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温暖的海风
面扑来,海天连成一线,接壤处有着一抹闪耀星辰。
晏鸿云惊喜地着眼前壮观的景致“好美!”嘴角浮现了一丝妩媚的笑靥。
凌晨三点二十一分,他们来到名闻遐迩的度假圣地迈阿密海滩。
阵阵
声中,掺杂着不眠狂
游客所播放的音乐和笑闹声。
麦克斯
掉她身上的厚重大衣,牵着她的手兴奋地在细柔的沙滩上狂奔了起来。两人愈跑愈远,直到离开所有人群。
“等等,我的衣服!”那件大衣倏地被风吹走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别小儿科。”他疯狂地把身上唯一的衬衫也
下,丢向天际。
“那是你的船?”她注意到数十公尺远的海面上,停了一艘价值不菲的帆船。
麦克斯含笑点点头。
“那么快,它也从纽约飞到这儿了?”她讽刺地问。
“也许它是飞行船的化身。”
他们几乎一起看过所有宫崎骏的卡通动画,晏鸿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一艘帆船售价至少十万美金之谱,他居然一口气拥有两艘?这年头黑道还真好混。她轻颦薄怒地瞪着他,委实不知该有怎样的情绪表现。
“还记得怎么游泳吧?”没等晏鸿云回答,他已拉着她一同跃入水中。
太久没游了,没又穿泳衣,也没热身,游不到十公尺,晏鸿云的左腿就隐隐有
筋的感觉。
幸亏帆船上已有三、四名工作人员等在那儿,及时抛下救生圈将她拉起,要不然她包准要沉到海底喂鲨鱼。
“带晏小姐进去换衣服。”他
代一名叫丹尼尔的年轻人后,便径自攀着绳索,跳到栏杆上的铝架上。
“请随我来。”丹尼尔很有礼貌地领着她往右走。
哇,这里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举凡厨具、卧铺、浴厕,应有尽有。
丹尼尔打开一只柜子,里面放了二十套以上的女用休闲服。
“你们老板经常带女孩子上船来?”否则准备那么多衣服做什么?
“我们老板从不让女人上他的船。”丹尼尔解释道:“这些全部都是新买的,如果你没别的吩咐,我先告退了。”
“哦,好的。”跌股!三两句话就显出自己器量之狭窄,简直和古时候的妒妇没两样。
就算他老兄爱一天换二十四个女伴又干她什么事?晏鸿云狠狠啐了自己一口,并再三警告自己千万别逾越身份。
这些休闲服很“意外”地,居然每一件都合她的尺寸。吹干长发,用手绢绾在脑后,她挑了一套鹅黄
的衣服换上。
再回到甲板时,麦克斯已不知去向。当晏鸿云惊慌地四顾搜寻时,忽听见他大叫…
“要不要上来玩玩?”
上…上去哪儿?余光瞟见头顶上高高的木架绑着
大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还系着一个人。
晏鸿云吓得
不住低呼。他在玩命吗?
