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给我记住,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下
的双关语,小心我
一大把辣椒进你嘴里,辣死你!”国美恶狠狠的警告着。“我哪有…”耀庭及时咽下在音尖打转的辩白,一副低头认错的乖学生模样。
说他怕吃辣就是下
的双关语吗?他的确对辣味视为畏途呀!是她自己想歪,还要怪他!
“你嘟着嘴咕咕哝哝什么?有胆子?*
隼矗 ?br>
她那副
起衣袖、摩拳擦掌想揍人的泼妇样,他即使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吭声呀!
耀庭敢怒不敢言的投给博智一个哀怨的眼神,后者忍住笑,环住娇
因气愤而一耸一耸的肩膀,试图安抚她。
“耀庭已经知错,你别生气了,气坏身子我会心疼的哟。”“博智…”即使有再多的怨嗔,在老公温婉的安慰下,什么气都没了。她陶醉的顺势倚进他怀抱。
“有异
没人
,只会安慰老婆,贬损我…”轻如耳语的不满,传进她软化的心房,擦触出一簇火花。
“蔡耀庭,你胡说什么!”
战端再起,博智逸出拿两人没辙的叹息。他已经仁至义尽,是耀庭自找死路,怪不得他!
“你竟敢这样说博智!他安慰我有什么不对?难道要讨好你这个大烂人吗?说别人有异
没人
,你自己有多清高?是谁为了宁绮打伤我的博智?是谁小心眼得接连故意错过两个最好的朋友的婚礼?你还敢说别人!”
被这番速度可媲美机关
、威力胜过散弹
的直言毒语炸得偏体鳞伤的耀庭,觉得自己像被最冰寒的水从头淋下一般,休眠中的理智顷刻间从一场爱恨迭兴的割舍不忍中清醒过来。
他以为逃避和时间可以让失恋的伤痛结成疤块,至少成功的让亲友这么相信了,却在国美的话语里了解到他是故意不去疗伤,让自己沉溺在失恋的痛苦里,并藉着这种自
的行为,存心让宁绮和子逸跟着他不好受。
尽管表面上他装出洒
、不在意,但知他甚深的众好友岂会不知呢?只是不想再在他伤口上抹盐,故意不讲罢了。直肠子的国美却没有这样的疑虑,终于在气愤之下口不择言。
“国美,你这么说太过分了。”见好友一向开朗的眼眸转为深沉的悲痛,博智不
要责怪娇
将话讲得太重了。
柄美微嘟红
,一抹狐疑在心底懊恼的升起。她还真宁愿老公如耀庭说的那样有异
没人
,然而在他心里朋友与老婆占的分量比重相同。她瞠视向他的目光充分表示出她的不满,博智深思的黑眸却不在她身上,直瞅着耀庭那张要死不活的苍白脸孔。
“你来找国美,不会是为了挨骂吧?”不忍心见好友继续颓丧下去,博智出言提醒耀庭来这里的目的。
“当然不是。”他逸出一抹苦笑,收敛住不小心
漏出的悲苦,深
了一口气转向国美。“我想知道蒲小姐的伤势情况。”
“你知道这些做什么?”她没好气的说“是不是因为你要负担全额费用,怕我给你开出一笔天文数字?”
“你为何总把我想得这么糟?”耀庭顿感啼笑皆非。“蒲公英是为了救我遭到
击,我关心自己的救命恩人有这么无法理解吗?”
“好啦,算我错怪了你这个大好人,行不行?”国美没耐
的道,从桌上拿起一份档案。
“蒲公英她…”
“你别急,就如我昨天说的,手术很成功。子弹顺利挖出来了,可是…”她像是故意吊他胃口的停顿下来。
“怎样?”
