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月姐。”黄
的身影闯进扬月的闺房。
扬月回过神,看向红菱。
“史云和御石回来了。”
“啊?”她呆了呆。没有到元宵节吧,怎么都到齐了?
“你还呆着干嘛?大家都在『松园』那边呢!”红菱拉着她的手向外跑“我们『风组』的人难得一聚呢。”
“是啊。”她心中一痛,阿
…只怕这次以后,大家就更难团聚了。
兴奋过头的红菱并末注意到她的异状,直拉着她跑入松园大厅。
扬月一进门,就看见了与其他几人说话的扬
,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怎能像没事一样呢?
“扬月。”
一道人影窜入她眼帘,她抬眼“史云。”
史云微笑,眼中光芒闪烁。
每次离开,他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回来守着她、看着她,而每见一次,他都觉得她比印象中还要甜美几分。
“你还好吗?”他开口,不曾移开视线。
“嗯,很好。”她笑“你呢?”
他笑,自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荷包,递给她。
“给我吗?”她微惊。
史云点头,将荷包递到她手中。
沉甸甸的,里面应该装有东西吧?
“谢谢。”她微微点头。
“喂喂喂,你们两个在干嘛?”临风拉开他们“咱们七个人好不容易到齐了,你们有什么悄悄话,留到晚上再说好不好?”
史云捶了临风一下,目光转向扬月,只见她朝扬
走去。看着她的背影,史云目光一沉。
“今天我在『杏花村』订了位,庆祝咱们团圆。”临风大叫。
“你付帐?”永川眨眨眼,走向他。
“怎么可能?”临风拍掉永川搭上来的手“肯定是一人一份嘛!”他退开两步。
“真是的,”红菱撇撇嘴“好吝啬啊!”临风大笑“走走走,今天再去比试比试。”他拉过御石“告诉你,上次输了,我一直耿耿于怀呢!”
“是啊,只差没走火入魔了。”红菱笑。
七个人朝园外走去。
临近大门,扬月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扬
看她。
她将他拉至一边“阿
,你…怕吗?”
“你在说什么?喝酒吗?”扬
失笑,想到了临风和御石的海量。
“张顺。”她看着他的眼。
扬
一惊“小月,你又偷看我的竹牌。”脸上是无奈的表情。
她摇头“是大哥告诉我的。”
“大哥?为什么?”扬
的眉头皱得更紧。
她抓住他的手“阿
…你不要…”
“不用担心我。”他笑。
“可张顺不是普通的角色呀!”她低吼。“傻瓜,我们接的任务哪一次是普通的?”
“阿
!”
“放心吧。”他
她柔软的发丝。
“那好,你先答应我,你不会死。”她郑重地开口。
“好,好,我答应你。”他拍她的脸。
扬月终于
出笑容。
*****
入夜,一道人影跃入“隆昌布庄”
这里的地形复杂,但来人仍是准确地找到了张顺所住的地方。
门刚打开,就有几排利针由地上窜出,扬
轻巧地闪过,落于
前--
没人?
忽然,扬
身后一亮,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终于来了。”
他转身,看到一个
瘦面孔上有疤的中年男人,他头一痛,脑中似闪过什么,却又抓不到,只觉他脸上那道疤异常刺目。
“张顺?”扬
开口。
男人轻哼一声,打量着面前的扬
,半晌才开口:“我就是。”
扬
出剑。
“动手吧。”张顺放下烛台,拿出刀。
扬
看他半晌,放下剑,自颈间拿出玉环,走到张顺面前“你认得这个吗?”
张顺看向玉环,面孔瞬间惨白、扭曲。
扬
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你认识小磊吗?”他再次开口。
张顺的喉间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扬
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紧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手上青筋渐起。
“你…你果然没死…二哥猜对了…当初…”他急促地
气。
“当初怎样?”扬
控制住
的心绪,冷然开口。
张顺看他一眼,目光
狠“他们几个也是你杀的?”
