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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带着笑容你走向我,做个邀请的动作,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觉双脚在发抖~~

 他走向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脸上没有笑容,眼瞳像两丸浸在水中的黑晶,黝深也明亮,浮掠别具意味的辉芒。

 音乐正悠扬人婆娑,我却只觉脸儿红透,随着不断加快的心跳,踩着没有节奏的节奏~~

 她几乎不能呼吸。

 音乐在悠扬,成双配对的男女在婆娑舞动,她不争气的‮腿双‬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踩节奏。

 心脏颤抖,咚咚、咚咚地敲击耳鼓,那耳鸣让她有些晕眩。以男人低调到不行、全然崇尚“沉默是金”的行事风格,她真没想过,他会为了响应乐捐活动而前来邀舞。

 “不是为了响应活动。”拥着怀里柔软的娇小身躯,傅尚恩对着始终低垂的头顶说道。

 闻言,那颗还不太能反应的小脑袋瓜倏地抬起。

 他再次重申:“不是为了活动。”

 每年,他为了节税捐给全球各大慈善团体的钱,难道还少过吗?若他没记错,其中也包括今天办园游会的这一家基金会。他年年响应乐捐干得够彻底了,还需要现在跑来凑热闹?若不是为了她…

 一怔,余文音才陡地意会到,她不觉间竟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了。

 凝视着他深邃的嘻眠,她的身子被他带领着,两人转了个漂亮的半圈。

 她搭在他肩头上的手、他握着她小手的温热掌心,以及他环住她后背的臂膀,都强烈地让她感受到男雄健的力量。

 “所以…你纯粹喜欢跳舞?”要不然干么上场?但话说回来,他的舞技当真不错,虽然只是普通的前进、后退、右挪、左移、转半圈,可他带舞带得很得心应手,应该真谙此道。

 “我不爱跳舞。”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有人正对着他们品头论足,他目光掠过她的发梢,赏给对方一记冷酷的眼光。

 要是能就这样挽着你手,从现在开始到最后一首,只要不嫌我舞步笨拙,你是唯一的选择~~

 他不爱跳舞,更无法容忍她与除他以外的异共舞。如今才知,他不仅爱上窥视的变态手段,连占有也强烈到天崩地裂的程度。

 他愚蠢复可悲。

 生命中,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他已然体会,淋漓尽致地体会过。那些教他心动的、连的、难以割舍的,总是一件接连一件地毁灭在前。太痛了…仿佛灵魂被撕裂,而体就如遭致五马分尸那样的凄厉痛楚…痛得他曾以为永远也无法活转过来。

 无则刚。他为什么不能懂?!为什么?!

 他手臂突如其来的收缩,力道加重,将怀中柔软的身子挤向自己。

 “傅、傅尚恩?”蓦然的紧贴让余文音吓了一跳,好不容易跟上节奏的脚步又了拍子,她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噢~~”忍不住挫败地呻。她的舞技比不上文丽曼妙,也没有文靖大方,偶尔还会手脚不太协调,但既然报名参加了,她就很努力地扮演好“陪舞”的角色,哪里知道他一来邀舞,她的“半调子”就破功了。

 “对不起…我踩到你了。”不是为响应活动,也不是爱跳舞,那他是故意跑来“”她的吗?余文音不懊恼。

 曲子恰已到尾声,结束。

 主持人带头拚命拍手,热情的乡亲朋友也很给面子地掌声鼓励,她脸颊暖得如山樱花开,微微施力要推开犹拥着她不放的男人,那片壮的膛却不动如山,横在她背后的健臂也没有移开的打算。

 “你放开我…”她的音量小小的、低低的,只够两人听见,小脸困窘。

 “你的舞全是我的。”峰明显的好看嘴型微动,他沙哑地说。

 “什么?”秀眉轻蹙。有听没有懂。

 “跟我走。”他没想多解释,习惯用命令的口吻。

 走?走去哪里啊?为什么要走?怎么可以突然“落跑”?下一刻,余文音根本没弄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她双脚是在走没错,但基本上仅有脚尖部分着地,人几乎是被强行带离“跳舞棚”的。

 暗尚恩“挟持”的动作多少有掩饰过,表面上像是圈围在臂弯里的人儿自愿跟他离开,因此现场好几双眼睛微讶地瞅着他们俩,而几个想跟余文音共舞的男士眼见佳人下台一鞠躬,纷纷向主办单位抗议。

