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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结球像是听到柔丝般声音:真相,你不想知道真相?

 这不是林结球的声音,这似万玉意的口气,她有心揶揄她…你以为你是那个人的至宝?不,他的秘密多得很呢。

 结球找出胃葯服食。

 忽觉乏力,伏在桌子上。

 同事午餐完毕纷纷回转,结球站起来,深深进一口气,把体内所有的力气汇集到膛,这是她收拾生活的时候了。

 她清脆地喝一声.“继续开会!”

 整件事,也该让它过去了。

 下班时分,助手进来笑道:[姚医生在外头等你。”

 他愈来愈明目张胆。

 今,结球份外想见到他。

 她主动把手臂伸到他间“姚,带我去天涯海角。”

 姚医生试探问:“先结婚如何?”

 结球慷慨地说:“不如注册吧。”

 她忽尔落下泪来,拖太久了,违反自然,确实是到了结婚的时候,原来她想为著爱结婚,今,标准已经降低,只要不为钱嫁人已经很好。

 “来,结球,趁珠宝店未打烊,去选订婚指环。”

 他把她拉进铁芬尼。

 结球看着闪烁首饰,忽然厌倦。

 售货员微笑“林小姐,这边有比较漂亮的指环。”

 姚伟求佯装大吃一惊“嘎,你是常客?不得了。”

 结球低声说:“结婚何用排常”

 售货员也有同感“真是,耗资千万,大排筵席,一年后分手。”

 出口知道说错了,十分后悔,尴尬地笑。

 姚伟求只得说:“我们改天再来。”

 在车上,结球靠在姚医生肩膀上不出声。

 他侧头看她,轻轻说:“你不缓筢悔,我一辈子爱你。”

 结球紧紧握住他手臂。

 她决定努力医治自己,首先要忘记过去。

 她轻轻问:“最近忙什么?”

 “你有无听过秦俑?”

 结球睁大眼“啊,终于复活了。”

 “不,还乖乖躺著,只不过的地下室气温产生了霉菌,如不设法消灭,古迹会遭毁坏,内地有微生物专家与院方研究解葯。”

 结球点点头。

 她精神极度不集中,但在姚伟求眼中,这种恍惚一向都是林结球的特点。

 结球终于支持不祝

 “请送我回家。”

 “才出来没多久。”他讶异。

 “我忽然觉得累。”

 “今晚你情绪波动得厉害。”

 “刚升职,不知怎样处理,感到压力。”

 “一步一步来,回去休息也好。”

 回到家,结球用冰袋敷面。

 稍微舒服一点,她走到书桌面前,开启电脑,找到罗拉莱档案。

 字样在荧幕打出来。

 “…这样的微笑若可陪伴我一生,什么都可以放弃,深夜,在室中徘徊,只听到自己的叹息声…”

 结球伸出手,没有犹豫,按下清洗钮键。

 荧幕上打出红色字样:“你接了清洗,肯定吗?”

 电脑知道人类时时后悔。

 结球答:“肯定。”

 “那么,再按红色“进行”钮键。”

 结球啪一声按下。

 荧幕上又出现“清洗中”三个字。

 然后,不过三秒钏时间,又打出“清洗完毕”

 结球熄掉电脑,一片黑暗,现在,是合伤口的时候了。

 她斟出一小杯拔兰地,一口喝下,她苦笑,被欺骗了,那人是一个骗子,设满圈套,一个扰着另一个,他自己钻不出来,被他扯到里边去的受害人,更加泥足深陷。

 结球呆呆坐着,再喝清一杯酒。

 要在他辞世后真相才一页一页揭开,如果他还在世上,林结球不知会沦陷到什么地步。

 终于,酒杯落在地上,她醉眠不醒。

 医生知道了会发脾气,她的胃实在不宜再受刺

 第二天醒来,她捧着浮肿的头,试图重组自己的生命。

 王思讯的学业,她会继续负责。

 领养手续,暂告王码电脑公司软件中心个段落。

 姚伟求这样的好人,要好好珍惜。

 还有,林小姐,你必须努力工作。

 她回到公司里。

 助手立即同她说:“有一个女子,坐在外头等了大半钟头,她没有预约,不似生意上客人,很奇怪,她带著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找上门来了。

 她要找的人,其实不是林结球。

 “她在哪里?”

