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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丹枫提着两袋东西爬楼梯,庆幸今天自己穿的是平底的凉鞋。她不时咳嗽,又着气,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五楼,四肢虚软得差点滚下楼去。幸好柯希凡强迫她打针后,她的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否则她可能昏死在楼梯上。

 她汗浃背地开门进去,把两袋东西往地上一丢,迫不及待地想开冷气。

 屋里就那么大,她却怎么找都找不到冷气。她简直要抓狂,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夏天高温顶多是二十五度的雪梨。

 她坐在电风扇前,打开最大的风力狂吹,猛咳嗽她也不管。柯希凡到底是不是会热、会流汗的人呀?他摸过她额头,她相信他是个有体温的人类。但是他没装冷气而能在台北度过三十几个炎热的夏天,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肯定异于常人。或许她该报请某个医学研究中心,把他拆解下来研究?

 她进浴室冲澡,想洗去一身汗,可是等了半天等不到水温起来。幸好天气热,洗冷水澡勉强可以接受。不过,她还是打了个嚏。

 她关掉水龙头,听到电话声,用浴巾包着身体,快步去接电话。

 “叶小姐。”

 “我是…哈啾!”

 “今天没下雨,你该不会又淋雨了吧?”柯希凡在电话那头说。

 “我刚刚洗了个冷水澡。”她按着话筒咳嗽几声。

 “啊!我还是晚了一步!我正想跟你说,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叫瓦斯了…”

 丹枫生气地打断他的话:“什么?舍不得装冷气也就算了,你连洗澡的瓦斯费都要省?小器也不能小器到待自己的地步。”

 “平常我早出晚归,我在家的时候,瓦斯行都在休息。”

 算他有理。

 “你帮我打个电话叫瓦斯。电话号码在瓦斯桶上。”

 “好。”

 “你一个人在家,人家送瓦斯去的时候,你要小心一点,假装在讲手机,大概就不会有危险。”

 丹枫无法置信的,一手拍向自己的天灵盖。“柯先生,谢谢你提供的欺敌之计。我已经成功地活了二十几年,最近在台北也有活了三年的纪录,还没有缺一角。不管有没有你的关照,我想我都能继续保持纪录。”

 “呃…我妹妹常常说我管太多了,我可能真的有点『高烦』。你要不要我给你买晚餐回去?”

 “不用,我已经买了些菜,等下我会随便煮点东西吃。”

 “你会烧饭呀?看不出。”

 “我只会煮给自己吃,把一些菜洗一洗、切一切,全丢进锅子里就是了。”

 “有我的份吗?”

 “嗯…我自己煮东西时通常吃素,不知道你是否吃得惯。”

 “喔,那就算了,我还是去吃鲁饭吧!记得要吃葯哟!再见。”

 “等一下,你要回来的时候,帮我买杯珍珠茶。”

 “感冒了还想吃冰的。不行。”

 “我都乖乖打针吃葯了,拜托嘛!”

 “好啦好啦!再见。”

 币断电话丹枫才敢咳嗽,否则被她的舍‮听监‬到,她的珍珠茶一定泡汤。舍监!炳!亏他想得出。她住的是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喔!是男女混杂的两宿舍。严格的舍监一定不准宿舍里有四脚兽。要是她不守规矩,捣蛋一下,不知舍监会如何反应。满有趣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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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楼梯的时候,希凡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神智不清。他什么时候变成快递珍珠茶的小弟?公司里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开门闻到一股久违了的菜香,他简直想欢呼。从庭庭嫁出去后,一年了,他家第一次传出菜香。

 “啊!珍珠茶!”叶丹枫看着他的手欢呼道。

 脑子里正在想“回到家是亮着灯,有人在等你的感觉真好”的柯希凡,脸上的笑容顿时冻落。他比不上珍珠茶受

 “你感冒不能喝冰的。”他觑着她赌气道。

 “你都买回来了。”她噘嘴。

 “我自己要喝。”柯希凡把进杯子的塑料膜。

 “不行,那是我的。”丹枫急忙自餐桌前起身,上前抢夺珍珠茶。

 “你还有没有发烧?”他把珍珠茶往他的右后方后举。

 “没有。”她靠近他,伸长手去抢珍珠茶,身体差点碰到他的身体。

 她身上的一股淡淡幽香入鼻,希凡心头为之一颤,客串做快递珍珠茶小弟的委屈顿时全消。她微瞇着眼睛喝珍珠茶,一副有珍万事足的模样,可爱得不像她。他想破头也无法理解,珍珠茶的魅力为什么会这么大?

