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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丽影杀机
 罢一出宫,几个人就加入了我的队伍中,随意扫了一眼,发现是已经打扮成管家模样的葵公公和几个神情肃穆的家伙,很想街头常见的家奴打手之,其中有一个年轻人让我看不出深浅,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反到无意发现修紫暄也正在看这个人。

 葵公公不等我询问就低声说道:“他叫向无双,是冷牙总管推荐的,在那些年轻人中,他是最杰出的。”

 听到这种称赞,我对这个年轻人也感到很好奇,此人到底有些什么本事,连葵公公都会赞扬他。

 就在我再次打量他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和我目光对上,还微微躬身表示行礼。

 我也含笑点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前行,直奔岳雨府邸的后门处。

 一到岳府后门,我就让人通知岳府管家,让岳雨穿上普通衣服后再出来。

 没多久,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的岳雨满脸疑惑的从后门出来,看到我,不自觉的愣了愣,低声问道:“殿下这是要到那里去!”

 我低声音,神秘中带着兴奋的说道:“今天我带你去开开眼界,你先不要问,去了就知道,还有,你现在应该叫我沈公子,我叫你,嗯,对了,雨公子,你们等会儿也要这么称呼。”

 就在岳雨的满头雾水中,满心兴奋的我一把拉住岳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将他拽走,过了一会儿才放开他,使得一脸问号的他无可奈何的跟在我身边。

 我也没去管他,自顾自的不断打量着街上的风景。有些日子没出宫闲逛,自我感觉建康又似乎不同了。

 宽阔整齐的街道上,穿梭的行人身穿样式繁多的服饰,不时还可见身穿奇异服装的外族胡人,特别是那些穿着夏装的年轻姑娘**,更是表现的花花绿绿,满眼青翠,真个是争奇斗,可以互比短长。

 此时大道两旁已经种上高大壮的梧桐树,在枝叶错的下面,不时可见造型十分精致的垃圾筒。展目望去,红瓦青砖的房屋层层叠叠,还不时可见造型相当新颖的楼房。极目远处,还可以发现一片片不大,但恰到好处点缀着城市的花圃园林,显得非常富有创意。

 穿过这条街,景又是一变,行人突然变少,而且街道上不时可见身着官服的官员,和一些看上去就很有来头的家伙,甚至我还看到几辆非公共部门的马车,上面的标记显示出马车来自外院。

 而且这里的建筑也和方才不一样,不仅精致造型更胜一筹,在树木掩映中,多是一栋栋独立的建筑,此地不仅没有见到建康街头很常见的捕快,反到都是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甚至还有好几队在两边巡逻的军士,而他们手中的武器赫然竟是连环弩,这种近战威力无穷的利器,整个看上去好像此地像军事区多过像一个街道。

 “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人,希望有人能给我一个解释。

 虽然此地以前我没有步行来过,但光看也知道,这里就是建康使馆和外省来京官员的住宿地,被称为‘使馆街’的所在。

 听到我的问题,不论是岳雨还是修紫暄,看我的目光都显得很古怪,只差没有说出来:还不是你带我们来的。

 轻轻咳嗽了两声,装做掩饰的说道:“刚才我想起一件事情,需要和一个人谈谈,所以就先到这里来看看。咦,那些军士好像注意我们了,去个人和他们说说,免得造成误会!”

 借用这个借口过关之后,我又带队继续前进,既然话说出口,那就必需要做点什么事情才好,也罢,本来打算明天再说,今天说了也一样,至少可以让金国注意一下,免得被人所趁,妨碍我的计划。

 想好主意之后,我低声吩咐道:“去金国使馆,不要太张扬!”听到我这话,修紫暄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有不少的疑问。

 一行人有了目标,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不过途经一处院落的时候,岳雨却子了好几眼,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却被我无意看见。

 看了看那个院落外停靠的马车,我疑惑的说了一句:“是西夏的马车,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地方是谁住的?”

 我身边一个人马上回答道:“回公子的话,利州行省总督墨如兰墨大人住在这里!”

 我的目光转向岳雨,很古怪的问道:“原来如此,你还是很不舍吗?”

 岳雨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撇清似的说道:“殿下言重,属下只是好奇,别无其他心思。”

 没想到岳雨的反应会这么大,反到让我吃了一惊,疑惑的看着他,摆摆手道:“不用解释,我没别的意思,你方才的称呼错了,下次不要这样!”

 岳雨有些尴尬的笑笑,回答道:“我知道了!”

 点点头,没有再纠这个问题,默默的考虑西夏和墨门的关系来。

 照我的情报,西夏只有武云公主和云先生墨如兰两人有深,但和墨门却没什么交往,而且就云先生和墨如兰本身来说,除了对武云公主外,和西夏朝廷也不是很好,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武云公主李婉清身上。

 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形,李婉清的作用有限,就是能否代表西夏对一些问题表态都很成问题。现在西夏当权的是太子李德旺,真正能主导西夏动向的也是此人。现今听说此人颇不安稳,或许可以在他身上设法,让西夏和蒙古再次冲突,这样,或许可以将西夏争取到这边来,如此一来,高丽投靠蒙古的影响也将会被减低不少。

 几番思量下,我决定了对西夏的打算,不过如果能够获得金国在这个问题上的配合,或许更有把握一些。

 还没有走到金国使馆门口,我就看见完颜云花已经等在门口了,不过从人却不多,只有四五个人而已。

 看样子,完颜云花的情报工作做的实在是很

 见到我,完颜云花没有多少惊奇的表情,只是有些意外的说道:“殿下和大将军竟然微服至此,实在是让云花感到既喜又惊。”

 我笑了笑:“那里,只是有些事情想和公主讨论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公主不是想站在这里说话吧!”

 完颜云花歉然一笑,然后迅速的和岳雨修紫暄打了个招呼,目光掠过我身边的几人后才又收回来道:“是云花疏忽,殿下,请!”

 我也不客气,举步就走了进去。

 不知什么用意,完颜云花没有将我带到客厅,反到了后花园中的一处凉亭中,并且还让人给我送上最喜欢的清茶!岳雨看了一下,然后站到我身后,和葵公公并列。

 也许是看出的我的疑惑,完颜云花笑着解释道:“云花猜测殿下微服此来一定有什么重大事情,这里清静,而且外人也不容易听到。不知殿下可满意?”说完,她还看了岳雨一眼,不知想到什么。

 看到凉亭四周都被我带来的护卫控制住,我对她的话也感到很赞同,虽然我这次是因为走错路而来到这里,不过我要说的事情现在确实需要保密。

 完颜云花这个人的心思的确够缜密!

 有些佩服的看了她两眼,我淡然自若的说道:“本王近听到一个坏消息,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让公主知道,所以这次就不请自来了!”

 完颜云花神情微微有些动容,看了我一眼,沉声回答道:“能够让殿下称为坏消息,看来事情的确不小,不知到底是何事?”

 我故意吊她胃口的笑而不答,反到问道:“在说这个消息前,公主可否先告诉本王,公主的皇兄会派什么人主持对蒙古的作战?”

 完颜云花的眼中闪过警惕的神色,有些狐疑的看了我两眼,还将目光放到我身后的岳雨身上,好半晌才说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可惜云花对于军务一向很疏远,实在是不能回答殿下,或许云花可以代殿下问问皇兄!”

 她的拒绝并不让我感到半点意外,仍然笑呵呵的说道:“不用,不用,本王只是随便问问,不过谁人都好,最好贵皇兄不要用那个移刺蒲阿,不然贵国的情况实在是让人难看好!”完颜云花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神情肃然的说道:“蒲阿将军忠勇无双,是我大金一等一的战将,曾经还取得抗击蒙古的胜利,为何我大金不能用这等将军?”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说,因为历史上就是因为这个笨蛋将军将金国十万最精锐的大军玩完,但我不想辩驳,移刺蒲阿现在在金国的地位和岳雨在宋国的地位相差不多,就算我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考虑一下,我转而改口道:“既然公主这么说,本王再说什么可能会被公主怀疑别有用心,既然如此,本王只好说正事。在来公主这里前,本王得到一个消息,原本在东北牵制蒙古的高丽已经和蒙古达成和解,而且据说还有了同盟的协议。

 如此一来,北方的局势又将不同,蒙古可以动用的兵力又增加了三分之一,相对而言,彩云在山东的胜利成果被抵消不少,而你们金国的压力却至少要增加一倍,不知在这种情况下,贵国是否还会坚持北伐?”说完,我的目光死死的盯住完颜云花,想从她的脸上查出一点端倪。

 让我很失望,完颜云花对这个消息没有出半分表情,甚至连眼睛都没多眨几下,呼吸的频率也很正常,完全一幅无动于衷的样子。

 如果她不是早就知道,那她的沉着实在是让人很佩服。

 就在我猜测是那种可能的时候,完颜云花猛然抬起头,看向我,眼神中透出希望的光彩:“殿下今告诉云花这些,是否殿下已经决定和我金国结盟?”

 我先是一愣,接着大感有趣的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本王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应该让公主知道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完颜云花直视着我,眼中透着一种猜疑,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笑了,而且笑的很开心。

 就在我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完颜云花开口道:“云花果然没有看错殿下,在某些事情上,殿下看的比贵国有些人要远的多,云花对此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我有些领悟她背后的意思,沉一下,我才说道:“能够和公主这样的人结识,本王也甚感欣慰。不论敌我,本王对公主的才智都只感到佩服,如果有一天,你我能并肩作战,那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完颜云花笑容突然一收,有些落寞的说道:“云花却盼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否则云花到时不知会如何对殿下!”

 我也笑了出来,摆摆手道:“算了,现在说这些事情还为时过早,今天本王只是想告诉公主这个消息,至于其他的,公主自己看着办吧!”

 完颜云花听出我有些想走,连声说道:“殿下且慢,云花想问殿下一声,殿下对此可有什么建议可供云花思考!”

 我盯着她,语气深重的说道:“只有八个字送给你,做好准备,应对变化。公主,本王要说的已经说完,该告辞了!”

 在完颜云花意挽留的目光中,我和岳雨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金国使馆,从一条岔道离开使馆街。

 一走出使馆街,岳雨就开口问道:“公子为何要告诉她这些?难道公子真的打算就此和金国结盟吗?”

 我扫了一眼街道上的人群,微微一笑:“不不不,现在谈结盟还为时过早,等他们吃亏后再谈也不迟,至于其他的,你应该想的到!”

 岳雨没有再问什么,低下头,陷入沉思之中,眼中不时闪过一些了然的神色。

 我没有打搅他,只是将目光放到街头形形的人群上去,不住的东看西看,对任何东西都有一种久违的新鲜感,让我感到连呼吸都似乎畅快了许多。

 在皇宫呆久了,整个人都似乎要生锈,真是太难过了!

 时间就在我的兴致中流逝了过去,一直要到晚饭时分,看到我还没有去玄武湖的意思,修紫暄看不过去,只好轻声提醒道:“公子,今天去玄武湖的人想必很多,如果去晚了,只怕占不到好位置!”

 我这才猛然醒觉自己出宫的目的,连忙说道:“对对,我们马上去,这就走,这就走,不过最近的道路应该怎么去?”

 “回禀公子,从兵街过去最近!”我护卫群中有一人回了话。

 “你带路,我们走!”

 在此人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脚步的速度加快,终于在晚饭的时候赶到兵街在新城这边的入口。

 就在我想招呼岳雨就在此地用过晚饭再走的时候,发现他愣愣的看着一处雕像发呆,好像很有感触!

 我目光移过去,赫然发现那处有一个凉亭,凉亭中有两个石雕的人像正耸立其中,在石像身边还有一块白色的石碑。

 看到凉亭上写着‘鄂王亭’,我心有所悟,轻声对岳雨说道:“这是梅主持建设的兵街,我今天也才是第一次来,过去看看吧!”

 原本我以为岳雨会高兴,没想到他摇摇头,有些感叹的说道:“先人的荣耀只是用以鞭策后人,如果后人将这种荣耀当成炫耀缅怀的资本,那就是愧对先人。公子,我们还是进去吧!”

 我拍拍他,没多说什么,带头进入兵街。

 这个兵街果然名不虚传,整座街道都是仿照要风格建造的,厚重古朴的青石砖充满着一种威严的肃穆,两旁街道上除了一些历代名将的雕像外,就是一些从古到今的兵器雕塑,刀弓炮等等都有,而且旁边还有相应的功用说明。就是每条街道上都有的垃圾箱,在这里也被做成战车的模样,如果不是旁边的标示说明,猛看之下,还真难辨认这就是垃圾箱。

 两旁的房子也被建设成标准的城堡要外型,不仅样式上一样,连有实际用途的箭孔防火墙等设施都有,特别城楼造型的楼房,更是让人有一种身临城门的感受。

 不过也许是为了照顾实际用途,在某些地方上还是做了一些改动,并没有完全照搬城墙的设计,但总体而言,整条街道不仅仅具有观赏的价值,如果发生战争,此地完全可以作为防御工事存在,只要让士兵在上面布防,这里就是一处由各种造型的城堡组成的坚固防线。

 最让我感到有兴趣的是,在这些城堡样式的房屋墙壁上还有不少大型的战争浮雕,大多数是神州神话或历史上的有名战争,比如炎黄大战,秋战国,秦灭六国,楚汉争雄,攻打匈奴等等等等,从上古一直到现在,浮雕连绵起伏,每组战争的都被刻画的很传神,或局部特写,或整体描绘,无不让人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迫感。细看之下,心中只觉心情愤,恨不得自己也投身其中大杀一场来舒缓心中的沸腾热血。

 走在街道上,我完全被各种描绘战争的浮雕给住,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只觉心中似有万千豪情,只引喉高歌。至此,对于梅的巧妙设计构思,工匠们巧夺天工的技艺,我只感到由衷的钦佩,兵街之名,确实是名副其实。

 兵街已经如此让人难忘,不知其他几条和兵街齐名的街道相比之下又如何?

 一边走,一边看,在这些浮雕的影响下,不知不觉中下定决心要抛开一切,好好的在建康游玩一番,看看我治理下的都会到底还有那些人的地方。

 走着,走着,我突然眼前一亮,脚步不自觉的停下来,指着一幅名叫淮王北伐的浮雕喃喃道:“这个,这个是我吗?”

 看着赵字帅旗下的那个年轻人,我有些不能置信,这个人无论身材相貌都和我有些相似,特别是那种神情,更是有让我看到自己的感觉,还有那幅盔甲的样子,和我皇宫中的那幅一模一样,当时,我就是穿着那幅盔甲上战场的。

 “绝对是公子,这个工匠对公子神韵的把握比对相貌的把握要好的多,实在是让人佩服!”修紫暄罕有的赞叹语气让我神智一清。

 我转动了一下目光,看向这组浮雕的其他场景人物,岳雨,岳风,赵范,云锋,孟珙,余介,彩云,龙成等,凡是当时独当一面的将军都有所表现,而且都是神情气度比相貌更符合本人,看样子,这个工匠表达这个历史场景的时候,一定偷偷的观察过浮雕上的本人,不然何能如此传神?

