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天晚上,他们正在愉快地享用晚餐时,岩镐的机手忽然响了起来。
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敢打搅他一早受美食?岩镐蹙起浓眉嘀咕,抓起餐巾擦净双手,拿起机手一看,脸⾊微变,有点不自在地对韶宁说:“我先接一下电话。”
“嗯。”姜韶宁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的,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看着岩镐拿着机手走到
台去讲电话,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她感到伤心。
他们是最亲密的夫
不是吗?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存在无法让对方听到的秘密?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听的吗?
她想岩镐不是故意的,或许他自己也没发觉,但是在面对宋伊芹时,他下意识地把她排拒在外,不让她接近。
她想爱他、关心他,但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打开自己的心…他还在乎宋伊芹!
接了机手没多久,岩镐歉然回到餐桌前,继续吃晚餐。
但是他的胃口明显减低许多,显得心事重重,草草吃过晚餐,姜韶宁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笑着招呼他一起看影片。
但是他动也不动,苦着脸沉思片刻,才为难地开口:“韶宁?”
“嗯?”姜韶宁脸上仍挂着笑,但心里已经觉得不太对劲。
“我想…我想去伊芹家一趟,前阵子她刚失恋,最近精神状况好像不是很稳定,刚才她又哭着打电话来,所以我…我想去看看。”
提出这样的要求,岩镐也很愧疚不安,他不希望让韶宁难过,但是又不放心伊芹独自在家哭泣,怕她万一想不开又做傻事,那怎么办?
“好啊,朋友失恋伤心,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姜韶宁说得体贴大方,其实心里又酸又疼。
她当然不希望他去见宋伊芹,她不要他和曾经爱过的女人往来过分频繁,但是她不断告诫自己:别当个小气的女人啊!
即使是夫
,也有各自
朋友的权利,她既然嫁给他,就该百分之百信任他,不该疑神疑鬼,甚至阻拦他的行动,让他感到为难。
“谢谢你!”她的体谅,让岩镐大为感动。
他暗自告诉自己,只去一下就马上回来,剩馀的时间他要在家好好陪
子。
可是没想到,宋伊芹的精神状况比他想的还要糟,她一见到他就抱着他哭得肝肠寸断,一下子说想念亡夫,一下说思念流产的孩子,一下子又说欺骗她感情的男人多可恶…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在他怀中睡去,都已经十一点多了。把她抱回
上,替她反锁家门匆匆离开,回到家也将近十二点了。
走进家门,韶宁还没睡,还坐在客厅里。
“你在等我?”岩镐內疚得要命。“对不起!我本来想马上回来的,但是伊芹她…”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她把话带开,不想听到他说宋伊芹如何如何。
“啊,那我去刷牙。”
做完睡前的清洁工作,岩镐一躺上
,便伸出双臂将
子搂进怀中,想藉由肢体的存温好好地安慰她。
可是姜韶宁浑⾝一僵,立即将他推开。“不要!”
“韶宁?”岩镐疑惑地撑起一只手肘看她。
结婚以来,她从来不曾拒绝他的求
。
“你⾝上都是香⽔味,我讨厌那味道!”那是属于宋伊芹的,他抱她了!他抱她了吧?姜韶宁嫉妒得快疯了。
岩镐低头闻闻自己⾝上,的确好像有一股陌生的香气,他着急地赶忙解释:
“韶宁,你别误会!我到伊芹家的时候,她”见到我就抱着我痛哭,我不好意思推开她,所以…这味道可能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我没有对不起你,相信我!”
姜韶宁凝望他许久,然后垂眸回答:“嗯,我相信你。”
岩镐很⾼兴,立即跳下
说:“那我再去洗一次澡,你等我一下。”
岩镐奔进浴室,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把不属于韶宁的味道全部洗去后,这才围着短浴巾走出浴室。
可是姜韶宁背对着他,已经睡着了!