 “三号会客室。”

 结球走到三号房轻轻推开房门。

 接待员涸仆气,给他们母子松饼热牛当早餐,还给小孩一只小小玩具熊。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来。

 结球讶异,多么清丽的一张脸,拥有憔悴与风霜都遮掩不住的一股书卷气。

 她原本想找个藉口三言两语打发这名女子走,此刻,有点踌躇。

 不过,结球很清楚,她不能再走进另一圈套。

 她冷淡地说:“我就是林结球,你是哪一位。”

 那女子站起来“我的名字叫安瞳,这,这是我孩子王子明。”

 母子衣著都有点脏,可见住在旅馆实在不方便。

 结球明知故问:“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她轻轻问:“林小姐,你认识王庇德?”

 结球避重就轻“他从前在这里工作,他是我们同事。”

 “你同他相?”

 “我曾是他下属,他对大家很好。”

 “林小姐,这是我与王庇德的结婚证书,这一张,是子明出生证明。”

 结球震惊,没想到她是他正式的子。

 一看证书上期,原来三年前他们已经正式结婚,那正是结球踏入宇宙的日子。

 而那小孩出生,是在半年之后,那时,他已向结球示爱。

 结球在心中浩叹。

 如果他还在世上,这一切都不会被拆穿吧,他会有办法掩饰到底。

 结球把证件还给女子。

 她苍白地问:“林小姐,公司可有抚恤金?”

 结球用电话联络人事部,一位同事很快进来“林小姐,什么事?”

 结球说“这位王太太找你们。”

 “请问贵姓。”

 她据实答:“我是王庇德的子。”

 那位同事讶异地冲口而出:“什么,又一名?”

 马上知道讲错,讪讪地请那位女士跟他走。

 结球已经哑口无言。

 她握紧拳头,同自己说:事情到此,已与她完全没有关系。

 一抬头,却看见那孩子怯怯地看着她,他母亲忘记把他带去人事部,匆忙慌张间她急于涉,以为孩子会照顾自己。

 结球静静看着小孩。

 她心里对自己说:站起来,回到自己办公室去,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里,没你的事。

 可是,她身不由主,自茶几上生果盘,拿了一只苹果,递给那小孩。

 小小孩子笑了。

 那笑容依稀熟悉,像他早逝的父亲。

 结球终于站起来,那小孩却叫住她,学著其他人的口气,他说:“林姐姐,谢谢你。”

 结球愣住,转过头来。

 她没想到那么小的人会讲话,而且会说字圆腔正的普通话。

 她轻轻问:“子明,你几岁?”

 “快三岁。”口齿十分清楚,是个聪敏的小孩。

 一如思讯。

 结球走向房门,忍心把这小小孩丢在会客室,转头同他说:“乖乖在这里等妈妈,别走开。”

 他点点头。

 结球终于离开会客室。

 一大班人等她开会,结球庆幸忙得没有时间透气,更无暇胡思想。

 散会,大家去吃午饭“林小姐,在江浙会所等你,已订了位子。”

 “中午,为何吃那么?”

 “李杰龙生日。”

 “我马上来。”

 走到办公室,却怔住,只见那位叫安瞳的女子,低头坐在秘书旁边。

 秘书低声报告:“她不肯走。”

 小男孩正把回纹夹串成长条,玩得十分起劲。

 结球说:“王太太,这里是办公地方,你还有什么事吗?”

 她沮丧地抬起头来“他们说,所有款项,已由他亲属领走,原来,他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儿。”

 结球低下了头。

 “人事部一位丁先生人很好,给我一点现款救急,愿意替我买飞机票,送我母子回家。”

 结球不出声。

 这个叫安瞳的女子忽然饮泣“我竟未见他最后一面。”

 小男孩走过来,同母亲说:“妈妈别哭。”

 又轻轻抱怨“我肚子又饿了。”

 连秘书听见都为之恻然,搭讪说:“我正想出去买饭盒子呢。”

 让他们吃完这顿再走吧。

 秘书蹲下问:“小弟弟,你想吃什么?”

