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烦!烦!烦!
每年一到重
节,住在河宫里的河神就烦得坐也坐不住,心烦意
极了。
三天前,河面上就传来阵阵诵经的声音,他知道一年一度的献祭又要开始了。
这些百姓真是愚蠢!
他乃是堂堂的河神,连七情六
都不能有了,更何况是娶
?
他们每年都丢一个
子给他,害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每年光是为了处理这些无辜的女子就伤透了脑筋。
这些祭神的女子,一个比一个美
动人,害他都得要强忍着,才不会动了凡心而偷偷收下她们。
不对不对!他才没有差一点就动凡心呢!
若是动了凡心,他就得上诛仙台,不但神仙没得当,连命也没了。
这天上、人间、地狱那么多的神仙,有谁会笨到为了一个凡问女子做这么大的牺牲?
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他那好比潘安再世的面孔,这样俊美的脸蛋,可不是每个神仙都有的,他当然要好好地珍惜。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看来等一下又会有一顶大红的花轿掉进河里了。
唉!还是照往年一样如法炮制好了,既不收下、也不退回,来个皆大
快。
一打定主意,河神踏出河宫,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出手救那名可怜又无辜的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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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着红彩的花轿被放置在筑起的高台上,花轿的两旁各站了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小道士。
他们最主要的工作,好听点说是保护新娘,其实是防止新娘逃跑。
台下有个祭坛,身着黄
道袍的通天法师口中喃喃自语地念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咒语。
所有的村民屏息以待,等着通天法师的下一个动作。
当他双膝一落地,下头的村民们也跟着跪下。
原本喃喃自语的通天法师,突地高举起握在左手里的三炷香和黑色令旗挥扬着,右手则不停地摇着法钤,放声大喊:
“我伟大的河神啊!今
九九重
佳节,东月村村民特地献上
选佳丽作为河神的
子,请河神在娶到美娇娘之后,能保佑青汾河水
安稳、村民平平安安、五谷丰收啊!”村民们的双手握着香,诚心诚意地不停遥拜。
接着,通天法师放下手上的法铃及令旗,将手上快要燃烧殆尽的香
入香炉中。
仪式进行到了最高
,通天法师上了高台,拿着新点的线香在花轿周围画下一道又一道的符,而村长也没闲着,他拿着香烟袅袅的檀香炉绕着花轿转,总共要绕七七四十九圈。
当村长绕完了圈子,小道士掀开轿帘的一角,让村长将檀香炉放入花轿中。
新娘已去
、封魔完毕,就等着通天法师宣布礼成。
在花轿里等得快要睡着的杨桢,在轿帘被掀开时,她的身子及精神立即紧绷起来。
来了!重头戏来了!她知道接下来就要轮到她上场了。
“礼成!”
通天法师的声音一落,八名壮汉立即蜂拥上前,迅速地在花轿四角各绑上如臼般大的石块后,将花轿抬了起来。
因为怕木造的花轿沉不进河里,他们才会绑上石块增加重量,让花轿可以顺利地沉入河底。
感觉花轿被抬起,杨桢这时开始紧张了。
虽然她深谙水性,有把握自己可悠然地河中游行,但是,在花轿中
困可是头一遭,她开始害怕自己会逃不离花轿。
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就算害怕也逃不了了。
咬紧下
,杨桢严阵以待接下来要面临的事。
“将新娘送给我们伟大的河神!”
通天法师一呼,底下的村民开始鼓噪、鼓掌。
壮汉们将花轿抬到高台边,让一半的花轿悬空在高高的河面上,随后八人使劲一推,大红花轿落入深不见底的茫茫江水中。
花轿快速地掉落,杨桢死命地抓住轿子两旁的扶手,让自己的身子随着花轿下坠。
檀香炉中的灰烬及一些末烧完的檀香粉末在轿中漫天飞舞着。
“天啊!”杨桢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突地,她感到脚踝一痛,而且还有一股烧烫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很倒楣地被那个火热的檀香炉给烫伤了。
怕又被香炉给烫伤,杨桢马上一脚将香炉给踢出轿外。
砰的一声巨响,轿身大力地摇晃了下,像是快要支解似的。
坐在轿内的杨桢被震得东倒西歪,斜躺在轿子中。
忽然她感到脚一阵冰冷,她猜想花轿已经开始进水,再过不久就会完全沉入江中了。
她立即揭开头上的喜帕,轿帘因为轿子适才下坠而往上飞扬,现在正披在轿顶上,阳光由毫无遮掩的轿门
了进来,亮得她无法适应,她的双眼被光线刺得几乎快要睁不开。
当青汾河冰冷的河水淹到她的脖子,她再也顾不得什么都看不见,跳出轿子才是首要之事。
可当她使劲一跳,轿子突然倾斜,她不但没有逃离,反而被轿子盖住。
杨桢知道情况不妙,她想要求救。
救命二字还没喊出口,花轿已经
住她的背,她随着下沉的花轿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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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条鱼儿似的,身着紫
绢衣的河神游到花轿旁。
“咦!轿子怎么倒了?新娘呢?”
