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洛可可式墙面上的复古大挂钟,敲起二十一声低沉而悠扬的钟响,代表这一天又快到了尽头,然而对哈德斯俱乐部来说,这才是一天的开始而已!
炳德斯俱乐部,它拥有占地两千余坪的洛可可式宫殿建筑,就伫立在北部最美丽海湾的临海山丘上,是全台湾名
人士最爱造访的男人夜天堂。由于它一切软硬体陈设都是全台湾最顶级的,让每个前来的宾客,都如同身处天堂仙境之中,于是政商名
们给了它一个尊荣高雅的名号…夜之神殿。
建筑物主幢顶楼的办公室,居高临下全面掌控着这夜之神殿。由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去,可以见到法拉利、保时捷、双B等各式高级的名贵轿跑车,整齐地罗列于广场旁的停车场之中。
中央广场的大型
水池畔,训练有术的
响乐团,伴随着水舞的娇娆摆动,开始演奏悠扬的
宾曲;超大型的投
照明灯,尽职地将整个哈德斯俱乐部,在夜空中映照得金碧辉煌,像无垠的黑夜里惟一的灿烂辉煌。
看着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源源不断地涌入中央广场中,看来今夜的哈德斯俱乐部,又将是贵宾云集的一夜。
“呵,这些政商名
还真是闲,这么早就来争当火山孝子,”傅青炜轻敲着落地窗,黑黝的脸上
出一口洁白的牙。
他是哈德斯俱乐部的经营者之一。
两年前若有人告诉他这片地处偏远的不
之地,能让他在短短的两年之内,由一个身家不超过百万的农家子弟,摇身一变成为数十亿身家的名
阶级,他肯定会笑那人大发痴梦、大造神话。
但,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做到了!
他回头望向
雕细琢的桧水办公桌后,一个坐在那宽大的麂皮椅上,仍显得身形高大俊伟的男子…夜之神殿的真正主宰者…封毅。
他与生俱来令人不敢忽视的王者气息、冷峻深邃的面容、以冰线刻划的完美线条,以及不怒而威的锐利黑眸,如同夜里最亮眼的星,自黑暗的气氛中,闪铄着难以令人
视的耀眼冷芒。
冷漠,是他惟一的表情;黑暗,是他惟一的颜色。即使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里,他的周围总令人感到无形的幽魅和沉滞的
迫,宛若统御着永远见不到阳光的黑夜主宰者夜神,于是他有着恰如其人的封号…哈德斯…夜之主宰者夜神的名字。
“毅,”傅青炜朝他始终冷漠如一的合伙人又是
齿一笑:“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一张脸,除了骗人的皮笑
不笑和吓人的冷笑外,就没看你打从内心真正的笑过。今天是我们哈德斯俱乐部开幕二周年庆,为了庆祝你我的成功,你也破例高高兴兴地笑给我看一下嘛!”
打从傅青炜第一次见到封毅,他始终就是这脸冷到不能再冷的表情。
对女人来说,他这样是涸漆又很帅啦!但是连对多年好友也是这副死德
,傅青炜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否是万年坚冰所打造的?