 他看看他母亲,不说话。

 这时,结球不得不低声吩咐几句,秘书出去了。

 那女子用手帕抹乾眼泪,自口袋取出几张照片,让结球看清楚。

 生活照里是衣著光鲜笑容灿烂的母子与王庇德合照。

 结球看到照片下角的期,正是王前年与她出发到里奥热内卢度假的早一个月。

 结球沉默无言。

 “他有无遗言?”

 结球答:“我们不知道。”

 “他深爱我们母子,不会就这样不顾而去。”她饮泣。

 “王太太,我还有事要做,可否到会客室稍候。”

 但是她自顾自说下去:“半年前失踪,他音讯全无,我心急如焚,终于在他杂物内,找到方玉意的地址,与她联络到,她告诉我,王庇德飞机失事,已经证实身份。”

 结球忍不住问:“这是几时的事?”

 “去年十一月。”

 好一个方玉意,她一直没有告诉林结球,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位王太太。

 她要利用林结球把思讯送出去读书。

 为什么现在又不怕林结球知道?

 是,方玉意要打击她,也可能,经济另外有了来源。

 那女子说下去:“终于,我成功申请来到这里,方玉意叫我找你,她说你会有办法。”

 结球不出声。

 秘书捧著食物回来,带他们到茶水间。

 她回转来说:“林小姐,我替你买了瓜汁。”

 结球点点头。

 她发牢騒:“误信男人,会叫一个女子沦落到乞丐一样。”

 “不,不关男人事。”

 “那又是什么?”秘书讶异。

 “一个女子没有经济能力,才会万劫不复,记住,勤奋工作,努力节蓄。”

 秘书打一个冷颤“是,林小姐。”

 “去看看他们可吃。”

 结球把身边所有现款放进一只白信封里交给秘书。

 她出去赴同事生日宴。

 到了会所,人家已经在吃甜品,可是留了龙虾鱼翅给她。

 结球自发自觉去结账,她就是这点受

 下午再回到公司,发觉那两母子已经走了。

 她松一口气。

 秘书喃喃说:“真可怜。”

 结球问她:“稿件印出来没有,你无事可做?”

 她马上噤声。

 下了班,结球回家,佣人开门出来说:“林小姐,有一对母子找你,又累又渴,我见可怜,只得放他们进来休息。”

 呵,耗上了。

 “你收工吧。”

 “是,林小姐。”

 佣人离去。

 结球发觉小男孩已躺在沙发上睡著。

 她不怒反笑“你怎会知道我住址?”

 她已经镇定得多“我在他记事部内找到。”

 结球放下公事包口“你打算怎么样?”

 “请帮我找一份工作,让我们母子留在本市。”

 “我没有那样大人力物力,请你明白,不要再来我办公室及住宅。”

 “林小姐…”

 “我爱莫能助,孩子一醒,请你马上离去。”

 那女子垂下了头。

 结球与她面对面坐著,没有言语。

 小孩睡得很,一时不像是会醒来的样子。

 结球下外套,斟出两杯茶。

 她实在做不出把无辜幼儿唤醒赶出屋外这种事。

 客厅里,像是一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天忽然下雨了,雷雨风放肆地吹进台,窗帘拌动,电光霍霍,像是在搜索罪人,终于自远处传来雷声隆拢那小男孩睡得极沉,结球怕他会著凉,但是又不想表现出过度关心。

 终于,他依呀一声,翻身醒来,也不吵闹,伏在母亲怀中。

 他母亲嚅嚅地要求:“有没有水?”

 结球走进厨房,斟一杯暖水,加枝管,另外盛了一碟饼乾。

 那孩子又饿了,看到食物很高兴,马上上来。

 结球领他到书房,开了电视,找到动画节目,让他边吃边看。

 他母亲说:“谢谢你。”

 “不客气。”

 她忽然说:“方玉意告诉我,你对孩子最好。”

 结球答:“文明社会,人人知道善待妇孺。”

 她站起来“我们该走了。”

 “早回家去。”

 “多谢你的忠告—但是我已决定留下来。”

 结球替她着急“你带著幼儿不易找生活,这里的水平不一样。”

 那叫安瞳的女子笑了“王庇德也是那样说,一直让我替他补习英文。”

 结球一时听不明白,犹豫片刻,再问:“你替他补英文?”

