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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窗外暑气人,窗内冷气凉人。

 对学生而言,空气太闷会想睡,但温度适中更适合跟周公打八圈。

 当众人皆昏睡时,唯温柔独醒着。

 她望着在讲台上认真教学的荷花,听着他低沉有磁的声音,盯着他一板一眼的表情,突然发现他这个人虽然严肃了点,平常也凶凶的,其实人好的,因为她昨天见着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就是他尴尬的样子。

 此时,两人的目光不经意地对上了,但只会了一秒而已。

 咦?

 她愣了一下,刚才…好像见着他刻意痹篇视线耶?

 以往都用一双锐利“针眼”瞪她,传达警告密码的人,这次居然先别开眼,难道他在…害羞?她没看错吧?喜怒哀乐都一张扑克脸的荷花,也会害羞?

 难不成,昨天“擦走火”的意外事件,受影响的不只她一人?

 为了确定一下心中的猜测,她一双圆睁的大眼猛盯着荷花,不一会儿,果然又见到他特意痹篇的视线,很不自然的眼神。

 一抹诡异的微笑,爬上她顽皮的嘴角,这下子可有趣了。

 由于昏睡的人太多,没昏睡的那表情也跟嗑葯差不多,何硕文决定暂停课程进度,来个临时小考好振奋大伙儿的精神。

 丙不其然,他一宣布,回神的回神,惊醒的惊醒,灵魂出窍的也被吓回本体,齐声共鸣的哀号,让死气沉沉的教室回复了生气。

 微积分小考根本难不倒她,白痴的是四哥,她的微积分成绩可是不错的。

 她轻松写着算式,偶尔目光忍不住随着在座位间巡视的他移动。

 “这位同学,微积分还能用丢铜板,真有你的!”何硕文往其中一个同学的脑袋轻敲下去,立即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

 “老师,您有所不知,丢铜板也是需要勇气的。”学生打趣地说。

 “喔?怎么说?”他双臂横,洗耳恭听着。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啊~~老师。”

 爆笑之声此起彼落,有人笑弯了,这时候的何硕文,依然能保持四季不变的威严,酷酷地对答:“我看看,嗯…看样子你的运气不太好,整张考卷的答案让上帝也疯狂。”

 气氛因他绝妙的回答而飙到最High,他越是不苟言笑,学生越是笑不可抑,由此可知为何学生爱死他了,连她都不自觉地佩服他的教学风格及黑色幽默,这样的他,酷毙了。

 轻松写完所有算式后,温柔举手发言。

 “老师,我写完了。”

 何硕文愣了下,颇讶异她会写得如此快,还恭敬地叫他一声老师,与之前能避则避的态度可是大不同。

 与她视线会后,那不自然的表情又浮现。“咳…既然写完,把考卷到桌上,你可以看自己的书。”

 “是。”

 她站起身,走到讲桌前,放下考卷后,便回到座位上,随意挑了一本课本翻着,但心思全在荷花身上,那俊逸秀丽的脸庞,浮现女孩儿家才有的娇俏期待表情,其中又掺杂了一抹兴风作的顽皮。

 巡完教室一圈后,何硕文走回讲台,很自然地低头一看,在见到她的考卷后,整个人冻结住。

 他脸上的僵滞,完全没让她失望,还高过她期待的标准哩!

 老师,那是我的初吻说…她在考卷上方的空白处这么写着,还画了一个脸红的人脸。果真如预期地见到荷花的脸色由苍白转青,再转为良心不安,到不知所措,在在刺着她体内的顽皮细胞,从没想过原来憋笑比憋还痛苦。

 嘿嘿,宾果!她找到了荷花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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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修至今三个礼拜又两天,剩下最后七天,她终于想到回报荷花的方法了。

