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在医院的长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病房门口,她已经在那儿站了许多天了,因为她被里头的病人拒绝进入。
没错,病房里的人正是钟擎,他在昏
中,口口声声喃的是方雨柔,却在清醒之后,怎么也不愿意再见她。
叶琳已经
离了危险期,现在正在家中静养,她不断的对方雨柔说对不起,不断的哭着说为什么她不干脆死了算了!
方雨柔抹着泪,一想起妈妈,她就心疼。
她明白妈妈为什么会自杀,或许在别人眼中会认为妈妈矫情,但是只有她了解,妈妈是对自己的感情感到无奈与无助。
妈妈曾经走过那么艰苦的日子,都不曾想过自杀,她一直是那么的坚强,因为她心中有一股爱的力量在支持着她,让她能咬着牙一天一天的活下去。
但是这一次,她面临了女儿与爱情的抉择,她将方雨柔这些天来的失魂落魄给看进眼里去了,她明白了钟擎之于方雨柔的重要
,并不亚于当年她与钟司的爱情,于是她心急了、恐慌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希望方雨柔再承受一次她所经历过的苦,又不知道如何说服钟司放弃他们的感情,然后又听到钟擎要出国了,于是她更害怕了、更恐慌了,生怕钟擎这一走,雨柔会承受不住。
所以她就犯傻了,闹了自杀,以为只要她一死,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却没想到,死没死成,竟然又造成了另一个意外…钟擎出了车祸。
这一连串的事故,一连串的打击,让方雨柔整个人都憔悴了,原就瘦弱的身子在这阵子的折磨下,更是苍白的令人心酸,一双水灿的眼眸不时悬着泪珠,但又固执的不肯在人前落泪,于是她就一直大大的睁着眼,使得那张苍白的脸,一眼望去,就只看得见那双凄楚的双眸。
邵琪来到医院,一眼就看见站在病房外的方雨柔,她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朝她走去。
“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钟擎说了不见你,你不懂吗?他不要见你!”邵琪激动的摇晃着方雨柔。
方雨柔任她摇晃着,她盯着邵琪求道:“他不见我没有关系,你就让我在这儿站着,我只要知道他没事就好。”
“他怎么会没事?他全身是伤,怎么会没事?这全是你害的,你为什么还要来接近他,你是想害死他不成?”邵琪喊道,趴在方雨柔的身上一直哭。
方雨柔抱住她,泪也管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她喃着。
“你现在跟我对不起有什么用?”邵琪推开她,愤恨地说:“我好恨你,你知不知道?你没有出现以前,我以为我和他会是一对,后来你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然后我不明白你到底施了什么法,竟然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就
上你,于是我就放弃了。
但是你呢?你居然没有好好的珍惜他,遗去伤害他、逃离他、欺骗他!从那时候起,我就不再当你是朋友了,我告诉自己,要去争取,我要再把他抢回来!
于是机会来了,钟擎打算到英国,所以我也办了留学申请,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摆
你了,谁知道,你竟然在最后关头又来破坏,结果呢…”
邵琪死瞪着她,那锐利的眼神像两把刀般,
将她碎尸万段。“他出了车祸,现在都还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你滚吧,你最好滚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我拜托你,算我求你好不好,别再来了,别再来伤害他,把他还给我吧!”
邵琪哭着求方雨柔,方雨柔也泪
满颊,全身颤抖不已。
邵琪突然发起枫来,她猛地推开方雨柔。“走,快走,你不要站在这儿,不准你站在这儿,你没有那个资格,你滚,滚出去!”
被邵琪这一推,方雨柔溃然倒向地面。
这时司徒奕也来了,他赶忙过去牵起方雨柔,然后对着邵琪吼:“你这是在干什么?”
邵琪像发了疯似的看着他们,突然叫道:“好啊,你每次都喜欢护着她,难不成你也对她有意思?那不是太好了吗?你们可以凑成一对,那我和钟擎一对,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
司徒奕都还没来得及出声,病房里面却已经传出钟擎的大吼声:“你们吵什么吵,全给我滚回去!”
病房外的所有人全震住了,原来钟擎是将刚刚的一切全听进去了。
邵琪是第一个回神的人,她奔向病房。“钟擎,你醒了!”
