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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必哲澧坐在五星级大饭店的咖啡厅里,一面翻看财经杂志,一面悠闲的喝着芳香的下午茶。

 丙真此一时彼一时也,要知道,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忙惯了的关系吧,以前的他从没有过这种什么事都不做的经验,还记得第一次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时,看着其他座位上一样在品尝下午茶的人,和他们心安理得又悠闲自在的模样比较起来,他只觉得自己跟这种静谧气氛格格不入,然后坐没几分钟就坐不下去了。

 当时他离开的模样虽不至于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但那种轻松不起来的样子除了有点可笑外,还真有点狼狈。

 或者,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吧!

 就连关哲澧自己也没想到,空闲日子一天天的过下去之后,久而久之竟倒也让他习惯了。

 现在的他不但放缓了步调,也开始学会享受浪费时间的乐趣了。

 反正他无事一身轻,多得是时间让他挥霍。

 “啊!必先生?!”

 突然冒出的叫唤声很是杀风景,破坏了关哲澧周遭的静谧气氛。

 微蹙着眉,关哲澧一脸备受打搅的表情,不甚情愿的看向来人。

 风情万种的大波髻发,高挑、玲珑有致的身材,加上一身得宜、入时的打扮…

 这女人是谁?

 由于个性使然,不善于际应酬的关哲澧一向就记不住他人的面孔和名字,除非是很、很亲近的朋友,要不然他真的认不出谁是谁。

 看着佳人,关哲澧努力的想了半天,但最后…没办法,只能宣告投降。

 “你?”不下问是古人说的,对于这些古圣先贤们的智慧结晶,关哲澧向来身体力行。

 “你不认得我啦?”佳人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

 那份失望让关哲澧觉得不耐烦,但他还是捺着子再次尝试拾回记忆,希望至少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又过了一分钟…

 答案依然,关哲澧还是想不起来这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呀,!我是啦!你真的不记得了?”自称的女子不死心,干脆给了点提示好让他回想起。?这是哪一号人物啊?关哲澧依然没什么印象,而且老实说,他已经快没耐陪这个叫的女人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了。

 “记不记得去年年底举办的慈善晚会?那一天晚上我跟我爹地出席,刚好就坐在你旁边…”将当天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叙述一遍,万分期待的看着他。“你记起来了吗?”

 她的提示再次换来关哲澧的茫然。

 拜托,说那么仔细做什么?她自己都说了是去年年底的事,当时他身边坐的是男是女、是小姐还是欧巴桑…他哪记那么多!

 必哲澧那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真是伤人,女自尊心受损的,已经开始赌气了。

 “硕烨!记不记得?过去都是我跟笠扬接洽的,我们双方合作过好几次了。”这下总该有印象了吧?

 虽然笠扬的事情大都是总经理关哲玺出面处理,但说什么他们双方也曾在开会时见过几次面的。

 为了礼貌,关哲澧脸上挂着笑容。

 截至目前为止,他对这张面孔依然没什么印象,只不过对这样的身家背景稍稍留有一些记忆…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照这女人的说法,自称为的她是那个钢铁大王的女儿了?

 “有什么事吗?”就算她真的是钢铁大王的女儿又如何?现在是他私人的时间,没必要把时间耗在她身上吧?

 有礼但稍嫌冷淡的问句将问住了。

 对啊,她有什么事?

 本来她只是想打声招呼的,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那种认不出她的样子让她就是忍不下一口气,不过话说回来…她激动个什么劲儿?

 “啊?没有…其实也没什么,他乡遇故知嘛,所以心里有点高兴…”嗫嚅着,困窘之余只好随便找话说“对了,我刚刚买了一些明信片,要不要选几张回去作纪念?”

 “不用了,谢谢。”

 他的冷淡疏远让人感到不知所措,但又不能没个理由就冒冒失失地告退,在这种情况下,只好自力救济。

 “关先生这么好的兴致,一个人出来度假啊?有什么计画吗?是定点旅游还是其他的呢?”找了个话题和他闲聊。

 是不是只要是女人都这么多话啊?

 在一连串问题的炮轰下,关哲澧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影像…

 圆圆的小脸、两条麻花辫、一双不解世事的晶圆大眼…最重要的,是那一张无人能出其右、终喋喋不休的小嘴。

 猛然想起这样一个影像,关哲澧自己也吓了一跳。

 怎么会想起那个唠叨女的?

 不及细想原因,关哲澧已然嫌恶的将画面由脑海中擦去。

 没注意到关哲澧的失神,继续问道:“对了,打算玩多久?小必先生呢?他一个人留在台湾奋斗会不会心理不平衡?”