见他堪称俊
的脸庞浮现令她满意的焦急,她才微蹙秀眉,隐含忧虑的往下说:“击中她的子弹尽管杀伤力不强,但从左腿腿肚贯穿而出
进右腿,造成右腿股骨破裂,加上她左腿原本的拉伤,要躺上一个月,视伤势的复原状况再来做复健…”
“你该不会想告诉我她的脚会残废吧?”耀庭的身子僵住。
“我没这么说喔。”国美语带保留。“我的意思是她需要长期的疗养。我已经开出一份诊断证明,要华英去学校帮她办理留职停薪。今天一早我去看过她,公英恢复得不错,只要她肯听我的话乖乖躺着,她的伤势应该能顺利复原。”
事情有像她说的这样乐观吗?耀庭居心的纠结始终没有解开,一种想要看到蒲公英安然无恙的急切占领他的心。
那个来探视蒲公英的男人是否走了?他希望能与她独处片刻,向她致上最诚挚的谢意,并向她保证在腿伤痊愈之前,他会负责这段期间的所需花费,她只需安心养伤即可。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先去看她。”他朝他们点头致意,起身走向门口。在他的手碰触到门把时,国美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停在原处。
“什么?我马上到!”
柄美脸上的慌张让他警觉到事情不对劲。
“怎么回事?是蒲公英吗?”
“是。她发生状况!”她穿上白袍急急忙忙的往外赶,耀庭在怔了一秒钟后,尾随在她身后。
从未见好友这么紧张过谁的博智,忍不住苞上去。
值班医生已先行赶到,看到国美,迅速提供意见。
“一开始是脚
筋,但给了止痛葯、做了热敷她的情况都没改善。”
“血
、脉搏和体温呢?”国美迅速接手检查。
“血
和脉搏超出正常指数范围。没有发烧,全身因为不明原因而产生痉挛。不过病人没有失去意识。”
她神情凝重的点头,低声询问额上都是冷汗,脸色惨白的病人。“你觉得怎样?”
“痛,好痛,全身都好痛…”伴随着痛苦
息的低哑嗓音从个
间挤出,蒲公英脸上绷紧的线条看得耀庭心脏
紧。
“怎会这样?她受伤的只是脚,怎么会全身痛?”
这家伙怎么挤到她身边来?国美正想对他发火时,蒲公英突然呼吸困难。
“呼吸器,快!”
“不…”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蒲公英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胡乱的捉住耀庭伸过来的手。
“你不会有事的!你是那么坚强、勇敢,是不管处在任何恶劣环境下都能生存的蒲公英。你一定不会有事,撑下去!”他温柔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奇异的缓和了攻击她的疼痛。她集中注意力想看他,
的视线下,那张似曾相识的英俊脸容充满她的瞳孔。
是他!
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此时被一股焦虑的雾气所弥漫。尽管他的声音听不出有任何的紧张,可是她知道他正为她担心着,透心而人的温暖为她带来与疼痛对抗的力量。
“呼吸,深呼吸…”
她听话的照做,随着每次将纯氧
进鼻腔,那股几乎要撕扯她身体的痛苦也一点一滴的退去。
柄美惊异的看着这一幕,公英的呼吸和心跳都稳定下来。她移开呼吸器,看着病人平缓的顺畅呼吸,抓着耀庭的手也放松了,脸上紧张的线条为力竭的疲累所取代。
“她没事了。”
耀庭怜惜的拭去蒲公英额上的冷汗,她看起来是那么柔弱,跟在银行时的凶悍形如天壤。
“她累坏了,需要好好睡一觉。这里用不上你这位神医了,让护士照顾她。”国美不由分说的强拉着他离开病房,耀庭依依不舍的屡屡回头。“嘿,你这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坏人姻缘的八婆!”
“你别胡说了。”耀庭甩开她的手,痹篇她似笑非笑的探视,
上博智狐疑的眼光。
“你们两个…”
“我告退一下。”他一溜烟的跑开,把烂摊子留给国美去收拾。
真是的,博智不会以为他会去勾搭胡国美那个凶婆娘吧!
“嗯哼!”看着老婆若有所视的目送好友离去,博智有些不是滋味。“你应该还没忘记谁是你老公吧,张太太?”
“博智!”国美不可思议的转向他,打趣的挑高眉。“你是在吃醋吗?”