“不了,我就在这儿。”赶紧抓住扶手,把身子靠坐在横列的木椅上,她再也不肯站起来。
今晚风速很大,是驾驶帆船的大好时机。
晏鸿云以为她这辈子大概没什么机会坐上这传闻中刺
好玩又昂贵得叫人咋舌的帆船,此刻坐在上头,依然感觉很不真实。
乔治从来不带她做这种高危险的游乐,他是个四平八稳的人,一切作息都按照定律进行。
“别净坐在那儿无所事事,上来,我教你。”麦克斯像猩猩一样,从上头垂下一只长臂,把她提了上去。
“不要,我会怕。老天!”一不小心往下望,澎湃的
花呼啸而来,眼看就要涌上来把她卷到海里去,吓得她手麻脚软。
“坐这儿,两手抓紧,不要怕,用愉悦的心情去体会酣畅淋漓的快
。”他把她放在一只十字
叉的铝架上,之后突然扯掉上边的绳索,整个铁架霎时离开船身,震落数尺,低悬于海面上。
“啊!”晏鸿云相信她百分之百要心脏病发了。除了死命抓住系在架上上的绳子之外,她甚至不晓得怎么开口对麦克斯破口大骂。
“很好玩吧?”他笑得志得意满,还不时上下摆动以增加刺
。
“我…我…”咽了一口又一口气,她才总算稳住心绪,慢慢懂得跟着摆
的弧度扭转身体。
海水拍打着船身,泛起的白色的
花,在星空下犹似美丽的夜云,洁白、璀璨而短暂。
这…真的很好玩。
是夜,晏鸿云才真正体验到何谓大风起兮云飞扬,力拔山河气盖世的雄壮。
“情人节快乐。”整晚未曾阖眼,麦克斯脸上丝毫不显倦意。
“我好饿。”东方曙
微
。这晚真是太疯狂了,疯狂得让她有
下整条牛的渴望。
“吃大餐去。”麦克斯朝船上的工作人员招了下手,他们马上拉回木架,将他两人安全“卸下”
才回到船舱,晏鸿云立即闻到令人饥肠辘辘的烤
香。
简单的长型餐桌上已摆好瓷器餐具,丹尼尔把刚烤好的龙虾、鲔鱼和鲜
一一端了上来。
“请多多指教。”他笑着对晏鸿云说。
“这…全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她切了一块是
放进嘴里。“唔,好好吃哦。”外酥内
,烤得恰到好处。
“丹尼尔是日本料理铁人道场六三郎的入室弟子,手艺当然好得没话说。”麦克斯当年到日本时,就是被丹尼尔的一只烤虾吃上了瘾,才不计代价,将他从东京挖回纽约,结果他一待就是三年。
“难怪。”晏鸿云嘴里吃着顶级料理,脑海里已不由自主地盘算起麦克斯所拥有的财富究竟多到什么程度?这些巧取豪夺,还是烧杀掳掠来的?
“没想到,离开台湾以后,你反而过得更好。”她语意中不无感慨。
“不是不喊痛的人,就永远不会受伤。”他摒退所有人员,抬头仰望苍穹,纵声狂呼。呼吼的声音宛似狼嗥,豪情干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悲凉。
晏鸿云抬头凝睇他俊美如昔的眉眼,揣想这十年他必定经历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苦难岁月。
“是什么支撑你活下来的?”
“信念。”麦克斯道:“我相信我能,即使挥霍掉整个性命,也绝不退缩。所以,我办到了。”
“走入黑社会也是你的信念之一?”晏鸿云不明白他所谓“办到了”是指什么?庞大的财富?若是他愿意留在慕华,照样会有花用不完的金钱呀。
“不要拿你的价值观评断我的行为。一个不曾挨饿过的人,是无权可怜乞丐的悲哀。懂吗?”
“是吗?那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和方式来爱你?”晏鸿云觉得跟他相处得愈久,就愈不了解他。
“纯粹,完全不含杂质。”麦克斯端起香槟,舒心地啜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柔和了许多。
他这话如同谜语,晏鸿云困惑了。
“万一我做不到呢?”
“那就表示你爱我爱得不够深。”他将身子前倾,几乎可以触碰到她的鼻尖,登时令她的呼吸变得
促。“当你心中燃起火一样的热情,就会情不自
、全心全意、不顾一切阻碍的去追求、去获得,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反对,环境再恶劣也阻挠不了你。这种爱才是我要的。”
“你呢?你就是用这概况纯粹的心在爱我吗?”如果他自己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她?
“我不同,我的感情已达到4C星钻的境界。”他傲慢地扬着脸,很有一种睥睨群伦的气势。
“对每一个女人都如此?”