扬
看着他,并未答话。
扬
森然的目光令张顺惧怕,他的喉头上下滚动,冷汗不断冒出。
“你到底想怎么样?是你爹先不仁,不是我们不义。”
扬
立于原地,目光难测。
“是你爹奉崇威先不仁的!”被扬
看得发
,张顺大吼出声。
奉…奉崇威…
扬
的头一阵剧痛,他皱皱双眉,身子有些不稳。
“既然你来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没有留意到扬
异状的张顺,将刀往桌上一扔“没错,当年是我们六兄弟策画杀了他,可就算错,也是他错在先。
他以为是我们的老大,我们就得听他的,大家打打杀杀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他奉崇威一句金盘洗手就想…事情可没那么容易就解决!”他目光
狠地看向扬
。
扬
忍住头部的剧痛,剑仍未离手。
“奉天磊…算你命大,当年二哥未能杀死你。可是,你别以为杀得了他们,就一定杀得了我!”
扬
一手拍在桌上,另一只手仍握着剑,声音发颤“你刚才叫我什么?”
“你…耍什么花招?”张顺心下一惊,手抓着刀。
“说!”扬
的剑瞬间指上他眉心,快得让张顺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
“你…”张顺忍不住后退两步。
“叫你说!”扬
忽然大吼,剑尖刺入他的皮肤。
“奉…奉天磊…”张顺僵硬地说。
奉天磊…奉天磊…
手中的剑滑下,扬
坐到凳子上,双手抱住剧烈疼痛的头。
“小磊,又长高了,来给叔叔看看!”
“我们家天磊是武学奇才,奉家有望啊…”那个是他的名字吗?汗自扬
额上不断地
下。
张顺抹去额间的血,看着扬
,目光渐
狠,他飞快地拿刀朝扬
的后脑劈去--
扬
反
地抬手格开张顺的攻击,思绪却依然混乱。
下一刻,张顺的刀又朝他刺来--
眼前寒光闪烁,扬
的脑子瞬间清醒,身子一闪,躲过致命的一刀,刀锋却仍划过他的手臂。
手臂一阵异常的疼痛,教扬
忍不住朝手臂上的伤口看去,张顺则趁机夺门而出,扬
目光一凛,拔腿跟上。
张顺轻功虽高,但显然不如扬
,还来不及逃到庭院外,便被扬
追上,两人在夜
中打了起来。
仅仅三十招,张顺手中的刀已被扬
挑落在地,扬
的剑抵着张顺的
口,正
刺下,张顺开口狂笑不止,血从他口中
出。
“哈哈哈…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告诉你,那剑上是有毒的。”
扬
不语,剑向他刺去--
张顺挡住他的剑“不用你动手。”他提掌朝天灵盖击去。
扬
并未阻止,因为他的手臂已经麻木了。
他起身跃起,离开隆昌布庄。
*****
七天了,阿
仍未回风间门。
扬月几乎夜夜不能眠,不安与恐惧逐
加深…
罢入风间门时,她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扬
,他陪她玩、逗她笑、代她受罚,甚至为了她对大哥动怒,所以她与扬
感情甚笃,若阿
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抓紧裙角,朝竹园的方向看去--
她不能怪大哥,因为大哥没有错。虽然风间门的门规中,没有规定杀人的范围,但所有人都知道,大哥所接的任务,要杀的人必定是万恶之徒,所以风间门的弟子都毫无异议。
只是…杀手就是杀手,身为风间门的人,没完成任务是种侮辱,被对方所杀则是命。
可她如何去面对没有扬
的未来…
“你在哭?”不知何时,左苍南已立于她面前。
扬月摇摇头,小手紧抓着裙襬。
左苍南抬起她的脸,轻柔地拭去她残留于双颊上的泪。
“因为阿
?”