 “哈哈!有我的口水了!”她笑道。她接着咀嚼粉圆,皱一下鼻子。“这家的珍珠不够Q,不过还好啦!”她坐回餐桌前的椅子。“跟雪梨ChinaTown卖的差不多。可是在澳洲一杯珍珠茶要澳币三块半,合台币八十八块。我们每个周末要开上二十分钟的车子,才能到ChinaTown打牙祭,买珍珠茶。”

 “这杯算你二十五块就好。”他向她摊出右掌。“钱拿来。”

 “小器鬼,先记在墙壁上。你吃过了没?”

 他盯着她面前小碗公里的东西看。“我吃过两碗鲁饭了。我是要回来拿个东西,顺便给你送饮料。你煮什么?”

 “啊!随便煮的。有山葯、蕃茄、豆腐、木耳、莲子、香菇、金针菇等等。”

 “好吃吗?”希凡没看过这种玩意儿。

 “我觉得还不错吃,你要不要吃吃看?我煮了一锅。”她微笑的明眸亮灿灿的,比中午病恹恹时有神多了。

 “我喝一口看看。”他不由分说地拿起她小碗公里的汤匙,舀一口汤喝。

 丹枫的心湖为之动。汤匙她用过了耶!虽然她故意穿得有点清凉,介于是否惑他的尺度边缘,但她倒没心理准备这么快就和他共享汤匙。

 “味道不错。我也要来一碗。”他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丹枫转身去厨房,给他舀一碗她的什锦菜汤。

 当她端一小碗汤放到柯希凡面前的桌上时,看到他已经把他喝过一口的汤匙放回她碗中。她反地将那个汤匙和她刚拿来要给他用的干净汤匙对调。

 他把她的动作全看进眼里,贼贼地笑。“我保证我没有艾滋病。”

 丹枫发窘。“我又没说你有。这是个人卫生问题。”

 他没再说什么,低头喝汤。

 她也低头吃山葯。心想按柯希庭的说法,柯希凡应该是个忙得没有私生活的人,那他怎么有空在这里陪她喝汤?

 他用汤匙舀起一小块白白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山葯。”

 “喔!现在最流行的食物。你是为了减肥而吃这些东西吗?”

 丹枫挑高眉毛,毫不掩饰她的不悦。每个女人一听到“肥”这个字眼,都特别感。“我还需要减肥吗?”

 她穿着削肩的红色紧身棉质T恤,前印着两只袋鼠在打拳击。口有点低,又不会太低,令他在安心之余,不免有点失望。感的锁骨显示出她一点也不胖,可是背上五楼好累哟!

 “不需要!不需要!你还可以增肥一点。”他福至心灵地说。庭庭教过他,跟女孩子讲话,要挑对方想听的讲。希望他以后再也不必背她上五楼。

 算他识相,丹枫的眉毛归位。“我长得高,不能太胖,否则会像只大象。”

 柯希凡正想点头,可是立即发现不妥,脖子因而僵住。

 她起身拿卫生纸,美好的背影令柯希凡僵住的脖子不由得往前伸。嘴巴也因而张大,无声地发出:“哇靠!”

 她热下的那‮腿双‬,修长瘦直,白皙匀称,足以令数百万台湾女同胞羡。更令人鼻血的是,她并非那种I字型的瘦子,而是拥有细的曼妙身材。在此之前他怎么没有特别注意过?她的美腿他曾碰过呢!何止是碰,昨晚他背她上楼时,他的手贴住她的腿,迫使她夹紧他的身体,她的还紧紧贴靠着他的背呢!

 她擤完鼻涕转过身来。希凡不自觉地盯着她的部看,不大也不小,与她的骨架正合比例。“男人本”现在他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句话。他本非胚,邀她来住他这里,纯粹是因为可怜她无处可归,同时也想弥补他对她的愧疚,完全没有其它意图。这种赏心悦目的意外收获,真是好心有好报,就不知能好报到什么程度?近水楼台是否真可得月?