 这也是这座浮雕最与众不同的地方,其他战争浮雕虽然也是妙绝无比,但浮雕上的人物有气势,却缺乏一种人物精神,或者说是人物独特精神的表现,只能在想像的相貌上加于区分,这多少让人有些遗憾,不过这组浮雕上,这个遗憾却不复存在,每一个主干人物都有独立的精神风貌,就算不看相貌,也知道每个人的不同,显示出独立的个体。

 虽然表现出这点,是因为浮雕中的当事人都在,但也足以说明,这组浮雕的创作人是巧匠中的巧匠,是雕刻行业中的大师级人物,因为他雕刻出最难被把握的人物精神,这是雕刻手段巅峰化后的结果。

 真的很想见见这个人,看来我应该去找梅问问了。

 “咦,这不是大将军奇袭长安的故事的吗?不过比方才那幅好像差了些,大将军有些不像!”

 “我看看!”看到那个叫向无双的年轻人正在一边嘀咕着,我也凑热闹的过去看了看。

 的确是奇袭长安,浮雕中的岳雨正被一群将领簇拥着,站在一组城墙前观望,而城墙下面却是数目众多的士兵在攻城,看他们的钢盔就知道他们是现在的宋军战士,浮雕中红龙军团的军旗和战旗,被表现的高高飘扬,而金国的旗帜已经要倒了下来,不多表现的几个金人士兵张着大嘴,似乎一脸恐慌。

 如果没有方才那组浮雕给我的震撼,或许眼前这组石雕仍然会被我当做佳品,但看了那幅再看这一幅,让人怎么说了,就好像吃了一个特级厨师做的佳肴后,又吃到一个二厨师做的同样的菜,虽然味道仍然很好,但却始终感到好像缺少一点什么,有种遗憾。

 虽然这里所有浮雕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表明他们的创作人不是庸俗之辈,但在相互对比之下,高下还是有了分别,让人不得不服气。

 “的确不像,攻打长安都是将士们的功劳,何况朝廷中诸多将军立下的功勋比岳雨不知大了多少,岳雨何德何能,敢在这里如此招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岳雨突然淡淡的说道,语气有种不以为然。

 看了他一眼,我劝慰道:“功劳就是功劳,这是激励我大宋将士的一个绝好手段。青史留名,刻石以记,谁人不想?你看看,对面不是还有赵范,余介等人指挥的战役浮雕吗?那面平定摩尼教的浮雕就在那里,至于彩云的,估计也快有了,不知会被放到什么地方?”

 岳雨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改口道:“这次回来,建康有很多地方都变了,我都快有些不认得了。”

 我呵呵笑起来,安慰道:“看开些,世间一切无不在变化,我们只有适应这个变化才能更好的生存。今天出来是开心的,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找一个地方先歇息一下,晚上有更好的节目!”

 带着一脸疑问的岳雨,我走进一家叫做‘火炮酒楼’的城楼酒馆。

 一进门我就乐了,还真有两尊小火炮的模型雕塑放在门口的玄关处,看那黑黝黝的炮口,确实还吓人的。

 接着发生的事情更让我觉得好玩,一个穿着似乎是前秦军服的伙计跑了过来,连声招呼我们,还一个劲对我们推荐楼上的雅座,还说了种种好处。

 一边看这个伙计,一边扫视了酒馆内的布局,发现这里也和城楼很相似,只不过原本用来摆放地图兵器的场所,摆了一些吃饭的桌椅。

 收回目光,我对葵公公点点头,葵公公用他那特有的尖利声音说道:“马上给我们公子准备一处最好的单间,另外,安排五十个人的饭食!”

 他的话不仅让那个伙计一下愣住了,就是我也呆楞了一下,跟在我身边的这些人竟然连护卫总数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真是让人想不到。

 看到我发愣,修紫暄却误解了我发呆的原因,还对我低声说道:“殿下,五十人的饭菜只是给有心人看的,这次出宫紫暄和花胜总管这边动用了五百三十六人,至于这位葵公公带来的人有七十多人,不过无一不是高手,殿下的安全可以放心,如果真的有人想对殿下意图不轨,我们还可以马上反击!”

 真是一惊未平,一惊又起,本来我以为出宫最多也就百八十个护卫跟随,没想到这次竟然动用了六百多人,而且都是皇宫护卫中的华。也就是去看个表演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吧?难道是白女提醒过他们?

 一边嘀咕,一边带着一脸沉思的岳雨走上楼去。

 罢一上楼,我就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到我们身上,其中有几道看了我们几眼后就收了回去,一直打量我们的只有三道。

 顺着这些目光看回去,左手边第三张桌子处有一个穿着训练军服的中年人,他有些惊诧的目光让我有些熟悉,看到我在看他,此人左手突然叠放在右手上,中指非常有规律的点击起来。

 是联络密码!

 我马上认出此人是谁,**,竟然是武天启,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真的会这么巧,拖雷也在这里?

 答案很快就出现在我眼前,另外两个打量着我的目光主人让我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坐在中间的是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个子不高,但膀阔,古铜色的肌肤被掩盖在一身华丽名贵的服饰之下,不过光看衣服上的种种突起,就知道他的肌体绝对是强悍有力,头上戴着一顶富贵人家常见的镶金头冠,冠周还均匀镶嵌着六颗熠熠生辉的宝石,显得华丽至极。

 此人长相也是不同凡俗,天庭满,菱角分明,只是下颚稍微显得短了些,让他有些骛的气息。浓的剑眉下有一双光芒四的眼睛,看上去就如同雄鹰一般,不时有一丝锐利的光芒。笔直的鼻梁,微微显得有些削薄的嘴正紧紧闭着,嘴角似乎还有一丝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傲慢之意,又似乎有着能够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自信。

 就凭这个第一印象,我马上感觉到此人是一个枭雄人物,只要他想要获得,就会想尽一切方法得到,是个相当有能力有手段的家伙,也没有上位者那种常见的刻薄毖恩,但却有一些心高气傲,有点轻视天下人的迹象。总而言之,是一个非常难的敌人。

 虽然没有人介绍,但我还是认定他就是拖雷,不然何人能有这种气度?不过既然碰上了,不给这个骄傲的家伙一个教训,还真让他以为自己可以大摇大摆的在建康城中横冲直撞了。

 坐在拖雷身后的那个人虽然长的比拖雷还要壮,而且大的手指也显示出一种极强的爆发力,但整个格局上比拖雷差了许多,一看就是一个护卫之,虽然不能让人轻视,可论起光芒,却比这个拖雷要弱了不少。

 另外两个人长的有些像,一个四十多,一个三十多,都是普通人打扮,长相比较旷,有些像仆人之。只是落在我的眼睛中,还是看出他们都是军人出身,而且他们现在还是将领。

 看来这两人就是史天祥和史天泽两个堂兄弟,最受蒙古人信任的两个汉人将领,听说他们还有一个弟弟叫史天安,也在蒙古军中效力。

 对于史家兄弟,我这边的情报很多,总体而言,史家兄弟都是非常有能力的人,特别是这个年轻些的史天泽,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过他…

 望着史家兄弟微微一笑,然后快步走向拖雷,他的目光蓦然变的警惕起来,不住的打量着我们这些人,特别是对于我,更是尤为注意。

 我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这位公子神采飞扬,让我一看就非常心折,不如我们聊聊天怎么样?”

 看到我的接近,拖雷身边那个壮汉就想站起来,不过没等他有所行动,葵公公就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已经放到他的肩膀上,有些怪气的说道:“我家公子要找人聊天,你凑什么热闹?”

 这个壮汉浑身一震,似乎想挣脱控制,但是向无双却微笑着在他身上如同拍灰般的掠过,这个壮汉的身躯一下就僵硬起来,不再动弹,双眼出骇然愤怒的神色,拖雷也对我们投来震惊的眼神。

 拖雷眼中的震惊还没有收回,史家兄弟的后面也站了几个护卫,两个人的左肩膀上也被放了一只手,而且还被强行的从坐位上给拖到旁边,看这两兄弟一脸愤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也被制住了。

 “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我很讨厌和人说话时被不相干的人打搅,这位公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不等拖雷回答,我就坐在方才史家兄弟的位置上。

 “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到了这个时候,一直坐着的拖雷,面部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语气也十分镇定,不过说话的口音上还是带着丝丝奇特的腔调,有些类似北方音。

 我淡淡的说道:“应该不认识吧!”

 拖雷语气有些变化的说道:“既然不认识,那公子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的随从?难道公子是想来挑衅的吗?”

 我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建康乃是文明的都会,本公子更是提倡文明的先行者,不会像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一般,动不动就杀啊打的,更不会下达什么将高过车轴的男子杀死这样残酷野蛮的命令,所以了,公子完全可以放心和我好好交谈,无论交谈是否有结果,本公子都会是以礼相待。”

 拖雷的脸色终于忍不住变了,眼光也充满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不过我是来建康做生意的,不想招惹是非,所以,这位公子,如果是无相关的话请不要对我说,请吧!”

 对于他的逐客我根本毫无所动,还是笑容满面的说道:“公子何必拒人以千里之外?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好好谈谈,说不定还能个朋友什么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公子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哎呀,忘了公子姓甚名谁,小生姓沈名云,还请公子相告姓名!”

 拖雷灼灼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冷哼一声:“我叫陈吉,是北方过来的商人。问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装做没有听到他后半句的说道:“陈吉,这个名字怎么听的有些熟悉?哦,想起来了,听说北边有一个野蛮部族叫什么蒙人古的强盗部落,从北边来的人都说他们经常打家劫舍,为首的老大好像叫什么,叫什么来着,喂,你知道吗?”

 被我问的一个护卫随口说道:“回公子的话,那个人叫成吉思汗,是蒙古人的头领!”

 “对了对了,不是蒙人古,而是蒙古人,哎,瞧我这记,真是的,连成吉思汗这个强盗头子的名字都忘记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到愤怒无比的拖雷想站起来,又被修紫暄用剑鞘给点了下去后,那种只将我了的表情,让我惊觉到这个玩笑有些过火。

 收了脸上的笑容,我望着拖雷的眼睛,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自觉,明明有请帖,却要偷偷摸摸的进入主人家,这种举动只有小偷才会干。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做的高明,主人就不会发现,这样只能让你出更大的丑。告辞了,陈吉公子,我们将来会再见面的。”说完,我又笑着对他点点头,然后看也不看一脸震惊的拖雷,走下楼梯,和一脸惊愕的伙计错身而过,离开了饭店。

 一出饭店,我就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让人通知梅,以后这些伙计不准穿军服,像什么样子!”说完又转过头看着岳雨,无奈的说道:“看来要另外找一处地方吃饭了!”

 岳雨一脸平和的说道:“一切都听公子的意思!”

 我淡淡一笑,然后离开这里。

 不知是今天的运气好,还是运气实在太背,本来只想好好的去玩一次,却屡次发生一些意外,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在我看上一家叫‘强弩居’的要酒楼时,同时也发现了一群军人正在前方发生争执,而且好像还吵了起来。

 既然叫兵街,军人来这里是非常正常的,喝多了闹点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开始是不想管的,只想让人将军法处的士兵找来,没想到我前脚刚送进酒楼的门槛,耳朵中就听到一声异常雄浑的声音:“不要以为你这小子是骠骑大将军的人就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想让这些女人跟你回去,行,问问老子的刀答不答应。兄弟们,这个家伙再敢纠的话,给老子剁了他,出了事,老子一个人到军法处去。”

 伴随着这声喊话的还有一阵刀出鞘的响声。

 他们竟然都带有兵器?看样子他们不是放假的士兵,械斗起来可够瞧的。

 我先是一惊,然后目光转向岳雨,调笑道:“看不出你还喜欢这个调调,在街上强抢民女可是重罪!”拥有骠骑大将军军衔的将军现在整个大宋都只有一人,就是我身边这位岳雨大将军。

 岳雨的神情变的有些不自然,看了那边一眼,沉声说道:“公子,让我去那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

 我微笑着示意一个护卫过去,然后对岳雨道:“不急,弄清楚情况再说,说不定是有人冒充的,你这时过去只会将情况弄的更糟。”

 岳雨没有反驳,不过似乎是想到什么,眼中竟然出奇怪的神色。

 没多久,那个护卫就带着一个将领过来了。

 “回公子,闹事的将领已经被带来,请公子问话!”

 我颔首后,就将那个将领放到身边来。

 不知这个护卫用了什么手段,这个一脸横的将领来到我面前显得很老实,看了看我,行了一个军礼道:“山东军团,火凤将军麾下先锋副将金强见过这位大人!”

 他就是金强?我记得金强是李明全的副将,金凤柔娘家的族弟,这个人在战场上可是员冲锋陷阵的猛将,以凶猛暴烈而在将领中有些名气。

 我上下打量了金强几眼,淡淡的说道:“你是李明全的副将吧,为什么在这里闹事?还想械斗?难道不知在建康械斗是重罪吗?”

 这个金强先是眼睛一瞪,想要发火,但似乎又有什么顾忌,看了那个叫他来的护卫一眼,有些不服气的说道:“不是我们挑起的,是那个骠骑大将军府上的人太过张狂,我们已经躲着他走了,没想到他还追了过来,硬要将我们中的一个女人拉走,我是忍无可忍才想剁了这小子的!”

 女人?难道是李明全带回来的那些女人?还是这些人自己找来的女人?如果是后者,那可能是争风吃醋的事件,而且严重违反军规,交给公孙兴正好。

 我沉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你们都是军人,难道不知当值的时候是不准带女人上街玩的?还有,你们凭什么认定对方是骠骑大将军府上的?”

 金强语气变的有些愤愤然,声音也大了不少:“我们什么时候带女人上街玩了?是李将军让我护送这些女人买一些东西,不是带她们上街玩。至于那个家伙,他拿着骠骑大将军的信物牌,我验过,的确是军部通告的样式,难道这还不能证明对方是骠骑大将军府上的吗?”

 听到这里,我将事情经过大致整理出来,估计是李明全在安置这些女人的时候,发现缺了一些东西,然后就让这个金强带一些女人出来选焙。结果却有一个拿着岳雨信物牌的人前来騒扰他们,进而发生冲突。

 岳雨的信物牌是在他回到建康,在军部报到后才给他的,好像这个信物牌发到岳雨手中也就是一两天的事情,一共只有五面,模具在信物牌被造好就销毁了。先不说一般人是否可以仿造,就算别人想仿造也不会这么快,看来此事应该和岳雨有所联系。

 “公子,这个其中可能有所误会,而且,我想到是什么人了,可否让我过去看看!”岳雨看到我询问的目光,连声解释道。

 我点头道:“金强,这个人可以辨认对方信物牌的真伪,你带他过去看看!”

 金强怀疑的上下打量了岳雨几眼,似乎猛然想起什么来,眼中掠过意外惊奇的神色,接着他的目光又放到我身上,狐疑的神色似乎更浓,嘴角动了动,正要开口的时候,那个叫他过来的护卫已经先一步开口道:“金强将军,大人已经说话,请执行吧!”