 安瞳吁出一口气“外边的人对我们有偏见,以为我们做什么都有企图,想必是为著钱。”

 结球轻轻问:“你什么程度。”

 “清华外文系。”

 结球失声用英语问:“发生了什么?”

 她也用英语答:“错爱了一个人,受骗,最后遭到遗弃。”

 因疏于练习,口音虽准,但口气生硬。

 她说下去:“你没有发觉吗,他一级级爬上去,优秀的你才是他的最高理想。”

 雨更大了,溅进震台,结球走过去关上落地窗。

 小男孩出来在母亲耳边轻轻说两句。

 这圆头圆脑的孩子真可爱,结球同他说:“浴室在那边。”

 他咚咚咚跑去。

 结球怕他被热水烫到—走进去帮他洗手。

 那双小手实在有点脏,结球帮他冲洗擦乾,她鼻子发酸。

 他回到母亲身边,拉著母亲的手。

 “我们走了。”

 “大雨,不好叫车,我送你一程。”

 安瞳轻轻答:“为看孩子,不得不求亲靠友。”

 结球在大雨中孝心驾驶,将他们母子载回旅馆。

 “再见。”

 那小男孩朝她摆手。

 结球转头把车驶走。

 回到家,她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书房里电视仍在播放卡通,十分喧哗,结球走过去啪一声关掉。

 是,安瞳母子极需要照顾,但结球不知怎样手。

 她找出一只黑色垃圾胶袋,把所有与王庇德有关的东西都丢进去。

 照片、旅游时买小小纪念品、他送的书籍饰物…装满一袋,都丢到垃圾桶里。

 结球淋浴上

 第二天一早,她在李嘉琪律师楼逗留了一小时。

 李律师说:“好,我会与当事人了解一下情况,尝试找一间小单位,当可住得舒服点,那小孩不知是否已届入学年龄,我都会派人去看一看。”

 在律师口中,一切实事求是,非常简单。

 结球这才回返公司。

 姚医生打电话来约跳舞,她欣然答允。

 中午,到著名时装店选焙跳舞裙子。

 服务员建议她穿淡蓝色。

 结球踌躇“浅蓝粉河诩是小女孩穿的颜色。”

 “今年流行浅蓝呢,林小姐,美国两个总统候选人的子都在辩论会中穿这个颜色,非常精神清新。”

 这年头做一个售货员也不简单,对时事要有一定认识。

 结球点点头,她终于买了那袭淡蓝色纱裙。

 店员赞美:“林小姐可替敝店当活招牌。”

 但是,这块招牌欠缺笑容。

 晚上,她与姚伟求跳舞到深夜。

 他在她耳畔轻轻说:“你好像是为跳舞而跳舞。”

 结球一怔“当然,不然还为什么?”

 “应当为欢乐而跳舞。”

 结球感慨“我也知道自己最近心情欠佳。”

 “大谦虚了,许多精神科病人都不如你沮丧。”

 “真的那么差?”

 姚医生答:“已经在复元中。”

 “你是医生,你有何解救?”

 “慢慢顺其自然,逐复元。”

 “会好吗?”

 “一定会痊愈,你放心。”

 “可需要打开我的心扉或是什么的?”

 “不用,时间治愈一切伤痕。”

 结球哽咽。

 “看得出我受了伤?”

 “体无完肤,支离破碎。”

 结球不服气,不忿地问:“可有七孔血?”

 他凝视她“那倒没有,面孔仍然娟秀。”

 结球紧紧靠住他。

 她从未间过姚医生私人问题,她相信一个人应有诚信,他要是存心瞒她,查问也无用。

 事后也许会有人说:“你为什么不问他底细?”

