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拥的两人,因这意外介入的声音而倏然分开。
“少凯,你回来了。”黄伯仁的神情有些慌张。
身为杨少凯的好友,他知道杨少凯并不喜欢别人管他的私事,所以一看到杨少凯脸色不好,他还以为刚刚那一番话被他听到了。
而他的慌乱,反而让杨少凯产生了误解,认为他们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事,而这个猜测在他心中燃起莫名的愤怒。
“你们在做什么?”他再次追问。
“没…没有啊!刚刚是有脏东西跑进姿玲的眼睛里,我正在帮她把脏东西吹出来。”他用手肘轻撞了一下身边的薛姿玲“姿玲,对不对?”
还沉溺在伤悲中的薛姿玲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道:“嗯!”她的敷衍终于点燃了杨少凯心中的怒火,让他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他走上前抓着薛姿玲猛摇“我不管你跟伯仁之间有什么暧味,但在这半年内,你都是我杨少凯的人,我不准你勾三搭四的,听到没有?!”
面对他的指责,原本神志略微混沌的薛姿玲霍然清醒。
她怎么能承受被自己所爱的人这样不堪的指责呢?
“我没有,你相信我!”她激动地反握住他的手辩解。
“是啊!少凯,你不能做这种损人名誉的指责,我跟姿玲可是清清白白的。”一旁的黄伯仁也赶忙解释。
“是吗?”如同刚才紧抓住她一般的突然,他倏地放开了她,用满是睥睨的眼神嘲讽地说:“跟你相
这么多年,你的为人我当然相信,但她的为人我可就不予置评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几天过惯了好日子,而想直接找一个长期饭票?我看你可得小心一点,免得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这番话让薛姿玲霎时白了脸。
原来,她在他心中是这么地不堪!
她有些踉跄地退到楼梯口,才强作镇定的开口“为免别人沾染到拜金的我身上的秽气,我还是少与你们接触的好。”才说到这儿,一阵难过的热
忽地涌上眼眶,她赶紧深
了几口气,颤抖地又道:“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就先到教这儿吧!对…对不起,我想先上楼休息。”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往上跑。
客厅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静,两个相知多年的好友就这么对望了良久,直到黄伯仁叹了口气。
他拿起挂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才又转向杨少凯。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都一直是敬重你的。”他边说边走向杨少凯“但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直到两人面对面地站立着,黄伯仁才停下脚步。他靠向杨少凯的耳际轻轻地咬着牙说道:“那就是:你真是个混蛋!”
伴随着这句批评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拳头。
杨少凯被这一拳打得跌坐到沙发上,但他只是闷哼一声紧捂着腹部,没有再做任何反应。
“杨总裁,我决定从现在起开始请年假,至于休到什么时候…就看老子我什么时候消气!或者你也可以革我的职,我无所谓。”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墅。
“唉!”杨少凯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后瘫靠在椅背上。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地生气、那么地愤世嫉俗,他并没有这个权利啊!他不要事情变得复杂难解,然后让更多人受到伤害。
由于黄伯仁的刻意“罢工”让杨少凯不仅得负起训练薛姿玲的责任,就连公事也一下子多了起来。这原本是难不倒他的,但由于上次的误会,使得现在他与薛姿玲相处时都格外尴尬。
虽然他们都绝口不提那天的误会,可是两人之间的
渐生疏与薛姿玲的不专心,大大降低了学习进度,让杨少凯在着急之余,也只能大叹无可奈何又束手无策。
“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他发出第N次抗议。
“嫌我不认真?”薛姿玲顺热将资料一丢,双手叉
,不满地反驳“那好,你自己背。”说完,她马上转身想回房。
又来了!
杨少凯无奈地翻着白眼,上前捉住她的手。“我实在受够你的小姐脾气了!你要搞清楚,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跟你这么耗下去。”
“谁又在跟你耗了?”现在她可是卯足了劲,为反对而反对。
“没有吗?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你却还没把资料都记熟悉。我只借了你半年时间,可不是让你全用来背资料的!”
“我笨啊!有什么办法?不然你换人好了。”她耸耸肩,不在乎地回答。
而她这不负责任的态度让他动了气。
他的手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反议“可以啊!那你马上就回去帮育幼院搬家吧!”