他有点失望,开解浴巾披在椅背上,然后套上睡
,摸摸鼻子上
乖乖觉睡。
头灯熄灭后,姜韶宁才悄悄睁开眼,望着漆黑的空间沉思。
好寂寞…
以前她一直认为,孤独一个人才会寂寞,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寂寞了。
现在她才知道,就算⾝旁有人陪伴,还是会寂寞。
为什么她的丈夫就躺在自己⾝旁,她却有种说不出的苍凉与空虚呢?
他们之间的火花,这么快就燃烧殆尽了吗?
拜宋伊芹所赐,姜韶宁再也没享受过刚新婚时那般甜藌的家庭生活,因为宋伊芹开始像
魂不散的女鬼一样
着岩镐不放。
她想索讨的当然不是岩镐的命,而是韶宁的婚姻。
姜韶宁愿意把世界上所有的东西让给她,唯独最爱的丈夫,她说怎么也不肯退让。偏偏宋伊芹这女人的劣
,就是得不到的东西,她愈想要。
但她也聪明,绝不会上门跟姜韶宁正面
锋,而是从岩镐下手,她知道岩镐心软又怜惜她,因此只要装病装郁闷,岩镐就会乖乖到她⾝边报到。
哼,她就不信岩镐真能忘得了她!谁都知道,他是在得不到她的情况下才随便凑合娶姜韶宁的,既然现在她愿意回头,那么姜韶宁有什么资格死霸着岩镐?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检讨过,自己要抢的可是别人的丈夫!
然而她的计策是成功的,在⽇复一⽇的驱唤下,岩镐俨然成了她老公似的,只要她一声召唤,再装出可怜的哭泣声,他就会匆忙赶来。
姜韶宁原来并不想和宋伊芹计较,她知道宋伊芹心怀不轨,但因为相信岩镐,所以她一直用宽容的态度去看待这件事,心想等她腻了自然就会死心。可是没想到她非但一点都不腻,还有愈来愈过分、愈来愈嚣张的倾向。
不但岩镐在家时经常夺命连环call,就连他去上班,宋伊芹也打电话去哭诉,有时姜韶宁打电话问岩镐会不会准时回来吃晚饭,却发现他已经提早下班,赶到宋伊芹家里去了。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简直像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似的,更惨的是,⾝为元配的她像是见不得人的小老婆,而⾝为第三者的宋伊芹却像大老婆一样,理直气壮地跟她抢人。
姜韶宁不愿失了风度,百般容忍她的挑衅,还得跟岩镐的工作以及宋伊芹争夺丈夫,每天只分得到一点点时间,好像连他的模样都没能好好看清楚,他又要出门了。
原本一直告诉自己别介意的,随着宋伊芹愈来愈強的占有
,她忍不住愈来愈在意。
这是她一直避免的情况,因为她知道那正好中了宋伊芹的诡计,而且只要一在意,隐忍数个月的不満就会像烈猛的嘲⽔,冲破堤防、逐渐渗透侵蚀,最后终至全面溃堤。
她不愿那样,所以一直拚命忍耐,可是她愈来愈不快乐,现在连她都控制不住自己嫉妒的情绪了。
终于,她承认自己不是圣人,她只是个深爱丈夫的妒妇。
于是她问岩镐:“你能不能别再去看宋伊芹了?我不希望你去,我不要你和她在一起!”
岩镐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是他从没想过,向来支持自己的
子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吧!
“韶宁,你生气了?我知道我花了太多时间在她⾝上,但是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你别再去她家,如果可以…最好永远不要再见面!”不能怪她说出这种话,她受够了,她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韶宁…”岩镐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置信地大喊:“她是我的朋友,我们认识十四年了!”
“这点我很清楚,你不必一再提醒我。”那是她来不及参与的十四年,她深深嫉妒,却无力追回。
“既然知道,你就应该了解,我不可能丢下伊芹不管,我们从⾼中一年级相识到现在,十几年的情谊就像家人一样,你可以要我不理朋友,但是你能要求我抛弃家人吗?”
“事实上,她
本不是你的家人不是吗?”家人会像她那样处心积虑介⼊,意图搞破坏吗?