“回去,全都滚回去!”钟擎再一次大吼,瞪向病房外的方雨柔。
而方雨柔则是睁着一双泪眼,看着全身裹上白布条的他,心痛不已。
这时一群医生、护士赶了过来,可能是他们的声
太大了,吵了隔壁房的病人,病人按铃申告的。
“对不起,借过。”他们越过方雨柔与司徒奕,冲向病房。
方雨柔与司徒奕亦跟了上去。
“钟先生,你不可以这么大声,你身上的伤口要是进开,那就很麻烦了!”一位医生说。
另外一位医生看向所有人。“这儿是医院,不可以大声喧哗,你们这样会吵到其它的病人。”
邵琪与方雨柔都垂下了脸,一脸的歉疚。“对不起。”她们说。
在帮钟擎诊治的医师,皱紧了眉头,回头问:“在场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了下。
比英昭在那天后就不知去向了,当然也不知道钟擎出了车祸的事;而钟司则一直陪伴在叶琳身旁,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她,就怕她又想不开有了闪失,而另一方面怕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钟擎吧!
司徒奕走上前对医生说:“病人的家属不在这儿,不过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不用跟谁说,有什么事情直接在我面前讲!”钟擎瞪着医生,口气有着明显的怒气。
“可是,这…”医师迟疑的开口。
“这什么这,有什么事不能说的?我又没死,难不成你想说我会残废吗?”钟擎不耐烦的吼道。一看见方雨柔,他就心烦意
,情绪也跟着暴躁起来。
方雨柔则自始至终都一直用很担心的表情,听着医生所说的每一句话,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心急钟擎的伤势。
医生很为难的看着每一个人,又看着瞪大眼的钟擎,然后在很困难的情况下点了点头。
邵琪惊叫一声,立即摀住嘴,眼眶迅即泛红。
方雨柔瞪大眼直盯着医生,像是医生误判了似的,直喃着:“不可能,不会的!”接着,她那乌黑的眼珠就被泪水所
濡了,糊模了视线。
司徒奕也是一脸惊讶,但毕竟他是男人,表现的也就镇静多了。
而钟擎的反应就超出常人了,他先是像突然坠入深谷般,脸上是不能接受与痛苦的表情,再来痛苦的表情消失了,他盯着病房里每一张担忧的脸,最后定格在方雨柔的脸上,他那受伤的眼神像两把冰冷的刀,直直地刺进她的心脏。
接着,他居然大笑,异常的笑着,笑的让所有人泛起
皮疙瘩,而他却还是一径的笑着。
“你的意思是我瘫痪了?”他抓着满脸恐惧的医生
问:“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
医生皱着眉头,方雨柔跑过去拉钟擎的手,哭着哀求说:“不要这个样子,求你不要这个样子!”
钟擎瞪着她,有五分钟那么久,然后他松开了抓住医生的手,朝自己的腿双猛搥,
恨似地吼道:“既然废了,干嘛不把它锯掉,留着碍眼!”
方雨柔扑了过去,用双手抱紧了钟擎的头,急急的地嚷着:“别打了,求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再打下去,我的心都碎了!”
她的泪滴落在钟擎的发上,再由钟擎的发上滑下他的脸庞,他震了一下,恢复了神志,仰起头带着仇恨的凝视着她,说道:“你的心到现在才碎吗?可我的,早就碎的不知
向何方了!”
方雨柔呆住了,为他眼底满满的恨意。他恨她,那么的明显,丝毫不隐藏,且更胜于以前,他恨她,他真的恨死她了!
他狠狠的推开她,将她推倒在地上,并嘶吼着:“滚,立刻给我滚出去!全世界我最不想再见到的人,就是你!”
“我…”方雨柔抬起早已
濡的双眸,那两汪泪水像两泓清潭,盈盈的浮漾着,她瞅着他,为他眼底满满的恨意所伤。
“滚出去!”他吼,将头别向一旁,眼角却早已悬上泪珠。
方雨柔还想说什么,但司徒奕阻止了她,他对她摇摇头说:“先回去吧,有话改天再说,今天不是好时机。”
邵琪则用一双含恨的眼瞪着她“滚啊!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他让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还想要怎样?!”