 “你在看什么?”她拿卫生纸擦汗。

 他一时答不出话来,眼睛像被磁铁住,依然凝视着她。直的鼻梁与明显的颧骨,使她略长的脸型看起来有棱有角,也许不够柔美,却很有知美。他看过她的睡容,当她完全放松时,她绝对是柔美的。她的额头冒着汗珠,他想为她抹去。他的目光焦点其实集中在她漂亮的

 “喂!你在看什么?我没有化妆,很丑是不是?”她的口气似乎凶巴巴的,净白的脸颊却浮现红晕,那肯定不是发烧造成的,而是恼人的羞意。

 希凡大梦初醒般的站起来退后一步,用力过大因而撞翻椅子。他尴尬得红脸,笨手笨脚地把无辜的椅子从地上拉起来。

 “不是…没…没有。”他拿起他的碗,唏哩呼噜地把剩下的汤喝完,心里头依然杂乱无章。他垂着眼帘,转身往门口走。“我要回公司了,晚一点还要去医院看我妹妹。”

 “你不是要回来拿东西的吗?东西拿了没?”

 “喔!我差点忘了。”希凡的脑子全糊了,一时想不起来他要拿什么,只好进他房间。

 走到他的书桌前,拉开抽屉弄出声音。眼睛瞄到桌上的《现代营建杂志》,这才想起那正是他回家一趟的“借口”他其实并不急着看。

 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装得泰然自若地对在擦桌子的叶丹枫说:“要记得吃葯。我晚一点回来时,需要帮你带什么吗?”

 她显然刻意假笑。“如果可能的话,请你扛一台冷气回来。”

 他的脸色变绿。“不可能,当我没说。”

 走下楼梯时,希凡已经清醒多了。不管刚才他糊成一团的脑子里转过什么七八糟的念头,现在全部都要清干净。撇开他不喜欢太高的女人不说,他和叶丹枫的差异太大了。他是清寒出身,克勤克俭才有今天小鲍司老板的局面;而她全家能移民澳洲,当然是经济条件优渥。她本身又属高薪阶级,生活中的种种享受,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对他而言却是奢侈浪费。

 他是个理性的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两个人的背景、观念截然不同,那就不必再去想什么有的没有的吧!反正她大概就要回澳洲了,他们之间本来无一物,他也不必去惹尘埃。到时候就让她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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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枫坐在电视机前,眼睛望着电视,可是她的心飘飘忽忽的,一再地想柯希凡刚才那样看她是什么意思。当时他的眼神之热烈奔放,不仅吓了她一跳,也令她的芳心为之战栗。他自己彷佛也吓到,害羞似的没再看她一眼,便想逃之夭夭,差点忘了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拿东西,为她带回珍珠茶只是顺便。

 经过他那深长的凝视,他们的关系好像变质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单纯。然而,当他拿一本杂志出房间时,他们彼此默契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假装他们之间没有无形的吸引力、没有暧昧的氛围。只是一对文明、理智、成的男女,他们的眼神会时擦出的火花是无害的。种不了因,也结不成果。

 她刻意穿着能展现身材的窄衣短,存心小试一下,看他会有何反应。结果相当成功,效果接近她的预期。她因此确定她不是一头热,他对她应该不只是同情而已,尽管他嘴巴上嫌她高,他的眼睛说的却是不同的语言。她如果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应不难使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他会恋她多久?待长发飘逸、柔如水、软如棉、小鸟依人般的美女在他生命中出现,他会不会很快就移情别恋?

 爱情应该是可长可久的,不该只是一场梦,梦醒转眼成空。

 上一场恋爱她谈了七年,她最青春、最灿烂的七年,七年中每一个重要的日子、每一个欢乐的假期,她都与Ken一起度过。七年的恋情Ken说声抱歉就结束了,她还能对爱情有多大的期待?