 金强有些恼怒的看了这个护卫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岳雨离开。

 暗赞这个护卫机灵,满意的看了他几眼,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护卫行礼道:“回公子的话,我叫唐玉,是最近才被修总管调过来的。”

 唐玉,想起来了,是唐门中的人,上次随武林盟送来当护卫的那批人之一,这个人不错,比唐威唐猛兄弟强一些,可以培养培养。

 “唐玉,你今天表现的不多,葵公公,唐玉回宫后到你那边去,告诉楚分天一声,他可以进入武库!”

 葵公公低头道:“遵公子的话!”

 唐玉也紧跟着说道:“多谢公子!”不过神情上没有明显的变化。

 我淡淡的点点头,扫视了一圈,看到好几个护卫都对唐玉出羡慕的神色,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为什么有些家伙跟了我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能做到宠辱不惊,真是让人有些失望。

 靶叹中,对面那群军人中也发出一阵喧哗,没多久,他们竟然离去了。

 这些军人散去之后,一脸平静的岳雨走了过来,对我低声说道:“刚才是杨大哥,他和那个女子认识,我现在让他先回去了!”

 我眼中光芒一闪,重复了一句:“杨沃衍?是他?”

 得到岳雨的肯定后,我想了想,还是忍住没有问,轻淡的说道:“今天真是够扫兴的,快上去吧,不然等会就赶不及了!”

 显得心事重重的岳雨没有反对,然后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强弩居。

 后面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不良的曲,酒足饭之后,我拿出姿儿给我的零花钱付了帐,大有面子的带着这帮人又向玄武湖奔去。

 等我们到了玄武湖边,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看到面前的景象仍然感到一阵吃惊。此时玄武湖边,绝对可称的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是人,放眼望去都是一片人头汹涌,湖岸边已经是水不通,不少人甚至还坐到楼顶上,真可谓盛况空前。

 数量众多的捕快正在维持秩序,不断的高声让人们不要挤,不过至于有多少约束力,就只有天知道了。

 玄武湖本来占地甚广,除了东边因为靠近行宫而被划归为区外,其余三面都甚为宽大,但看样子,似乎所有人都集中到西面,虽然西面是玄武湖最开阔的地方,但还是被至少有八万多的人群给挤的满满的,估计至少建康有十分之一的人都参加了这场盛会。

 好热闹的确是神州人的天

 此时湖岸边高高挂着的大灯笼已经被点燃,而且玄武湖中也点上了一片**,将黑暗的夜空映照的亮堂堂的,不时还隐约可以听到一阵阵的丝竹之声,似乎有人正在演奏。

 “公子,这里人太多,我们不如去东面,那里有画舫,我们可以划过来,这样看的更清楚些!”修紫暄望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好看的眉毛又有些蹙了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这样…”就在他们的注意力被我吸引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发力,猛的窜入人群中,使出浑身的劲道就向里面挤,还对后面大喊一声:“跟的上我,有赏!”

 仗着内力雄浑,我不顾一切的强行向前挤去。可是越前进,越感觉压力变大,只觉得前后左右都有力量迫过来,而且这种迫似乎无穷无尽,不断的前进,可是压力仍然有增无减。虽然知道压力终归有消失的时候,可是当你身处其中的时候,却无法想到这些,似乎压力永远不会停止一样,真是对心志的残酷考验。

 这到是个验明实力的好办法!

 我一边想,一边看着时时跟在我身边一些人,如果不是他们,也许我受的压力更大吧,或许我可以不用挤,让他们帮我开路。

 在我刚兴起这种懒惰的思想时,我就觉得压力似乎更大了,而且身体也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多动。

 猛然一惊,连忙收敛心神,一门心思的望前挤,而且还不断的和那些护卫抢位,争取挤到他们前面。

 在竞争下,我越挤越兴奋,越挤越高兴,到了后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人堆中挤,只是一门心思向前挤,至于要达到什么目的,我也暂时忘记了。

 就在我挤的兴高彩烈的时候,突然从我对面也有一个人挤了出来,当面前的人被我挤开的时候,她也正好将他们推开,不可避免的我们两人头撞上,而我此时低着头,用来开道的双手无巧不巧的向她递了过去。

 看到我前伸的双手,她突然大声喝骂道:“拿开你的手!”一边说,一边还有东西向我招呼,但我身边却有两人对她的双手了上去。

 没等我明白什么事情,我就感觉到我的双手似乎按着一个东西了,软中带硬,非常有弹,摸上去感觉很舒服。

 这个感觉好像很熟悉,不会是…

 当我抬起头,一张因为羞愤而变的涨红的俏脸呈现在我眼前,愤怒的眼睛正发出足以让我穿的寒芒,一身红黄相间的服装表明她的身份,是一个捕快。

 “沈云是你!还不放开!”没等我完全看清她的长相,她却突然喊出我的化名来,反到让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将手一收,从她柔软的脯上将双手收了回来,定神看起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被我占了便宜的女捕快。

 凝神一瞧,我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竟然是铁枫,刑部副总捕的女儿,一个因为没有将沈云带到捕快局,而一直耿耿于怀的冤家对头,而且因为冷家姐妹的案子,我们还可以说有不小的过节。

 不过她此时的样子却很够瞧,双手被两个不知什么时候跟在我身边的护卫给控制住,右手上的捕快铁尺也被护卫夺了过去,连双脚都被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给住,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看上去,她似乎正张开双臂我对她非礼一样,而她此时能表达她心情的除了眼睛,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

 我有些尴尬的望着她已经快要出火来的眼睛,连忙说道:“误会,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我还有事,先走了!”话音未落,我看也不敢看她,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挤了过去,迅速的离开现场。

 不过经这么一闹,跟在我身边的护卫蓦然多了起来,没用太大的力气,我就顺利的在人群中前进,很快,又不时可以听到人群中的叫骂声和诅咒声,随着继续的深入,遇到铁枫这段小曲很快就被抛到脑后,专心致志的在人群中分波逐,享受着其中的乐趣。

 当我感觉到浑身一松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挤到前方,全身已经大汗淋漓,如同和别人大战一场似的,整个人有种虚弱的疲累,但又觉得痛快异常。

 不过幸好此时比赛还没有开始,湖中先到的画舫还隐没在黑暗中。

 四下张望了一下,我突然发现岸边还有一处高台,而且这个高台所在的位置是最好的,估计是给评审人员坐的,不过现在还没什么人。

 没多想什么,我就自然的向高台挤了过去。

 还没接近高台,我就看到高台四周被围上一圈壮的木栅栏,有一丈多高,隔开了周围热情的观众。栅栏里面涸祈阔,还有数十个膀圆的大汉以及四五个捕快正在巡视,将一些意图翻越栅栏的不轨之徒赶走,看样子,警戒还是严格的。

 当我走到栅栏前,看了看,正在寻思用什么办法进去的时候,我的眼角突然看到一个人,皇宫护卫总管花胜,此时他就站在栅栏里面,正一脸愕然的看着我,眼中透出古怪的情绪。

 我耸耸肩,拍拍木栅栏,让他将我们放进去。

 花胜在这里显然很有威信,对几个壮汉吩咐了一声,我们就被放了进去,连问都没人问一声。

 进入木栅栏后,我回头看看身边的护卫,发现仍然有三十多个人跟随,修紫暄和葵公公两人就站在我身后,岳雨站在他们两人后面,至于其他人,呈扇形分布着保护着我。

 不等他们开口,我点点头,低声说道:“这次试验,你们表现的非常不错,回宫后都有奖励,掉队的人就放到外围去锻炼一段时间。花胜,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花胜看了看有些沸腾的观众,低声对我道:“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

 等我跟着他来到高台底下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是别有天地。

 斑台底下十分空阔,支撑高台的柱子有一半都是耸立在水中,而且还有一个简易码头,看样子,是供人通过玄武湖进入这里的。

 靠岸的这边,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摆放着一些桌椅,上面还有水果茶点,似乎是供人休息的所在,此时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看到我们一大群人进来,他们都望了过来。

 在灯光的映照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些人都是身着儒服,头戴高冠的儒者,年纪大有五六十的,小有二三十的都有,观其神情就知道他们都是些知名文人之类人物,这样的人,我见过的不少。

 “公子怎么到这边来了,不是说好先到东面的吗?”花胜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当然不能告诉他我是临时想这么干的,随口说道:“没什么,事事都按照常理去做也太无趣了,对了,你怎么在这里?这个花魁大赛是谁举办的?”

 花胜听到这个问题,脸部的表情更加精彩,先看了修紫暄两眼,然后才回答道:“回公子的话,我是过来看看布置的情况,顺便观察一下评审人员有什么碍眼的人物,至于大赛的举办人,其实就是春风楼的十三娘和倚红院的云老板,在金人入侵以前,建康也有过同样的大赛,建康四大花魁就是那个时候选出来的。”

 竟然是十三娘和云倚虹两人一起举办的,有意思,仔细想想也有道理,举办一个这样的活动虽然花费不少,但今后的收益也更大,看样子,她们两人经营的不错,是应该尽快将那些官院交给她们打理,这样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不过说起来我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她们见面了,云倚虹是因为事情太忙,没顾的上出宫去找她,至于十三娘,因为和她接洽的事情都是梅在处理,不用我什么手,自然没什么理由让我见她。

 只是建康举办这么热闹的盛会,菊竟然没有对我说,就算我要登基了,也不用这样吧,实在是让人不可容忍,回去后要好好的说说她。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看了花胜一眼,我径直吩咐道:“先给我找个好位置吧,如果云倚虹来了,让她过来吧!”

 花胜点点头,然后将我安排在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没多久,连之前一直看着我们的那几个儒生也收回目光。

 “你怎么了?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们今天是来开心的,无关的事情先不要想了,等会儿你好好看看画舫上的佳丽,如果有中意的,我让人给你安排!”我看到岳雨始终兴致不高的样子,实在感到有些扫兴。

 岳雨苦笑着摇摇头:“多谢沈公子好意,不过我实在不好此道,而且此地也太气闷了些,我想到湖中去看看。”

 看了看那边停靠的几艘小船,我直觉岳雨有事瞒着我,不过我没有问,只是吩咐花胜道:“你去安排一下,雨公子,不要玩的太久了,我还等你一起看花魁了。”

 岳雨脸上的苦笑更深了,不过还是点点头,随花胜离开。

 等他一走,我就对修紫暄说道:“这个家伙,一谈到女人就是这幅死样子,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这次的花魁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知和紫暄你比起来,谁更漂亮些。”

 罢说完,我蓦然有了一个新主意,眼奇光的上下打量着修紫暄,让正要开口说话的她感到莫名其妙,迅即脸上浮现出一种警惕的神色。

 不等我开口,修紫暄已经毫不客气的说道:“公子不用打紫暄的主意,紫暄不会去的!”

 我不死心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别这么快拒绝,大不了好处我们两个人均摊怎样?”

 修紫暄根本不为所动,脸上浮现出淡雅的笑容,好整以暇的说道:“紫暄跟随公子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对于公子有时喜欢任胡为的举动也非常了解,难道非要紫暄当场拒绝,公子才甘心吗?”

 看到她坚持的样子,我只好放弃让她去参加花魁竞选。这样一个无比人的想法不能实行,我暗自在心头可惜不已!

 修紫暄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着一种无奈,显然也对我的想法十分清楚,这个如同仙子一般的女人,真是兰心慧质,能够将她留在身边,真是一个男人巨大的成就。

 没让我自我陶醉多久,花胜就又匆匆而返,在他身边还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就是久违的云倚虹,另外一个就是十三娘。

 云倚虹的风情自不必说,连一直很少见面的十三娘,这次见面之下也发现她在感,成的风情中还多了几分干练的气质,有点女强人的意思,看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她过的还不错。

 和那边几个儒生匆匆的打了几声招呼,云倚虹和十三娘两人就快速的向我这边走过来,脸上有不能掩饰的惊讶,特别是云倚虹,眉角都似乎带着一种兴奋的喜悦,当看到我后,娇媚的眼睛更是放出勾魂摄魄的挑逗,让我的心一下就热乎起来。

 联想起她在上的委婉承,更是让我有种急不可待的燥热,幸好本人定力一向良好,神情没有出半分异样,不然,真是会被旁人笑话。

 被护卫放到身前,十三娘一时还没想到如何称呼我,云倚虹就已经柔顺无比的行礼道:“原来是沈公子驾临,奴家有失远。不过沈公子既然要来,通知奴家一声即可,何必还要从人群中挤过来,真是让奴家过意不去!”这话说的娇滴滴的,听在耳朵中非常受用舒服。

 一边叹服这个女人机灵,一边温和的对十三娘说道:“本公子姓沈名云,是临安人氏,这次闻得建康花魁大赛的盛名,特来一观,不知小子是否有幸,可以在评审中占有一席之地?”

 十三娘盈盈而拜:“这次花魁大赛能得公子的点评,真是千古少有,十三娘实在是感到不胜惶恐,公子但有所命,十三娘无不遵从!”

 我呵呵笑道:“不用,不用,说起来,十三娘这年来的功绩十分显著,本公子因为事情忙,一直都没好好的谢谢十三娘,这次既然来了,不知十三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没有?”

 十三娘淡然一笑:“不敢有劳公子,些许小事,十三娘和云老板都可以处理,再说,公子派来的人也十分得力,现在一直都还顺利,就算有些问题,公子派来的人也可以帮助十三娘打理。”

 “这就好,对了,你们都坐吧!”

 云倚虹很听话的坐了下来,眼角飞快的扫了一眼我身后的修紫暄,然后就脸带笑容的看着我,如果不是顾忌其他人,想必早就坐到我怀中来了。

 反到是十三娘犹豫了一下,才歉然的说道:“沈公子的邀请,十三娘本不敢拒绝,只是那边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十三娘处理,不如就请云老板在这里陪公子如何?”

 我不以为意的笑笑,连声说道:“无妨,你去忙你的,开始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成。”

 十三娘闻言道了谢,然后眼光落到云倚虹身上,有一种思索的表情在内,不过她很快就收回目光,行礼后离去。

 她一走,我就对云倚虹说道:“这些天事情忙,有些地方没顾的上,你最近还好吗?”

 云倚虹有些幽怨的说道:“公子原来还记得奴家,能得公子这句话,奴家就是死了也记得公子的好,前段时间,奴家还以为公子忘了奴家了。”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含泪悲,让人心生怜悯。

 就算我明白这是她讨好我的手段,但我还是全盘收下,轻轻的拍拍她,淡淡的说道:“你今天就陪陪我吧!”

 这话真是比什么都管用,云倚虹马上就破涕为笑,声音越发人的道:“今天公子有空吗?真是太好了,奴家这里有好多的事情要告诉公子了,公子不知道,最近奴家发现了好些可疑的事情。”

 我对她这话却没放到心上,点点头,随口说道:“哦,是这样吗?等会儿你再告诉我好了。对了,最近冷家姐妹的情况怎么样?”