 那个叫安瞳的女子终于也什么都知道了。

 一曲已终,走过桌子,嘶一声,结球的纱裙被勾下一角。

 姚觉得可惜“唉呀,不小心。”

 结球转过头来“不是粗心,而是凡事注定。”

 姚医生看着她“果然,怪起命运来了。”

 结球苦笑。

 接着,他告诉她:“我的私人诊所下月开幕。”

 结球精神为之一振,可见的是真心关心他“做老板了,恭喜你。”

 “明请来参观。”

 “我送你装修。”

 “真的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要不,请宇宙人事部联络你做公司医生。”

 “假公济私,更加不可。”

 结球微笑“真难讨好呵。”

 “明来接你。”

 姚伟求做事有计划,一个目的一步步来,自少年起立志只做一件事,做好它,毕业后工作储蓄,到了一定光景,开诊所做自己的主人。

 比起他,结球自觉过一算一

 不过,她也在痛苦中成了,她对安瞳母子处理得比对方玉意母女理智。

 星期六一早,姚医生来接她。

 车子开到银行区在一间大厦停下。

 一开门就闻见消毒葯水味,医务所云集。

 新诊所漆淡黄,配新型皮沙发,有玩具房“咦,你是儿科医生?”

 他笑“做专科比较有身份。”

 墙上挂著证书,文凭自英国李兹大学读来,结球记好,过目不忘。

 “既漂亮,又实用。”

 “以后,就看运气了,有些诊所,病人过门不入。”

 “那一定是服务差、姚医生才不会待薄病人。”

 那天傍晚,结球打电邮到英国李兹大学打探姚伟求其人。

 答案很快来了。

 “汤默斯伟求姚,本校医学院九二年毕业一级荣誉学生…”

 他是真的。

 傍球靠在长沙发上不出声。

 第二天,她到书店选焙益智儿童丛书,结球天生对幼儿与少年读物非常感兴趣。

 她替姚医生诊所添置了微型图书馆,挑选近百书本,包罗万样,着人送去作为礼物,让人客候诊时有点逍遣。

 下午,她的财务经理与她通话。

 “林小姐,今年你的支出忽然上升百分百。”

 结球答:“那也不多,往年我开销极剩”

 “在伦敦近郊读寄宿学校的是什么人?”

 “一个故世旧同事的女儿。”

 “林小姐是个善、心人。”

 “没有问题吧。”

 “独身女子,对个人财政需要当心。”

 “我已经心惊跳,步步为营。”

 “林小姐风趣习惯一直很显著。”

 快年中了,他一定在做账。

 麦倩儿进来“林小姐,我来说再见。”

 “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晚上。”

 结球意外“为什么‮夜午‬飞行?”

 “我见你同周小姐永远在飞机上睡一觉省时间,第二天到了那边马上开始工作。”

 结球笑“一这些坏习惯你就不必学了。”

 “林小姐,谢谢你提拔。”

 “我没有力气,你不用客气,到了那边,找机会进修才真。”

 “育龄也那样说。”

 结球立即明白了“这女孩子真懂得把握机会,勇于争取,运气也好,一下子把自己的身份提升数级。

 “祝凡事如意。”

 “我由衷感激你,林小姐,君子成人之美。”

 结球听了十分舒服,她那样会说话,一定讨人快。

 结球目送她出去,咦,几时开始,林结球也成为大姐了,代替了周令群的位置。

 才想起令群,她的电话便到。

 “结球,出来,有大事与你商议。”

 结球意外“你回来了?”

 “我在街角咖啡室等你。”

 结球十分讶异,周令群的口气与做她上司时一模一橛,可是,她已经不是她的上级,怎可在办公时间,又不预约,随时呼喝她离职外出?

 多年威风的习惯无法随际遇低落改变,真叫人难过。

 结球只得放下一切,披上外套出去见她。

 周见到结球,站起来招呼,拉住结球的手不放。

 结球缓缓挣脱。

 她开门见山,十拿十稳地说:“结球,我与人合组了一个网站,你出来,与我平肩作战。”

 结球愣祝

 从前,女最怕不三不四,未够资格的人上门求婚,今,更怕有人要求她讲义气,牺牲时间精力去转工。

 “我不会亏待你,明一早你向宇宙辞工,我们跟从前一起打天下,不过这次我已是合伙人。”

 结球轻轻说:“我在宇宙已做惯做。”

 周令群笑“薪水加倍。”

 “不是收入问题,令群,网页生意已开到荼蘼,你要小心。”

 她一怔“我还没开始呢。”

 结球分析:“这真是一门鬼怪行业,尚未萌芽,已经凋谢,只可以说气候土壤尚未成。”

 周令群静下来“你想说什么?”