 商场上对于关家两兄弟,一向以关先生与小必先生来区分。

 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懒得跟人应酬,根本没打算回答任何问题的关哲澧干脆选择离开。

 奥?还没反应过来,俊伟拔的他已然离席而去。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无所谓的耸耸肩。

 反正她早就知道这人很难亲近,刚刚会叫住他,其实也没打算真跟他说些什么,只不过是在外地乍见同乡人,这才开口跟他打声招呼的。

 找个位子坐下,招来侍者点餐,不再去想关哲澧的事…

 走出咖昨厅的关哲澧兀自在心里嘀咕,真倒楣,世界还真是小啊!竟然会遇上认识他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名叫的女人是否真为钢铁大王的女儿,但为了碓保安宁,他得换个地方,看来是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就在关哲澧作好离开的打算,准备回房收拾东西时,经过大厅的他突然顿住,而后退了两步在礼品部门停了下来。

 镑式各样的明信片挂满了其中一个橱窗,五彩缤纷的图案牵扯住他的心。

 不知道阿玺发现他的离开没?会不会怪他不告而别?

 明信片…

 或者,他是该寄一张给阿玺的。

 在大台北,只要听说过“乐悠”园艺花坊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家不同于一般的花店,致力于提倡盆栽园艺。

 在店里,除了一些需求量大的花材…为了因应客人对花束、捧花的需求,放眼望去,占据整家店的绝大多数是盆栽,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植物将店里衬托得绿意盎然。

 当然,这家园艺花坊不光是有特色而已,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还有两个风格迥异的美丽老板娘。

 仲晨悠,美丽高雅,虽没有咄咄人的精明干练表现,但那一身出众的气质就是能让人一眼分辨出她老板娘的身份。

 平仲晨悠娟秀的容颜总是漾着浅浅的笑容,也总是一副温柔有礼的模样,但有点没道理的,这样的温柔模样就是能让员工对她存有敬畏之心。

 像仲晨悠这种美丽又热衷于工作的女人自然是不乏爱慕者,只可惜水当当的大美人已是名花有主,前一阵子闹了逃婚绯闻后跑到国外待了一阵子,结果在国外和鼎鼎有名的笠杨建设总经理关哲玺结婚了。

 秦乐唯,另一个老板娘,总是笑口常开又亲切可人,看起来是一派的天真活泼、生气蓬,常会让不知情者以为是打包小妹,而稚气未又乐天单纯的她也是员工心目中最可爱的老板娘。

 一样是认真的女人,可不晓得为什么,她的美丽、可爱使得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总是把她当小妹妹看待。

 而此刻,这位怎么看怎么像小妹的女老板正在为她的大事做最后的例行代。

 看样子,除了新婚中的仲晨悠外,连秦乐唯都要丢下花店了。

 在一堆冗长的叮咛后,终于,所有的注意事项都代清楚了。

 了一口气,秦乐唯继续说道:“在我出国的这阵子,赖小珍、林小琼,一切就麻烦你们了,还有方小可,可别趁我不在时偷懒喔!”将亲近的人改成“小”字辈,这一向是秦乐唯的独特叫人法。

 “没问题的,小老板,你放心的去进修吧!”几名员工当然知道“进修”只是美其名而已,事实上这个孩子气的老板是工作过度,闷坏了,想藉机出去玩罢了。

 “乐悠有你们在,我就能放心的出去了,等我回国时一定会带礼物给你们的。”放心的同时,秦乐唯很讲义气的拍脯保证。

 礼物当然是很想要啦,但她们更好奇…

 “小老板,晨悠姐什么时候会回来上班啊?”林小琼代表其他人提出疑问。

 “算了,这问题别问我,谁知道仲小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耸耸肩,秦乐唯也不清楚。

 要是她知道的话,那还用得着代那么一大堆吗?秦乐唯在心中嘀咕着。

 说起来,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命苦耶,要知道,她是下午的飞机耶!结果呢?她在赶飞机之前还得拎着行李到店里来作一番代,唉!真是劳碌命呀!

 “小老板,晨悠姐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出国的事?”赖小珍突然问道。

 “这有什么关系吗?”秦乐唯不解。

 “小老板,你真是春天里的两条虫耶,说不定晨悠姐真的不知道你要出国,以她的个性…这绝对是有可能的!”林小琼帮忙说出赖小珍的意思“因为晨悠姐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要是让她知道你要出国,她不可能将乐悠放着不管的,毕竟这家店是你们两个人的心血,她怎么可能都没反应!”

 “对嘛、对嘛,说不定晨悠姐真的不知道你要出国,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她,搞不好她马上就赶回来上班了,有她在,你玩起来也比较尽兴嘛,不是吗?”赖小珍附和。

 “才怪,要是能找她回来,我干嘛将事情全代给你们?”秦乐唯没形象的瞪他们。

 其实就如同两名员工所说的,秦乐唯大可以找仲晨悠回来店里坐镇的!毕竟仲晨悠早在前一阵子就跟新婚夫婿关哲玺回到国内了,而且秦乐唯也早在他们出国前就跟仲晨悠说好了,等他们回国后就换她出去玩,但事与愿违,现下情况不容许如此,她又能怎么办呢?

