯,男子的声音有些微愠。

 吊儿郎当的往沙发上一坐,凯笑嘻嘻的回答。“也不为什么,反正休息室里有,还满舒服的。”

 “是吗?”又望了眼银钟,男子朝凯招招手。“你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凯走上前,亲密的靠在男子肩上。

 “你看看这封信。”抓著凯的领带拉下他半个身体,男子语气中满是兴味。

 依言将电脑萤幕上的信件从头到尾仔细看过一遍,凯不叫起来。“哇!这白老爹未免大狠了吧!”

 “是吗?”男子轻轻笑了下,从牛皮椅中站起,走向吧台。

 凯啧啧称奇的又将信件看过几回,才回头对正在煮咖啡的上司道:“说真的,你参不参加这游戏啊?照这相片看来,白澄瑶小姐可是个大美女,配你还满搭调的。”

 “搭不搭调不是重点,我需要一场婚姻倒是不假。”男子单手撑在吧台边上,一手轻轻著下巴,深沉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提到这件事,凯就忍不住调侃他。“嘿!你可是现在最红、最抢手、最热门的新闻钜子…忻毅,怎么还会在这里被不了身呢?”

 “我会惹上这件异色绯闻,你要负绝大多数的责任。”忻毅语气恶劣的瞪去一眼。

 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变成了同恋,他就一肚子火气无处发。偏偏这种传闻最恶质麻烦不过,辩不辩解都会引发周边问题,所谓“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就差不多是这种状况。

 又因为他本身从事这一行,说出来的话就更不会有人相信了。拿出来的证据也百分之百会被全盘扭曲,他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招谁惹谁!

 唯今之计,似乎只能用结婚来证明他的向问题,他实在已经受够回答同行各式各样子虚乌有的问题!

 “冤枉啊!我是GAY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怎么能把这件事怪在我身上!”

 凯忍不住大呼冤枉,这件事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啊!

 就因为外传他和忻毅“有一腿”还在说什么两人已经在拉斯维加斯秘密结婚了,害得他现在都不到“女”朋友,生理问题的解决管道完全被封死。

 再下去他会因求不满而死的!

 “就因为你是GAY的事是公开的事实,才会被人拿来大作文章!”

 懊死的!要是被他查出谣言的来源是哪个浑蛋,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要玩资讯战争是吗?他就让那浑球知道,捻虎须的下场绝对是尸骨无存的!

 将煮好的咖啡倒入精致的英国瓷器中,忻毅又向凯招招手。“过来喝吧!今天是蓝山。”

 走过去端起杯子啜了一口香浓咖啡,凯的嘴巴又闲不下来了。“说真的,你煮咖啡的功力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以后老了乾脆开咖啡店,铁定稳赚不赔。”

 “只有咖啡好,那种店也赚不了钱,最多收支平衡就不错了。”淡笑着瞥他一眼,忻毅也啜了口咖啡。

 在九点开始上班前的时间,一向是他与凯休息闲聊的时候,这种习惯打他们在大学认识后就没变了。

 “你的个性还是一样差,这摆明了要我夸奖你嘛!你这家伙就连做糕点都有职业水准,卖腻了咖啡还能改开蛋糕店,注定饿不死的!”

 凯翻了下白眼,深觉自己友不慎。

 “多谢夸奖。”满意的点点头,忻毅又啜口咖啡后突然换上一脸严肃。

 “导入正题吧!白家老贼存心设计他的五个女儿嫁人,分配到我这的是白小七…你说,要同意吗?”

 “你不是需要子吗?”凯反问一句,他知道忻毅心里早就有决定,现在提出来不过是行告知之责而已。

 这还是忻老太太千叮咛、万代,外加以死相、威胁利才说动忻毅在最后决定前事先预告。

 要不然这小子打以前就是个蚌壳,什么事都闷不吭声做了,还是连声招呼都不打,常让身边的人心脏受不了。

 “我的确需要…”瞪了凯一眼,他有些不情愿道:“那就这样吧!我加入这场游戏。”

 若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向正常,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娶个太太?会对这件事感到愉快的,就只有那些老人了!