 主持人忙拿着麦克风出来打圆场。

 余文音没听得太完整,大致是说她身体突然感到不适,而且连跳六、七首曲子,也该休息一下云云。

 身体哪里不适了?她顶多是有点“人为”的头晕,外加点“人为”的发烧发热,可这不都是因为那男人…那男人?!猛地回过神,终于意识到人家不知道要把她往哪里带。

 “傅尚恩,你、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这是干什么…”她连抗议都温文得让人想落泪。

 紧抿的男还是不答腔,他环着她走出人群最聚集的一区,经过一整排摊位,又经过之前文丽和文靖停脚踏车的大桩树下,跟着来到一辆吉普车旁。

 “上车。”他替她打开车门。

 “上车干什么?”她怔怔问。

 “休息。”

 啊?!她回瞪着他,杏眼湛辉,仿佛他说的是火星语。

 “这里比较安静,凉凉的,有风。我去买饮料过来,矿泉水好吗?”他一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讲话像最蹩脚的舞台剧演员在死背着台词般。

 “呃…好,矿泉水好。”咦?她怎么这么听话?人家要她上车,她还真坐进去了。奋力拨开眼前的一团雾,余文音好不容易回归现实,眼睫眨了眨,弄不太懂真是自己乖乖坐进吉普车里,抑或是被人进去的?

 她扬睫,惑仍淡淡在眉问纠,男人醒目的高大身影又一次没入不远处的人中。

 上车。休息。

 比较安静…凉凉的,有风…

 …买饮料…矿泉水好吗?

 她不由得笑了,清眸瞠得圆亮,秀眉高高地飞挑。老天~~他当真是挟持她来这儿休息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一切是如此的无厘头,但却有暖暖的什么在她方寸问过。

 *********

 十分钟后,当傅尚恩手里拎着矿泉水走回,离停车处尚有一小段距离时,已瞥见吉普车旁站着余家的另一个女儿。他眯眼,记得那女人是余文音的小妹。

 她下去陪那一群人跳舞,跟来这里干什么?

 他再眯眼,看见“蓝色巴布思”的田家小姐弟也在,小男孩一手抓着三颗彩气球,跟大狗绕着吉普车玩起来,女孩儿则坐在吉普车的驾驶座上,轻松写意地着手里的古早味冰,边听着大人们说话。

 “文丽她、她真这么做?这样好吗?会不会太过火了?”清秀脸蛋满是讶然。

 “姐,这种拍卖在国外的慈善团体很常见,二姐说她卖过好几次了。现在‘跳舞棚’那边的主持人把子交给二姐接掌,她已经开始在叫卖了。别担心,她做这种事得心应手得很,她航空公司的同事们几乎每个都卖过,很好好赚的。”

 “你不会也卖过吧?”

 “嗯。”余文靖慢条斯理地点头,偏冷的气质在对着自家大姐时很自然地融化了,嘴角微翘。“有一回在国外刚好遇到,我跑去帮忙,有人付费我就卖,来一个卖一个,我有最高纪录喔,半小时内卖了三百二十八次呢!很强吧?”

 “什么?!”头晕。“你、你你…你一口气连吻了三百二十八个人?!”她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了。

 余文音承认,她还是保守了些,二妹和小妹大学毕业就开始“闯江湖”一个是绕着地球跑的资深空服员,一个是跟在大老板身边“”过众多国家的口译秘书,她们俩赋予她的这项任务太过艰巨,恕她这个从小坚守传统美德的温泉乡女将不能从命了。

 “…我没办法。”

 “姨,丽姨把‘跳舞棚’改为‘亲吻棚’,你们的一个香吻就能换一百块新台币,一百块耶!”

 厚厚厚,瞄到脸色臭黑的“目标物”正在接近中。田瑶大口把冰解决掉,觑到小姨也注意到那个“目标物”了,不必小姨再对她使眼色,她一张苹果脸笑得灿烂一把的,继续加高音量敲边鼓…

 “姨,你想想,如果亲越多人的话,钱越多,那些缴不出学费、没有营养午餐可以吃、没钱买文具用品的小朋友就可以到学校上学了!还有,那些眼睛看不见的人都可以有一免费的手杖,甚至有机会得到一头导盲犬帮助他们,这样不是很划算吗?”哈哈~~她真是天才女神童!小姨跟她讲要这般这般、如此如此,她一学就上手了说!她和小姨真是超麻吉,配合得“天人的衣服都没有”啊!