 云倚虹似乎想告诉我什么,但却被这突然一问弄的呆了呆,有些不知怎么开口的说道:“这个,这个,其实奴家早就要告诉公子,可是公子一直没出来见奴家,奴家也拿不准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所以奴家就由了那个冷家二丫头,让她在梦丫头身边当了个舞姬。公子不知道,这丫头的天分非常好,奴家看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闯出名号,到时**场上定然也有一席之地。公子,公子,你怎么了,难道不高兴奴家这么安排吗?”

 我摇摇头,奇怪的问道:“你是说冷若雨跟在白梦身边?那冷若云和她们的姑姑那里去了?”

 云倚虹反被我弄的不明所以,反问道:“冷若云那个丫头不是跟她姑姑离开建康了吗?当时是冷若雨这个丫头死活不愿意离开,奴家这才受了她姐姐托付照顾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其实奴家看冷家这个二丫头是因为公子才要留下来的,她人虽然在梦丫头身边,可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公子,每次都喜欢旁敲侧击的向奴家问公子的事情,可是奴家最近也没有见公子,所以那里有什么消息给她,真是可怜这个小姑娘了!”说完,她还偷偷的看了我几眼,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

 不过我此时却没有心思猜测她说这些话的目的,反到不断的思考,冷若云离开了,为什么我会不知道?菊什么要将此事隐瞒?而且现在建康民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也很少对我说,她这个举动到底是为什么?

 越思考,心中的疑惑就越大,而且冷家那两个丫头的样子也浮现在我心头,特别是冷若雨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让我心情一阵动摇。看了看面前的云倚虹,我转移了话题:“这次夺花魁的热门人选有那些?你这里有资料吗?”

 云倚虹也识趣的拿出一本非常精美的画册,递给我说道:“这次奴家和姐姐商议,上次选出的建康四大花魁,如今有三人都是一家,除去飘然不合再出场,我们这边还有弄蝶和梦丫头两个头牌,如果这个时候另外再抬别人起来,反到让她们弱了身价。

 所以奴家和姐姐商议,如今还是主推这两人,另外,再选出一批花妃,做为春风楼,**阁,以及倚红院的当家倌人,这样获取的利益也更大些,而且在影响上也更深广一些。这个画册上就是此次姐姐和奴家这边选出来的人选,少数几个散家的人没有入内。”

 我翻开画册,里面都是一些女子的肖像画,执笔人显然是个高手,画中女子的风情各异,各个不同。就我见过的白梦而言,神态上也有七分相似,只是比之真人,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按照册子中的排列来看,让我一直很念念不忘的白梦只是位居第二,在她前面还另外有一人,一个正拿着一管碧玉箫在吹奏的绝女子。

 从画上看,这个女子乌发蝉鬓,娥眉青黛,有种淡雅自如的风情,但却体态人,十指纤纤,惹人遐想,不过很可惜的是,不知是否画工的原因,她眼睛的神态没有很好的表出来,有种呆板,让她看上去比白梦要逊多了,实在是很可惜。

 她应该是曲弄蝶了!

 曲蝶弄箫风然琴,白梦天舞明月歌!

 这句在建康**场中所传的诗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虽然机缘巧合下,我分别和风飘然和白梦见过面,而且还有很深的联系,但对一直无缘见面的曲弄蝶和明月,还是有些男人的遐想,就算没什么野心,也想和她们见见面,听听她们的技艺到底如何动人。

 看过曲弄蝶和白梦之后,后面那些花妃人选虽然也是一时之选,但明显的还是比她们逊了一些,这也正常,没道理让陪衬的过主角。

 放下画册,我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现在你们是否完全控制住建康的**场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将教坊司也交给你们经营,而且也可以采取步骤取消朝廷管理教坊司,让你们有更多的资源可用,以最短的时间控制住大宋所有的**场,然后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教坊司就是朝廷的官办院,一般都是有专门的官员管理,其规章制度比之一般的私人院还有些过分。我早就想动手解决此事,只是十三娘在建康的进度还是有些缓慢,所以就暂时先放下来。

 现在建康对于十三娘最有威胁的**阁和倚红院已经都被收编,其他的想必不成气候。虽然现在十三娘一直是和梅直线联系,但照我的估计,十三娘应该已经获得建康**场的主导权,毕竟没有谁的实力比她更雄厚的。

 看到我兴奋的目光,云倚虹却突然躲了一下,低着头,语气有些懦弱的说道:“其实,姐姐和奴家现在还没有控制住建康的大小贝栏,奴家觉得,现在还不到殿下大展拳脚的时候!”

 “你说什么?”感到意外下,我的语气自然变的有些冷峻“这么长时间,又有我的鼎力支持,到如今却告诉我没有达到目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刚才不是还说发展顺利吗?难道是糊弄我的吗?我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朝廷的计划也是迫在眉睫,如果你们这边不能如期进行,你知道会耽搁多大的事情吗?梅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利害关系吗?”

 也许是被我语气吓到,云倚虹媚态尽消,柔顺委屈的解释道:“其实奴家和姐姐也尽力了,只是现在建康还有一人在和我们作对,奴家和姐姐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收效都不大,对方好像也有人支持似的,一直和我们对着干。而且这个人也和朝廷中不少官员有来往,梅大人并不同意我们动用公子的力量,因此,这个事情的进度就被缓了下来。”

 “是这样?”我皱起眉头“何人如此厉害?难道建康前三家**场联手都不能压制她?”

 云倚虹听到我语气缓和,脸上又出惑人的笑容,轻声说道:“说起这个人,可真是非常有名,她就是明月舫的主人明月。本来我们一直没注意她,可是前些日子我们才发现,她竟然暗地里控制了建康十分之一的勾栏瓦舍,而且剩下那些不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花楼也以她马首是瞻,阻碍了我们的扩张。

 这次姐姐和奴家举办花魁大赛,除了提高名气外,也有打破僵局的意思,如果宣布弄蝶和梦丫头是一家的话,那我们可以获取的利益将更大,到时也可以借势服那些顽固的家伙!”

 “明月?有意思,她一个人就能阻止你们,看来她还有些本事。她这次会来吗?”

 “我们送了请帖,应该会来吧!不过这个人很神秘,虽然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人,但却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平常和人见面也是蒙着面,其详细情况传说纷云。就奴家得到消息推论,这个明月非常有可能会武功,而且还会类似于心一类的精神密技,就是不知她选择和我们作对,到底是为什么!”

 “你们吃过和她谈谈吗”

 “试过,但对方拒绝见面,奴家有次还想用强,可是却没成功,派去的人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给打发了,到现在都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对方如此神秘,我的兴致反到高涨起来,沉一番,我诡秘的一笑:“反正今天我有时间,就看看这个明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月歌,我到要看看她到底如何人!大赛什么时候开始?”

 云倚虹看了远处一下,突然站了起来低声说道:“奴家去看看,只要人都来了,也许可以马上开始!”

 我颔首同意她离开,回头扫了一眼修紫暄,淡然说道:“你不用看我,如果你想知道详情,就去问梅吧,她会告诉你的!”

 明显感到站在背后的修紫暄原本顺畅的呼吸停滞了一下,然后才又恢复那种平和绵长的频率。面临重大疑问,竟然可以一言不发,耐心确实不错。

 十三娘进行的事情,对我大计影响也很大,所以我不能听之任之,如果这次和明月不能达成认识的话,就算对不起,也要做一次了,因为敌人给我的时间并不算充裕。

 就在我决定了自己的态度后,云倚虹也带着一脸人的笑容走了过来:“公子,花魁大赛可以开始了,请公子到台上去!”

 我马上站起来,连声说道:“好,你带路!”

 见我动身,修紫暄让葵公公一人陪着我上高台,自己和其他护卫散布到一边,隐隐将高台控制起来。

 随着云倚虹来到高台之上的时候,我举目向玄武湖中看去,发现停靠在这里的画舫影影绰绰,不知有了多少,看样子,数量不下于四五十艘,估计玄武湖上的画舫十之八九都来了。

 我被云倚虹安排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刚一坐下,就听到远处的观众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其声真如排山倒海,势不可挡,看样子,他们等的也很心急。

 不过很快,其他的几个评委也陆续走了上来,不过当看到当中的位置竟然坐的是我后,不少人都出疑惑的表情,显然不知我是什么人。有两个家伙还想来探我的底,被我胡扯了一通,弄的他们满头雾水,还一个劲的说久仰,久仰,让我冷笑不已。

 这些家伙都是十三娘和云倚虹重金礼聘来的,也算是建康中比较有名的文人学士,只不过我对这些人一向不怎么有好感,因为在朝廷的那些官员中,这样的家伙十有八九是要和做对的,只要是涉及到改革的政令,他们都会反对一番,很少有人能真正理会我颁布政令的本来意图。

 这些人很多人都认识,上来后竟然在那里没完没了的互相恭维谦虚,弄的下面不少人都不耐烦的呼喝起来,我也颇感不耐,敲敲桌子,让他们赶紧入座。

 云倚虹也走上前去邀请他们,大部分的人都在她的劝告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但还是有两个家伙没理睬云倚虹,自顾自的在那里互相吹捧。

 一个说对方才学冠古今,一个说对方诗词惊天下,这样一来二往的,两人好像越说越兴奋,似乎连来干什么的都忘了,连云倚虹也一脸无奈的看着他们,不知该怎样结束他们的这种恭维。

 “哼,酸儒愚生,要说给我下去说!”我恼火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这两个家伙身边,一手一个的揪住他们,双手一使劲就将他们从高台之上扔了下去。

 “扑通”两声,在一片目瞪口呆中,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就掉到玄武湖中,几个护台的壮汉连忙去打捞救护,而剩下的评委则一脸愕然的看着我,不知我到底是什么来路。

 “可以开始了!”对着云倚虹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回坐位上,还对几个老家伙笑了笑,不过却引的他们对我怒目而视。

 幸好此时云倚虹宣布“花魁大赛”开始,在一片高声欢呼声中,评委席上的争执没多少人注意到。

 随着一声扬的铜锣声,玄武湖上蓦然出现了一大片的火光,将整个玄武湖照的是纤毫毕现,映照出船头上或站或坐的女子身影,接着每艘画舫的船头上又亮起四个大灯笼,上面书写着这艘画舫上的女子花名。

 然后画舫纷纷移动起来,先从左边观众那里通过,接着从评审台通过,然后又从右边观众那边通过,环行一周后再度前来评审台,在此途中,每个参选女子都要表演自己最拿手的东西,比如唱歌,跳舞,演奏乐器等等,凡是可以刺群众观感的都可以。这也是对这些女子才艺最大的考验,没点斤两的要想混下去,的确不是很容易。

 如此一来,可以让人很容易的找出自己要支持的人,而且两边的观众也可以借此表达出自己要支持的女子,扩大她们的影响力,设想的周到。

 看着这么多妙龄女子在眼前摆出种种美妙的姿态,表演着平常难于见到技艺,听着一高过一的欢呼叫喊声,我的些许不快早就丢到一边,双眼不断的梭巡着,对每一个女子都在心中进行评比,点评,找出她们最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些女子论起姿,大多也就中上而已,就是我皇宫中的宫女比她们强的就不知有多少,只是俗话说‘三分相貌,七分打扮’,她们在经过精心的打扮后,给人的观感又是不同,特别是举手投足,含笑带羞都有一种妩媚人的风情,皇宫那些衣着单调的少女真是很难和她们相比。

 敝不得别人都说家花难及野花香,看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水仙,水仙,水仙!”

 就在我暗自将一些女子定为花妃候选人的时候,左边的观众突然高声欢呼起来,而且呼声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比之方才你喊你的,我喊我的有些不一样,看样子,已经有一个大众情人产生了。

 此时悬挂着‘水仙’二字的画舫已经行进到评审台前,一个女子正在船头表演着水袖舞,超长的水袖在她的手中如同两手的延伸,演绎出种种美妙的弧线,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她那柔软的身姿也随着水袖的飘舞而轻轻舞动着,如柳风飘,似荷随波摇,柔美的少女体态被她表无遗,让人见之不能忘,这个女子本身的长相到成了次要的,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的舞姿吸引住。

 这个女子看来还是有些本钱的!

 提笔在纸上重重写上水仙二字,将她列为重点人物,其他几个评委也各有支持,不过大致上和我出入不大。

 接下来,还有几个女子也获得观众和评委的肯定,她们或表演古琴,或表演舞蹈,或表演杂技,都表现的很杰出,特别是有一个叫玉兰的,她表演的是一套几近失传的编钟舞,更是折服了全场的观众,甚至让我都有心将她招入宫中教导那些宫中舞姬表演。

 当这些女子表演完毕之后,随着一声极为古怪的鸣叫声,一艘特大画舫开始缓缓的移动,上面的灯笼赫然印着“白梦”二字。

 当画舫开动的时候,无论是观众和评委,都有刹那的安静,接着爆发出震天的喊声,比方才高过数倍,显然,此刻,也是他们盼望已久的。

 这艘画舫没有和其他画舫一样绕行,而是停靠在一个可以让大多数人都看到的位置上,然后升起八个灯笼,将原本已经很亮堂的船头更映照的如同白昼,无论远近,只要不是近视都可以看到。

 大家一下就被吊起胃口,刚才那些陪衬的表演已经很精彩了,如果这个白梦不能拿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东西来,那对于她肯定不利,在这场花魁大赛中可能会落在下风。

 没让人猜测多久,画舫上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音乐,不同于那些常听的,这个音乐的节奏感很强,曲调很活泼,甚至带点轻佻,和现在流行的高雅庄重音乐大相径庭,而且无论是宫廷,还是民间,我都没有听到过这种音乐,但偏偏我却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好像这种音乐应该是我听过的。

 没让我想明白,在一阵突然拔高的音乐声中,一个不断舞动着身躯的女人缓缓的出现在船头,双手合十高举过顶,像蛇一样的扭动着躯体,充满着一种难于表述的诡异和神秘。

 此女面带轻纱,上身只穿了一件脐无袖短装,高高起的部上被挂着一些不断呈现光异彩的七彩珠片,反着耀目的灯光,一条轻盈半透明的灯笼仅仅只及部,将肚脐一带的肌肤暴在众人的视线内,雪白晶莹,人,在肚脐上还被安放了一颗绚丽的宝石,随着身体的舞动,不时拽出一条移动的荧光,让人看了只想口水。

 在坚实俏部上还有一条被缀满发亮物的飘带,斜斜的落在她的脚踝边,除这些外,在她浑身上下,还有各种样式的戒指,手链、项链、链、脚链等陪饰品,虽然种类繁多,但在她身上却不显得累赘,反到随着她的舞动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另外增添了一层动人的魅力。

 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她要表演什么。

 肚皮舞,就是肚皮舞,这种盛行于阿拉伯世界的奇异舞蹈,没想到已经传过来了。

 当她随着音乐缓缓的舞动到船头的中心位置后,音乐突然又是一变,变的急促而强烈,而原本缓缓舞动的她也如苏醒的女神一般,在夸张的部摆动中,浑身上下一阵急剧的摇转,做出种种让人眼花缭的舞蹈动作,身上的配物也在她的这种舞蹈下拽出各自的光芒和声响,让她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摇曳生光的感女神,正在唱出自己独特的歌声。