 没错,她是皮在,始终没齿难忘与荷花之间的恩怨情仇,头一回尝到了占上风的乐趣,而且这凉风吹得好舒服,她想继续凉快下去。

 打从发现姓何的对她暧昧的眼神、倾慕的态度招架无力后,她放弃了与他硬碰硬的态度,改采爱慕战术。

 当然啦,发生那种亲嘴事件,她当然也曾有过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尴尬心情,可是当发现对手比自己还要不知所措时,体内的牌细胞就会苏醒,尤其两人旧怨未了,新仇又起,能趁此机会整整荷花比躲起来害羞更重要。

 她占上风的地方就是荷花以为她是男生,试想,一位男学生要他对初吻负责,以他正派的个性,铁定良心不安到想躺进沙堆活埋。

 瞧瞧,他现在在她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老师,这题我不懂耶。”她巴着讲桌,犹抱课本半遮面地瞅着荷花瞧,秋波狠狠给它放送着。

 何硕文神态僵了下,才说:“哪里不懂?”试图平稳的语气中掩不了一丝忐忑。

 “全部不懂。”她腼覥地回答。

 师者,授业解惑也,何硕文只好硬着头皮教她,她则乘机拉近两人的距离,气息故意离他好近,用那甜死人的娘娘腔口吻不停地唤他老师,看着他皮疙瘩起立敬礼,她就表演得越起劲。

 上课时,她坐在第一排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见他从头到尾都不敢瞄她。

 下课时,她特地跑去倒水给他喝,瞧见他找不到理由拒绝的汗颜。

 放学后,她偷偷情书给他,见到他变成了化石,然后她抛给他一个临别依依且害羞的眉目传情才离去。

 暑修突然成了快乐的代名词,上课成了重要的生活调剂。

 每天她都兴冲冲想一堆麻的方法去逗弄荷花,欣赏他良心谴责的不安,招架无力的表情,言又止的挣扎,她就会好乐好好快意。

 直到最后一天暑修测验,所有学生都处在杀戮战场的紧张气氛下,唯有温柔始终保持一颗愉悦的心,把试题答完后,便潇洒自在地站起来去卷。

 把考卷交给荷花,她还特意瞧了那僵硬的表情一眼,心想能让他冷汗涔涔了一个礼拜,这个暑假也算有价值了。

 她才放下考卷,本以为荷花一定像往常那样全力展开防护罩,维持“不看她、不微笑、不对谈”的三不政策。

 意外地,他开口叫住她,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等会儿到我办公室来。”

 她抬起头仰望他,只见那俊雅的面孔依然维持着一贯的严厉,让平常看起来斯文的线条显得僵硬冷漠,但这却让那原本就生得俊朗的脸更添加一抹酷劲,害她不由得心跳漏了一拍。

 说真的,他真的很帅耶,虽然她从小看帅气的哥哥们看到大,但他的英俊苞哥哥们不同,哥哥们是属于犷那种的,他则是气质卓然,有着令众生倾倒的优雅。

 猜得出,荷花大概是想要找她训话和劝导吧,明知如此,她却忍不住为两人独处的机会感到些许悸动。

 “是,老师。”回给他一个弄假成真的甜美微笑,然后开心地转身走出教室。

 她再也憋不住了,决定躲到厕所去偷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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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何硕文的个人教授研究室里,心情沉重的三十岁男人,面对嘻皮笑脸的十九岁年轻人,一句话…伤脑筋。

 “我是男人。”

 “喔。”

 “也是一个身负圣职的教育者。”

 “喔。”

 “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喔。”

 何硕文着太阳,对温煦那近乎花痴的注视感到头痛。

 “我查了你的家庭状况,除了一个妹妹,上头有三个哥哥,我想…关于这点,我请教过专家,可能是因为从小由父亲带大的关系,兄弟又多,才会造成你『趣』上的偏差,我希望能把你带回正常的观念上,也帮你找了专家,趁还来得及,修正你的想法和感情。”

 他望着温煦,仔细观察“他”的反应,希望自己的措词不会刺到“他”

 温柔心花怒放地回答:“原来老师这么关心我呀。”

 何硕文一个头两个大地强调:“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我希望你跟心理医师谈一谈。”

 “我不要。”她嘟嚷。

 这回答在他预料之中,所以他早有准备,为了这孩子的将来,他有责任把“他”拉回正途,不管温煦要不要,专家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相信很快就到了,只要他把温煦留在这里,并好好开导“他”

 “为什么不要?”