看不见那名身着红色喜服的女子,河神感到十分的讶异。
懊不会新娘逃走了,只剩下个空轿而已吧?
不过,由那么高的地方被丢下来,说不定中途被抛出了轿外,不知沉到哪个地方左了。
怕时间拖太久会害那名可怜的女子溺死,河神赶紧使用通天术,查看四周的环境。
不管多高的巨石、河沟夹
、或是泥沙淤积的河底,他的透视术可以轻易地看见石头后、河沟间、泥沙里的东西。
他梭巡方圆三里,却独独遗漏花轿。
“咦!奇怪,怎么都没有新娘的人影呢?”没找到那名被当成祭品的女人,让他
纳闷的。
照理说,他不应该会看不见她才对啊!
河神不死心地再使了一次透视术,这一次,他的视线恰好扫过花轿,才发现花轿下似乎有个影子。
懊不会被
在花轿下面吧?才萌生这样的想法,河神立即挥袖一扫,花轿立即飞至了一丈外。
轿子一移开,就见一名身着红色衣裳的女子一动也不动地趴着。
“哎呀!懊不会死了吧?”河神走了过去,打算将她抱起。
在轿底的杨桢原本还努力挣扎,但是一感到轿子像是飞离般离开她的身上,她就觉得奇怪。
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将花轿顶飞出去,那么会是谁做的?是妖怪还是河神呢?
不管是神是妖,杨桢此刻憋住了气,不敢动,虽然河底的泥沙令她不舒服极了,但她还是装死地趴着,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眼睛看不到四周的环境,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她。
当她被人翻过来时,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真的有人来了…会是河神吗?
当见到新娘的模样,河神不由得感到惊愕。
往年献祭的新娘都有着闭月羞花,每个人的身材都秾纤合度,既不会高瘦的像
竹竿,也不会有矮胖的五短身材。
而眼前这个女孩,看就知道她又高又瘦又扁,像个发育不良的孩子。
看来东月村已经快要没有祭神的人选,才会选中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相貌平平的女孩来当祭品。
他要是真的想要娶
,给他这样的新娘他还不要咧。
好歹他也是个玉树临风、俊俏潇洒、风
倜傥的河神,他的眼光也是
高的,可不是来者不拒。
唉!他在做什么白
梦啊?河神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不管是美、是丑,是胖、是瘦都与他无关,他根本就不想娶什么
子,这全是那些凡人们想出来的笨主意。
他的命及神位是最重要的,娶
、动情这档事,他是打死也不会沾的。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似笑非笑的摇摇头。
既然她被当成祭品,那她也没办法回家了。
按照惯例,河神打算先将她抱上岸,然后消除她脑中的记忆,再将她送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陌生环境,让她过重生的生活。
当河神将杨桢拦
抱起,她倏地睁开眼睛。
见她睁开了眼,他着实地吓了一大跳。她…她是死不瞑目吗?
他是河神吗?还
俊美的!
她以为河神一定长得又老又丑又肥又恶心,才会娶不到
子而强迫村民每年献上一名女人。
既然他不是丑得没人要,为什么一定要
村子里的女子嫁给他呢?
杨桢此刻有满腹的疑问,可是她现在仍在闭气中,不好开口询问。
说到闭气,她开始庆幸自己有这项特长,才能身在河中这么久而不溺死,也才能见到这个从来没人见过的河神。
要是村子里的少女们知道河神是如此地俊俏,说不定根本就不必强迫,马上会有一窝蜂的女子自愿当他的
子。
她能见到河神,是幸还是不幸呢?
就这样,他们一直相视着,心底各自想着不同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杨桢觉得自己快要没气了,她伸出手捏住鼻子,怕不小心想
气时会
入河水而呛到。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令河神一惊,但他也因此能确定一件事--她还没死!