 灵活的双手配合着身体的动作,或如波,或如水,或如蝴蝶,或如佛女,虽然没有一个字的言语,但却可以让人清楚的明白她要表达的意境,以及这种意境带来的那种直撼精神的美感,让人感动莫名,有种只想拜服于地的冲动,或者加入其中,和她一同共舞,共同感受对生命的祈祷,对幸福的渴望。

 很久以前听说肚皮舞的起源是来源于一种祭祀的舞蹈,是用来祈求生育之神赐给女子后代,繁衍人类,是一种对生命由衷的渴望和乞求,是人类至高愿望的一种肢体表现。

 本来还不信,可是如今,我相信,这种舞蹈的确是一种很神圣的舞蹈,并不是常人惯常认为的舞,它诞生于真诚的渴望和诚心的祈祷,它是人类对生命后代不灭的企盼,是人类崇尚自然生育的美好愿望。

 静静的,我被眼前的舞蹈所吸引,所感动,什么人世间的算计和阴谋都从我脑海中消失,剩下的只有感动后的感动。

 一阵鼓声突然响起,场中舞动的她,身躯美妙无比的一转,随着突然变化的节奏,疯狂的扭舞腹,将肚皮舞最精彩的部分呈现出来,双足双手不断的变化,错综复杂,让人看看就觉得眼花缭,目不暇接,充满着感柔美的肢体语言,将女柔华美表现的淋漓尽致。

 妩媚娇柔和优雅感,傲酷神秘和热情大方,这种种极端的特质被她的舞动糅合到了一起,带来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和精神震撼,使得场中数万人都安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这人间美丽的一幕。

 在所有人的屏息静止中,舞动着的她以带动着全身,单足立地,做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然后似若力尽一般的斜斜向甲板上倒了下去,就在大家的心被揪起的一刹那,一道瑰奇灿烂的焰火突然冲天而起,在猛然的爆炸声中,一道神奇的火焰从她身上冒出,此时音乐也突然一停,让大家的目光都放到那道火焰上,当火焰消失,那具带来无比震撼的感女神,已经从甲板上离奇失踪。

 整个人好像已经随着那道焰火离开世间,又如同她本来就是天上的精灵,如今只是回到家中,几乎让人怀疑她是否在这个世间上存在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此举带动了其他人,推山倾一般的掌声狂涌而来,高呼白梦之名的狂喊几乎要将一切没,连玄武湖的湖水都似乎被这种狂热的喊声给掀动,使得上面的画舫左右摇晃起来。

 白梦果然就是白梦,她的灵思,她对舞蹈本意的把握,她对肢体语言的运用,都已经到了一个出类拔萃,开宗辽的大家境界,那些同样将舞蹈表现十分优美的女子和她比起来,只能算是刚刚入门,要和她并肩,至少还需要更多的努力,或许终身也达不到。

 她的确是人间舞蹈的精灵。

 当直冲霄汉的欢呼声落下后,高台上的一些评委也互相议论起来。

 其中有一个老头子摸着他的胡须,倚老卖老的说道:“此女的表演虽然可谓绝佳,但却过于轻佻,甚有亵之意,实在和圣人教导,以歌舞教人的本意不符,而且此舞显然是胡舞,胡风秽,不合我中原礼法,此风不可长。老夫以为此女不可选当花魁,以免有误导他人之嫌。”

 “对,对,陈老说的对极!”几个才将口水抹掉的家伙也连声附和,一时又有一些七八糟的言论出来。

 “去你妈的,刚才你这老头子看的口水都要出来了,现在却**这么说,这是选花魁,又不是选贞节烈女,你他们妈的又将那套圣人学说拿来,真是个老不死的!”听的火大之下,一边说,一边抓起这个叫陈老的老家伙扔了下去,干瘪的身体在台前划过一条美妙的弧线,然后重重的落入湖中,发出沉重的声响。

 “你这人怎么如此野蛮?云老板,云老板,啊,救命啊,救命啊…”“扑通”“扑通”“扑通”三声,几个刚才附和陈老发言的家伙又被扔了出去。

 拍拍手,大呼道:“痛快,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一边说,一边还斜眼看着剩下的四个评委。

 一个家伙连忙出言道:“我看这个白梦的表演可谓众女之冠,担当花魁绝对是当之无愧,诸位意见…啊,小生没反对公子,公子为何要如此对…啊!”将这个家伙扔下去之后,我才冷冷说道:“还有两个没表演,你就敢这么说,摆明是敷衍我。几位,不用害怕,继续看,等会儿曲弄蝶就要出场了,大家好好的点评点评!”

 看到我的目光,剩下的三个家伙明显的有一丝恐惧的表情,一个评委突然将肚子一捂,故作痛苦的道:“这位公子,我身体突然不适,想要提前退席,啊,救命啊…”“扑通”这个家伙也被葵公公扔到湖中洗澡去了。

 赞赏的看了葵公公一眼,我才对剩下的两个评委说道:“不要害怕,我是讲道理的,坐下,坐下,好像要开始!”

 不理这两个胆战心惊的家伙,我的目光放到刚刚从湖中暗影处驶来的一艘大船上,船头悬挂的灯笼上印着“弄蝶”二字,想就是曲弄蝶的花名。

 罢才被白梦的那场表演弄的先入为主,就在所有人以为这艘画舫会停下后再表演的时候,一丝若有若无的箫音从船上传了过来,开始很轻微,就在大家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问题的时候,箫音突然变的清晰起来,就如同有人在耳边吹响一样。

 此箫音很是奇妙,乐音好像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通过耳朵直贯入心底,‮摩抚‬着心底种种难于对人言的痛苦,如同母亲对孩子的呢喃祝福,女人对爱人的低语安慰,不引起人的半分反感,反到甘愿沉醉其中,不想离开这美妙的感觉。

 箫音若断若续,忽如高山仰止,忽如水低回,奥妙无穷,无论或高或低,始终打动着人心最美好的部分,一切嫉妒,猜疑,自私,任等等负面情绪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那种心神皆醉的入,天地独行的洒,整个身心甚至灵魂都感到一阵颤动,感到一种如同醍醐灌顶的明悟。

 原来自己在无意中已经错过了这么多的美好事物!

 箫音突然转柔变细,变的似乎缥缈无方,或飞扬于夜空,或扬起于湖水,或满盈于画舫,或缺失于心间,无论如何变化,自己的内心始终跟随着箫音而舞动,如同跋涉在茫茫的雪山之峰,或如行进在无垠的旷野之地,又如泛舟湖上,和三五知己好友把酒言,指点天下。

 萧声勾起了人心最美好的渴望情绪,让原本只放于内心,不敢奢望的东西在心中活过来,吸引着人们去追求它,仿佛它本来就是触手可及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歌声加入了进来,和着萧声,不断的在天际徘徊,如同夜灵的低语,让神秘的夜空突然在眼前无限放大,变的人无比,让人恨不得投身其中,尽情抒发自己的情怀。

 此时心中的景象又是一变,仿佛看到一个丽无双的少女正快的奔行在海滩之上,碧蓝的天空,碧蓝的海水,美丽的少女踏在柔软的沙滩上,兴奋的跳跃着,播撒下一窜窜银铃般的快笑声,让人没来由的心生柔和,偏执和狭隘似乎都不存在,单纯的就只为美丽的景象而感到由衷的欣赏。

 没有人听的清歌声的歌词,或许这根本不重要,歌声本身就已经说明她是独一无二的,是无人能比的。萧声可以安抚人心中的创伤,发他们追寻梦想的勇气,而歌声就能引导人们的心情,让他们感动于美丽,学会爱护美丽,关心于美丽的延存。

 无所谓谁高谁低,只能说两者相得益彰,互相辉映,使得整个曲调更加完美,更加无缺,也让人的内心接受了一次更深远的洗礼,直觉精神灵觉如同胎换骨一般的通透人,浑身只觉一种舒服到极点的爽快,使人不能言语。

 白梦天舞明月歌,曲蝶弄箫风然琴。

 除了明月,没有人能唱出如此动人的歌声。

 这四个人的绝技实在是难分高下,同样的动人,同样的已经进入影响人精神的至高境界,强行要分出胜败,实在是对绝技本身的侮辱,是不能容忍的行为。

 她们是神州艺术的代言人,也是世间最值得珍惜的宝物。

 如果能够让她们一起表演一次,真是死而无憾!

 原本徘徊低语的箫音和着歌声慢慢的变高,在音量的最高处突然一顿,然后又慢慢的转柔下滑,就在人们的心情被箫音引回身体之后,一声极度柔美的乐音同时在心中响起。

 如同在经历了一场永生难忘的故事之后,又回到原点,让人心生惆怅之余又有了无限的希望。

 箫音至此而断,再无声息,而歌声也渐渐消失在湖中,不可再闻!

 当所有人还没有从箫歌合奏中回味过来的时候,一声清越的声音穿过重重距离,出现在众人的耳朵边。

 “明月姐姐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和弄蝶一见!”

 随着声音,曲弄蝶的画舫船头上人影一闪,一个淡妆素雅的窈窕女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在高挑的灯笼下,她的形象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的眼睛中。

 就在这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画师无法表现曲弄蝶的眼睛,那的确是一双不可能被任何人所描绘的眼睛,在这双眼睛中你可以看到对生命无限的赞美,可以看到对世事的天真无,可以看到对悲苦感同身受的同情,可以看到让你灵魂发生颤抖的善良,甚至还可以看到对现实无奈的理解和接受。

 实事求是的说,曲弄蝶的相貌并不算很美,虽然她的体态人,但说起长相最多也就中上,就是那些花妃候选人也有不少人胜过她,可是加上那双魔幻般的眼睛,你只能感到她是无比的动人,甚至比白梦和风飘然都要美丽,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动人的美梦出现在眼前,让人不能自拔,心甘情愿的醉其中。

 而她此时的衣着也是建康街头最常见的衣服,是非常廉价的布裙,原本是不可能给她增,但穿在她身上就是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比之华服美裙,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情。还有那双手,十指纤纤,如同一双最完美的艺术品,让人有种想从心里呵护的愿望。

 此时她横提碧玉的长箫,站在船头四顾张望,似乎在寻找和她共同演绎了生命绝唱的明月,建康**场中另外一位让人发狂的人物。

 而我现在的心情却不知是如何,当我当初听到风飘然的琴声,我觉得已经是天下无双,但当我看到白梦的舞蹈,却又觉得是举世难寻,现在当我听到曲弄蝶和明月的箫歌合奏,我竟然发现一生难以追求的美梦就在眼前,就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或许只能以感动莫名来形容我此时喜悦的心情。

 “明月姐姐这次还是不愿意现身相见吗?”曲弄蝶没有等到回答,语气失落的对着玄武湖说了出来,动人的眼睛掠过阵阵失望,让所有人都似乎感同身受,体会到她失望无奈的心情。

 “弄蝶妹子还是如此执着,如果台上的评委愿意答应小女子一个条件,小女子出来和妹妹相见又何妨!”就在大家感到失望的时候,一道悠扬好听的声音缓缓从四面飘来,充满着一种吸引人的磁

 “是明月姑娘!”不知是谁高声喊了出来,这一下使得整个会场都沸腾了起来,不少人高声呼喊着,有喊明月的,有喊曲弄蝶,还有喊白梦的,人声鼎沸,声夜空,将整个会场的气氛推到最热烈的高

 “请大家安静一下,明月姐姐的要求,不知诸位评委能否答应?”就在大家要失去控制的时候,曲弄蝶清越无比的声音直接向我飘来,而我也感觉到,她那双动人的眼睛也向我望过来,让我清晰的可以读到里面恳求的意思。

 “我看可以答应明月姑娘的请求!”

 “对啊,对啊!我们没意见,明月姑娘尽管提就是。”

 “啊,你干什么,救命啊!”“扑通”“扑通”

 不等我说话就抢着答应,找死!

 看着正在水中挣扎的两个家伙,我拍拍手,望着正一脸惊异看着评审台的曲弄蝶道:“如果明月姑娘的要求可以做到,我答应当然无妨,可是如若明月姑娘要我去摘天上的月亮,那我如何可以做到?所以嘛,还请明月姑娘将要求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决定是否答应。大伙说是不是!”“对啊,明月姑娘将要求说出来就是!”“只要做的到,我们建康府的男人都会去做!”

 “就算做不到,我们也会去做!”

 “是啊,明月姑娘快出来吧!”

 “…”在一阵纷的叫嚣之后,那道之前出现的磁声音又缓缓的飘扬过来:“其实明月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请台上的这位公子答应放过和明月相关的诸般人等,不要强迫明月做一些不愿意的事情,如此明月才能和妹妹相见!”

 “快答应,快答应!”还没等我回味这个要求的含义,那些等不及的观众已经高声呼喝起来,简直是群情愤。

 “如果他们没有作犯科,当然不会有人找他们的麻烦,至于明月姑娘,只要你现身,就一定不会有人为难你。我答应你的条件就是!”巧妙的留了一点话尾,我爽快的应承了下来,能这样和神秘的明月见面,或许可以有另外一些收获,就是不知她的这个要求到底蕴涵着什么味道,难道知道我要对她下手了吗?

 这也太聪明了吧?

 在周围群众的欢呼声中,曲弄蝶看向我的目光已经充满惊疑不定,好像在怀疑我是什么人。她的这双眼睛的确不容易隐藏心思,这也让人对她好感大增,在心理防线上降低不少。

 “既然如此,明月就放心了!”伴随着这道话音,一艘晃悠悠的小画舫从一片华丽的画舫群中行驶了出来,当船头滑过画舫间的阴影,出现在**明亮之处后,大家的目光自然聚焦在船头。

 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俏立船头,一袭彩衣随风舞动,不带痕迹的勾勒出窈窕修长的娇躯上面,那充满无限美丽的峰峦起伏。

 可惜的是,不知什么原因,她带着一条面纱,只出一双闪动灵活的双眼,亮晶晶的,似若两颗璀璨的星辰,带着神秘,带着人。

 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似若随意的披散在身后,亮泽光润,被夜风轻轻吹动,发丝不住的向空中飘动,描画出一条条飞扬的痕迹,让她充满一种轻盈飞扬的风情。

 她的气质,不同于曲弄蝶如同月光铺水般的灵动,也不同于白梦感的人,更不类似于风飘然带点飘然物外的出尘,她是属于世间,她是那种可以望见,可以想见的尘世柔美,但却又带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秘,让人不自觉的想接近她,去了解她,探询她身上种种的隐秘。

 她就向一支烛火,引着人内心中的渴望,呼唤他们做那投火的飞蛾,在浑身焦灼中,感受那刹那的光热。

 真是一个人间尤物!

 全场的声音在她出现的开始就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表明这里还存在相当数量的人群,甚或就连呼吸声也比平时慢了一般,而且放的很轻,似乎生怕惊动了这位突然现身于人间的美丽精灵,使她从视线中又消失而去。

 “此女生就媚态,实在是青楼不可多得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云倚虹在我耳边幽幽的说道,原本媚态人的眼睛正出羡慕甚至嫉妒的光彩。能让她这个见多识广的美女都感到嫉妒,这个明月的确有过人的风姿。

 “我看明月姑娘就是今年的花魁!”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打破沉默,如同一颗小石子丢进水中,带起涟漪的同时,顺便引发了一场波及全场的风波,让整个人群一下就活过来,各种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

 “对啊,对啊!”“弄蝶姑娘更好,我看她才是今年的花魁!”