方雨柔摀着口,望着这个再也容纳不了她的地方,她奔出去,不,是逃了出去…狼狈的逃了出去…
“钟擎…”邵琪
了口气,走向
畔,伸出手来轻轻的碰触钟擎。
“滚、滚、滚,全都给我滚出去!”他吼,甩开邵琪的手。
接着,他开始摔东西,所有身旁拿得到的东西他都摔。
“出去、出去,全给我滚出去!我不要你们的同情,不用你们乞怜,全都给我滚…”
“快,拿镇定剂来,病人情绪失控了!”医生喊着。
接着医生、护士忙成了一团,一群人
住他,好不容易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剂后,钟擎才逐渐安静下来、并沉沉的睡着。
司徒奕看了一眼仍在钟擎
畔流泪的邵琪,然后跟着医生走出病房,来到病房门口,他很慎重的问道:“是瘫痪吗?但他的四肢不是都健全?”
医生严肃的说:“是瘫痪,伤了脊髓,下半身不能动。”
“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吗?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司徒奕皱起眉头。
“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伤了脊髓后又完全康复的病例并不是没有的,只是这必须病人愿意与医院配合,除了复健外,病人还必须有毅力才行,毕竟这是一条很漫长的路程。”医生说。
“也就是说,他依然有再站起来的机会,是不是?”司徒奕眼底燃起希望。
医生点头。“病例虽少,但不是没有机会。”
“谢谢,谢谢医生!”司徒奕感激地握住医生的手。
医生点了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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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复健室内宁静的吓人,空
的空间除了一堆仪器设备外,还多出了一道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的人影。
没错,这就是钟擎。
自从司徒奕告诉他,他并不是没有机会再站起来后,他就一直心急的想再度站起。
他告诉自己,他不能就这样坐着一辈子,他不要看方雨柔怜悯的眼泪,也不要她的同情,他要站起来,他绝对要站起来!
“砰!”一声巨大的声响,他又跌了下去。
瞪着那张可恶的空椅,他用力的推开它。“该死、浑蛋!”他大声的骂着,四周的回音又传过来嘲笑他。
他瞪着偌大的室内,冲动的抓住一
单杠,撑起身,放开,但又马上摔跌下去。
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衣衫全
了,望着一地歪七扭八的仪器,烦躁与挫折感同时袭上心头。
体上的疼痛与心灵上的创伤,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钟擎,他只是一个残废!
“残废,你是个残废,你完了,你这一生全完了!钟擎,你认命吧!”他吼着,震天的吼着,遍体鳞伤的嘶吼着:“你完了,你是一个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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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柔还是每天出现在医院里,只是钟擎依然不愿意见她。
由司徒奕那儿,方雨柔得知钟擎每天都很勤奋地做着复健,但那些复健的动作是折腾人的,进展又很缓慢,钟擎每回总要发好大的脾气,住院才不过一个多月,他就已经吓走了四十五个看护了。
“钟先生,我们再试试好吗?”特别护士在一旁耐心的问。
钟擎发火的摔开仪器,大吼道:“不用试了,没有用的,我已经瘫痪了!”
“钟先生,你不要灰心,我们再试试好不好?也有许多瘫痪的人经过不断的复健后,就能拄着拐杖走路了!”特别护士无奈地抬起沉重的仪器,想让钟擎再重来一次。
拄着拐杖走路?钟擎额上的青筋浮动,他干嘛要拄着拐杖走路?那与瘫痪相差多少?!
钟擎根本不领人家的情,他用力的推开特别护士。“滚,给我滚出去!”
“钟先生,你怎么这个样子?像你这样子,怕是要一辈子都坐轮椅了。”护士
着摔疼的手说。
“坐轮椅就坐轮椅,怎么?很好笑吗?你笑啊,笑啊!”他
发着脾气,直
向特别护士。
“钟先生!”特别护士恐惧的叫着。
“滚,你给我滚,滚出去!”钟擎又开始
摔东西。
罢走到复健室的司徒奕,与早就坐在那儿的方雨柔,听到里头的巨响,惊的站起。
“我去看看!”说着,方雨柔想也不想的就向里头冲去。
才刚到门口,她就撞见特别护士哭红了一双眼的奔了出来,在门口还撞了方雨柔一下。
方雨柔看了特别护士一眼,就又急急的奔向里面。
“钟擎,怎么了?啊…”好痛!