 “令群,我不会离开宇宙。”

 她一时像是没听懂。

 她太过肯定,太有自信,也把林结球看得太无主见。

 “结球,这个时候,我需要你。”

 “我暂时不想改变工作模式。”

 “你拒绝?”她终于明白了。

 “正确。”

 她看着结球“你会后悔。”

 “也许,令群,但我预祝你成功。”

 结球已不愿多说。

 她终于动气“林结球,你忘恩负义。”

 结球觉得有分辩必要:“令群,你我在宇宙都是夥计身份,各自出粮,谁与谁有恩?我不愿离职,亦与你利益无损,怎么可以控诉我不够义气,我有本身利益需要照顾,请你包涵。”

 周令群瞠目结舌。

 “同事们等著我开会,再见。”

 回到自己办公室,发觉出了一顿冷汗。

 她需走进浴室洗脸。

 是,她现在的办公室附设私人卫生间,试问又怎么会在这种时间轻易离职去一间新公司做开荒牛。

 结球坐下来,吁出一口气。

 短短时竟进化得林结球也不认得林结球了。

 她一直忙到晚上八点。

 电话来了,还以为是姚医生,可是找她的却是李嘉琪。

 “这么晚还在公司里?”

 结球笑“彼此彼此。”

 “我们这一代到底怎么了?”

 “李律师,这是严重的社会问题,我们另外拨时间讨论,你找我有事?”

 “对,关于安瞳女士…”

 “还顺利吗?”

 “我替她找到一份工作,小孩送到一间可靠托,母子已搬进小鲍寓,租金暂免。”

 “我欠你多少?”

 她说了一个数目。

 比结球想像中少很多。

 “如果她愿意站起来,已经足够帮助。”

 “你觉得她可是一个有志气的人?”

 “你这笔资助不会白花。”

 结球觉得安慰“你介绍的是什么工作?”

 “一间中资银行聘请英语教师为职员争取进修机会,她是合适人眩”

 “你真有办法。”

 李律师也十分快“助人为快乐之本。”

 结球问:“没有约会?”

 “真的想出去,也不愁寂寞。”

 “别挑得太厉害。”

 两个人都笑了。

 姚伟求终于出现“来,去吃饭。”

 他带她到美国会所,告诉她:“今晚可以跳四方舞。”

 他与她穿过泳池走廊,紫蓝色天空上挂著钩子一样的月亮粼粼水光,结球看了他一眼。

 他马上了解她的心意,并不阻止。

 结球趁夜阑人静下身上衣服,跑上跳板,纵身入泳池。

 姚伟求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女友雪白花边内衣,感觉仍然震

 结球游了两个塘,出水芙蓉般冒出头来,笑说:“冷得发抖,你要不要下水?”

 他摇摇头“我替你去拿巾。”

 结球又游到另一头。

 他自车虾筢拿了巾浴衣一直在池边看着她。

 她累了,他递上外衣。

 结球笑说:“真畅快。”

 “放肆永远最开心。”

 “有没有人看见?”

 “你说呢?”姚伟求微微笑。

 “我不介意。”

 “那就不必理会了。”

 他送她回家。

 “多谢你赠书。”

 “诊所由谁剪彩?”

 “我三岁的侄女,结球,届时请你出席,我介绍家人给你认识。”

 结球微笑“我得考虑清楚。”终于要见伯父母了。

 “我可以上来喝杯咖啡吗?”