 “对啊,对啊!”“白梦姑娘表演的最好,她当之无愧的是花魁!”

 “对啊,对啊!”此时周围的观众又开始叫嚣起来,不过此时已经演变成对各自支持者的表态,只是我觉得这个里面好像大部分人都是和稀泥的,他们根本就无法在三个同样杰出的女人中选出最好的。

 难不成今年又是要并列的?不过如今好像只有我一个评委了?

 看了看空的评委席,我这才发现伤脑筋,这下连个商量的人都找不到了。

 “公子,你怎么了?明月此女突然现身,而且还闹出这么大的声势,使公子答应她的条件,只怕所图非浅,倚虹担心她已经知道公子的身份了!”就在我思考选出谁当花魁的时候,云倚虹担忧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

 “无妨,本公子是什么人,岂会害怕她的挑战?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你好像还没告诉我?”我拿眼看着云倚虹,让她说出下面进行的步骤。

 云倚虹没有继续她的担心,又出那种娇媚的笑容,柔声说道:“本来才艺表演结束之后就是入围者的文采表演,只是如今评委仅仅剩下公子一人,奴家看,公子可以先到画舫上去对她们进行考验,过后公子就可以对她们的诗文进行点评,然后从中找出优胜者。如果才艺文采都绝佳者,就是今年的花魁!不过奴家看,如果公子不偏心,今年只怕也不好分出胜败来!”

 我沉一会儿,扫了一眼还在疯狂喊叫的观众,点点头:“我看就到曲弄蝶的那艘船上去,你将纸上的人都叫来,我在船舱中等她们!”

 云倚虹接过我写满花名的宣纸,然后将我引到台下,修紫暄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来到我身边,同时我贴身的两个女护卫,瑶红和箩也来了。

 对她们一点头,我走向早已停靠好的小船,此时十三娘正站在船边。

 抱敬的将我引进小船之后,一大群的小船晃悠悠的驶出台下,向着曲弄蝶的画舫开去,在路过画舫船头的时候,我发现曲弄蝶和明月二人正言谈甚,曲弄蝶似乎正要邀请她到船舱中去。

 惊鸿一瞥中,我偶然发现明月那双滴水的双眸有意无意的看了我这艘船一眼,而对其他和我并行的小船却没有多加注意!

 有意思,这个蒙面女人的秘密还真是多啊!

 从画舫的船尾进入画舫的时候,整艘画舫已经被我的护卫全盘接管了,也不知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反正等我上船的时候,整艘船就只看得到那些便装的护卫,至于其他闲杂人,却是一个不见。

 当我带着十多个人来到船上的客厅时,我发现明月和曲弄蝶两人正坐一边聊着天,见到我们一群人进来,曲弄蝶的眼中很明显的掠过不快,似乎对我的打搅十分不满。

 真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近距离的看到这两个美丽的女子,观感又是不同,曲弄蝶至情的精神,明月毫不做作的媚态,真是一时之选,无非高下,只是明月尚未出脸容都已和曲弄蝶无非高下,如果除下面纱后又将是何等动人?

 不过光看面纱后的美丽轮廓,也可知道这个女人的相貌不会差!

 想到这里,我竟然有种想撕开她面纱的冲动,在这里,似乎没人可以阻止我做任何事情!

 “不告而进谓之强,强闯而进谓之盗,这位公子,你带这些人就这样闯进来,不觉得很失礼吗?”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动手的关键时刻,那道熟悉的清越之声在客厅中响起,将主人不悦的心情表无遗。

 “小蝶,你怎么这么说话?这位公子是评委,是来进行最后选拔的,你还不过来拜见?”没等我说什么,一旁的十三娘已经开了口,而且还一个劲的给曲弄蝶打眼色。

 曲弄蝶会说话的眼睛又出深深的惑,红张开,一旁的明月已经用她那可比天籁的声音说道:“弄蝶妹妹,我早就说过你太执着,一遇到开心的事情就将别的事情放到一边,难道你还看不出,这位公子是大有来头的人吗?”

 “哈哈哈,明月姑娘说笑,小生那里有什么来头,只不过一个喜欢留恋烟花之地的无德子而已。只是唯有若弄蝶姑娘这样执着于生命追求的女子,才能演奏出生命的赞歌,在小生心中,弄蝶姑娘对生命美好事物的无尽热爱,比之明月姑娘对美丽的不懈追求,都是世间执着之人的体现,都是人世间最美好,最值得珍贵的宝物。这是小生的心里话!”我将目光最后停在曲弄蝶的脸上,神情语气一片真诚。

 曲弄蝶灵动的目光闪过惊心动魄的喜悦之情,语气变的快的说道:“原来公子果真是一个知音人,方才小女子失礼了!”

 “无妨的,不过,小生职责所在,必需在三位姑娘中选出高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两位不要见怪!”丑话先说出来,等会儿才好办事。

 明月对此笑而不答,曲弄蝶却神情真挚的说道:“公子能够听出小女子和明月姐姐的心声,自然也能品位白梦姐姐的舞蹈,只是可惜,今年再也没有飘然妹妹的琴声了!”

 我看到她眼中出遗憾,心有不忍的说道:“风飘然姑娘的天音古琴也的确不在三位之下,每次演奏,都可以让听者如沐春风,如饮甘泉,心神醉而不可自拔。而且风飘然姑娘崇尚自然之道,以人心表达天音的追求,和几位也是殊途同归,如果四位能够同台献艺,想必世间美妙尽在于斯!”

 曲弄蝶眼中闪过惊诧,大感意外的道:“公子竟然还听过飘然妹妹的琴声,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一时没留意,随口就道:“就在最近几!”这是实话,前些日子我因为对政事感到烦闷,就去了乐师宫,在那里,我听到了风飘然的演奏。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飘然妹妹现在贵为大内乐师,一般人是不可能听的到她的演奏,就连小女子也有好些时没见到她了,公子怎么可以听到她的琴声!”曲弄蝶的眼睛很自然的出怀疑。

 被她这样一问,我才惊觉自己的失言,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支吾着道:“这个,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对了,十三娘,我们不是还要评选吗?我看可以开始了!”

 曲弄蝶还想再问什么,不过她旁边的明月拉了她一下,似笑非笑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这个女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修紫暄一脚踏了进来,双眼一扫,在明月身上停了停,然后淡然自若的走到我身后,不过我感觉她的目光仍然看着明月。

 “这位姐姐好美!”曲弄蝶喃喃自语,双眼透出由衷的赞赏和兴奋,似乎如同看到一件梦寐以求的事物一样。

 “如果公子身后这位姑娘能够参与此次花魁竞选,那今年的花魁当无任何悬念之处!”明月不知想干什么,话锋一下就转到修紫暄身上,甚有咄咄人的趋势,不过就算如此,她那美妙的声音仍然让人听的舒服。

 我在心中虽然对此事也是大表赞同,但现在我还是得开口维护自己的属下,因为没有我的允许,我身边的人是不能随意开口说话的,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修紫暄也不例外。

 吧咳一声,我大声说道:“小生这次是来参加诸位姑娘的花魁竞选,至于小生身边的人,那是另外一回事情,和此事不相干,两位,如今时间很紧,两位是否可以抓紧,做出几首拿手的诗词,也好让小生综合评定!外面的观众可是对此紧迫的很。”

 明月微微颔首,转而对正呆呆看着修紫暄的曲弄蝶说道:“弄蝶妹妹,别发呆了,快做出你最拿手的诗词来,这样也好让这位公子满意!别怪做姐姐的没提醒你,这位公子可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

 看到曲弄蝶惊醒过来的目光又加深了怀疑,我也只有苦笑,对于这样一个至真至情的女人,十三娘选择对她隐瞒,的确是有很有道理。不过这个明月却句句带音,字字带意,看来十有八九她是知道什么了。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二人走到书桌边奋笔疾书的样子,我的目光中充满着疑惑。

 没过多久,曲弄蝶就先做好,十三娘接过后就递到手上。

 看着纸上一手秀丽的蝇头小楷,我不住的点头,不错,光看这字就比我强多了。不过说起来,现在要想当个**场的红人还真不容易,不仅品位要高,相貌要美,才学要好,而且个人的素质修养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要有特有的独特风情,在挑客方面也有一些特别的讲究,不是光钱就可以摆平。

 相比之下,后世的要差多了,那些从业人员基本上是抓到篮里就是菜,出得起钱的是大爷,不知这是不是后世快节奏带来的附加影响。

 一边胡思想着,一边轻声念出纸上名叫‘逝水’的诗句:冷月无声易愁忧,镜花水雾难觅君。

 时水逝去卿既没,淡淡尘思泪已盈。

 世间知己已难寻,唯有水带远情。

 慧剑断情缘为何,明心见忆尚存!

 “好,真是好,弄蝶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美妙的诗文,才女一词,是当之无愧!”我满意的大声喊了出来,使的众人侧目。

 “公子过奖,小女子不过是看诗文简单,有意取巧罢了,实在是耐不得公子如此称赞,请公子看了明月姐姐的再说也不迟!”曲弄蝶淡雅的话音没有半分得意,对我的称赞似乎并无半句放到心上去。

 我还是头次碰到这样的事情,看了她一眼,接过明月送上来作品。

 她是填的一首‘摸鱼儿’的词牌,似乎是讲一个哀怨绵的故事:问莲、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女儿、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香闺梦、好似灵芝瑞,人间俯仰今古。石烂海枯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籍卧风雨。

 整首词,上阙表达的是一种哀怨绵,相爱之人却不得在一起的无奈,充满着深深的哀悼之情,更有一种郁积难解的惜痛,悲苦无处可吐。

 下阕的笔锋却又一转,改对人间真情进行歌颂和褒扬,称赞真正的爱情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的,称赞爱情的美妙伟大,叮咛世人永远记着这人间的美好情感,莫要轻易抛去。

 读此词,只觉心中回肠气,盘旋多折,似有滔滔千言,但终归难发一言,一切尽在词中矣。

 描写情态,意远情深!

 “好,真是好,明月姑娘这首词可谓人间绝响,道尽男女相思之苦,但又百转千回,充满对人间真情的讴歌,的确是妙,妙啊,你干什么?”正当我一个劲的称赞时,我发现有人在背后拉我的衣角,沉沦在词意妙境中的我竟然连想都没想的回头问了一句,此举使得周围的人大哗,愣愣的看着我和修紫暄。

 修紫暄估计也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手,不过她的反应却十分迅速,连声道:“这首摸鱼儿本是金国元好问所写,传到大宋也是近年之事,这位明月姑娘竟然能默写出来,看来对于此词一定是记于心!”

 “这是别人写的词牌,为何你要拿来充数?你竟然如此糊弄于我,可恶!”修紫暄这么一提醒,我当然明白自己方才差点出了丑,这个明月,看来还真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听到我的怒声责问,明月并无惊慌,沉着自信的说道:“明月非常喜欢此词,而且明月以为公子既然被邀请为这个花魁大赛的评审,对于这些诗词应该是烂于心的,没想到公子竟然还需别人的提醒,实在是让明月失望,明月觉得公子的这个评委资格实在有问题,看来公子并不适合当这个大赛的评委!”

 这话说的严重,不过没等我反驳,一道优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说这位沈云公子不能担当这个大赛的评委?可说当今天下,如果连这位沈公子都没资格,那世间将无人可以担任此大赛的评委,那些庸夫酸儒之岂能和沈公子相提并论。

 沈公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不仅对于行军打仗,安邦定国,救治黎民,扶助孤寡这样的国家大事了若指掌,这些诗词歌赋,文章典籍更是不在话下。明月你拿一些生僻的问题,以偏概全,想借此来否定沈公子的才华,如果说,沈公子也出一题,你也答不上来,是否就可说你明月虚有其名,不配在这建康烟花之地占有一席之地?沈云公子,好久不见,可让奴家真是想念!”

 此时进来的白梦仍然是那身舞蹈的装束,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没有半点多余赘的雪白肚腹仍然在外,凭添了几许难言的野人,也将此女大胆的作风表无遗。经过她的打岔,原本因为我翻而带来的一些紧张气氛也消散不少。

 虽然我对她仗义帮忙感到高兴,但此时见到她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不过她现在对我的神情,比以前可热情多了,特别是她一边回敬着明月,一边向我这边走了过来,更是表明她想接近我。

 这多少让我有些不快,清谈的说道:“是啊,有段时间了。今天我是评委,白梦姑娘还是请先站到那边去,等事情完了再叙旧!”

 我的目光落到此时不再说话的明月身上,看不清她的表情,不过她显然对白梦的到来并无什么不快,如同没有听出白梦的讽刺之言一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而白梦却先是一愣,然后才嫣然一笑,转过方向走到曲弄蝶旁边,温和怜惜的说道:“弄蝶妹妹,你今次可是撞到宝来,你的心愿在这个世上唯有这个公子才能解答,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啊!”曲弄蝶不脑扑制的叫出来,然后灵动的眼睛又转了过来,惊喜,怀疑,疑惑,不解,种种的情绪都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然后她才对白梦说道:“白梦姐姐,你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位公子!”

 “是的,这个公子的本事可是大着了!”白梦大有深意的目光在我身上梭巡着,似乎想要重新认识我一样。

 我不高兴的回望她一眼,提醒道:“我现在是评委,和大赛无关的事情以后再说。明月姑娘将他人词做充数,当视为弃权,白梦姑娘,该你了!”

 “啊!”听到我宣布明月弃权,不少人都出惊讶的神色,反到是才进来的云倚虹一脸灿烂的笑容,不知她是高兴还是别的。

 “公子裁断的是,明月的确是有违规则!”当事人明月此时到显得很平静,文雅的一行礼,然后退到一旁。

 曲弄蝶的眼中先是愕然,然后出惋惜,遗憾的神色,让我看的非常心动,这个小妮子,真是让人怜爱。

 “奴家的诗词远不如弄蝶妹妹,奴家也弃权好了!”白梦不知为什么,竟然也宣布弃权,这让大家的神态多少有些异样。

 般什么,一个用抄的,一个干脆就不写了,当我是混干饭的?

 很不满意的扫视了白梦和明月两眼,冷冷的说道:“既然白梦和明月二位姑娘都弃权,那今年的花魁人选就是曲弄蝶姑娘,白梦和明月二位姑娘因为才艺表演各有千秋,无谓高下,则并列第二名!诸位可有意见!”