 隐约的,他似乎听见母亲与白家老贼得意狂笑的声音…

 *****

 温暖灿烂的阳光照在某楝看来几乎半倾圯的老旧公寓上,竟然能制造出疑似鬼屋的气氛,让人不对这楝危楼的存在产生怀疑…这种地方还能住人吗?这个萦绕在每个路人心上的问题,很快得到解答。

 “你说!这算什么东西呀!”

 用力放下酒杯,白小七…白澄瑶几乎没用她纤纤美丽的玉手将酒杯捏碎。

 她的“河东狮吼”穿透没有隔音效果的墙板,直达天听。

 “话先说前面,那个酒杯值三千块,外加我的油钱、跑腿费还有历经十年九个月二十二天三小时的历练,一共…八千元,破了你要赔。”

 随著算盘的喀哒声,藕罂棋明快悦耳的声音无疑是雪上加霜。

 “峥棋!你爱钱要有个限度,我可是你绝无仅有的朋友,差不多一点。”

 白澄瑶涸扑制的没动手去掐人,藕罂棋简直是欠扁到极点,也不想想她身上现在可是背负了一千万的包袱。

 轻轻看了她一眼,藕罂棋扮个鬼脸没说话,心中暗暗抱怨白小七不上道。

 要知道,为了一块钱,她可以在烈下跑五千公尺长的阶梯、也敢跟杜宾犬打架、更不辞辛劳的在大雨中蹲在水沟边上六小时…友情?纯粹参考用。

 “我真不懂,当初怎么会上你这个朋友?”白澄瑶已经没力气跟好友生气,一想到那一千万…不!应该是五千万,她就很想找到父亲,再狠狠骂他一顿!

 “我也不懂,你当初干嘛上我?”藕罂棋不客气的白去一眼,她才觉得无比委屈好不好。

 “因为你把我掉在地上的十块钱捡走后,死都不肯还,结果我们大吵了一架,才在全班同学及老师们的协调下,以一块钱打发你,解决这件事情…知道什么叫孽缘了吧!”

 白澄瑶回忆往事,想当年她也不过是个天真无、活泼可爱的国一小女生。

 唉!无忧无虑的幸福日子转眼即逝,父亲及五个哥哥说走就走,留下一股债给她们姐妹五人…有够没责任感的!最过分的是,他们死就死了,干嘛还玩这种老掉牙到极致的游戏,让她们姐妹去收拾善后!

 还不出债就嫁给债权人…拜托!她老爹死前一定光顾过巷口那家租书店,抓了一大拖拉库文艺小说、少女漫画去苦读,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种匪夷所思到极点的决定!

 “我要声明,捡到东西本来就可以分得一成,谁知道你会小气到连一块钱都不分给我,真不上道。”藕罂棋愠怒的唠叨叫回神游物外的白澄瑶。

 “往事不堪回首啦!”白澄瑶摆摆手拒绝继续回忆。

 瞪她一眼,藕罂棋总算抓回一点朋友之爱,开口问:“今天来找我什么事?还喝掉我一大瓶玫瑰红…记得付钱。”

 “峥棋,你应该存了不少钱吧工”终于点到正题,白澄瑶有点难以启齿,依她爱面子、自尊心又强的个性,从来不轻易求助于人的。

 只是,是现在的情势看来,她不得不这么做…否则,三个月又怎么凑得出一千万?