“大哥…阿
他不会死的,对不对?”扬月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一
救生的浮木。
他看着她,不语。
“他不会死的。”扬月摀住脸,却控制不住泪水“他…答应过我的…阿
他答应过的…”
左苍南看着从她指
中
出的泪,冰冷的双眸闪着难测的光芒。
“我真的不想他死…大哥…我不想他死…”扬月努力想止住泪水,却不成功“扬
…从来不食言的…”
左苍南拉开她摀着脸的手,蹲于她面前,看着她的脸,开口:“若是我害死扬
的,你会恨我?”
她看他,摇头。
“扬月不会,大哥也不会害阿
。”
左苍南极其温柔地笑着,伸手替她擦着眼泪“若我是呢?”
“大哥不会的。”她摇头,看向他的眼,却无法从中读出任何讯息。
他的眸子仍闪烁寒光,嘴角的笑容却显得更加温柔“张顺是我故意安排给阿
的。”
“大哥…你骗我…”她喃喃地开口。
他轻抚她发白的
瓣,说:“那你说,我为什么要骗你?”
扬月脑中一片混乱,放在双膝上的手微微颤抖,面色渐显苍白“大哥…不会这样做的…”
“我会。”他如微风般轻柔的笑声,狠狠地划过扬月的心。
双手紧握成拳,她困难地道:“为…为什么?”
“恨我吗?小月。”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角仍是含笑。
扬月闭上眼。恨大哥?她做不到啊!即使事实真是如大哥所说,她仍是做不到…
“恨我吗?”
扬月的指甲陷入手掌内“大哥…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很难受…大哥…”
“回答我的问题,小月。”左苍南轻柔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苦涩“恨我吗?”
“我没有办法…”
她如何能恨大哥?给了她一切的大哥,她如何能恨他…她没有办法恨的,就算是阿
也不会恨大哥的。
“我不恨大哥,我…只是不想…阿
死…”她咬着
瓣。
左苍南目光深沉地站起身。
风渐起,虽已是春天,园中却透着阵阵寒气。
*****
在所有人都在寻找扬
之际,离开八
的扬
回到了风间门。
得到这个消息的扬月,立即朝扬
所住的庭院飞奔而去。
“阿
。”扬月扑进他的怀抱。
见状,立于一旁的史云拳头渐渐紧握,移开目光。
“我一直在担心你啊,大笨蛋!”她又哭又笑地捶了扬
一拳。
“我答应过你不死的。”他笑,捏捏她的鼻子。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她抬头。
扬
微微摇头。
“什么意思?”扬月自他怀中
身。
这时,屋内的几个人笑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她又问。
“小月,你不要问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临风笑道。
“不记得?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今早一睁开眼,人就在城内了。”
“你是说,中途你曾昏
过?”她看着他。
“嗯。”“为什么?”
扬
耸耸肩“中了毒。”
“中毒?”扬月脸色一变“那…好了吗?”
“当然好了。”扬
着她的发。
此时,左苍南步入屋内。
“大哥。”七个人恭敬地面向他。
他微微一笑“你们去大厅,扬
留下。”
众人互看一眼,相继离去。
“大哥,有什么事吗?”扬
替他倒了杯茶。
他看了看扬
的脸,示意他坐下,然后伸手替他把脉。
半晌--
“你中过毒?”他开口。
扬
看了看他,点头算是承认了。
左苍南微微皱眉“你过见苗疆的人了?”
“苗疆?”扬
大惊。
左苍南看着他。
“这几天的事我全不记得了。”扬
开口。
“是吗?”他扯扯
角,也只有苗疆的人会这种本事…
“大哥是指张顺是苗人?”
他看扬
一眼“替你解毒的人。”
“解毒?”
“现在虽无性命之忧,毒
却残留在体内,十四
之内不能运功。”
“是。”
左苍南端起茶杯,送到
边“为何失手?”
扬
下心头的怪异感受“我…分心了。”
“是吗?”左苍南勾起
角起身,朝屋外走去。
扬
在杀人时是不会分心的…是时候到了吗?
“大哥。”扬
叫住他。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
“小月这几
可好?”