知道她快要没气了,他马上用双手环抱着她,双脚一踢,不停地游行,想尽快将她抱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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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浮出河面,杨桢立即大口大口地
气。
见她像是怕
不到气般地用力呼吸着,河神这才确定她是凡人。
方才乍见到她时,他以为她是什么不知名的
怪,才能在水里待那么久而不怕淹死。
不发一语地将她放在大石上,河神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的确是长得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原本还想说会不会是在水底看错了,可在大太阳底下,她的脸苍白得吓人,没有丝毫的血
。
至于她的五官,圆滚滚的杏眼煞是好看;高
的鼻梁和圆润的鼻翼像是有福气之人:至于她的嘴,虽然不是樱桃小嘴,但
满的丰
也颇令人有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若是将她的五官分开来看,她都拥有美人必备的条件,若整合在一起,就算不是天仙,但也至少是个美人胚子。
只可惜…她的脸蛋是又瘦又小的瓜子脸,摆上她那得天独厚的五官,却让人感觉五官好像都挤在一起了,使得她的美丽顿时扣了好几分。
身上的衣物浸
了之后好似千斤重,杨桢坐在石头上拧吧衣服上的水。
水珠沿着她的长发滴落,她将及
的长发挽到
前,打算顺便也将头发拧吧。
倏地,她发现河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你看什么?”她不解地问。
“没什么!”河神移开他的视线。
不相信他的说辞,杨桢垂首检视自己是否有任何异样,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算了!既然他说没什么,那就当作没什么好了,反正她全身上上下下,也没有值得人家看的地方。
论美貌,她一点也不美;论身段,她是个干扁四季豆,没有众人欣赏的前凸后翘好身材。
河神睨了她一眼,他救了她,而她也没事,他该回河宫去了。
这阵子被东月村献
一事搞得心烦气躁,许久没有好好歇息了,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休养一阵子了。
见他转身离去,杨桢立即出声阻止他。
好不容易才见到河神一面,她才不想轻易地放他离去。
“等一下!”
河神停下了脚步,转身询问:“你有什么事?”
“你是河神吗?”
“你认为呢?”他不答反问。
杨桢静默不语,不回答他的问题。
她若是知道他的身分,她根本就不必开口询问。
“你心中大概也猜得出我是河神吧!因为我在河里救了你,而且,在河里的若不是河神,又会是什么?”
“妖怪也有可能啊!”杨桢喃喃自语地说。
她以为她说得够小声了,但他可是神仙,他连信徒们心中的默祷都听得见了,更何况是她闷在嘴里说的话。
“你有见过像我这么俊俏的妖怪吗?”他大言不惭地问。
“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她既不说他是妖怪,也不说他是神仙。
如果神仙都像他这么地不正经,也难怪会放任有心人士利用他的名义害许多无辜的少女惨死。
虽然她亲眼看见河神了,但她仍是不相信堂堂的一位神仙会需要凡人来当他的
子。
这个女孩还真是有趣!对于她的不礼貌,河神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还伸手往身后一点,一张赤红色的石椅立即平空出现。
河神
起衣袍往后一扬坐了上去,好整以暇地等着眼前因吃惊而呆愣住的女人回神过来。
“你…”她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杨桢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变出一张椅子来。
“怎么?吓傻了啊?”他很满意她的反应,这样,她大概就愿意相信他真的是河神了。
“你真的是河神?”神仙有这样的法力,那妖怪呢?是不是也同样能信口雌黄变出一张椅子来呢?
“你看你全身都
透了,而我可是完全没有被河水给浸
。”
她看了看他,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发现他的衣裳真的没有
,衣襬还随风飘动着。
杨桢虽然很想相信他,但是,这样并不足以证明他就是河神。
“如果是水怪,那也有可能从河里出来却不弄
衣衫啊!”她就像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般地冥顽不灵,怎么也听不进人家说的话。
河神要自己保持理智,他可不希望被她给气死。
“算了,我不怪你,毕竟你是个凡人,没见过神仙和妖怪,当然也不知道神仙和妖怪的差别。”
听他提到神妖之别,杨桢可好奇极了。
“妖怪和神仙有什么不同?不都一样会变法术吗?”在她看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妖怪顾名思义是妖,既然是妖,当然就心术不正、残暴妄为。”他好心地解释。
想了一下,杨桢还是不知道如何看出神仙和妖怪的不同。
“可是心术不正、残暴妄为根本无法一眼看得出来,我怎么知道他是妖还是仙呢?妖怪都是长成什么样子,是头上有长长尖尖的角,还是肤
不是正常人的颜色呢?”
“如果要以外表来论,像你这种凡人实在很难判断出人、仙、妖的不同。神仙中有外型俊俏的、也有丑陋的、威严的、慈悲的…”
“那妖怪呢?”扬桢打岔问。
“妖怪当然也有俊俏的、丑陋的、恶心的。”
“这么说来,像你这么俊美的,有可能是神仙,也有可能是妖怪啰?”
听了她的话,河神又开始感到气怒了。
“要跟你说几次你才懂啊?我是河神,不是妖怪。”
扬桢嘟起小嘴抗议“你不能怪我把你当成妖怪,因为是你自己说神和妖一样都有生得俊俏的啊。”
如果他对她的话感到不高兴的话,那都要怪他自己,因为是他误导了她。
“我不跟你讨论什么神啊、妖啊,反正你这一辈子说不定也只见得到本神而已,其他的神和妖,恐怕你是无缘得见了。”
她见得到他,这也算是他们二人有缘。
“说了老半天,你到底相不相信我是河神啊?”他实在不想浪费口水继续和她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好啦!我相信你是河神就是了。”
在他抱住她、救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相信他是河神了,因为若是妖的话,不吃了她就不错了,哪还可能出手救她,甚至在这里和她讨论神和妖的差别。
因此,她相信他就是河神,而且是那个她非常想要找到的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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