 “喜欢你又不是坏事。”

 “他”直言无讳地告白,令他眉头攒得更深了,同时心被动摇。

 他自认对所有学生一视同仁,不管是顽皮的、乖巧的、优秀的、不用功的,对他而言,每个学生都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绝不会对某个学生过于特别关照,若有,也是基于为人师的关心。

 对温煦,他却多了一分莫名的关注。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寻着这小子“他”身上有一种特质,不知不觉吸引住他。

 明明班上这么多男学生,他的目光就是可以准确无误地搜寻到“他”的人,不管那小子坐在哪个位子。

 如果“他”没来,他那天就会意兴阑珊。

 隔天看到“他”出席,他又会教得很起劲。

 对“他”严厉,他一直以为是爱之深,责之切的师生关系作祟,直到发生了触事件,他对“他”的感觉反而令他烦恼了。

 看着“他”跟同学有说有笑,发现那笑脸越看越顺眼,看着“他”写考卷深思的模样,发现“他”的表情别有一番韵味,看着“他”打了个含泪的哈欠,发现居然好可爱。

 “他”一个眼神、一个拨发的动作,甚至是抓,突然之间在他眼里,都变得不平凡起来。

 当两人眼睛不经意对上时,先移开视线的竟然是他,而他更无法置信自己的反应竟是…脸红。

 这令他起了罪恶感,为了修正自己,也修正温煦,他不能再逃避,难怪温煦看起来有点娘娘腔,原来已有徵兆,早在发觉“他”对自己态度暧昧不明时,就该纠正这个错误了,现在为时还不晚,他一定要扭转学生不当的感情。

 长篇大论的训话,开始自他口中滔滔不绝地蔓延整个研究室。

 “男人应该要跟女人谈恋爱,你对老师的感觉并不是爱情,只是一种仰慕,而你错把仰慕当爱情,你还年轻,要改变想法还来得及,方法很简单,就是去女朋友…”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她觉得自己产生了蚊子绕着转的幻听。

 “开天辟地以来,,雄对雌,公对母,男人就是要对女人,才会维持天地的谐和,这是不变的定律,试想,如果男跟男,女跟女,岂不世界大,连电极都分正负两极,磁铁也是同相斥,异…”

 南无…南无…即是空…空即是…善哉…善哉…她有被套上紧箍圈的幻觉。

 “你要多了解女人的好,至于女人有什么好,好在她们有柔软的部,有人的三围,身上干净、香香的,不像男人一天到晚都是汗臭味,她们会撒娇,会轻声细语,任的时候也很可爱,总之,你一定要跟女孩子谈一场恋爱,才会了解生为男人的幸福…”

 她感到内心鼓噪,坐立难安,紧握的拳头有打蚊子的冲动,那张嘴巴说个不停,话如水,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又臭又长的国会演讲都没他的烦。

 盯着那一开一合咒语不断的嘴巴,她突生起一股冲动,要让他闭嘴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封住他。

 那从不曾给过别人品尝的瓣,很果决地往他微启的双罩上去。

 啾~~

 时间又静止了…在她强吻他的那一刻。

 她一手挽着他的后脑,一手搂着他的以四十五度角切入,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迅雷不及掩“”完全是男人的作风,男人的举止,男人的吻法。

 她不晓得自己会如此冲动,这一切完全是生理反应,动物的冲动,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他的确有那个意思,他的儒雅斯文、他的俊逸高贵,就像磁铁一般强烈着她,也或许是潜意识下她还想逗弄他。