深知封毅的出身背景,傅青炜知道这怪不得他。母亲因花柳病饼世后,封毅不得不被送入育幼院中生活,那一年,他也不过是个才八岁大的孩子。
一个在华西街出生,顶着婊儿子、父不详不断羞辱中长大的封毅,从小就学会如何以冷漠来隐藏自己的情绪、防御他人的辱骂。
至于生
开朗、外向又爱开玩笑的傅青炜,怎么会和这从里到外都是坚冰打造的封毅凑在一块儿,还能在工作上配合得如此完美,这是教认识他们的人所不能了解的。
人人只知道他们的合作起始于三年之前,不为人所知的是,其实早在入伍当兵时,他们二人就已经认识。
当时,由于封毅拒人千里的冷漠个性,让即使有着阳光般乐观个性的傅青炜,也不能成功地打入他寒墙高筑的心防,总是碰得一鼻子灰而回。所以严格说来,那时他们彼此并不能算是
识。
想不到退伍之后,他们在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再度相遇…星期五餐厅。不是专卖美国食品的那家餐厅,而是女人会去买男人的那种“餐厅”
约莫三年多前,傅青炜好奇地约同几位女
友人,前去某家所谓的“星期五餐厅”见见世面。
他们点来当店最著名的红牌舞男哈德斯,傅青炜愕然发现这个叫佗哈德斯的舞男,竟然是他军中那个总是不苟言笑的同袍…封毅。
不卑不亢,或许可以说是根本不把他的诧异眼光当一回事!这就是傅青炜再度遇见封毅时的第一印象。
“为什么要做这一行?”这是傅青炜
得封毅不得不把他当朋友后所问的。
“心愿。”简单利落的封毅式回答。
“心愿?当舞男!”傅青炜不认为封毅是那种贪图钱多、事少又轻松的好逸恶劳人种。
“这一行是我的跳板。”封毅这么回答他。
“跳板?”由这儿可跳去哪?难不成他是想在这种地方找个亿万富婆?
封毅勾起一抹冷笑,黑眸中耀动着不可摧折的坚毅和风霜历尽的冷峻。
“出生于‘特种世界’,是我永远拿不掉的印记,无论再如何努力,它就像一块钉在我身上的招牌,所有人都清楚地替我走了位,我拿也拿不掉。既然注定被定位在这种世界,我就在这属于黑夜的世界、属于我的世界,去争得该属于我的地位。所以我的心愿就是…总有一天,我要站在这特种世界的顶端,驾御这黑夜的奢靡世界!”
说出这些话时的封毅,口气是平淡的,但他眼中所现出的傲气和自信,宛若强力磁石般
去了傅青炜的全部信任。
于是,傅青炜贡献他家的土地、封毅贡献他过人的谋虑,两个性格南辕北辙的男人,各自掏出身上的每一分钱,外加四处向银行借贷,就这么共同打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夜之神殿…哈德斯俱乐部。
当初听从封毅近乎完美的苛求和吓人的高价位还真是对了!
独树一格的经营方式抓牢了奇货可居的人
,再加上封毅独到的经营规划和傅青炜最为擅长的公关长才,开幕不到两个月,哈德斯俱乐部旋风便席卷了整个上
社会,更创造了大型商业俱乐部在三个月之内就回本的奇迹。
若说哈德斯俱乐部是夜靡世界的龙头代表,绝对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因它的富丽堂皇和尊贵格调早已成为名
们突显自己声望和权贵的场合。
炳德斯是采取会员制的俱乐部,也就是说,不具会员身份的人,根本难以进入一窥里面的奢华和风情,也更为这个传闻中的夜之神殿,增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即使它的普通会员入会费要价一百万台币、白金会员的入会费高达千万,且会员每次入场的最低消费少说也要数十万元,但因哈德斯俱乐部对白金会员的资格审查极为严苛,所以能成为哈德斯俱乐部的白金会员,等同于权力和名望的象征,也因此政商名
们仍莫不趋之若骛,争相成为哈德斯俱乐部的白金会员。
眼看理想在短短两年内达成,顶着夜神头衔光环、终于统御着这黑夜世界的封毅,此时却没有一丝丝该有的喜悦。
没错,他终于以君临天下般的王者之姿,高高在上地站立在他所痛恨的黑夜世界顶端;终于让
饼去所有瞧不起他的人,如今都要回过头来拍他马
、抱他大腿,一雪他身上印记所带给他的种种
辱!
但理想被
足之后,他的心里却仿佛开了个深
那般空虚,浑然不知该从何处再觅得另一波生命的原动力。
“笑一笑嘛!”傅青炜不死心地又说:“现在你已经达成心愿,整个夜世界,有谁不知道你夜神哈德斯的名号?你应该可以得意地大笑一番才对!”
笑?原就不值得他笑的世界,如今还有什么值得让他笑呢?
封毅是笑了,但他是在心中冷冷的笑、苦涩的笑。
“我下楼去看看现场状况。”
封毅默默地起身走出办公室,傅青炜也只能无奈地盯着他毫无温度的背影。
统治夜世界的夜神…难道就真能毫无七情六
?