“韶宁!”岩镐瞪大眼,警告地提⾼音量。“伊芹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每次我去看她,回来时她都要我代替她向你道歉,说占用你的时间很不好意思,她一直很顾忌你的感受,你不应该把她当仇人。”
“如果她真的这么抱歉,那就请她不要再占用我们夫
的时间了,可以吗?”姜韶宁冲动地回答。
不能怪她气得失去风度,她的丈夫都快被宋伊芹抢走了,那个虚伪的女人还得了便宜又卖乖!
“你怎能说出这种话?”岩镐用”种生气又失望的表情瞪着她。“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温柔善良、懂得体贴的女人,没想到你不但不包容伊芹的境况,反而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他失望又谴责的眼神,彷佛利刃般划破她的心,鲜⾎淌流,痛楚难当。
“我再过分也比不上她,想抢走别人丈夫的人是她,不是我!”她哭喊出声,随即哽咽地转⾝跑进卧房。
结婚半年,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看见她的泪,岩镐也心疼了,他后悔说了那么重的话,害她伤心哭泣。
他颓然坐下,重重地叹息,心烦意
地不断用手拨发…虽然他的头发已经短得不能再短了。
坐静许久,他逐渐冷静下来思考,等到心情恢复平静,才起⾝走到卧房前,敲门轻问:“韶宁,我可以进来吗?”
里头没有回应,岩镐试着转动门把…门没锁,于是他迳自开门走进房里。
外头天⾊昏暗,房里连一盏灯都没有,他拍亮头顶的主灯,没看见她的踪影,但是
上有一坨隆起的被子。
他好笑又无奈地走过去,坐在
沿,望着那团微微
动的被子,清清喉咙,低哑地问:“你还在生气吗?”
被里悄然无声。
他叹了口气,又说:“我们别争执了好不好?我不喜
跟你吵架,那种感觉让我很难受。”
“我也不喜
跟你吵架啊。”被团里传来韶宁浓重的鼻音。
“那我道歉,我们言归于好好不好?”他悄悄掀开被窝一角,往里头挥⽩旗。
又沉默了一会儿,姜韶宁钻出被窝,眼睛鼻头都哭得红通通的。
“你怎么把眼睛哭成这样?都肿起来了。”岩镐心疼地轻抚她肿红的眼⽪。
“谁叫你要说那些话惹我伤心?”她委屈地嘟起小嘴。
岩镐又重重叹息,道:“我知道有时候伊芹的要求过分了些,她实在太依赖我了,但是我无法拒绝她。伊芹不只是我多年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亚杰的遗孀,亚杰与我情同手⾜,他不幸过世,我替他照顾在世的
子,也是⾝为朋友该做的,更何况伊芹流过产,心理的创伤更大,所以我才不能抛下她不管啊!”“问题又回到原点了。”她嘲讽地一笑。
“别这样,韶宁!我答应你,会再和她好好谈谈,帮助她拓展生活圈,试着一个人立独生活。她很聪明,我相信她办得到的,再给她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能说不好吗?”姜韶宁凄楚地苦笑。“如果我说不好,你是不是就厌恶我到骨子里,连理都懒得理我了?”
“你别这么说!我不会讨厌你的,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岩镐连忙道。
“别说得这么肯定,如果有一天我
你必须在我和她之间选一个的时候,你就会恨我了。”
“韶宁…”岩镐苦着脸喊道。
“算了!未来的事别想那么多,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人要活在当下才对嘛。我肚子饿了,去弄点东西来吃吧!”她跃下
,轻快地朝房门口走去。
她看起来好像没事了,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但岩镐还是无法安心。
他觉得她好像只是把问题蔵在心里,不肯说出来而已。
但是至少,他们目前是和平、没有争执的,所以他也鸵鸟地继续逃避,不愿挑起彼此的不愉快。
或许过一阵子会比较好!他想。
他没想到,有些问题就像疾病一样,愈拖延愈糟糕,等到爆发大问题时,往往已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星期四上午,韶宁没上课,便在家中打扫清理环境。
那天的意外争执,算是和平落幕了,虽然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但至少他们不再讨论这件事,免得又再引发争执。
时序已过中秋,该把夏装收起,把冬装拿出来了。
她像只忙碌的藌蜂,一直忙到下午,整个⾐橱和寝具终于全面换装完毕,她开始清理五斗柜,里头大都摆着岩镐比较少穿的⾐服,她也很少帮他整理,今天心⾎来嘲,顺道清理一番,把陈旧的⾐服丢掉。
她一个个菗屉拉开,一件件检查审视,直到拉开最后一个菗屉,意外发现⾐服底下庒着一个小纸盒。
她知道不该没有告知他就暗自打开,犹豫了一会,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拿出纸盒打开一看,幸好里头没有什么恐怖惊人的东西,只有一条以小玻璃瓶为坠子的项链。
“这里头装着什么?”她拎⾼玻璃瓶,仔细瞧了半天,才看出那啂⽩⾊、一颗颗星状的小东西,正是所谓的星砂。
“原来是星砂嘛!”岩镐不像会买这种东西的人,大概是谁送的纪念品吧!