 “恭喜了妹子,得这位公子亲封花魁,可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不过以公子这般的人物,既然封了弄蝶妹妹做花魁,何不干脆大方些,给妹子一个心愿,我家的小月可是对公子给她的心愿感恩的很啊!”白梦巧笑倩兮的样子让我感觉她这次是在算计我,而且好像还有对我以前所做所为不满的调笑。

 我的眼光迅速的从她身上移开,刚放到曲弄蝶身上,就发现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正直直的子着我,目光中有种渴望请求,似乎她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我帮助似的。

 明知不应该,但我就是不想让这双眼睛失望,无奈的摇摇头:“弄蝶姑娘,如果你真有疑难,可在大赛结束后去东面找我,想必会有让姑娘满意的答案!十三娘,这里交给你了,云老板,你跟我出来!”话音未落我就匆匆而去,不给任何人拦住我说话的机会。

 白梦和明月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相比之下,心思单纯的曲弄蝶就可爱多了,和她在一起,想必会很轻松。

 出了船舱,我就对身后跟随的云倚虹说道:“那几个花妃就按照我纸上写的选出来。我今夜会在行宫画舫上过夜,你将这边事情处理后让曲弄蝶过来。那个明月居心难明,我怀疑她心中另外有图谋,你要小心应对!”

 云倚虹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就轻声说道:“公子放心,奴家会将一切打点好的,不过公子,奴家前些日子在院中发现一批不明人物,听他们的口音好像是川中一带的,言语中多有对公子不敬的议论,奴家怀疑他们另有所图,公子还请当心!”

 我沉一会儿道:“我知道了,你去做事吧!”

 云倚虹娇媚如故的一笑,盈盈行礼后才转身离去,摇曳多姿的背影让我不自觉的了一口口水。

 真是个爱勾引人的妖

 乘坐小船离开后不久,后面就爆发出一阵直掀苍穹的欢呼,呼喊“花魁”之声不绝于耳。

 我回头望了一眼,淡然一笑:不管怎么说,今年的花魁还是按照己方的设想,落在曲弄蝶身上,这对我们的发展想必帮助很大吧!

 快要靠近行宫画舫的时候,我才醒觉岳雨自从离开后就一直没出现过,这个家伙不会是自己偷偷溜了吧?

 让花胜去找他之后,我一边猜测这个家伙的动向,一边爬上巨大的画舫。

 行宫这边的画舫比这次花魁大赛中最大的画舫还要大,还要华丽,而且舒适奢华之处也是那些画舫不能比。原本这艘画舫是给我父皇准备的,不过他没福分享受,到是便宜了我。

 此时画舫上的灯笼已经挂起,五光十,在黑暗的湖面十分显眼,不过随着后来几艘护卫画舫的加入,这艘画舫就不是那么特别,反到像一个被保护的臃肿巨人。

 没过多久,花胜就将岳雨找来了,此时岳雨的身边竟然还带着配给他的护卫,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似的。

 原本我是想问他干什么去了,但看他心事沉重的样子就改口说道:“你是不是累了?如果是的话,就先去休息。”

 岳雨似乎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先是无意识的点点头,然后才猛然醒觉道:“对不起公子,我刚才想到一些事情,请公子见谅!”

 “你今天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里就心事重重,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个,其实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和公子说,当初我回建康的时候,曾经和川中十八峒的人有过接触,她们来到建康后,我也一直派人跟着她们,可是今天却失去了她们的消息,我担心事情有变,所以公子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才是。”

 “就这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无妨,无妨,几个异族小儿而已。今天的花魁等会儿就要来,你见见,的确是个内外具美的女子,保管让你觉得不虚此行!”

 “公子,我一向对此不甚喜好,如果公子不愿意离开的话,可否给我安排一个房间?”

 我看了他两眼,点点头,无奈的说道:“那好吧,你去左边那艘画舫上歇息,等明天我走的时候再叫你!”

 岳雨没有多言,微微一恭身就离去了。

 见他离去的背影,我沉片刻,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修紫暄说道:“岳雨这个人做事极为稳妥,他认为有问题,十之八九不会差到那里去。你说如果真有人要图谋不轨,会否和这次花魁大赛上的人有关?”

 修紫暄秀丽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好半晌才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紫暄发现了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只是不脑葡定,所以不好对殿下说!”

 “你发现了什么?”

 “就是那个明月,她未现身前和曲弄蝶对话的那种功夫很像我隐谷的一门绝技,这种绝技的效用就是让人不能发现说话者的方位,这是本门独有的一种功夫,但紫暄却不记得有这样一位同门。

 另外,紫暄有几次都注意到,那个明月一直在偷偷的观察殿下,在画舫船舱中的时候,她看殿下的眼神很怪,甚至还做出了某种似乎是试探的动作,不过当时葵公公退了一步,她就停止了这种动作。整个过程极为短暂,而且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

 修紫暄说完,她的目光就转向葵公公,显然想要他来回答。

 和我询问的目光对了一下,葵公公恭敬的弯下道:“老奴其实没有任何发现,只是当时觉得殿下防护上出了一点漏,所以才退了那么一步,当时老奴只顾着殿下,没有留意这个女子,或许其他人有看到!”

 我点点头,让他去问问,不久,那个向无双就被找来。

 “刚才属下确实看到那个明月脚步微微动了一下,如果此女会武功的话,那她就可以借此发力,借着属下等人刚进船舱的空隙,从船舱东面攻入属下等人的护卫圈内,当时属下注意到了这一点的时候,葵公公就已经将对方的进路堵死,而对方并无任何异常,所以属下就认为可能是巧合!”

 听到向无双的证实,我想了想明月提出的面条件,以及她戴着面纱和我们见面,结果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竟然没要求她解掉面纱,这个事情现在想起来的确是不可思议。

 崩计当时我是被她们的表演弄的精神兴奋,竟然就这样让她过去了,而其他人就是想到,但看到我没有说话,估计也不会说,真是有些失策!

 就在我为没有要求明月除下面纱的要求感到后悔的时候,从前方突然传来那道熟悉的,带着无比磁的声音:“那边是否是沈云公子,明月有事要和公子商议!”

 此时玄武湖的花魁大赛现场还是一片红光,不时还可以听见兴奋的叫喊声,如此说来,明月是没等大会结束就跑来了,而且还这么说,难道事情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明月她是有为而来!

 就在我沉不决的时候,那道美妙的声音似乎从另外一个方向继续飘来:“沈云公子身边高手如云,放之整个江湖都无人能比,难道还会怕了小女子不成,况且小女子此来,还给公子带了一件礼物,公子一定会感兴趣的!”

 我神情一动,扫了一眼正看着我的花胜,他马上心领神会,高声说道:“我是此船的总管,来人可是明月姑娘,公子此时有事情,如果东西很重要的话,你可以将礼物交给我,然后由我交给公子决定是否见你,你看这样可好?”

 “呵呵呵…!”突然从四周传来一窜银铃般的笑声,飘忽无比,根本不能让人判断出来人的方位,只感觉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中传来,玄妙无比。

 “沈云公子何时变的如此缩头缩尾?你明明就在船头,何必还让手下人来敷衍小女子?小女子是诚心给公子送礼物来的,请公子先看这封信物!”笑声消失后,那道声音又出言嘲讽了我几句,然后就无声息!

 不久,前方负责警戒的护卫就送来一封书信,花胜接过检查之后就转交给我。

 我一接过书信,赫然发现上面竟然写着“贤德王妃亲启”署名的竟然是四川制置使桂如渊。

 这个桂如渊本是安丙的旧人,但因为他一早表示投靠于我,而且其本身在四川还有不小的势力,再加上我对四川另外有打算,所以我一直没有怎么动他。此时在四川论及实权,他还在名义上的总督张世年之上。

 出里面的信纸,我看起上面的内容,说的并非什么隐秘的事情,无非就是说四川这次遭遇水灾,请姿儿看在以往的情上对我进行说项,一来免除一点赋税,二来要求朝廷给予赈济。不过他在信中却大力抨击四川总督张世年,说都是因为他,所以才导致这次四川受灾等等,不过却没有提及罢免张世年的话,看样子,他也知道过犹不及。

 别如渊这个人一直和张世年不怎么对路,屡次上折向我告发张世年滥用官威,引得川中三路震动,要求撤换他。当时我以为他是看上四川总督的官位才会这样,所以只是安抚了几句就没理他了,不久,他也许是明白过来,也就没再上折了,怎么这次会给姿儿来这一封信?

 此信到底是真是假?而且听信中的语气两人很早以前就认识,这又是怎么回事?四川遭遇水灾的事情并没有信上说的这么严重,张世年也采取了非常有效的措施,前些日子我还表彰了他,这次桂如渊来这么一手,到底是什么目的?他真的只仅仅要求姿儿的帮助吗?他又凭什么认为姿儿会帮他?他和姿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而且越想弄明白这个里面的奥妙,不说其他,就光涉及到姿儿,我就不能不弄个水落石出。

 “明月姑娘,你这封信本王很感兴趣,你如果还有其他的东西,请一并交给护卫送来,如果真的对本王有用,本王一定会重赏于你!”既然对方将这封信都送来,就无谓再藏头缩尾的,干脆公开说出来,至少在气势上就胜了对方一筹。

 我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开不久,那道熟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殿下既然不再决定隐藏身份,明月怎好不答应殿下,请殿下让前方的画舫让开,明月要亲手将这些东西到殿下手上!”

 我对花胜一点头,命令马上就被传达出去,不久,在我方一艘画舫,几艘巡逻船的护送下,那艘我见过的画舫又晃悠悠的出现在我视野中。

 明月还是一身彩衣的站在船头,如同丽的女神,正在向世人展示她的美丽的风姿和体态。

 在离我的画舫大约一丈的时候,一艘我方画舫拦住了明月的画舫。

 “请将东西交给你对面那艘船上的人!”我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就向我平常发布命令一般。

 明月似乎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明月差点忘了,现在沈云公子又变成淮王殿下了,不过淮王的口气就是与众不同,明月好像出了听从,没有别的选择了!”她巧笑倩兮的说出这番话,将原本变的严肃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本王不喜欢和人说东道西,将东西拿过来,只要有用,你的合理要求本王都会答应!”如果她真是抱着善意而来,她此时就应该知道取舍。

 “不行,我手中的东西必需亲自到殿下手上,其余人不能从我手中得到任何东西!”明月轻柔但坚决的语调在夜空中回,虽然现在看不到她的人,但我也可以知道,她对此是不可能妥协,因为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看来她是觉得将一切准备好了!

 可惜,为什么这样一个艺双绝的女人一定要是本王的敌人。

 “如果是这样,东西你拿回去,本王不想要了!”我的语气充满着调侃,而且显得漫不经心,给对方一种我并不在乎的感觉。

 “殿下果真厉害,但不知殿下对西夏在西北两路的布防图是否有兴趣?明月这里就有一份!”

 我听完,出苦笑,看来对方真的是要死抗到底了。

 “没兴趣!”我的话语毫不客气。

 “既然如此,明月只好出最后一招了,明月这里还有一份关于殿下的贤德王妃不守妇道的证据,如果殿下拒绝了明月,明月在羞恼之下,说不定就会出去,到时对殿下的影响不知会如何?不知殿下现在还肯不肯见明月一面?”

 我听完面色大变,中只觉气愤无比,径直说道:“好,既然明月姑娘如此坚持,本王岂能不遂了姑娘的愿,不过世事难说,明月姑娘就算费尽心机,只怕结果仍然一样!”说完,我不顾修紫暄等人劝阻的目光,让前方的画舫让开,然后走上画舫顶楼甲板,使得我可以居高临下的看着前面的明月!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就让本王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不过你胆敢诬蔑姿儿,本王一定会让你知道后果!

 当明月和我双目相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她似乎在苦笑,似乎充满着遗憾,不过没等我弄清楚,她那极为好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殿下真是胆大,难道就不怕明月是图谋不轨吗?”

 我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本王会相信你到这里来的原因是因为仰慕本王吗?”

 “呵呵呵…和殿下说话真是很有趣,不过我确实很仰慕殿下的!”明月发出清脆的笑声,然后突然向我扔来一物“这个里面就是殿下想看的证据!”

 “碎了它!”

 “铮”的一声,一个护卫出了刀,一片银光闪过之后,夜空中飞出片片碎纸,飘散在玄武湖上,如同一只只蝴蝶,落入水中,消散于世间。

 “你,还,有,什,么,手,段?”我盯着明月出意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慢慢的说道,不到最后一刻,我并不愿意让这么美丽的生命毁灭在自己的手中,那会让我觉得很难过。

 “殿下的手段果然出人意表,不过殿下猜到小女子下面的手段吗?”明月突然扫了一眼围着她的众多护卫,语气显得从容不迫,似乎并不为刚才那件事情感到任何意外。

 “本王很希望能看到姑娘悬崖勒马,不要做那飞蛾投火的蠢事,别人答应你的事情,本王也可以给你!”我此时的语气中,有种少见的真诚。

 明月听后突然默然下来,然后微微一摇头,一声轻轻的叹息出现在我耳旁,就在我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她脸上的面纱突然落了下来,一幅让我惊讶感叹的美丽面容出现在我眼前。

 本来我以为修紫暄已经是美丽的代表,但明月出她的面容后,竟然和修紫暄无分高低,甚至在某些方面比修紫暄还要动人,还要人。

 在一幅清秀细腻的脸容上,有着如同上天的神灵亲自雕刻的五官,精致到极点,没有任何瑕疵,配上细腻洁白的肌肤,似如凝脂温玉纤尘不染,虽然此时她原本神采动人的双眼变的冷峻冰冷,但这并没有丝毫影响她的美丽,反到更增添了几分冷神秘的优雅。

 玲珑浮凸的健美身材加上丽无比的脸容,完全可称的上是上天的杰作,是人世间最美丽,最动人的一件艺术品,而且,不同于修紫暄让人难于接近的淡雅美丽,她的美丽是惑的,是人的,是让人想入非非的,是让人甘心当那扑火的飞蛾的。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就是说她这样的女人,在如同仙女般的美丽中带着魔女引人下地狱的惑,让人心动,让人不可自拔,让人心甘情愿。

 她的动人处并不仅仅是那丽无比的容貌,也不是那让人呼吸顿止的身材,她还有一种从骨子中透出的,一种坚强糅合着软弱的奇异气质,让她浑身上下充满着楚楚动人,引人无限欣赏爱怜的美丽神韵。

 你可以看到,可以感受到这种神韵,可是让你描绘,让你说出,你就会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开口,因为她的神韵你根本无法形容,只能被动的被她吸引,被她住,不由自主,也容不得旁人亵渎,这是独一无二的美丽,是让人疯狂的惑。

 她惊人的美丽让你找不出任何一点瑕疵,那双冷峻黝黑的双眸,透着点点智慧和决断,使人可以轻易的了解到这个女人那同样精彩的内在,同样是无比的动人,同样的让人不可自拔。

 她那独特的声音,更是上天对她的最大恩赐,只要她愿意,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就是最厉害的武器,会让铁石心肠的男人都变成绕指柔,如果再加上一点媚惑,那更是不得了,绝对可以让人疯狂,让人心神动摇。

 无论我遐想过多少次,我都没想到过明月她的面容出来后,竟然如斯美丽,真是如同夜空中的明月那样明耀人,那样让人遐想无穷,那样既充满圣洁又满是惑,冷中带着无限的娇柔和媚惑。

 如果说修紫暄是白昼中的仙子,那她就是暗夜中的精灵,在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中,多了几分任人采摘的惑,吸引着人做出身不由己的行动来。