顺着核桃木扶手的旋转大梯,踏着高级的波斯地毯拾级而下,封毅冷眼望着在大厅舞池中,随着优柔爵士乐相拥慢舞的男女。
挑细选的女服务员和女
公关,穿着古希腊式的制服,优雅地穿梭于各个装饰华丽的包厢之间,一切是那么井然有序,所有的员工也都完美地各尽其职。
封毅知道他一手打造的夜之神殿,已经不需要他的劳心和费神。
那么,接下来他该做什么呢?从不知道什么叫累的他,此刻竟突然感到全身乏力的疲累。
一个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寻声望去,看见一个穿着公关制服的女人软软地紧偎在一个秃头胖子怀中,任秃头胖子将一双肥手覆在
上,娇声说:
“洪董事长,您今晚带我出去宵夜好吗?”
炳德斯俱乐部里是严
场内有任何非法行为发生,但离开哈德斯俱乐部之外,就不是他们能管得上的。
鲍关们为了填
荷包,和客户约定下班后的约会是常有手段,封毅自然是见怪不怪。
不过封毅却不由自主地寻望向声音的来源,因为这名女公关的声音勾起了他的熟悉感…
涂蓁蓁?!
只消一眼,记忆力过人的封毅就可以确定那名女
公关的确是她!
她怎么变那么多?那曾经像个天使般的纯洁容颜,此刻抹上了浓厚的冶
色彩;那曾经连见了男人都说不出话的红
,此刻却
畅地大吐着
汤,灌得那秃头胖子简直失了魂。她怎么会在这里?原是一个家财万贯、书香门第的千金大小姐,怎么才几年没见,竟然出现在这个曾教她称为
秽之地的地方?
看着他曾经当成生命中天使的女人,如今却万般妖娆地倚在胖子的身上,封毅并未感到半点的嫉怨,反倒为生命中多变的无常而感到莞尔。
当年,亟
摆
黑暗世界标签的他,疯狂地
恋上她天使般的纯真,以为能借由爱她,他就能远离黑暗、进入天堂。没想到当她知道他的出身背景之后,便以家人反对为理由而躲他如蛇、避他若蝎,再度将他由天堂推入黑暗的地狱。
或许他该感谢她,是她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宿命,该是属于黑夜的、幽暗的深处,就不要妄想踏入光明的天堂。
如今他主宰了黑夜,而原该是属于光明的她呢?
呵,想不到她也会沦落到这黑暗的世界,沦落到他的掌控之中,往日的天使纯洁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么契合于黑夜的狐媚。
难怪人们都说,迈向黑暗永远要比步入光明来得容易!
他准备掉头离开,不是不忍平睹她的转变,而是冰封的心不屑为她而掀波起澜。
“耶?哈德斯,难得看见你到大厅,一起喝一杯吧?”
秃头胖子在封毅转身前发现了他,一心想成为白金会员的胖子,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巴结夜神的机会而急忙向他攀谈。
涂蓁蓁挤入烟花女梦寐以求的哈德斯俱乐部还不到两个星期,对于传说中的夜神哈德斯自然心存好奇。过去两星期始终没能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如今听到洪董的叫唤,她迫不及待地抬眼望向那传奇男子,却如遭电击般僵怔在原地。
“毅…”
封毅看也不看涂蓁蓁羞惭、懊悔的神情一眼,径自对秃头胖子颔首淡笑道:
“洪董,您尽兴享受,我不打搅您,失陪。”一个小小的暴发户,还不值得他对他多说两句话。
“更不枉被称为夜神,哈德斯永远是这么冰冷得没半点人气。”秃头胖子悻悻地看着封毅冷峻的背影,被封毅所漠视,他甚感不是滋味,却不敢做什么有力的抗议。
就算是总统来此,也不可能得到封毅假以辞
,更何况他只是间勉强挤入千大企业的董事长,根本惹不起封毅这个黑白两道都备受崇敬的人物。
“算了,,我们进包厢去…”
秃头胖子伸手揽着身边妖冶的佳人,却看见涂蓁蓁一双
魂眼直勾勾地盯着封毅离去的方向。
“蓁蓁?”