她笑着将项链放回纸盒里,忽然一个念头窜⼊脑海:如果只是普通的纪念品,他⼲嘛这么宝贝,不但收进盒子里珍蔵,还蔵在⾐柜最底层?
一个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可能是“那个人”送给岩镐的,他怕她瞧了心里不舒服,或是为了其它原因,所以才偷偷蔵在⾐柜里。
她放下纸盒走出卧房,绕进书房里,她记得岩镐过去的照片都放在书架上。
岩镐不是个喜
拍照的人,成长至今的照片才不过两本相簿而已,她翻找他生学时代的照片,果然很快找到和刚才的星砂一模一样的项链…就挂在宋伊芹的脖子上。
她猜想,那条项链八成是“她”送的,岩镐才会这么宝贝地珍蔵着!
她的心陡然往下沉,一颗心凉了半截。
她咬着柔软的
,兀自猜测:他们结婚都半年多了,他还没忘了她吗?
还是她太贪心了?她不该才和他结婚半年,就妄想占有他全部的爱?
正伤怀地沉思时,客厅传来声响,她将相簿放回书架上,走出去一看,竟是岩镐回来了。
“你回来了?”她好⾼兴,因为他很少像今天这样提早回来。
“嗯,今天去警政署参加一场会议,散会得早,我就先回来了。”
“饿不饿?我今天做了蟹⾁烧一买喔,我去拿来。”
“谢谢你!”岩镐朝她笑了笑,转⾝走向卧室准备先换⾐服。
看他走进卧房,姜韶宁忽然想起那瓶星砂,于是马上跟进卧房。岩镐没看见放在桌上的纸盒,正面向着⾐橱更⾐。
姜韶宁的眼光闪烁了下,从纸盒里拿出星砂捏在手心,然后亲蔫地靠上前,用撒娇的软甜语调喊道:“岩镐?”
“嗯?”岩镐换好⾐服,转头看她。
“这个送我好不好?”她甜笑着举⾼手里的星砂项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一看见那个星砂项链,岩镐立即变了脸。“你从哪拿来的?”
“就在五斗柜里啊,下午整理⾐服时发现的。我很喜
,可不可以送给我?”她试探地问。
“不行!”岩镐下意识脫口。
“为什么?”她咬着
,闷闷不乐地问:“我看你放在五斗柜里好像不要了,为什幺不能送给我?”
这下她更肯定,这条星砂项链绝对是宋伊芹送的!
“因为…”岩镐一时语窒,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那是一位老朋友送的,有纪念价值,不能随便送给别人。”
“真的?”姜韶宁故作无知地问:“是谁送的呀,这么宝贝?”
“呃…”岩镐突然像哑了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姜韶宁心碎地闭上眼,再也伪装不下去。
“我知道,是她对不对?这是宋伊芹给的吧?”她冷笑着问。
“你怎么…”怎么知道引岩镐无法伪装,因为震惊全写在脸上。
“你的心思不难猜。”她缓缓睁开眼,凝视明显窘迫不安的男人。“为什么不肯把它送给我?它只是一样小东西!”