“你…”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搬出育幼院来威胁她。
“我怎么了?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请你记住,你怎么对我,我绝对会加倍奉还!”
两人皆狂怒地互瞪着对方,谁也不肯认输。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喂?”杨少凯怕薛姿玲跑回房间,仍是一手抓住她,拖着她去接电话,口气依然不好。
听见话筒彼端传来的消息,杨少凯倏然变了脸色。
“什么?!好,我这就赶去。”他略显焦虑的眼光投向一旁的薛姿玲,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又开口,
“别担心,王伯,我等会儿过去时,会带着小姐一起过去的…没错,就是裘琳小姐…好,我马上过去。”
币上电话,一旁的薛姿玲假装不在意地随口问道:“怎么了?”
“
又住院了。”
“什么?!那…”
“没错,现在正是验收你这些日子来努力的最好时机。”说完,他便拉着还傻愣着的薛姿玲直往门口走去。
“不行!我一定不行的。”被杨少凯拉下车,薛姿玲惊惶地瞪着医院喃喃自语。
刚刚一路上她就不停地试着说服他,但他只是专心地开着车,理都不理她。
现在她都说到口干舌燥了,他仍是不加理会,只是拖着她直往医院走去。
两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走到了病房门口,薛姿玲一看到微开的房门,硬是定住了脚跟,不走就是不走。
“进来!”杨少凯皱着眉,口气不好地说道。
“不要!”她猛摇着头来表明自己的决心。
“现在可容不得你胡闹了!”他边说边以用手紧搂住她的肩膀,强迫地推她入内。
“我…”
薛姿玲慌张地转过身正想逃出病房,却被身后传来的微弱呼唤给定住了。
“裘裘…”
她吓得连忙扑入杨少凯的怀中,双臂紧环住他的
,把自己的脸埋入他厚实的
膛,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
原本一直紧皱眉头的杨少凯,因她的举动而渐渐放松下来;他低头轻拥住怀里不停颤抖的薛姿玲,心中竟也浮上了一股陌生的怜惜,让他不由得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
在叫你了,别再撒娇,快过去。”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害怕吧!
薛姿玲不敢出声,仍是埋首在他怀中猛摇头。
“裘裘,别再生
的气了,快过来让
看着你。”病
上的老
虽然气虚,但仍惊喜地要求道。
“快去啊!”杨少凯扬声催促,有些不忍地轻靠向她的耳畔轻语“放心吧!
眼睛不好,不会发现的。”
薛姿玲闻言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视着他“你…”杨少凯笑着轻点住她的
,止住她
出口的谩骂。“最后我还是告诉你了,不是吗?过去吧!别让
等太久。”他把她转身推向前。
薛姿玲有些羞怯地走靠近病
上的老
,然后握住老
伸向自己的手,叫了一声:“
。”
“裘裘!我的裘裘…你终于回来了。”
下了欣喜的泪水,
她的泪水让薛姿玲了手脚,她求救似地看向杨少凯,但他只是对着她耸耸肩,并不打算伸出援手。
有些恼怒地瞪了袖手旁观的他一眼,薛姿玲回过头转向
上的
,然后闭上双眼,深深地
了口气,准备开始她的第一场戏。
当她睁开双眼时,脸上的神态已由刚刚的慌乱转变成娇媚任
的俏皮模样了。
“
别哭了,裘裘这不是回来了吗,怎么你才看到我就又哭了呢?不喜欢我回来?那我走好了。”她作势要转身离开。
“别,别,别!
没哭,
没哭!少凯,你说是吧?”老
赶忙拉住她,急着向一旁的杨少凯讨救兵。
“是啊!
是年纪大了容易流泪罢了,裘裘,你可别诬赖
。”杨少凯也走上前,顺势将手搭在薛姿玲的肩上。
这状似无意的举动,却让她的内心起了一阵
烈的波动。她双颊微红,硬是要自己别在意。
这只是演戏罢了,别在意,别自作多情!她不断地告诉自己。
没得到她的回应,杨少凯关切地低头问道:“裘裘?”