 然而,当她感受到爱情又注入她心田时,她不想因为上一次的挫败而退缩。相反地,她打算勇敢地上前去。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到头来要是失败,她跟柯希凡终究没缘份,至少她曾努力过,不会在暮年时懊悔不及。

 今天下午她已经到银行办好汇款,拿她所有的财产帮柯希凡还钱给全球公司。现在静下心来想,她似乎太冲动了,认识柯希凡的第二天,就下了三百多万的赌注,赌他值得她投资。万一她输了,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再赚就有了,她不在乎;她害怕的是,万一输掉的是她的心,那她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再谈恋爱了。

 梦幻似的恋爱滋味她已尝过,现在她想要的是脚踏实地的人生。一个对陌生女子都关爱有加的善良敦厚男子,想必是个值得她付出感情的有情郎。

 年轻时热恋到昏头,对方的缺点视而不见,等到爱Ken成了理所当然,周遭的人也都认同,她近乎宿命地认定,Ken就是她今生唯一的爱人。直到来台后,让时间与距离慢慢治疗失恋之痛,她才能冷静下来想,她与Ken的一些观点不同,即使他们顺利结婚,终究也可能在抉择的关键点时,因各持己见而比离。

 Ken不乐见她学历比他高,也不赞同她发展自己的事业。丹枫却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属物,她喜欢自己赚钱,花钱花得心安理得,不必看别人的脸色。

 才认识柯希凡两天,她怎敢如此看好他?她无法明确地说出原因,不过她相信经过时间和阅历的磨练,现在的她眼光比较准确了。他有一对温柔的眼睛,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也相信他的眼睛说出来的话,比他的嘴巴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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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希凡蹑手蹑脚地进门,不想吵醒叶丹枫。他平常很少超过十一点才回家,昨晚是例外,今晚是心虚。他希望回到家时,叶丹枫已经睡着,不会再穿着曲线毕的服装惑他。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的言行举止都无可非议之处。今天早上她刚睡醒时,还不由分说地把他踢下去,可见她是个好女孩,没有与男人同的习惯。

 天气实在太热,平常他一个人在家都打赤膊,只穿内。人家已经穿得比他多,他没道理要求她穿布袋,只能很鸵鸟地选择晚归,避免他心中的妖魔再作祟。

 她果然睡着了,睡态可掬地斜坐在长沙发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背心裙式的睡衣。该遮的都遮了,前也以贴布车了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除了双手双脚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他却觉得此时的她特别感。或许是因为她皮肤白,很适合穿深;或许是因为她嘴角挂着人的微笑。她梦见什么?梦见谁?她的前男友?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应该没有吧,有的话她就不会到他这里借住了。

 他见识过她睡的功力,在她耳边唤:“喂!别睡在这里,上去睡。”

 她无动于衷,睡得好甜。

 希凡不忍心吵醒她,做了个深呼吸后,把她横抱起来,喃喃道:“你还是别增肥的好,不然就抱不动了。”

 他尽可能心无旁骛地执行这个抱她上的任务。反正这又不是他第一次碰触她的身体,也许再多几次,习以为常,他心中的恶魔就会消弭。

 他一抱起她,丹枫就醒了。她的心跳瞬间加快,不过她没敢张开眼睛。除了装睡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可免除彼此的尴尬。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要是她现在就对他投怀送抱,保证会把他吓跑。

 他放她躺到上,她尽可能保持均匀的呼吸,怕被他识破她在装睡。

 她感觉他为她开电风扇,风吹到她紧张得冒汗的身体。

 她旁边的垫往下沉。他上了?他想干嘛?

 他把她的裙子拉好。乖小孩,以为她在睡觉,他也非礼勿视。

 接着他的手触她额头。她没发烧,感冒好多了。

 他的手一离开她额头,即抚上她左颊,那对她装睡的演技是莫大的考验。

 他的一手指来回轻抚她瓣,好…她再也忍不住了!嘴动一下。垫立即弹回原状。他离开了?

 她接着听到他关上房门的声音,开冰箱又关上的声音,然后她才敢张开眼睛,无声地偷笑,笑得双肩颤抖。

 没有胆的柯希凡!她如果醒着,他可敢碰她?她没有料错,他喜欢她。所以这场豪赌,她相信她会赢,她一定能使他慢慢爱上她,也愿意承认他爱她。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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