“我说过,它有纪念价值。”岩镐回避她的视线。
“如果我保证绝对不会弄坏呢?给了我,你一样能够经常看见它,就和蔵在柜子里一样,物尽其用不是更好?”她仰头望着他坚毅的下巴,急切地说服。
她并非真的这么喜爱这瓶小星砂,只是想“测试”!她在试验,她和宋伊芹,在他心目中究竟谁的地位⾼一点。
如果他肯把这瓶星砂转送给她,虽然不能因此证明岩镐爱她多一点,但至少她和宋伊芹是处于平等的地位,占的分量谁也没有多一点。
可是…他拒绝把星砂给她!
是了,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对岩镐来说,那一小瓶星砂代表他和宋伊芹共同拥有的回忆,那是她无法跨⾜的世界,他也不希望她踏进一步。
即使他们是夫
,即便他对她再好,他心里始终保留一个角落给宋伊芹,她
本无法介⼊!
她累了!
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她特别容易累,实真的宋伊芹,与躲在岩镐心中的宋伊芹一同围剿她,让她⾝心俱疲。
半年多的婚姻生活,还有婚前几个月的追逐,对于岩镐始终不肯打开的心门,她感到万分无力。
“岩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她疲惫地垂下眼。“你爱我吗?”
姜韶宁一问,岩镐的脸⾊马上变得不太自在。
“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转过⾝,回避的意图相当明显。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但是突然这么被问起,他毫无心理准备,于是不断在脑中慌
地问自己:我爱她吗?我爱她吗?我爱她吗…
本来简单的答案,因为迟疑得愈久,愈是难以回答。
“够了,你不用回答了!”因为答案她已经非常清楚。“岩镐,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对于这段感情,我累了。”
“什么意思?”岩镐瞠大眼珠紧张地问。
“我们离婚吧!”她凄然一笑。
“不!”岩镐惊惶地大吼。“你答应给我时间的!”听到她要离开他,他整个人都慌了。
“我确实说过,但是对不起,我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強!我每天看着你躺在我⾝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女人,我无法承受…”她闭上眼,热泪悄悄落下。
“我没有…”
“你有,岩镐。或许你以为⾁体的背叛才叫外遇,但若是心上永远牵挂着另一个女人,那和⾁体的背叛又有什么不同?我一直告诉自己,应该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但是我…真的办不到!”
她凄楚一笑,轻声道:“过去我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耐心等候,就能得到真挚的情感。但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看到丈夫每天到另一个女人的住处,安慰她、拥抱她,而我必须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他的关怀、他的疼爱,我就…”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拚命头摇。她每天都难受得想尖叫,再也无法忍受听到宋伊芹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岩镐这才知道,自己伤她有多深!他确实一直以为,只要没和伊芹发生任何暧昧,就没有对不起她,他不知道仅仅是将另一个女人放在心上,也算是背叛。
他又內疚又恐慌,和失去伊芹相比,失去韶宁几乎是无法想象的,那好像将他生命中的⾊彩全部菗走,他的世界将只剩下灰蒙蒙一片。
“不要离婚!”岩镐恐惧,但是力持镇定。“你不给我一次机会,就直接要求离开我,这太不公平了!”
“我给过你机会了,岩镐!”她笑得更凄凉。“记得吗?上次我们吵架的时候,你就答应我会好好劝宋伊芹,别再那么依赖你,但是这么多⽇子过去,并没有任何改善啊!”岩镐听了,心虚地垂下眼。“你知道,伊芹有时候很顽固,并不好说服…”
“所以,我注定永远和她共享丈夫,谢谢你和她好心让我加⼊,但是我没那么慷慨,请原谅我无法再参与这场游戏,我们好聚好散吧!”
“不要!”岩镐惊恐地怒吼。“我绝不答应离婚,我保证这次真的会好好和她说清楚,以后只要下了班,我就留在家里陪你,不会再到她那里去了,相信我!”
岩镐语调转柔,小心翼翼的表情几近哀求。
“你舍得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吗?”姜韶宁幽幽地问。
“我…”岩镐略微一愣,便坚定地点头。“我可以!你说得对,我已经结婚了,确实不应该再像过去一样,花费那么多心思照顾她,我应该把时间放在你⾝上才对。这回我真的想清楚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姜韶宁静默地凝睇着他,很想相信,但是讽刺的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现在我心情太
,无法好好思考,我以前租的房子还留着当烹饪教室,我想我先搬过去住一阵子。”
她是要…分居?!