他笑了,那可掬的笑容有股掩饰的矫情。晏鸿云不喜欢,但没做任何表示。”
“不要把我说成段正淳好吗?首先,我的感情不够丰沛到足以润泽群芳;其次,我也没那么好命,整天吃
没事干,光在女人堆里鬼混。不过…倘若你肯为我吃一点醋,我倒是愿意背负这些苛薄的指控。”
他忽然抓住晏鸿云搁在桌上的纤指,用力捏进手心。
她张着莹莹秋瞳,回应他的
视。两人对峙了许久。
不要说吃醋了,她根本就是将整瓶醋坛子打翻了。但,这可不能让他知道,已经够狂狗傲的他,一旦知道了,岂不要门
里瞧人,把她看扁了。
“何心呢?你有你的‘力白凤’,我有我的‘宋青书’,今
之旅,就当做是我们给彼此的临别赠礼吧。”晏鸿云举杯敬他,兀自豪
地一干而尽。
“把话说清楚。”他神色陡然一黯。
“我和乔治下个月九号就要结婚了。”像她这种小心眼的女人,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平凡人共度余生比较保险,尽管乔治常常自私得让她受不了,但他至少不会朝秦暮楚,处处留情。
“噢?”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以显示他的轻蔑和讥诮。“原来他已经从扒粪的升级为宋青书,不赖嘛,下次我会记得买一套金庸全集送给他,让他知道娶你这个周芷若是件多么恐怖、危险的事。”
“你…”晏鸿云最
不起
,尤其对他的揶揄更无力招架。
“今天是个美好的日子,不适合动怒。”他执起她的手,放在
边无限柔情地亲了又亲。“让我送你一份礼物,跟你赔罪?”
“不必了,”
她话还没说完,麦克斯已从左侧的柜子里取出一只黑丝绒盒子,递到她面前。
“打开看看。”
晏鸿云摇摇头才撇过脸,麦克斯便“啪”地一声,将盒盖打开来。
老天,她从没见过这么光彩夺目,华丽璀璨的饰品,整个项圈镶嵌了至少一两百颗美钻,以登峰造极的手工,烘衬出雍容绝世的风华。
“别告诉我你不能收下,我会很伤心的,一伤心就难免会兽
大发。”他扮了一个鬼脸做为恫吓。
“这么贵重,我…”
“你值得。”麦克斯把她从坐位上拉起,双双凭栏而立,海风吹动着她的长发,阵阵幽香在摆
中飘逸,直岛他的七情六
。
晏鸿云心中五味杂阵,转头瞅着他孤傲的面庞,失笑的说:“要是有一天我们分手了,我又落魄得三餐不继,这东西正好拿来典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举凡我想要的,从不失手。”
“包括女人?”
“包括你。”他俯身吻住她的朱
,舌尖趁势滑入,用最
绵的方式宣告他的决心。
**
在船上稍作休息后,麦克斯即带着她离开海滩,驾车开往一处林荫小径。
小径沿山路曲折而上,蓊蓊郁郁的林木花树夹道而行,到达山上后,方知那是海的另一边。
晏鸿云望着矗立于山岭上的黄
花岗岩古堡,酸溜溜地问:“你的另一栋黄金屋?”专门用来藏娇?
“这里的确欠缺一个女主人。”麦克斯在古堡门口一只青铜环上敲了两下,大门立刻应声开启,很有童话故事“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味道。其外观是依照维多利亚时代的堡垒式样而建,锯齿状的屋顶万为题目。
晏鸿云穿过花
门,惊讶于放眼处粉红
绿,美奂绝伦的庭园竟是古朴得完全不
匠气。
“可异我没多带几件衣服出来,否则真可以在这儿暂住几天。”在麦克斯所有的“财富”里头,她最钟爱的大概就数这栋朴实无华,但温馨怡人的古堡。
“衣服在这儿是最不重要,也最多余的。”因为这儿终年温度都在华氏七十度以上。“不过以你保守的个性,恐怕连脖子都要包起来。”麦克斯来到二楼卧房,拉开其中一扇衣橱“这些够你穿一辈子了。”
满满一橱的衣服!有洋装、有沙龙,还有各式鲜
的大型丝巾。
“看来你并不缺女主人。”这么多女
服饰足可供十几二十个人穿。
麦克斯抿嘴浅笑,待要开口,始发现门口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嗨。”年轻帅气的男子吸引了晏鸿云惊愕的眸光。而对方的骇异也绝不下于她。
“你门没关,我就自己进来了。”他朝两人礼貌地颔首,眼神在晏鸿云俏丽的嫣颊上停伫许久。
“我的朋友,西恩·尚。”麦克斯似乎不怎么高兴在这儿见到他“我的女友,晏鸿云。”
“久仰。”西恩约莫三十出头,年纪和麦克斯相仿,看一张犹如沐浴在春风中的脸,金黄
的头发衬托着碧蓝色的眼珠子,使他看来风度翩翩。
“我们以前应该不认识吧?”久仰这两个字不觉得太世俗了?晏鸿云投以淡然一笑“你们有事要商量吗?需不需要我回避?”