突来一只铁条打中方雨柔的手,她的手立即红肿起来。她扶着手,看向钟擎,钟擎亦停下动作的看向她。
他一动也不动的静静
视她,她朝他缓缓的走过去,两人就这样相对的注视着,谁也不说话。这是自上次在病房见面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方雨柔眼眶又浮上水雾,但她告诉自己千万别流泪,他会受不了的。
“让我来帮你,好吗?”她求着,想用手去碰触他。
钟擎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恶狠狠的瞪着她,一点也不怜惜的推开她。“滚!谁让你进来的?”
他额上的青筋又在跳动,他的嗓音恼怒而不稳定。“出去,我不要你看我的笑话,你给我滚,滚!”他又开始摔东西,只是这回不再摔向她。
方雨柔惊惶的看着他狂怒的模样,他那个样子好吓人,一点儿也不像以前的他,看得她好惶恐、好难过、好心酸…
“钟擎,我求你,求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好吗?求你!”她痛楚的喊着,奔了过去,抱住他,泪珠终于不试曝制的涌出来。
她的眼泪再一次的
怒了他,他瞪着她,脸色乍白乍红。“你哭什么?你在怜悯我?可怜我?同情我?还是嘲笑我?”他抓着她,摇晃着她。
“不,不是的,你不要这样子想,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冤我!”她被他摇晃的太厉害,泪水与头发都纠结在一块了。
“我冤你?”钟擎叫着,痛楚燃烧在他的眼底。他恼怒的朝她大吼,并推开了她。“我冤了你吗?是谁造成我今天残废的?可不就是你吗?你这个魔鬼!”
“钟擎!”司徒奕再也听不下去的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钟擎瞪着他,像是早与他结下了世仇般的瞪着他。
司徒奕朝方雨柔走了过来,弯身牵起她,把她护在怀里。
方雨柔依旧泪
不止的哭泣着。
“你何必这样子伤她?伤了她,你又会好过吗?”司徒奕瞪着他,生起气来的骂人。
钟擎脸上的表情
晴不定,他的目光直盯着他们两人打转,脑海里却不经意的浮上邵琪上回在病房前说的话…你每次都喜欢护着她,难不成你也对她有意思?那不是太好了吗?你们可以凑成一对…
砰的又一声巨响,钟擎狠狠的将身旁一个大型仪器推倒,惊的方雨柔忘了哭泣,而司徒奕则皱紧了眉。
钟擎的脸惨白如纸,眼睛里冒着火,指着他们一字一句的喊:“好啊,你们现在要好了是不是?没想到我才刚倒下,你们就马上要好起来了,现在居然还一起来嘲笑我,是不是?我骂她,你舍不得,想为她出气?那来打我啊,打我这个残废啊!”“你!”司徒奕真的抡起拳来,举高了手。
“不要,求你不要这样!”方雨柔惊的打开双臂张护在钟擎面前。
钟擎却突然由背后抱住她的
,用力一扯,将方雨柔整个身体拉下。
她重心不稳地跌在他的身上,蓦地,他的
了下来,狠狠的覆上她的
,狂狷的
着她,像要
光她体内的空气般,
情的拥吻着她。
这样的画面是那么的震撼人心,比爆破场面更令人血脉偾张。
司徒奕愣了一下地盯视着眼前的变化,然后停留在半空中的手垂了下来,默默的转身离去,但才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钟擎极冷的话语…
“嫁给我!”
司徒奕一震,猛回头。
钟擎挑衅的眼神
向门口处的司徒奕,并以极冰冷的口吻对方雨柔说:“是你害我变成残废的,所以你必须以你的一生来赔偿我。”
司徒奕骇然地望着他,然后缓缓地将目光往下移,移到方雨柔那颤抖的背上。
这时竟听见方雨柔幽幽地回答:“如果这真是你所希望的,那好吧,我们结婚!”
司徒奕往后颠了一步,赶紧用手扶住门把以稳住身体。
老天,这两个人全疯了!
他们这样子结婚,只会让问题像雪球一样,愈滚愈大!
怀着恨意的婚姻,能幸福吗?!
编注:
知锺擎与方雨柔爱恨纠葛的恋情,会有怎样的未来,请翻阅星语情话350“爱情的关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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