 “是不少,一千七百万…干嘛?”藕罂棋防小偷似的瞪她一眼。

 “借我好不好?我会还你的。”说明目的后,白澄瑶几乎没挖个地躲进去算了。

 她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但是比起嫁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她宁愿开口借钱,至少藕罂棋是她了九年半的损友。

 “借可以,三分利,当起计算。”

 眼光一闪,藕罂棋突然笑得好精明,手中算盘摇了摇,就要开始计算那一千万的利息。

 “等一下!我们好歹是朋友耶!你抢钱啊!”白澄瑶差点没乾脆昏倒给她看,一千万再加上利息,她大概要做一辈子苦工才还得完这笔债。

 “那好啊!你去嫁那不知名的鬼,我就不借你钱了。”一耸肩,藕罂棋无比轻松的说完,眨著一双漂亮的眼睛,等著白澄瑶发飙。

 朋友十年,她还会不明白这白小七的脾气吗?自尊心高到一种令人感觉诡异的地步,又死爱面子,会乖乖顺从这笔桃易才有鬼,除非人类今天就移民到火星去,还有可能出现一丝转机。

 “别开玩笑了!谁知道老爹是欠什么人的债务!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赔掉一生的幸福!这明明是他们那群死男人共同设下的阴谋、陷阱,我绝对不顺他们的心愿!”桌子一拍,白澄瑶抓狂的尖叫,美丽的脸孔目前正朝毕卡索的名画看齐。

 “你有没有想像过,对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藕罂棋有一些些期待的问。

 “会同意这种诡异条件的人,一定是眯眯的老头,中广身材、河童秃、有口臭…‘那里’还会被肥挡住看不见。”白澄瑶一脸食欲不振的模样,用水似的声音回答好友。

 上帝!她光用想像的就要吐血了!为什么坠机的人不是她?

 轻松的拍拍濒临垂死状态的好友,藕罂棋做出最后结论。“现在你只有两条路!第一、跟我借钱,用一辈子来还债;第二、乖乖嫁给老头,也算当个有钱太太。”

 无力的瞪了她一眼,白小七实在很想在她耳边吼到她耳聋。

 说来说去,就是藕罂棋不够朋友,事情才会到现在都无法解决。

 “其实我也有第三条路呀!”明白不可能在这损友身上找到任何有利的帮助,白澄瑶决定自力救济了。

 果然,事到临头,自己永远是最靠得住的。

 “你不会想去赚钱还债吧?”藕罂棋一见她点头,马上哈哈一声笑出来,还涸其张的在地上滚来滚去。“笑死我了!哈哈哈…赚钱还债?啊哈哈哈…”“藕罂棋!你笑什么啊!”白澄瑶火气全冒上来了,玉足一踩将满地滚的女人当虫一样钉在地上。

 “你要死了!这么凶干嘛!”险些没被踩死,藕罂棋抓开口上行凶中的脚丫子,用眼白的部分向白澄瑶抗议。

 真是一点淑女风范也没有,好歹在白家破产前她也是个大小姐,动作竟然这么鲁。

 “我要去工作还债这么好笑吗?”白澄瑶成茶壶状,气这损友老是不给她面子。

 藕罂棋马上翻白眼死给她看。“拜托!你真的是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大小姐耶!也不看看现在台湾的景气差成什么样子,各行各业都在裁员,你会找得到工作才有鬼!”

 “再说啦!以你大学尚未毕业的学历来看,就算真让你蒙到一个工作,三个月赚得到四万块就很厉害了,还想赚一千万还债?你作梦!”

 “说不定,我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呀!”明知自己的立场很站不稳,白澄瑶还是为自己出声辩解…谁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嘛!

 “除非你去卖身。”凉凉丢出一句,语气酸得让白澄瑶牙

 “卖身就卖身嘛!你以为我不敢啊!”苞好友卯上了,她最最受不了被人看不起!

 这回换藕罂棋被吓到了,她猛的从地上弹起身,惊愕的问:“你说真的假的?卖身?白伯伯要是知道了,会气到吐血的!”

 “反正他早把我给卖了,有什么好气的!我告诉你,就算要卖也得是我心甘情愿才行,否则一切免谈!老爹那浑蛋竟敢擅自把我卖了,我要真顺遂他的心愿,就不叫白澄瑶!”