“不用,我只是来这儿叨扰一顿。”西恩别有深意地朝麦克斯眨眨眼。
你大老远跑来,就只是为了跟我要饭吃?”麦克斯的眼睛马上老实不客气地烧出两簇野火。
“别这样嘛,不过是一顿饭,你该不会小气得不肯给吧?”西恩很有风度,始终笑咪咪的。“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下厨,为这位美丽的女士洗手作羹汤,如何?”
没想到他的中文
流利的。晏鸿云对他另眼相看。
“搅局大王。”麦克斯
不领情“你最好有个充足的理由,否则我保证你会吃不完兜着走。”
“请稍候,主菜即刻上桌。”西恩绅仕地向晏鸿云一揖险些及地。
晏鸿云卟哧一笑,望着他俩的背影消失在甬首底端。这人来找麦克斯铁定不会只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仅是一个朋友,怎会知道他们临时到了迈阿密?住进这栋古保里?
就在胡思
想的当口,楼下门外铃声忽然大作。会是谁呢?
晏鸿云仓皇跑下楼,来者已等不及擅自闯了进来。
是十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两名西装革履的男子。
“你们怎么可以非法闯入民宅?”这是民宅吧?晏鸿云但愿这不是麦克斯向某个英国佬抢来的脏屋。
“我们握有合法的传票。”穿着西装男子不理会她的制止,指示其余警察入内搜寻。
麦克斯和西恩及时从厨房走了出来。
“请问各位有什么指教?”麦克斯一脸从容,好像见惯了这样的阵仗。
“你就是麦克斯·李欧?”便衣刑警瞟了眼他两人身上滑稽的围裙,没好气地问。
“没错。”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很好,你的律师会跟你解释一切,现在请你让开。”西装男子跟他讲话时眼睛一直眨个不停,两手也偷偷握紧拳头。
“他就是我的律师。”麦克斯指着站在他身旁的西恩,一派优闲的说。
穿西装的男子两眼诧然一亮,难以置信地把目光调往西恩身上。
胶后不到三分钟,他们一行人便气急败坏地撤出古堡。原来有人密报,说这栋古堡里暗藏了军火。
“会是谁那么无聊呢?”晏鸿云不解地问。
“我们迟早会查出来的。”麦克斯和西恩
换了一个神秘的眼神,面色同时一敛,复又扬了开来。
“谢啦。”他一掌重重地拍在西恩肩上。
“不客气,普门律师事务所愿意随时为您效劳。”西恩报以非常职业
的笑容。两个既像多年好友,又像公事公办的主佣关系。
“现在你可以滚蛋了吧?”麦克斯虽然很感觉他及时出现帮了大忙,但可不希望他在这儿碍手碍脚当电灯泡。
“船过水无痕?”西恩把围裙
了下来
进他手里,回头嬉皮笑脸的警告晏鸿云“跟这种人谈恋爱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谢谢你的
婆。”麦克斯从中拦劫,把他的名片夹在两指之间,丢进旁边的纸篓里。“晏鸿云在美国已经八、九年了,她很清楚老鼠过街会人人喊打。”
“喂,你这样说就太伤感情了。”西恩脸上依然笑
的。“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晏鸿云对他的印象也很好,这年头愿意为客户这样尽心尽力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所有的混乱和吵杂,在西恩离去后全数归于宁谧。
“要先吃午餐,还是先睡觉?”他问。
“睡觉。”晏鸿云
口而出,一个晚上不曾阖眼她已经快累垮了。
“正合我意。”麦克斯兴奋地把她横抱起来,直奔二楼。
“我不是那个意思。”天,他以为她想干么?