 而他喋喋不休的嘴巴一直讲个不停,若照以往,她会直接用拳头把对方打昏,或是丢一只鞋子住对方的嘴巴。可是对他…她舍不得呀,所以就用最想要的方式…吻他。

 啊…好软的,好热的舌,好好吃的他…原来热吻是这种感觉呀…

 被五雷轰顶的何硕文,因这突来的袭击给惊得无以回神,他僵硬如木,震惊得处在浑浑噩噩中,舌的烈纠摄了他所有的力气,一双手只能不停地抖抖抖。

 她离开他的,呼吸急促地瞅着他瞧,同时诧异着自己的大胆。

 “掰。”

 丢了句道别后,她像偷吃的小女孩一般不负责任地脚底抹油落跑,反正暑修结束了,以后也不会遇到荷花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仇也报了,初吻也有了,回家吹冷气睡大觉去也,徒留那位八风吹不动,一吻就阵亡的何大教授,成了裂的石像,等着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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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子系的镇系之宝…何硕文,绰号荷花,高风亮节,绝不为任何美而动摇。

 但此刻,何硕文正躲在个人研究室里,凝望手上一张旧黄的照片,那照片被小心地保护在木质相框里,而相框斑驳点点,看得出来因为长年频繁的指印沾染,已让上头的木漆磨损不少。

 照片上的女孩有一张秀致的容颜,笑的时候嘴边还有个漂亮的酒窝,始终维持着那一抹当年住他的微笑。

 何硕文看着她,还是大学生时,他就看着她,念硕士时也看着她,读到了博士时依然看着她,现在他已经是电子系的教授了,还是看着她。

 “对不起…”他对着照片中已逝去的女友忏悔。“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忘记你,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我对你的感情始终没变,即使你已经不在了,就算寂寞,但我还是打算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看别的女人,不对任何人动心…”他脑海里突然浮起温煦俊俏的面孔,还有两人齿相濡的灼热,让那张俊美无俦,连颦个眉都要让一堆女人揪心洒泪的忧郁面孔猛地变成了黑面菜。

 口的悸动说明了他对男人有兴趣的倾向,这个事实让他脑袋打结,脸皮筋,整张脸蒙上森冷的阴影。

 当时在毫无预警之下,他被强吻了,但这却不是造成他低的主因,真正造成他低的原因是那来电的感觉,他该感到可和恶心才对,事实上却是…

 没有!

 天杀的没有!不管他如何克制,总抹不去那一吻在他内心烙下的震撼,心湖起了狂涛花,全身细胞好似被烧灼一般退不去那股炽热。

 这是不对的!他该死地警告自己!

 理智在压抑内心不正常的望,他妈的心动在干扰他长年的静心修为,身不由己地为那个亲吻给揪得一颗心猛跳,这个事实将他给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不会的…不会的…”他打死不承认自己对男人有兴趣!却又因为发现自己对人家有感觉而感到骨悚然。

 绝不可能!一定是太久了,或是最近太累了,才会有这种不正常的反应。

 他用力甩头,试图把那该死的感觉给甩出脑海外,巴不得自己有选择的失忆。真不想在活到了三十岁的年纪,才发现自己有同恋的倾向,过去不管多少条件优秀的女人向他示好都不为所动,没想到一个吻就让他变得饥不择食,而对男生产生兴趣…

 寒意,凉到了头顶。

 醒醒!快醒醒!回头是岸啊!他用头撞着书柜,试图让自己清醒点,堂堂一名高风亮节的教授,怎能有此心态?

 不行!他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爱上男人!

 这是一个错误,严以律己的他,无法接受自己这种变态的心理。

 非纠正这个想法不可!

 对!做得到的,绝对可以做得到…忽地,温煦那含情脉脉的爱恋眼神,又溜入他的脑海,搞得他一张脸排红热烫。

 天哪…

 再一次,何硕文的铁头猛敲着书柜,这是他这辈子,头一回失去了冷静。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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