见到封毅的涂蓁蓁,眼底心头哪还有秃头胖子的存在?
原来夜神哈德斯就是封毅!涂蓁蓁娇媚的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他比起从前更英俊
拔,更具有成
的男
魅力,想不到当年只是个酒店少爷的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夜世界中最有权势的人…
当年她怎么会为了他的出身背景而抛开了他呢!涂蓁蓁开始懊悔当初的短见。
不过谁又能猜想得到,当年有着万贯家财的涂家,竟因为她父亲的投资失败而全部散尽,让她不得不论了生活而落入风尘夜世界,在这痛苦的声
犬马中惨淡度
。
如今再度遇见封毅,或许该是她重回优渥生活的转机了!
当年他是那么疯狂地
恋她,现在只要她主动一点,还怕不能重回他的身边?
“洪董,你先进去,我随后就来。”
涂蓁蓁反手推开秃头胖子的手,跟着封毅身后追了上去,留下秃头胖子满脸豆花的愣在原地。
“毅,毅!等等我…”涂蓁蓁在通往
天餐厅区的夜来香花径间拦住了封毅。
被迫停下脚步的封毅蹙起浓眉,一脸寒霜盯着这个对他来说已无半点意义的女人。
“你的工作应该是照料好你的客人,而不是追在我身后跑吧?”
“毅,我…我是…”
“还有,”封毅的眼神添上更深沉的阴郁:“请注意你的礼仪,称呼我为总经理,哈德斯俱乐部不需要不懂礼仪的工作人员。”
涂蓁蓁为他的冷峻而感到颤栗,这是她曾经认识的封毅吗?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有六年了吧…
那时的封毅也是酷酷的…但他说,她是他的天使,他只为他的天便而笑。而今,他竟然对她比冰还要冷…
“毅,你还在生我的气?我…”
封毅以酷寒的眼光瞪得涂蓁蓁住了口。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封毅迈开大步转身,丝毫没有半点恋栈或迟疑。
无法相信他更能绝情于她,涂蓁蓁不死心再度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毅,我知道我曾对不起你,但别对我这么冷漠…你难道忘了你曾说过,我是你的天使,你最爱的天使啊!”“天使?”封毅半点不留情地挥开她的手,嘲讽地冷笑了一声:“黑暗的世界里,不会有天使存在!”
涂蓁蓁征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封毅渐行渐远,脑中不断回
着他所说的话。
她咬牙看着自己染上大红丹蔻的双手指尖,嗅着自己身上散放着的魔魅香味,是的,她不再是个天使,反倒像个妖媚的魔女!
她知道他是在鄙视她,但他凭什么鄙视她?难道升格为夜神的他,就以为有资格配得上真正的天使?
属于黑夜的他,就该配的是魔女,所以…她不会轻易放弃!
饼去的每个夜里,封毅总在结束俱乐部灿烂的夜晚过后,于凌晨三点左右,来到他居所附近这家名为“二分之一”的小酒吧,试图以酒
来麻痹自己始终毫无休息意愿的脑神经。
虽然效果有待商议,但一杯烈酒下肚,多多少少还是让自己绷得死紧的思绪放松不少。
在俱乐部里,滴酒不沾是他的工作原则,但每天睡前独自一人到此喝上小酒一杯,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今天他早到了!