“什么意思?”他佯装不解地瞪大贼溜溜的瞳仁,脚步更加飞快地来到舒适的卧房。
此时窗外下起了黄金雨,雨势奇大,夹着震耳的雷声,像极了台湾的西北雨。
晏鸿云凝视麦克斯倜傥的面孔,眺向窗外淅沥的水珠,突地涌起浓浓的乡愁。
“好不好…”她不知是
哦还是低语。
麦克斯从她平滑的小肮抬起头。“嗯?”
“陪我回台湾一趟?”她紧掐着他的臂膀,语带恳求。
“好,你想上哪儿,我都会陪你去…。”他许下承诺,又低头沉浸在她充满馨香的
体。
**
结束长达近一个月的假期,再回到医院时,晏鸿云整个人变得神清气
,经过几天的思考,她决定辞职。
电梯里挤满医护人员和病患,护士长艾玛奋力挤到晏鸿云身畔,她脸上涂了过度丰厚的
粉,让她原本肥胖的脸更显臃肿。
“哎!晏鸿云,你总算回来了,中泽主任找你找得快发疯了。”她说话像连珠炮似的又急又快。
晏鸿云秀眉微扬。“什么事,你知道吗?”
“当然是病患的事。”急诊室到了,艾玛拉着晏鸿云一起走出电梯“我跟你说,自从你走了以后…”
“谢天谢地,晏医师你总算回来了。”彼得抓着她,二话不说就往开刀房走。“老天,这些病患真是难
,吵着非你
刀不可,我快被他们烦死了。对了,你见过主任没?”
“还没。”晏鸿云尚未会意过来,彼得已经为她披上绿色罩袍和帽子。
“那你先过去和他谈,我在开刀房等你。”
**
晏鸿云背着门口面对中泽而坐。这位
裔中级主管,面上的神色比上回见到时要和善但也沉重多了。
他的手指头不停地在鼻子上头蹭来蹭去,桌上摆着的正是晏鸿云甫递出的辞呈。
“我以为休了一段长假之后,你会更加专心替院方工作。我已经查明,提供给法院错误资料并不是你的错,我愿意郑重向你致歉。”
她点点头,表示接受他的道歉。“但这不是我决定离职的原因。”
“是别的医院挖角?”他特地放低声调,很柔和的问。
“不是。”截至目前为止她仍没有到环球医院上班的打算。
“那么是工作太累?薪水不合意?这我可以想办法。”
“都不是,我想回台湾。”
“原来如此,那好,我把假期延长。”
“不用了,我说不准多久回来。”也许就不回来了。
中泽取下眼镜,捏捏他的鼻梁,顺势闭起眼沉思。
鸿云以为他不愿再开口了,事实上中泽也真的是词穷了。当了十二年的主任,什么棘手的事情没碰过,就数这回最叫他难以揣摩,不管从哪里角度去看,她的辞职都像是在跟他呕气。
“鸿云,”中泽把眼镜挂回鼻梁,他炯炯
视晏鸿云,但这次他的目光含有哀求的意味。鸿云,中泽终于又开口,晏鸿云已等得不耐烦。
“能不能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再考虑考虑?”
“真的很抱歉。”事实上她已经考虑再三了。
“医院真的很需要你,尤其是病患…”他的表情有着一股落漠。“想必你也听过,我一直背负着‘裙带关系’的压力,每个人都想看我的笑话,等着我捅出楼子,因此我必须更谨慎。我们希望你留下,鸿云,所有外科部门的同仁,我们…你看到了,彼得根本应付不来,一旦你走了,我…”他苦笑地咧着嘴“难道没有转圜的余地?”没等晏鸿云回复,他已接续道:“好吧,假使你改变主意,随时
你归队。”
这和晏鸿云先前所预期的辞职面谈大不相同,她以为中泽会大手一挥,用不屑的口吻纵声把她扫地出门的。
原本想走得潇潇洒洒,现在却平淡许多离愁,真糟糕,她最怕这种感觉了。
“谢谢你,我会慎重考虑的。”她是个重感情的人,只有动之以情,才能扭转局势。
中泽看着晏鸿云走出办公室的沉重步伐,欣慰地绽开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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