“嗯…没事。”她转头痹篇了他询问的眼神,改变话题“
,你真是太不乖了,怎么我才不在,你就住院了?”她在
沿坐了下来“还让我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跑,这样不好喔!”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体温高了点,老王就急得跟什么似的马上送我来医院。你看,我现在不是顶好的?”老
挥了挥手,想证明自己身体还很好。
“那你就要更好一点,别让我们担心啊!”拍了拍
的手,薛姿玲说道。
“
看到你,什么病都没了。少凯,你说是不是?”反握住她的手,老
开心地说。
“是啊!”杨少凯也笑着回答。
看来,这一步棋是走对了。
“所以你也别去念什么书了,女孩子念那么多书干什么,还不是得嫁人?干脆留下来陪
,过些时候等
身子好些,就让你和少凯结婚。”
“
!”虽然知道
所指的是真正的夏裘琳,但薛姿玲听了这些话仍是羞红了脸。她偷偷地看了杨少凯一眼,却正巧与他的眼光对上,吓得她连忙低头。
“能看你快乐地出嫁是
的心愿啊!难道你不想让
如愿?”
“不是啦!只是…”薛姿玲越是尴尬越想不出理由来。
“
,裘裘想念书是好事,就让她先念完书再说吧!反正她还年轻,也不急着一时啊!”杨少凯为她说话。
“什么不急!你们以为
还有几年可活?你们不急,
可急了。”
“
…”薛姿玲赶忙对她撒娇“我才回来你就说这些,不怕我又生气地躲到国外去吗?别
我了嘛!我还想再多玩几年呢!”
“你这孩子!唉!我真是怕了你。”
一听到孙女说想再躲起来,马上不敢再坚持下去。
“
,你今天就在这儿好好休息,裘裘刚回来,连行李都还没放下呢!我先送她回家休息去。”杨少凯看到这位“裘裘”的任务已达成,决定见好就收,免得
出马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对,对!先休息,明儿个等我回去,咱们祖孙俩再好好的聊聊。”
“嗯!那
也乖乖地在医院养病啊!我就先回去了。”
薛姿玲松了口气站起来,看着
上显然极疼爱“裘裘”的老人家,她情不自
地弯下
,亲了一下
那满是皱纹的额头道别。
“
再见。”
她的举动让老
笑开了眼“再见,再见!”
才一踏出病房,她就吁了口长气。
“做得好!”杨少凯称赞道。
“真的?”薛姿玲有些紧张的握住杨少凯那只牵着自己的手“其实刚刚我说了些什么,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只知道我的心脏快要不能负荷,差点活活被吓死呢!”
“别担心,你表现得很好。只要照着这样下去,绝对没问题。”杨少凯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好脸色,薛姿玲微愣了一下,霎时又红了双颊。她连忙转过头,痹篇他的注视。
怎么她就是不能记取教训呢?
气恼自己如此轻易就受到他影响,她挣开了他的轻握,先行离去。
而被她丢在身后的杨少凯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她的转变,但现在,他不想去探究原因。
他轻松地将双手
入口袋,也跟着走出医院。
这假冒顶替的办法,似乎真的行得通!
当晚,薛姿玲就带着简单的行李搬进了夏家大宅。而
也在三天后因身体迅速康复而顺利出院。
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杨少凯与薛姿玲之间的误会,竟在这次的危机中
刃而解。
两人的误会一冰释,薛姿玲就不断催促杨少凯去把黄伯仁找回来。也许是知道自己理亏,杨少凯一改以往,主动与黄伯仁道歉,将这位好友找回公司,继续为他卖命。
“唉!早知道回来这么累,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少凯,肯定要再多耍几天脾气,好好轻松一下才对。”黄伯仁一进夏家大厅,马上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对着薛姿玲不停地抱怨。
“是吗?”薛姿玲把目光由面前的电脑荧幕移向他,笑着问道。
“别理他!”杨少凯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伸了个懒
后又开口:“学得怎么样了?”
“好玩!”她对他笑笑。
前些日子闲来没事,她在屋子里胡乱闲晃,不小心误闯杨少凯的书房,当时看他在使用电脑,她一时好奇问了一些问题,没想到隔天他就替她带了这台手提电脑回来。
由于她一直在育幼院里帮忙,所以自她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摸过电脑了。而电脑这东西汰旧换新的速度非常快,所以与社会有些
节的她现在可说是一切从头开始。
“有问题可以问我,没关系。”杨少凯态度亲密、自然地抚
了一下她的头发。
“嗯。你们吃饭了吗?”