他俊雅的脸容闪过一抹别扭,随即咧嘴一笑。
“管他的,我的确是在吃醋,张太太。”
“博智…”她笑眯了眼。若不是身处在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的走廊,她说不定会兴奋的抱住擅长甜言
语、却罕少吃醋的老公亲热。“那完全没必要。”
“可是你盯着耀庭直看,不由得我不担心。”他耿耿于怀。“我是…”她摇着头,试图整理脑中的一团混乱。“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公英病得很奇怪,痛得全身像要被撕裂开来,呼吸困难。耀庭主动握住她的手鼓励她,他那时候的表情像是想藉着两人相握的手,将自己的生命力注入公英身体里。我从来没看过蔡耀庭对女人这么紧张过,他的语气温柔而充满力量,好像在对待他最珍爱的女子。”
“嗯,这的确有点不太像他。”博智的眼光也跟着深幽起来。“照理说,知道了你是蒲小姐的旧识之后,他大可以把她交给你照顾,没必要为了她抛下公事不管。陈毅不久前打电话来这里找他,我跟他通了话,耀庭是主持完早餐会报后直接到这里。”
“他不会是对公英一见钟情吧?”
“这个…”博智不确定的眨了眨眼,语带保留的回答:“蒲小姐显然不是耀庭会中意的那种类型。”
“嘿,姻缘的事可难讲呢!”
见她不服气的瞪大眼,他哈哈一笑,低下头以鼻子轻嗅着她。“你该不会被我传染了替人做媒的瘾头吧?”
“博智,我说真的!”
“我相信。”他扮了个鬼脸。“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蒲小姐应该没事吗?怎么会突然出了状况?”
“我也正感到奇怪。公英说她全身都痛,可是她只有一腿双受伤,其他地方连个小擦伤都没有。我已经请值班护士替她
血了…不对,”她身体一僵,一阵寒意窜过她脊柱,眼眸因突如其来的领悟而惊恐的瞪大。“是玉英,一定是玉英出事了!”
在确定蒲公英没事之后,耀庭回办公室处理事务。下午四点左右,心底的焦虑终于升高到他难以忍受的范围。对助理
代去向后,驱车往医院来。
特等病房区的气氛极为安谧,当耀庭走到蒲公英的病房,意外发现蒲华英神情委靡的蹲坐在房门口。
“蒲…华英,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他诧异的问。
华英抬起头,那双曾经清朗如星的眼眸,如今被一层黯淡的云雾所掩翳。耀庭有种心痛的感觉,随即取笑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仍下意识的朝坐在地上的大男孩伸出手。
“是不是有什么困扰?不嫌弃的话,我们到那头的视听室谈谈好吗?”
耀庭如果刻意亲切起来,是罕少人能抗拒他的魅力,况且是心情沮丧到谷底、急待人伸出援手的蒲华英。他自然是紧抓住他的手,迫不及待的答应。
“谢谢。”
那略带哽咽的回应,得到耀庭兄长似的拍肩安慰,这让不曾有过哥哥的蒲华英情绪激动。等到两人来到视听室,他眼眶的
意汹涌得几乎泛滥成灾。
耀庭表情有些尴尬,他没有安慰哭泣中的男
的经验,只得把一盒面纸
进他手中,语气温和的问:“你知道令姐早上不舒服的事了吗?”
“嗯。我以为她没事了,所以去上课、打电话拜托她同事帮忙办理留职停薪手续,之后回家收拾一些东西,没想到…”他哽咽得没办法往下说,眼泪掉得更凶。
“那不是你的错呀。是因为这件事,才心情不好吗?”
他摇头,又点头。
这是什么意思?耀庭纳闷着。
“她已经没事了,你别再担心。对了,之前不是有位先生来探访令姐吗?他是蒲家的亲友吗?”