 念在他们这对新婚夫妇目前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份上,她不想再制造问题让好朋友去伤脑筋了。

 “晨悠姐到底在忙些什么啊?”一直显得比较安静的唯一男开口了。能忙到无法顾及自己的心血,这样的情况是方小可这年纪的工读生所想不通的。

 “事情很复杂的。”秦乐唯不想骗人,但也不愿道人隐私,只好草草带过“其中的内情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反正现在仲小悠很忙就是了。”

 说真格的,这对夫打从回国后还真不是普通的忙,由于两人在结婚前…不,该说是婚礼当中曾闹出个轰动一时的逃婚记,再加上他们回国后莫名的变成已婚身份,这让媒体记者的好奇心更是变本加厉,面对他们一大堆快淹死人的疑问,想当然尔,这对夫势必得忙上一阵子,而事情糟就糟在面对外界的疑问时,还爆发了另一件大事…

 必哲玺的大哥、也就是这世上除了他新婚子外的唯一亲人…关哲澧竟然失踪了!

 没有预警、没有代,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没留下只字片语…不,不能说是没有只字片语,毕竟关哲澧离开后还有良心的从转机机场寄—张明信片回台湾,上头短短的写了句…别找我,我去追寻自我!

 说实在的,在整个出走事件下这短短几个字实在没什么效用!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关哲玺的境况,这样没头没脑的留言如何让人宽心?

 由于唯一血亲的下落构不上什么刑事绑架案,是以不能求助于警方,甚且不能明目张胆的派人四处寻找,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打探出个所以然来,花费在暗中访查上的气力势必加倍,这可让关哲玺忙坏了。

 包累人的是,为了不让他们两兄弟创立的笠扬群龙无首,关哲玺还得忙着公司的事呢!

 至于仲晨悠,眼见老公一方面忙着公司事务,一方面还得分神应付媒体的访问,另一方面还要勤于查访关哲澧的下落…她自然得为夫婿分忧解劳,在这种情况下,仲晨悠哪有时间来店里工作?

 “算了,仲小悠没空来也好,至少她没空跟我算帐。”秦乐唯习惯性的自言自语,心里对这情况还觉得庆幸的。

 她的单纯是因为她懒得去想太多,但这并不表示她笨,她心里头才明白的咧,为了之前她在圣杜儿岛帮关哲玺的事,当时被蒙在鼓里的仲小悠现在一定会找她算帐的。

 “算什么帐啊?”知道秦乐唯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几个员工的耳朵训练得可尖了。

 “没什么。”耸耸肩,秦乐唯一语带过。

 “小老板,之前晨悠姐出国时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事关另一位老板,赖小珍忍不住问起。

 “哎呀,仲小悠是当事人,你们自己去问她好了。”秦乐唯一向没有道人是非的习惯。

 “晨悠姐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上班,你就先告诉我们嘛!”事实的真相经由八卦杂志渲染后,虽然内容耸动、引人注意,但其中的可信度几乎不到三成,不足以采信,眼前刚好有一个见证人,他们怎能放过问出真相的机会?

 “既然你们那么好奇…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们一些些好了。”看着三张期待的脸,秦乐唯无奈的叹息。

 就在大家洗耳恭听之际,秦乐唯清了清喉咙,态度认真的开了口。

 “事情的发展是很曲折离奇的,”停顿了一下,确定获得所有人的注意后秦乐唯才继续说道:“至于经过呢?就是这样这样…然后那样那样…最后就这样这样…好,完毕!”

 随着“完毕”两个字而来的是一阵笑骂。

 “小老板,乐赖皮,这算什么答案?”

 “就是嘛…”

 “不管,不管,你多少也说一些来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嘛!”

 “你们真三八呐,这有什么好好奇的?关心别人的恋情还不如去关心自己的。”秦乐唯似笑非笑的给了一个白眼“赖小珍,你那个当兵的阿娜达怎么了?还有林小琼,什么时候打算向那个暗恋两年零三个月的白马王子告白?至于方小可,你那两条船要沉了没?打算什么时候解决啊?”

 由于平跟员工们打成一片,没事时得充当他们的心理辅导员,所以秦乐唯对于他们的恋情可以如数家珍般的道出并反将一军。

 “赖小珍,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都没说你呢,你有暗恋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女人对视了一眼,最后炮口一致的轰向唯一的男同事。

 “好啊,方小可,你竟然脚踏两条船?真是的,原本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呢,果然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身为送货工读生的方小可生困腆、羞涩,之前意外的蒙受两名女孩的爱慕,在不知如何拒绝的情况下,只好硬着头皮跟两个女孩子交往。但在实际上,他对于脚踏两条船的事早在一开始就很烦恼了,现在意外的被抖出来,口拙的他真的不晓得该怎么替自己辩驳。

 “说!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认不认识?”两个女人自然而然的想帮女人说话。

 方小可无语,而他的无话让两个女同事骂得更顺口。

 在一句句捍卫女同胞的质问中,天羞涩、不善言词的方小可根本无招架之力,在说不出话来的情况下,他只有被炮轰的份。

 眼见诡计得逞,秦乐唯带着贼笑,得偿所愿的拎着行李溜之大吉。

 只不过她没想到一句古老的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秦乐唯招手准备叫辆计程车直奔机场时,后头的那只黄雀正好将她逮个正着。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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