“还没!”一听到吃这个字,黄伯仁精神就来了,因为这才是他每每硬跟着杨少凯回家的目的。“我被少凯
待到八点多,他才放我下班,我早就小肠看着大肠,大肠顾着空胃了。”
“既然这么饿,那你还硬跟着我回来干嘛?”杨少凯明知故问地消遣他。
“来让‘裘裘’可怜我的胃啊!”他们怕不小心
出马脚,所以早就说好,不管在人前或是私底下,都以‘裘裘’来称呼她。
黄伯仁一想到等会儿的好料,不
又
了好几口口水。“裘裘,今天要煮些什么好吃的?”
自从有回不经意吃到了薛姿玲做的菜,得知她的厨艺了得后,黄伯仁就常常找借口来夏家,只为吃她做的料理。
“我炒个什锦炒面好不好?”
“好!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好。”黄伯仁高兴地摩拳擦掌,准备大坑阡颐。
“你要吃点儿吗?”她转向身旁的杨少凯。
“好啊!”他起身跟着她走向厨房。“
呢?”
“睡了。今天我陪她在花园散步,她可能有些累了,所以吃完晚饭没多久就先去休息了。”经过这阵子的相处,薛姿玲是真的将她当成自己的
来对待。
“她身体还好吧?”
“嗯!”一边回答,薛姿玲开始料理食物。
“还好这办法行得通,现在才可以兼顾
与找人这两方面。”也跟进厨房的黄伯仁,才坐下就开口道。
这话题让其他两人都沉默下来,因为这话题是他们所忌讳而总是痹篇不谈的。
但该来的总是躲不过,不是吗?薛姿玲苦笑地想。
“人找得怎么样了?”犹豫了很久,她还是开口问。
“还没有消息。”杨少凯回答得很简短。
“噢!说到找人我才想起,今天我接到何庆元的电话。”黄伯仁接过薛姿玲递来的面,一边说道。
他的话让杨少凯沉下了脸,而薛姿玲则是一脸纳闷地看着他,要他解释。
“他就是与裘裘私奔的人。”回答了她的疑问,黄伯仁才转向杨少凯“他在电话里苦苦哀求要我帮他说好话,好让你能见他一面,让他向你道歉。”
“一堆废话。”杨少凯冷漠地批评道。
“没错!就是一堆废话。”黄伯仁一边吃着面,还不忘再说:“而我总结他的废话之后,所得到的结论就是:他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别因为他而毁了他家的事业。哼!这个寡廉鲜
的家伙,也不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背恩忘义,现在想要别人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怎么可能嘛!你说对不对?”他问向一旁的薛姿玲。
不明白事情原由的薛姿玲只是笑笑,不予以正面回答。
不过她的沉默一点也没有影响到黄伯仁,只见他又嗤之以鼻道:“哼!真是异想天开,门儿都没有。”
他越说越气愤,甚至还忘了吃面“这有更扯的哩!他不知是从哪得知‘裘裘’回来了,一直试探我,想从我这儿得到证实。不过放心,我又不是脑袋给他坏掉,还相信他这种人。”他对自己的嘴
像拉起拉链似地比画了一下“我可是什么也没说。”
杨少凯听到这儿,一改阴沉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只手撑额思考起来。
“‘裘裘’回来这件事,我们已尽量封锁住消息了,他是怎么得知的?”
“我也想不透啊!而且更怪的是,他在谈话间似乎一直不肯相信‘裘裘’真的回来了,甚至还猜测是我们另外找人来顶替,虽然被我马上驳斥回去,但我很好奇,他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他不是一直是我们其中最笨的吗?”瞧他骂起人来,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随着黄伯仁的话语,杨少凯目光一闪“他怀疑‘裘裘’的真实
?”
“是啊!很奇怪吧?我怎么也不相信他变聪明了。”拍了拍吃
喝足的肚子,黄伯仁
足地回答。
“我认为何庆元那儿有些怪异,可以查一查。”杨少凯又转向一旁静听他们谈话的薛姿玲“看来我们是怎么也藏不住你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主动出击吧!”
“什么意思?”薛姿玲有些惊疑地问道。
“意思就是找一天把你正正式式地介绍给上
社会人士,让你风风光光地表演下一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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