 余文音咬着,坚决抵拒的神情转为犹豫,相信只要再加把劲儿游说,动之以情,淑女也会答应变豪放女。

 “真是这样…那、那好吧,我跟你们…”

 “她哪里也不去。”沉郁的男低嗓陡然介入。

 余文音循声侧眸,对上他深沉难辨的黑眸。

 他似乎被人惹恼了,也不晓得所为何事,下巴的线条绷得棱角分明,脸色让她瞬间联想到腌渍过的青芒果。

 “该该该…”大白和田郁玩得太疯、冲得太快,直接撞上主人的小腿,不等主人抬腿踢来,狗头一垂,先“该”个几声示弱。

 无畏傅尚恩来势汹汹的强硬气势,余文靖浅浅牵。“傅先生,据我所知,你刚才只包下我大姐的舞,没包她的吻。”

 自这号人物出现在今天的园游会上,她和二姐两个就特别注意起他来,还私下向两只小的仔细盘问过,又面授机宜,要瑶瑶去“刺探敌情”夏天叔叔吗?原来真有点意思哪,呵呵~~自从嫁人后,她很久没玩这种谍对谍的游戏了。

 有些在状况外的余文音愣了愣,看看小妹,又瞧瞧一脸不的傅尚恩,惑地轻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简直一头雾水。

 对峙了几秒钟后,小田瑶嘻嘻笑,脆甜的声音扬起。“姨,叔叔不喜欢你跟陈医师跳舞,也不喜欢你跟水电行的小老板贴得太近。他刚才有用刷卡捐钱,捐很多、很多钱喔!我有看到,后面有好几个零,我有点来不及数,结果才数到六个而已。总之,叔叔把你的舞全认捐了啦!”

 “六个圈圈,六个喔!小姨有画给我数,叔叔,我会数喔!”小胖郁笑呵呵地圈着狗脖子在一旁添乱,不知道刚才在后台被义工妈妈喂食什么,他腮边还沾着白色的小屑屑。

 余文音瞠目结舌,这时才明白他刚刚说的“你的舞全是我的”这句话的意思。

 不为响应基金会的活动,也不爱跳舞,他如此为之…只针对她吗?

 老天~~不行了,她口动得好快,快到一颗心几要鼓爆骨了。

 暗尚恩古铜色的峻脸隐约窜现一抹红痕,下颚刚硬的线条似乎一直没松弛过,阴沉目光直了余文靖好几秒后,才慢条斯理地移至坐在车内、红着颊、幽幽凝视着他的女人。

 “口渴了,喝水。”

 “…谢,谢谢。”余文音下意识接过他递来的小宝特瓶矿泉水。他不否认瑶瑶刚才所说的,却也不予置评,那么…他对她确实有好感吗?

 已经许久不曾谈恋爱了,那些让人一沾染,肚子里就仿佛有蝴蝶飞的悸动,她以为早随着年纪的增长而不再如此容易地倾生,但此时此际,异样的情绪却蔓延着,心口热热的。她反复体会,不太能言语。

 瓶盖被旋开了,她把矿泉水凑向边,喝了好几口,真觉得渴极。

 一旁观望的余文靖浅浅一笑。“傅先生,我二姐正努力和基金会的人在那边办‘亲吻棚’,我们姐妹要过去声援兼支持一下,一个吻一百元,全数捐给慈善机构,你如果感兴趣,不如一块儿来。”这男人也算沉得住气了。

 暗尚恩徐缓地绕到驾驶座边,不由分说地把小女孩拎出车外,对她的抗议无动于衷,只冷冷出声道:“你大姐不需要去。”

 “我们姐妹同心,大姐害羞归害羞,还是会去的。”

 “她不会。”

 “她会。事实上,在傅先生跳出来打断我们姐妹俩谈话之前,大姐已经答应去卖了。”

 等等!余文音来回看着他们两个,明明谈的是她,为什么自己有种被排挤在外、直接忽略的感觉?好歹让她发表一下意见吧?

 她掀语:“我…”

 “她绝对不会去。她的吻,我全包了。”轻哑却坚定的男低嗓迅速过余文音的声音。

 嗄?!他、他他他他…余文音漂亮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被红淹没的睑蛋表情也堪称精彩绝伦,哪还维持得了秀气模样?小嘴张得开开的,好圆的一个~~颗卤蛋应该没问题。

 这会儿,余文靖愉悦地笑出声音。“我姐的吻不便宜呢,口说无凭,你怎么包啊?”