“你是说李大哥吗?他叫李柏均,是我们家的朋友。”华英的情绪平抚了些。
“她的男友?”他犹豫的问。
“不算是。”华英看了他一眼说,似在探究他询问的原因。“李大哥跟大姐虽然有过交往,但他们的感情始终维持在寻常朋友的
情。而且李大哥现在已经有未婚
了,他是基于跟大姐的友情才来探访她,你不要误会喔。”
耀庭弯了弯嘴角,对他认真的回答感到有些局促。
“我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他多此一举的解释,然而俊颜淡染的红晕,却
漏出一丝耐人寻味。他不自在的转移话题。“对了,华英,你不会介意我直接叫你名字吧?”
“没关系,蔡大哥。”他
出没什么心机的笑容。
“好,既然你愿意喊我一声蔡大哥,是否也愿意让我分享你的心事?我刚才问你是不是为令姐的事担心,你先是摇头又点头,把我搞迷糊了。”
“对不起…”想到伤心事,他的情绪再度低落。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呢?”耀庭失笑。“我宁可你把心情不好的原因告诉我。”
“蔡大哥…”他
了
鼻子,在耀庭充满关怀的温暖眼光下,忍不住将纠结于心的一团悲愁忧惧一古脑的道出。“你不知道我…在大姐出事之后,真的好怕。可是身边有那么多人陪我,有你,还有国美姐,加上大姐醒来时还能对我笑,我心情真的好很多。可是…我没想到会这样…”
是什么样重大的打击,让个大男孩哭成这样?耀庭不
戚然,感染上他心头的焦虑和悲愁。他一定承受很大的压力吧,他想。
“发生了什么事?”
“我本来以为…”他
噎着“虽然以前也有过…可是…从来没那么糟呀!害我都不敢告诉爸爸…”
“华英,你先平静下来,不然我真的听不明白你在讲什么。你本来以为怎样,以前又发生过什么事,你一件一件讲清楚。”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耀庭起身走到安置在角落的保温壶,以纸杯为自己和华英倒了两杯茶。
蒲华英
了
鼻子,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的接过纸杯就
,任香浓的花菊和红枣的芬芳缓和了鼻内的梗
,任甘甜的水
温润的滑下,冲去喉头的干涩。满腔的激动尽在这杯花菊红枣茶中逐渐平缓。
“你或许不知道,我大姐和二姐是双胞胎。”他重新开口,明朗的眼波里有着对两位姐姐的敬爱。
“哦。”耀庭不置可否,不明白这事和华英的悲伤有什么牵连。
“双胞胎之间有一种奇妙的默契,但对于父母来说,却是一种严酷的考验,所以先母一直到她们两人满五岁后才敢怀我。”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大姐生病,你二姐也会不舒服吧?”耀庭曾听过这种理论。可是这跟家里一人得了感冒,其他人跟着被传染的原理是一样的,谈不上什么双胞胎的默契。
“嗯。不只如此。大姐和二姐自国中毕业后,分别就学于两所学校。大姐念的是体专,跌跌撞撞是免不了,每次她受伤,念女子高中的二姐总是莫名其妙的碰撞受伤,只是情况向来不严重。反之亦然。有一次在医院实习的二姐感染了病菌,大姐也跟着倒霉,那时候她远在汉城比赛,因为这原因才会脚受伤。”
耀庭听了后颇觉不可思议,但世间本来就有许多科学难以解释的谜团。
“这么说来,公英这次受到
伤,也造成你二姐…”
“我不知道…”华英摇着头,厚薄适中的嘴
剧烈颤抖着。“下课之后,我回家里帮大姐收拾些东西,爸爸的电话就打来了。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二姐出事了。详情他也没说清楚,我只知道二姐是在医院受到
伤,而且被立刻送进手术室开刀,目前仍在加护病房观察。我听到这里,心凉胃寒,手足无措。原本还想把大姐的事告诉爸爸,请他和阿姨早点回来,可发生了这种事,我什么都不敢说,就连爸爸追问大姐时,我都支吾以对,没敢讲她也出了事…可是,能隔多久?我好担心爸要是知道了会没办法承受。还有二姐、大姐…天哪,她们怎么这样倒霉?一个在银行,一个在医院…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哪里是安全的?”