他笑,语气轻柔“你何不自己去问她?”
看着那白色的身影渐渐远去,扬
坐于椅上,脑中闪过那
他不小心看到的景象…
*****
好长的剑啊…她睁大眼躲在椅后,看着那把剑刺入一个人的
口,又
出,血
了出来…尖叫哽在喉间--
提着剑的人转过身,剑尖仍滴着血…
扬月满头大汗地睁开眼,又是恶梦啊!
再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半天,她下
披上外衣,朝屋外走去。
来到院中坐下,扬月仍处于茫然状态。
她怎么会忽然想到自己的爹娘?虽然对他们毫无记忆,但她知道自己曾经有过爹娘…九岁前,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扬月的左手不自觉地抚上额角的疤痕…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地响起一个男声。
她转过头“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他浅笑“该我问你吧?”
扬月微微楞住,四下一看,她发现自己居然走到竹园来了,难怪会遇到大哥。
“我打搅到大哥了吗?”
他摇头,坐于另一张石凳上“在担心扬
?”
“我作恶梦了。”
“是吗?”左苍南微笑。
“梦见死人了…还有好多的血…”她向他形容自己已经记不太清楚的梦。
“只是梦而已。”左苍南的语气轻柔。
“大哥是在安慰我吗?”扬月微感惊讶。
“嗯!”他的语气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大哥今天和平
不太一样。”扬月开口。因为和大哥如此贴近,她居然感受不到大哥身上的寒意。
他看着她,不语。
“平
,大哥是不太爱说话的。”扬月看向他。
“你怕我?”他笑。
扬月摇头,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
“真话?”他向她靠近了些。
“嗯。”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还有,那
说不恨大哥也是真话。”
“是吗?”
“是的。大哥对扬月来说就像…就像…”兄长?不是,兄长应该像扬
他们。父亲?更不是,大哥太年轻了…她在脑中搜索着适当的词语。
“像什么?”他伸手抚上她的脸。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些心神不宁。大哥的手又在碰她的嘴
…大哥又要吻她了吗?虽不知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总觉得好奇怪呀。
左苍南微笑。
“大哥,你…要吻我了吗?”扬月的手心冒汗,双颊发烫。
最近她总觉得大哥变了,以前大哥是不会这样的…
“你不喜欢?”他靠近她红红的脸蛋。
她摇头“没有不喜欢,只是…好奇怪呀。”
“为什么?”他放柔目光。
她
上他的眼,又迅速垂下头。
“我好像会头昏,又不能集中精神…”
左苍南轻笑出声,微微向她靠近,来自扬月身上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问。
“大哥?”她刚抬头,正好
上他俯下的俊脸,红云再次窜上脸颊--大哥离她好近呢…
“大哥,我的脸好像要烧起来了。”
“我知道。”他笑,吻上她发颤的
。
扬月的手抓着他衣衫的前襟,思绪
。
左苍南将她圈入怀中,似乎她天生就该这样靠在他怀里。
扬月靠在他
前,有些急促地
气“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苍南将她的发丝
于指上,并未开口。
“大哥?”扬月自他怀中抬头。
“你不困?”他低头,吻了吻她依然发烫的脸颊。
她摇头。半晌,她迟疑地开口:“你…会这样对别人吗?”
“别人是指谁?”他目光柔和。
扬月想移开眼,可大哥真的很好看,比平
更好看。
“比如红菱、绯丹姐…你会吗?”
“你说呢?”他笑得极温柔。
“我不知道,才问大哥的啊。”扬月有些懊恼地看着他带笑的脸。
左苍南笑着,再次吻住她…
未了,他贴着她的
开口:“若是我那样做了,你会怎样?”
“我…”努力想了半天,她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问我?”
扬月微楞,是啊,她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个问题?她是在担心会发生那样的事吗?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她不想大哥那样做。可是为什么?
“大哥…”她理不清自己混乱的思绪。
他拥着她,不再开口。
然而,疑问从那
起,便搁在扬月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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