这是俱乐部成立两年以来,封毅第一次没有等到打烊就离开。
或许是为了心头那股成就被
足之后的空虚,也或许是再度遇见涂蓁蓁、再度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往,一股亟
改变的浓烈
望,让他只想离开他一手打造的夜之神殿,
离他近乎一成不变的生活模式。于是,在两周年庆这样的大日子里,他在傅青炜张口瞪眼的诧异眼光目送下,走出哈德斯俱乐部。
酒保诧异地看着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二点呢!虽然满腹疑惑,但当封毅坐定在吧台前,酒保还是二话不说,送上他想要的…一杯纯伏特加。
这就是每天报到的好处,不需开口多说半句话,自然有人能了解他想要的是什么。
他喜欢伏特加,尤其是不加盐巴、柠檬或莱姆汁等任何配味的纯伏特加。只有如此喝法,这来自寒冷北国酒
的够重、够呛和够味才能给完全显现出来,同时也最能够让他很快得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满意地拿起酒杯浅酌一口,享受着这烈酒刺
舌
的快
。
原来夜午时分的“二分之一”别有一番风味!少了凌晨三时后的空虚冷清,多了对对双双的烛
扁情话,优柔低沉的萨克斯风轻轻吹送,让浓得化不开的浪漫气氛充斥在每一个昏黄的角落。
如此热烈的浓
气氛教封毅十分感到不自在。
自从因涂蓁蓁而认清现实残酷后,在男人血贝女人、女人买男人的世界打滚多年的封毅,早就看清所谓情情爱爱背后的可笑。
不管是温柔浪漫也好,谈情说爱也罢,终归还是各取所需、各求所
的虚伪游戏罢了!
相较之下,金钱
易的男
女爱还显得诚实多了。因此,眼下一切的浪漫气氛,在他看来全是无聊的可笑假象!
看来他还是早早喝完手中的酒,早早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环境好了。
当他准备一口饮完浓烈炙口的酒
时,一阵低低的嘤泣声自他身后传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侧眼瞟去,只见他身后两步之外的小圆桌,一个堪称白净斯文的男子站起身,轻声对着俯在桌面上颤动着肩头的女孩说了声:“对不起。”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看吧!又是一个鸳鸯梦醒的场面。
恋爱?反正到头来不是男人就是女人,总有一个要说对不起。
他不以为意地回过身,继续品味他手中的烈酒。
就在他准备将酒香送入口中时,一个软呢般的低喃声在他耳边响起。
“请…给我一杯酒。”
不经意瞥向身边这个眼眶泛红的女孩,封毅不用猜也知道,她就是刚才俯在桌上哭泣的心碎女
孩。但这轻轻一瞥,却意外地让封毅差点握不住手中的酒杯,他不由得再看一眼,以确定自己眼中所看见的…
天使?
女孩有着天使一般的纯真脸孔,白里透红的圆圆小脸、泪水汪汪的明亮大眼、浓密纤长的卷翘睫
、嫣红润泽的樱桃小嘴,再配上她一头微卷的长发和纯白的连身洋装…天真无
的模样,像极了误入凡尘的天使。
教封毅始料未及,这种同样隶属于黑暗掌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天使出现?
他突然莫名地恼起刚才离席的男人,怎么忍心让这么一个天使般的女孩,独自留在这个完全不该属于她的地方!
“小姐,请问你要哪一种酒?”酒保温和有礼地问,他的眼中也写满了惊叹。
“呃…”天使不知所措地四处望了望,眼光最后落在封毅手中的杯子上:“这种酒是…”她眨动着泪汪汪的大眼,羞怯快地指着封毅的酒杯问。
“不行,这种酒太烈!”
封毅话一出口,不只他自己吓一跳,连吧台里的酒保都瞪大了眼看他。
两年来他几乎每天报到,坐的是同样的位置、喝的是同样的酒,但就算是惟一和他有所
集的酒保,两年来和他说过的话绝对不超过十句。然而他今晚却和酒保以外的第二人开口,酒保如何能不目瞪口呆?
封毅自己也讶然!他早已经习惯冷眼沉默看世情,怎么会突然冲动地出口关心起一个毫不相干
的女孩?
就因为她长得像个天使?他还没吃够天使脸孔的亏?
他对自己冷哼一声,将目光调离那女孩的身上,再度将自己封回冰冷的黑暗之中。
“烈?”女孩漾起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坚定微笑,指着封毅的酒杯对酒保说:“很好,我就是要这种。”
“呃…好吧。”酒保本想摇头拒绝,但相信任何人都很难拒绝一个天使
含珠泪的哀求眼光,因此明知烈酒不适合这个女孩,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酒保细心地为她杯口上均匀地沾上盐巴,也加了五倍之多的莱姆汁及两片柠檬片在里头,这样就不会呛坏了天使般女孩的
人小嘴了吧?