岩镐陡然瞪大眼,想也不想地说:“不行!你别离开我,韶宁,我绝对不会答应的,夫
本来就该住在一起,你别再提起分居或是离婚的事了,好不好?”
“我们是夫
吗?”姜韶宁问他,也问自己。
她伤怀地头摇轻笑,淡淡地说:“你不愿分居也无所谓,但我要先搬到客房。还有,我想离婚的心意依然没有改变,你好好考虑!”
说完,她转⾝走向卧房,在关上门之前,听到客厅传来岩镐坚定的声音。
“无论你问几次,我的答案都一样,我不会答应离婚的!”
姜韶宁仓皇关上门,无助地贴在门上,心都
了。
她不知道,还有更令人慌
的意外即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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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
姜韶宁蹲在马桶边,直到吐光胃中最后一滴
体,这才虚弱地起⾝,摇摇晃晃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呃,可以这么形容一个意外的小生命吗?在她已经决定离婚的同时,却发现自己孕怀了,这能算是惊喜吗?还是孩子阻止他们离婚的无言表示?
洗过脸,审视自己虚弱苍⽩的面孔,她无奈地笑着摇头摇,开门走出浴室。
岩镐正在客厅里,用一种担忧的表情打量她苍⽩的脸庞。“你又吐了?”
他们已经分房而居,但是最近这个礼拜,经常听到外头这间浴室传来呕吐声,他非常担心,不知道她是不是生病了?
“你要不要紧?我现在就送你去看医生。”岩镐紧张地道。
“不用了,我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她平淡地回答,然后深深打量他,试探地问:“现在你愿意跟我离婚吗?”
岩镐倏然一僵,低吼:“不可能!”
姜韶宁微叹一口气。“我就知道!”既然如此,那只好照实说了,否则等到肚子大起来,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老实告诉你,我之所以呕吐,是因为我孕怀了。”她冷静地告诉他,等着看他的反应。
也许会很⾼兴,但有可能会很懊恼,因为或许他不喜
小孩。
“你说什么?!你怀、怀…孕怀?”岩镐震惊得都结巴了,片刻后突然咧开大嘴,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直瞪着她还很平坦的部腹。
“真、真…真的?”
他那憨傻可笑的表情,让姜韶宁不由得笑起来,至少她不必担心孩子的⽗亲不爱他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惊喜过后,岩镐开始烦恼。“住院吗?”一直住到生产为止?
他慌张的模样逗笑了姜韶宁。“岩镐,生孩子的时候才需要住院,现在才刚孕怀,只需要检查,不必住院的。”
“好好,那我马上带你去医院检查!”岩镐跳起来抓起车钥匙。
“你不用上班吗?”她问。
自从分房之后,姜韶宁就不再过问他上下班的时间表。不过奇怪的是,她不过问之后,他在家的时间反而增加很多,看来他是真的有心挽回这段婚姻…
姜韶宁发现,自己想离婚的决心逐渐崩盘。
“我今天休假。来,大门在这里,小心一点。”岩镐把她当成易碎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我可以自己走。”姜韶宁议抗。
“不行!”岩镐立即否决。“万一跌倒怎么办?还是我扶你。”
“你真是…”看他这么重视孩子,姜韶宁忍不住笑了。
前往医院的路上,岩镐一路上聒噪不停,他这辈子从未一次说过这么多话。
“韶宁?”
“嗯?”
“等会儿看完医生,我们就去买东西。小宝宝需要什么?⾐服?”
“现在大概才两个月左右,买⾐服还太早。”他的紧张使她忍不住好笑。
“那买婴儿
?”
“也太早了,还有八个月的时间,慢慢挑也不迟啊。”
“
粉尿布?”
“一样啦!”她快昏了,他到底对孕怀生子的过程有没有概念啊?
“玩具?”
“你太夸张了!等他能玩玩具,起码得好几个月大才行。”
“那么故事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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