 暗尚恩深口气,手快要把车门捺出指印了。“我会请基金会把收据快递给你,相信你会满意上头的数目。”

 “快递给我那就不必了,直接交给我大姐就好。”她牵着田郁,又对田瑶招招手。“走,小姨带你们去‘亲吻棚’那儿看热闹喽!”早已“变节”的大白也“西瓜偎大边”自动跟了来。

 “文靖~~”见妹妹领着小姐弟潇洒走人,余文音思绪还混沌得很,刚要扳开车门下车,已坐进驾驶座的傅尚恩突然发动引擎。

 “坐好。”

 “可是我…”

 “系好安全带。”

 他语气沉静,淡淡然的,听不出情绪起伏,却有股不容违背的力量。

 余文音被催眠似地乖乖缩回搁在车门把上的手,身子也乖乖坐回来,又乖乖替自己系妥安全带。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超脱控制的、教人目眩神的、一颗心随之起伏跌宕的事…咬,她怔怔思索,唯一确定的是,心口的温热越拓越开,已随着血染暖一身。

 车子俐落地倒退、转出、驶离。不远处,停脚踏车的大桩树后,一大两小的人影外加一条大狗全探头出来,对着扬尘离去的吉普车股行注目礼。

 “小姨~~所以我们是第一名吗?”小女孩眨眨大眼贝蒂般的水亮双眸。

 “那当然喽!”

 “第一名、第一名!奖牌送给姨婆开心~~”小胖弟乐得蹦蹦跳,大狗也很捧场地跟着他一块儿窜上窜下。

 “小姨,我们骗姨说有‘亲吻棚’,姨事后要是知道,会不会生气?”

 脸容清冷、气质酷酷的女人难得抿出一朵甜笑,抓起小女孩的发辫轻搔她的苹果小脸,惹得女孩儿格格笑地躲着。

 “小姨教你,这一招叫作‘项庄舞剑,志在沛公’,你文音姨不是我们锁定的目标啦!”好个机会教育呢!孩子的可塑大,从小就该培养,保证前途无量啊!

 女孩儿皱着脸蛋想了三秒。“小姨,配母不好吗?一定要配公的喔?我不喜欢公的耶…”

 头顶的榕树叶“沙沙”地晃了一阵,像在笑。

 *********

 吉普车开得很稳,在山路里回旋攀爬。

 车子加了顶盖,挡住阳光,而随着攀升的高度,温度明显趋降,阳光的热度也变得温和。

 “开窗好吗?”余文音轻轻打破一路沉谧的气氛。

 今天面对一连串的“变故”心湖波澜不起是不可能的,但此时此刻,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已回复向来的恬静,通红的两颊也沉淀成人的粉嫣

 暗尚恩迅速瞥了她一眼,抿未答,一手已按钮降下两边车窗,关掉车内冷气。随即,他又将注意力放回前头的路况。

 事实上,他不晓得除了专心开车、操纵方向盘外,该要怎么做?

 他势必要面对她的疑惑,但他根本不想解释。

 他从未这般冲动、不顾一切、不计后果的行事。一旦问题牵涉到她,潜意识的反应即刻支配每一神经,任由他可恨的独占望坐大,如狂,一波波罩头打下,把他整个人噬掉。

 山风吹进,有些张狂,但余文音喜欢这种感觉。乌亮发丝飞扬舞动,好几丝绕着她的颈、轻打她的颊,最后教柔软瓣衔住。

 暗尚恩终究忍不住,眼角余光一次次飘往她身上。

 他嗅到她的发香了,那淡甜的气味随风扑面,他口一绷,暗暗贪婪地汲取,掌握方向盘的双手指节暴突。

 “你打算一直开到山顶吗?”拨开边的发,余文音淡睨着他。

 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沉思后,她的心已宁定许多,纵然那因他而起的温仍在体内冲刷着,也不再感到惊慌无措。

 她的安之若素有些困扰了傅尚恩。

 “随便。”他闷闷低吐,明明可以涸啤朗的眉心偏要拧起几道浅痕。

 他一开始仅是想带开她,走得远远的,并未预设目的地,只要别傻呼呼地被她的妹妹们拐去“做坏事”即可。这里是台湾,不是欧美,想募捐的话不应该搞什么“亲吻棚”与中国优良的传统文化不合。

 “那么,再绕上去会经过一个小瞭望台,在那里停车好吗?”这一带余文音熟悉的。菱微勾,她轻声打着商量。“那边视野很好,可以看得很远,也可以坐在一旁的小亭子里说说话。”

 懊来的,避无可避。傅尚恩咬咬牙低应了声。

 “谢谢你。”

 她的嗓音如此好听,他的心却沉甸甸的。

 模模糊糊地,他有种从高崖绝壁上坠落的错觉,速度惊急、不顾一切,那下坠的力道重得让他无法抗拒,也抵抗不了。

 他放纵自己坠跌了,只因她是生在崖底的清兰,若要亲近那抹幽香,就势必得付出代价…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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