也难怪华英会这么问。银行和医院对一般人而言,应该不算是危险场所,偏偏蒲家两姐妹却在这两个不该算是危险场所的地方分别遭到
击。
这就是双胞胎的默契吗?耀庭荒谬的想,或者该说是生命共同体?
在悲伤中有着淡淡的嘲弄,他能理解华英心里的惶惑和不安。他握住他的手,语气诚恳的道:“你把医院和令尊的联络方式写给我,我会请美国那边的朋友就近去了解状况,看看可不可以帮上什么忙。”
蒲华英料想不到他会主动帮忙,体内一阵暖
汹涌,眼眸再度模糊起来。他激动的紧握住耀庭的手。
“蔡大哥,你为什么要帮我?”
“就凭你这声‘蔡大哥’,我就帮定你了。”他微微一笑。“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哭哭啼啼。你肩上的责任很重,必须要坚强起来,不然姐姐们和爸爸要怎么办?他们全靠你了喔。”
在他的鼓励之下,华英破涕为笑。尽管不明白萍水相逢的耀庭为何肯帮忙,但在他温暖的注视下,他相信他的承诺。忽然间,身上的重担轻盈得似无物般,因为耀庭替他承担了。领悟到这点的华英又羞又愧,心里对耀庭的好感更是与时俱增。就算先前曾为公英受伤的事,对他心生怨尤,这时候也都在他诚恳的笑容下,融化消失。
“你二姐的事先不要让你大姐知道吧。医生嘱咐,她需要好好休养。”
“嗯。”就算他没有吩咐,华英也识轻重。
“你去洗把脸,我们一起去看你大姐。”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特别温柔,柔得就像个正想念着情人的深情男子。
蒲华英对自己竟冒出这样的念头感到好笑。就算蔡大哥再感激他大姐的救命之恩,也没必要以身相许吧!
但话说回来,娶了大姐不等于娶到一个免费保镖吗?对蔡大哥也不吃亏呀!华英不自
的生出小小的期待,诚挚的希望他的希望能够成真。
耀庭完全没料到推门进人病房时,会听见这么充满童趣的钢琴演奏。活泼的钢琴乐声将孩子的天真表
无疑,尤其是这段“大象摇篮曲”从左手奏出的主题中,仿佛可以看见一只可爱的玩具象笨拙的走向小主人的怀抱,紧接着的伴奏逗趣地跳耀着,更显出幽默、滑稽。
这是法国印象乐派大师德布希为女儿所做的儿童音乐名作“儿童天地”里的一段,也是他儿时最喜爱的钢琴曲之一,但这时候听来就有点…
“蔡先生。”担任蒲公英特别护士的苏明芳有礼的向他打招呼,他朝她望过去。
“这是…”
“我带来的。”华英在他身后回答。“德布希的‘儿童天地’是大姐最喜欢的古典乐之一。特等病房果然不一样,视听音响齐备,而且还是一级
。”
听出他语气中的欣羡,耀庭莞尔。“你不会是在羡慕令姐所受的待遇吧?”
“啊?那倒不是啦。”他搔着头,做出一副惊恐表情。“想到要在
上躺一个月,即使是帝王般的享受我也不敢羡慕。不过,这里的音响真的很
就是了。”
“没想到令姐会喜爱古典乐。”
“什么意思?”