 她绝对是绝中的绝,极品中的极品,这样的女子真是上天对人间最大的恩惠,因为她的美丽会让你觉得生命有更多的意义存在。

 就在我失神的刹那,明月突然双手前伸,一对碧玉的镯子出现在我的眼前,翠绿的玉石配上洁白的皓腕,这种强烈的对比让我双目差点失神,只懂得呆呆的看着她的镯子,看着这对镯子在她的有意的碰撞下断裂开来,发出清脆无比的响声,传出老远老远。

 这个举动一时让我心神充满着惆怅和遗憾,似乎面前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局外人。

 “大胆!”就在我失神的瞬间,一声怒声娇喝入我耳朵,让我神智一清的同时,也看清目前的局面。

 一道白亮的剑影带着嘶嘶的破空声,越过重重距离,以让人目眩神移的速度向我冲来,其目标赫然是我项上人头。

 与此同时,原本一片安静的明月画舫中,玄武湖的水面下,甚至我们自己画舫中的船舷上都突然涌出了大量的黑影,这些黑影一现身,或拦住我的护卫,或舍身向我这个方向扑来,甚或干脆将手中的兵器做为暗器投掷了过来。

 一时呼呼之声不绝,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凶猛无比的扑了过来,如同一只猛虎,想要将我噬掉。

 虽然心神有刹那的被分,但我身边的护卫无一不是心志坚定之辈,在刺客一动手的时候,他们就惊醒过来,不用任何思考,身体就按照平常的训练,或围住我,或战刺客,或走到一边准备狙击对方,没有任何慌乱,有的只是有条不紊的布置。

 在这些刺客中,对我最有威胁的还是明月的剑光,在我们所有人惊觉前,这道剑光已经离我不过数个护卫的距离,这也是对方刺杀核心的所在,但也是最难完成的任务。

 着明月的剑光,向无双首先动了,握掌成拳,如山的拳劲冲向了明月,舍剑取人,直攻对方的核心所在。

 修紫暄的反应也不慢,面上淡然无波,一片平静中背上的长剑出鞘,一道分毫不比对方逊的剑光在我身前舞动起来,烈的剑气发出嘶嘶的低吼,在我面前布下层层的防御,只要阻的对方一下,我身边的高手就会将她团团围住,到了那时,就算她的武功可比四大宗师,也将无可作为。

 修紫暄的剑气后发先至,和明月的剑光首先接触上,一阵刺耳的尖啸之后,双剑错,发出令人心神一沉的碰撞声,与此同时,向无双浩然莫御的狂猛拳劲也狠狠的攻入明月的防护之内,将她飘飞的彩衣硬行的了下去,拳劲及体的时刻,正是明月全力攻击修紫暄的防护时刻,时间拿捏的十分妙。

 虽是第一次合作,但这两大高手还是让明月这个刺客毫无机会。

 电光火石中,我发现明月那淡然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然,没等我看明白,她突然娇声大喝,清脆无比的声音带着拳劲及体的闷响在空中响起,一道鲜的血飘带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凛然的寒气让人心生颤栗。

 好个明月,竟然用身体硬接了向无双一拳,还以此借劲,强行的突破修紫暄的防守,硬攻到到我身前来。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我知道,她现在不过是比死人多了口气,从她开始的时候,就注定她会失败。

 看着她身上不断甩出的鲜血,我的心中充满着怜悯不舍以及遗憾,一个这样杰出的女子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一个可以用歌声赞颂美丽的女人为什么一定要充当生命毁灭的杀手?难道世间的一切真是矛盾到无可化解吗?

 望着面而来的剑光,我只觉得可惜。

 当葵公公的背影出现在我眼中后,那道灿烂的剑光就从我眼前消失。

 一个脸色苍白,正不断从口中出鲜血的美丽女子被葵公公抓住了咽喉,洁白细腻的脖子和枯瘦的手指成了鲜明的对比,原本发出耀目光彩的长剑已经离了原主人的掌握,正被这个枯瘦手指的主人捏在手中,随时可以切掉原主人美丽的头颅。

 没有人可以和葵公公比速度,就算四大宗师也不行,强弩之末的明月根本无力应对葵公公,只是她能让我身边的三大高手联手收拾她,其实力也算不错。

 “不要杀她!”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看到明月死在我眼前。

 葵公公从来不会违背我的意思,他将明月手中的长剑递给一个护卫,然后将明月提到我身边,从头至尾,什么也没说。

 看着面前双眼紧闭,气息奄奄的明月,联想起刚才她下面纱的惊时刻,我的心里某处有种难言的软弱,原本的心狠手辣似乎离我而去,有的只有对这个女子的怜惜之情。

 “她的伤势如何?”不论如何,她都是一个值得我救的人,就算她是来杀我的,但我却不能狠心看着她死,或许我已经喜欢上了她的歌声,或者是她这个人,或者现时的我根本蠢的无可救葯了。

 “内腑离位,浑身多处经脉破裂,左肩锁骨被斩断,心脏上方被刺伤,左腿骨折,命在旦夕!”葵公公的语气没有夹带任何情绪,如同通报一件物品一般的将明月的伤势说出来。

 我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造成这些伤患的人道:“如果要救她,你们觉得应该如何做?”

 修紫暄和向无双对望了一眼,然后一起摇头,由修紫暄开口道:“她为了突破紫暄和向护卫的防护,硬挨了紫暄三剑和向护卫两拳,在葵公公拦截住她之前,紫暄的剑决真气已经击破她的经脉,而向护卫的天雷拳更是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击伤,她的内在生机其实已经断了,现在就算我们想救她,也是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难道你让本王看着她死吗?”不知为何,我的心情竟然焦躁起来,竟然对着修紫暄大声吼了起来。

 修紫暄没有分辨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不确定的说道:“如果殿下真的要救她,只有将一道生去找来,也许还有办法可想!”

 “那还不快去!”我想都没想的说道。

 “难道现在去吗?殿下请看看周围!”修紫暄的语气平淡中透出一种不满。

 她一提醒,我猛然醒悟过来,看了看周围,发现那群刺客已经被我的护卫拦下大半,少数几个冲了过来的,也被其他护卫给拦截住。

 冲过来的刺客中,其中要属一个拿着斧头的壮汉最厉害,双手挥舞着,无匹的力道向着四方开来,两个手拿单刀的护卫虽然武功比他要高,但根本不敢和他硬碰,只是着他,不时向他巨大的身躯上递上几刀,留下一道不算致命的伤口。

 这个壮汉也许是屡攻不果后感到不耐,突然大声怒吼起来,大斧突然如风车一般的旋转起来,飞舞的斧头带着寒光在夜空中拽出一道道玄弧,层层叠叠的斧影向着四周播撒开来,如同汹涌的暗,让人不敢轻挫其锋。

 这一招似乎对两个护卫造成极大的威胁,手中的单刀一连几次被对方砍中,砰砰之声不绝,不过他们在对方的配合下,你退我进,硬是没让这个壮汉前进一步,使的这个壮汉空自怒吼连连,却根本无法可想。

 就在其中一个护卫看准时机准备再给对方一刀的时候,突然从这个壮汉身后飞出一条红色的细影。还没让人弄明白是什么东西,这个护卫浑身一震,竟然就这样软倒了下去,这个壮汉的大斧径直向他劈了过去,如果被他得逞,这个护卫铁定会被分成两半。

 另外一个护卫见状,顾不得其他,一刀拦住了对方的大斧,虽然单刀被磕飞,但终于抢了这个护卫退到一边,另外一个手拿长的护卫了上去,对着对方的大斧,半步不让的攻向对方,在极短的是时间中,一连攻了三十六,将这个壮汉一连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那道奇怪的红影又出现了,这名使护卫一横就拦截住红影,但没想到这条红影竟然一下杆上,然后顺势就爬上了这名护卫的双手。

 这名护卫大叫一声,一丢,也倒了下去,但也让我们看清红影是什么东西。

 竟然是条红色小蛇!

 “杀了它!”

 我的断然怒喝中,一道如同雷电般的暗器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将这条小蛇钉在甲板上。

 是一枚袖箭镖,此时被它钉在甲板上小红蛇正痛苦的扭曲着身子,似乎想挣扎逃跑。不过没等它如愿,又是一枚袖箭镖,将这个小蛇的头颅给钉住,细长的身子一阵无意识的抖动挣扎之后,就再无动静。

 扫了一眼发镖的唐玉,我还没说话,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悲痛的尖叫:“你们杀了小红,你们竟然杀了小红,我要杀了你们…”

 我循声望了过去,发现一个浑身黑衣,并蒙住面孔的女刺客现身在甲板上,此时如同疯狂一般的冲向那条小蛇,看样子,她才是小蛇的主人。

 唐玉看了我一眼,我摇摇头,这些刺客论及整体实力比我的护卫差了甚多,光凭外围的那那些护卫就已经足够了。

 果然,没等这个女刺客冲到小蛇边,一个手拿双锏的护卫就了上去,双锏一挥,这个女刺客就被打的向一边飞了过去,落入紧挨着我这艘画舫的护卫画舫中。

 木屑飞溅中,这个女刺客竟然撞破了悬窗,滚入了那艘画舫中的船舱中。

 看到这个女刺客竟然这么差,我皱了一下眉头,随口问道:“那条船有谁?”

 “是大将军和他的护卫,属下这边的同僚并没有上船!”向无双开口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就没什么事情,继续看着他们!”我看了那边画舫一眼,然后指了指那些刺客“向无双,你马上去将一道生找来!”

 向无双领命刚走,一个护卫突然大声喝道:“来人用毒,大家注意!”

 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女刺客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好像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高声大喊起尔玛来,一连喊了几声,最后还向那个被围困住的壮汉问了一声。

 那个壮汉此时被三个护卫围攻,险象环生,岌岌可危,根本没功夫回答她,而就在那个女刺客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的围住了她,其中一个还高声说道:“修总管,来人是川境苗山的人,快让中毒的兄弟服解葯!”

 是唐威唐猛兄弟,这对唐门的后起高手,我如今的外围主力护卫。

 修紫暄对唐玉吩咐了一声之后,转身对我说道:“殿下,情况好像有些变化了,紫暄觉得这个女人可以设法活捉的!”

 从听到对方是川境苗山的,我就想到十八峒,这个川中的心腹大患,如果真的是他们派人来参加这场行刺,那问题就严重了。

 “这个女人会用毒,让花胜去对付她,一定要活捉!”我盯着正被唐家兄弟围住的那个苗山女人,心中隐隐感到这次刺杀似乎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我现在只是有这种感觉,可是到底是什么阴谋却没有头绪。

 这次对方动用这么多的人来刺杀我,不仅知道我会来玄武湖,而且刺客中还有异族的人,很明显,这不是一次临时决定的刺杀,这次我出宫看花魁,本来只是临时决定的,但对方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将这群刺客都集中起来,还请出一个在建康**场中非常有名的明月来,这种力量只怕非一般人可以拥有。

 别的不说,就说他能知道我的行踪,而且能够将我的相貌告诉明月,这份本事就不是常人能够有的。

 只是这个人到底是谁?虽然他策划的这场刺杀还是很密的,但显然没有用对人,这些刺客的武功都不算很高,除了一个明月算是一个人物外,其余的根本不堪一击。如果对方真的是对我有足够的了解,怎么会用这样的人?如果对我没了解,怎么又会知道我要来玄武湖?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

 就在我沉思中,一声惊逃诏地的惨叫惊醒了我,那个手拿大斧的壮汉被几个护卫给架了起来,浑身鲜血淋漓,头颅低垂,也不知死活的被那几个护卫拖到一边去了,此时,我这边的画舫上,仅仅剩下那个刚上来不久的川境苗山刺客,而其余地方,那些刺客也被斩杀多人,整个局势完全是一面倒。

 “嗯…”一道轻微的低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醒了!”我望着明月,语气很柔和。

 “我,我,是来刺,刺杀,杀你的,你为什么,不,不杀,杀我…我…”还没等明月说完,她口中就涌出一口鲜血,将她后面的话堵住。

 此时此刻,原本让我称赞不已的美妙声音也黯然失,充满着沙哑和刺耳,就如同她此时的主人一样,支离破碎。

 “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不用怕,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一边轻柔的将明月嘴角的鲜血抹掉,一边柔声的安慰着她,如同我平时对待姿儿她们那样,温和的,不带任何命令的。

 明月有些急促的了几口气,已经变的黯然无光的双眼无力的看着我,好半晌才艰难的说道:“我,我要说,我怕现在不说,我,我就没,没机会,机会再说!”

 我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蹲下身去,将她抱了起来,让她靠在我的膛上,和我双眼相对:“小魔女,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不要太累了!”

 明月的眼中掠过疑惑,良久之后,突然神情一震,然后猛然从我膛上撑了起来,与此同时,右手以常人难于看见的速度凶猛的冲向我的膛。

 我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一只枯瘦的手伸了过来将她的右手抓住,一枚闪闪发亮的发簪落入我眼中!

 “为什么?”我的语气中充满着痛惜和责备。

 “我,我本来就是,要,行刺的,这,这有什么好问的!”明月一边咽着涌到喉咙的鲜血,一边艰难的出声,其情其景让我心痛无比。

 “你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自杀的。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明白,这场刺杀不可能成功的,你的那些同伴根本就是一些废物!”

 “就算,是,是这样,那又怎么样?我,我就是一个杀手,杀手,杀…”

 “不用再说了,你的任务已经失败,现在该为你自己着想了。还记得你的要求吗?如果你死了,本王一定会将和你有关的人尽数斩杀,本王说的出就做的到,希望你不要考验本王的这句话!”

 “你,你,你不能,不能…答应,答应我,不能,不能…反,反悔的…”

 “本王只是答应如果他们没有作犯科,就不为难他们,可是你阴谋刺杀本王未擞邙当场死亡,他们就是同谋,理当一起被处死,我这样那里反悔了?”我的语气透出一种坚持的狡诈,让她知道我不是和她说着玩的。

 明月的失神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阵复杂无比的神色,突然她的右手松开,那枚发簪掉了下来,葵公公也放开了她,走到一边。

 我知道她终于放弃了死亡的念头,就在我对她绽出微笑的时候,她突然将头靠在我膛上,低喃的说道:“有人和你说过你的膛很舒服吗?真的很舒服…”

 就在我奇怪她的话怎么畅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口一张,一大口猩红的鲜血到我衣服上,不省人事。

 我抱着她站了起来,刚好看到那个川境苗山的女刺客被花胜的短箭中,唐威唐猛兄弟正上前将她制服。

 “找一间清静的房间,除了一道生,谁也不允许进来!”我的语气中充满不能违背的意志,让原本想说什么的修紫暄犹豫了一下,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给我去准备房间。

 我低头望着怀中的明月,发现昏中的她仍然是那么的人,而且嘴角似乎还带着笑容,如果不是她身上的鲜血太醒目,脸色也太苍白了些了话,她一定会是一幅完美的美人睡图。

 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哪怕仅仅是因为她美丽的歌声,我也不能看着她死去,不然,我一定会遗憾终生。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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