“不是这种吧?”女孩疑惑地看着手中这杯酒,明显和身旁男人手中的那杯并不一样。
“我的口味怪,别理我。”封毅又再度冲动地开口,让他懊恼得几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爱喝什么酒干他何事!虽然他这么想,却不自主地快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让那女孩有过多的比较机会。
女孩偏头看着封毅的动作,随后也有样学样地拿起手中的酒一仰而尽。
在两个男人错愕的注视中,天使白里透红的双颊立即染上火红一片,眼中也透出了醺醉的朦胧。
“嗯,好喝!”天使像是寻到宝般地笑得开心,将空杯重重地往吧台上一踩:“再来一杯!”
白痴都看出她不敌酒意,更何况是打滚酒堆的酒保?不残害天使般的女孩是酒保的职业道德,他佯装没听见的转身往别处忙碌去。
天使也不在意酒保的相应不理,她只是茫然地翦眨着水亮的大眼:“咦?我好像醉了…”
什么好像!从她渐失焦距的双眼看来,她肯定是醉了。
“你醉了,回家去吧。”封毅忍不住地又开口。
他对自己的关心语气十分不以为然,自己何必要频频开口关心这个女孩?他凝起眉心望着醺红的粉脸,还有那教人忍不住为她挂心的纯真。
或许就为了她实在太像个纤尘不染的天使,深为黑暗深晦所缚的他,即使再如何不屑于天使的光辉,也不愿见到她的纯真沾染半点尘埃吧!
女孩没有反对封毅善意的提议,一脸乖巧地笑望着他点头:“好,回家。”
嘴上这么说着,但她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也没动。封毅看了她一会儿,又皱起眉头问:“你不是要回去,怎么还不走?”
“好,走。”仍是一脸乖巧地笑着,仍是动也不动。
见她半晌还不有所移动,封毅叹了口气说:“赶紧回去睡觉吧,你喝的酒算我请客。”
“好,睡觉。”
又是乖巧的回话,但女孩也乖巧得太过了头!
她竟然刚把话说完,小脑袋一偏,马上就埋入封毅的怀中…睡着了?!封毅有些无措地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孩。
女人主动对他投怀送抱早已不是新鲜事,他也总能够轻易地让她们知难而退。但这次不一样!
同样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呃,是女孩,原因却非关他的魅力,而是她喝醉了。任凭他有多冷的脸孔、多吓人的沉默,面对这种状况外的情形,此刻却半点都使不上力,他只好望向吧台内的酒保。
这个向来总是寒着脸的帅气大酷男,第一次出现不一样的神情,又难得地听见他说超过两句话…很显然地,这个天使般的小女孩有牵动这个大酷哥心绪的本事。
酒保耸耸肩,对封毅咧嘴笑着说:
“先生,我猜得到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出趁人之危的事。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送她回去睡觉,相信还有很多人乐意代劳的。”
酒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封毅只要眼光向四周溜溜,就可以看见不少正坐在吧台旁“狼视眈眈”的男人,等着接手他的“烫手山芋”
看着缩在他怀中像只小痹猫的天使脸,娇俏的
角向上曲成一个甜甜的弧度,封毅心中的坚冰莫名地被融解了一小块。
她怎么能够这么没有戒心又毫无顾忌地沉睡在他怀中?他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像往常一样,秉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眼睁睁地任她落入可能的危险之中。
他不置可否地瞟了酒保一眼,伸手搂住软若无骨的娇娇天使站起身来,掏出一张千元大钞放在吧台上。
酒保又将钱挪回向他,对他又是咧嘴一笑:“今天的酒我请客,谢谢你愿意好心地替我照顾客人。”
封毅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撑起女孩就往外走,而那张千元钞,依然留在吧台桌面上。
“酷,真是够酷!”酒保笑着摇头。但是,一个再酷的男人,也总会遇到教他酷不起来的女人!
寻找生命中的另一个二分之一,正是二分之一酒吧命名的用意,一段段生命中的浪漫若能由此地展开,是酒保乐于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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