 “你说真的喔…”吐了吐舌头,藕罂棋一向知道好友的观念想法有点异于常人,到没想过会诡异到这种地步。“也就是说,只要是你自己点头同意的,卖方就算是恶心、无、下、变态的怪叔叔欧吉桑,也没关系罗!”

 “对!”没有细想,白澄瑶就用力的一点头。

 “这样的话…事情也不是没得商量啦…”

 著下巴,藕罂棋一脸诡异的上下打量友人,闪烁的目光说明她正在转著歪主意。

 “什么?什么?”眼看事情出现了转机,白澄瑶兴奋的抓著藕罂棋双手上下摇摆。

 眼尾勾了下白小七,藕罂棋清清喉咙,笑得好谄媚道:“小七,我有没有跟你招供过一件事?”

 抖出一身母皮,白澄瑶一脸嫌恶道:“你说话就说话,笑这么恶心干嘛?胃筋吗?”

 “呸呸呸!我的胃强壮得很,什么筋?胡说八道。”连连摇头,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笑容马上宣告阵亡。“喏!你不怀疑为什么我晚上都不在家吗?”

 “干嘛要怀疑,你一定是出去打临时工赚外快了。我比较怀疑的是,你那些塑胶花、丝袜花是怎么如期件的?你每天在家里的时间有没有五小时?”见怪不怪的撇撇,朋友十年可不是当假的。

 “那是商业机密啦!”挥挥手随意一语带过,藕罂棋比较不满的是白澄瑶的态度。

 啥!一点都不配合!连一咪咪好奇都没有,小气!

 看看好友一脸的不满,白澄瑶难得好心的顺著她的心意发问:“你要招供什么?”

 “我晚上不是打临时工啦!我是去兼差。”

 “兼什么差?”白澄瑶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藕罂棋好歹也是一大学的学生,她都不读书的吗?

 抠抠脚丫子,藕罂棋一副吊儿郎当样道:“在酒店当小姐。”

 “什么!”尖吼一声,白澄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酒店小姐!”

 老天!她都不知道藕罂棋已经爱钱爱到放弃尊严了,居然兼差当酒店小姐!这不是开玩笑吧!

 “很好赚喔!一逃邺、十、万基本收入。”藕罂棋抢在好友发飙前伸出两指头,有如恶魔一般惑的低语。“你算算,一逃邺十万,一个月就有六百万,二个月就能赚一千八百万,连利息都赚回来了,万一你那些姐妹们赚不够,你还能帮她们…啊!多美妙的姐妹之爱呀!”

 握起双手望向远方,藕罂棋已经完完全全陷人幻想世界中。

 “你说真的吗?”在她的劝下,白小七已经动摇了。

 毕竟正如她所认为的,反正只有“被卖”一条路,那当然要自己看上眼的人才行啊!随随便便嫁个连名字也不知道的人…

 她光用想的就要吐血了又再说,一辈子和一段日子的差别是很大的,她绝不为了还债赔上一生的幸福,她的尊严绝对不允许!

 “峥棋,我能去你上班的地方工作吗?”赚钱靠的总归是自己的一双手,她会甘心些。

 “你决定罗?”藕罂棋不大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白小七竟然真的被说动要去酒店上班!

 “虽然有点丢脸,不过总比嫁人好,毕竟是靠自己挣来的钱啊!我才不让老爹在间得意…”微微噘起菱,她的眼眶有些微红。

 尽管气父亲擅自决定她的后半辈子,但气过之后失去亲人的悲伤异加的鲜明起来…当了二十一年的大小姐,她终于要靠自己的力量独立了…

 “这就叫‘覆巢之下无完卵’,节哀顺变吧!”搔搔头,藕罂棋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我听你在胡说八道啦!”白澄瑶忍不住动手捶了下藕罂棋,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讲重点,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藕罂棋抠抠指甲说:“准备出门吧!七点开始上班,我先带你去跟老板打声招呼。”

 一切,就这么决定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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