 结球轻轻‮摩抚‬他的须“怎能拒绝你这个英俊的人。”

 他很高兴“我终于由姚跳舞蜕变成姚英俊了。”

 结球紧紧拥抱他,十分感动。

 诊所开幕那,结球悉心打扮过,她特地去香奈儿买套装,一共三种颜色,淡蓝、黄以及粉红,她先剔除粉红,踌躇半晌。

 售货员善意建议:“如果是婚礼的话,林小姐,淡黄最适宜。”

 结球点头。

 “配杏皮鞋及手袋吧,最妥当好看,得体,又不抢镜头。”

 结球又点头。

 “可需要配首饰。”

 “我自己有。”

 她戴一副珠耳环。

 这样隆重装扮,叫姚伟求高兴。

 他的亲友通统围上来,佯装拍照,其实审视林结球,不知怎地,没有人找到任何缺点。

 姚父轻轻对老说:“既端庄,又漂亮。”

 “学历好,职位高。”姚母接上去。

 “又会做人,对亲戚多客气。”

 “不卑不亢,又不会喧宾夺主。”

 “小求好眼光。”

 “人家名字内亦有一球字,两求相遇。”

 “我俩可以放心了。”

 这时,姚家那担任剪彩的小女孩走过,伏在结球身上吃饼乾,完了又在她名贵套装上抹手,结球一点不生气,笑咪咪,将她抱在怀内。

 姚母看在眼里“这女子大方之极,姚家有福。”

 开幕仪式结束,众人要去吃饭,结球鞠躬告退。

 回到家,掉半跟鞋,泡一杯薄荷茶,坐下与思讯通消息。

 “刚才,见了姚医生的家人。”

 “这样说来,袁哥是无望了。

 “他太过机灵聪敏,不适合我。”

 “袁哥也有傻得起劲的时刻,他来探我,丢了护照。”

 “我的天,那怎么办,几时的事?”

 “上星期他来开会,一共逗留了三天,幸亏他有两部护照,一加一英,结果报失后用加国护照。”

 袁跃飞悄悄去探望过思讯。

 “他与我乘英法隧道火车到巴黎逛了一。”

 “啊,”结球紧张“他可有向校方申请?”

 “有,我们一早五时出发,搭第一班火车,晚上十一时返,走马看花,但是眼界大开。”

 难为他想得那么周到,小女孩并没有在外过夜。

 “最喜欢巴黎哪一点?”

 “上圣母院的石板路,你呢?”

 “罗浮爆。”

 两人换了很多意见。

 “我意外地在一间餐厅的园子里看见鲜红色棘杜鹃花,不由得想家,那时,父亲家台,有一株茂盛的棘杜鹃,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结球时时站在那台看南太平洋的小渔船出没。

 “可是,”思讯随即沮丧“我其实没有家。”

 结球连忙说:“我的家即是你的家。”

 思讯不语。

 “阿袁还替你补习功课吗?”

 “每天起码一小时。”

 结球笑“他打算考状元。”

 “有时,不照他的观点作文,他会很生气。”

 “这人神经终于出了玻”

 “最近我们一起重写罗密欧与茱丽叶故事。”

 “什么,中一功课居然如此高深。”

 “是,袁哥坚持要大团圆结局:在墓中,罗密欧以为昏睡的茱丽叶已死,决定将她遗体送返家中,自我牺牲,不再自私…”

 “啊,”结球骇笑“很好,很好。”

 “茱丽叶苏醒,卡普列与蒙太鸠家族和解,他们各自找到工作…”

 “什么工作?”结球意外。

 “替一个叫莎士比亚的人打理一家环球剧院。”

 结球差点笑出眼泪来。

 “他们生了三男二女五个孩子,都交给双方父母抚养…”

 亏袁跃飞想得出来,他向往大团圆结局。

 他还需等五年。

 但是王思讯忽然说:“在校际泳赛我认识了兰顿刘。”

 “他十五岁,来自新加坡。”

 “他每在电邮上送我一枝玫瑰花。”

 袁跃飞的感情之旅未必顺利,投资可能失败。

 “但是,我想十五岁是太老了一点,我还小,用功读书是正经。”

 啊,结球完全说不出话来,这次闲谈就此结束。

 十五岁已经大老,像结球这一辈,岂非行将就木。

 这是一个严厉的考验。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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