不悦的轻嚷自半敞开的彩绘荷花图案拉门里传来,听出声音里的愠怒,耀庭弯起嘴角,心情放松不少。
有力气发怒就表示人没事了。
他微眯着眼,将拉门拉到尽头,朝里走去。蒲公英半坐半躺在
上,一抹气恼的红晕将早上还像败叶般的脸渲染成瑰丽,两簇火焰点亮了她原本无神的眼眸,精神奕奕的直
向他。
“你看起来有精神多了。”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芙颊上的红彩更深,一时间脑中
成一团,忘了该对他生气的。
他这个人…蒲公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对于她,他应该是个陌生人的,可是在两人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后,她实在很难将他归类于陌生人的范畴。
早上的那幕蓦地翻上心头。
两人曾经那么亲密地连结在一块。当她痛得几乎要死去时,是他充满力量的声音鼓舞了她,让她有力量与疼痛对抗。她不自觉的
向他熠熠生辉的黑眸,他眼里的神采让她领悟到他也正在想同一件事。
蒲公英忽地心情慌乱,平静的心湖被一颗有能量的石子
起千层
,涟漪久久不散。
“我来之前跟国美通过电话,她说你的状况一切正常。早上的急痛应该只是突发事件。”
耀庭的话让公英猛然回过神,目光如电的投向他身后的华英。
“爸爸有打电话回来吗?”
华英怔住,怯怯的瞄向耀庭求救。
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让公英的不安加剧。
“爸爸打电话回来有说什么吗?”
耀庭一听便晓得她起了疑窦,忙向讷讷说不出话的华英使了个眼色。
“华英,你姐姐问你话呢!”
华英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爸爸说…”
“是不是玉英出事了?”
对于公英光看弟弟的表情就能将事情真相推敲个八九不离十的本领,耀庭不
感到佩服。她干嘛不去当警察?凭她的身手和才华,绝对够格!
“大姐…”
弟弟越是嗫嚅着不敢讲,公英就越发焦虑。一种难言的悔疚和不安,如
拍打着她的良心。如果妹妹因为自己的莽撞而出任何事,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快说!”她几近咆哮的道。
“你不要激动。”耀庭怕她会急得跳下
来
问华英,连忙上前阻止她。
“你教我怎么不激动!如果玉英因为我…”她逸出痛苦的低吼,晶莹的珠泪滚出眼眶。
“不是你的错误!”又急又痛的情绪暴雨一般冲刷着耀庭,他绝不许她把所有的不幸揽在自己身上。“就算你妹妹真的出了事情,也跟你无关!”
“你不明白…”
“我明白,该死的明白!”他
声道,将她的上半身紧搂在怀,紧贴着地的耳说:“你想把所有的责任归咎于自己,可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妹妹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她心里会有多痛苦?这种事根本就…没有事实根据!就算是真的好了,那也不是谁害谁。一天之内,不知道有多少人遭遇相同…”
“你是说玉英…”她悲呼出声,娇弱的身躯簌簌颤抖着。
耀庭暗骂自己该死,明明还
代华英口风守紧,自己却说漏嘴了。
“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胡思
想。没错,令尊是打了电话,我刚才就是在跟华英商量这件事…”
“我爸爸说了什么?快点告诉我!”她着急的催促。
“你别急,我会说的。你妹妹在医院里受伤…”耀庭决定将实情做些修饰。“不过你放心,因为是在医院,所以马上得到适当的医疗照顾,就跟你一样没什么大碍。只是令尊必须留下来照顾她,没办法照预定行程回来,他就是打电话回来说这件事。华英只是在犹豫,该不该把你的事通知他…”
“不,当然不行!”公英斩钉截铁的道。知道妹妹没有生命之忧,她心情平静许多。“玉英的事已经够爸爸担心了,绝不能把我的事让他知道。”
“既然你明白这点,你应该也能体谅华英犹豫着该不该跟你说这件事的心情。医生说你必须静养,所以他不打算把玉英的事告诉你,毕竟就算你知道也只是瞎
心罢了。”
蒲公英怒视他,虽然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她还是不喜欢被人隐瞒。突然,她发现两人靠得太近,属于他的清
男
味道,不断随着呼吸侵入她的嗅觉系统,
满她的肺。
皮肤上顿时冒起火焰,耳
子发烫了起来。她害羞的推开他。
德布西“儿童天地”中的最末一曲“黑娃娃步态舞”轻快的旋律回响室内,耀庭的心急促的跳动着。他痴痴的注视着她羞红的脸,对于蒲公英难得一见的女儿娇态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
就像万物体察到
意来临时,那种心中一凛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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