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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接下来半个月,紫苏为于家姐妹轮画素描,掌握住她们每一角度的美,然后开始打底,正式作画。余暇,她常邀还幽四处走走。有一天,她突然拉着因阳光滋润而气大好的还幽直闯进桑世轩的律师事务所。

 “二哥,我带我的新朋友来看你。”在桑世轩乍见美人而整个人呆怔住的当口,袁紫苏在他耳旁轻声道:“她因遭逢不幸而丧失记忆,拜托你给点好脸色,别吓着她。”

 “失去记忆?”桑世轩惊叫一声,此种表现实在有负他“冰男”的名声。

 “还幽,你不要在意,我二哥向来很少笑的。”

 于还幽被吓住似的一脸苍白,闭上眼睛,摇摇头。

 “你看你啦,二哥!”袁紫苏不悦的一嘟嘴,忙让于还幽坐在会客椅上。“你不打算结婚也不必看到美女就横眉竖眼,臭着一张脸。现在我把她交给你,你帮我看好哦,人若是不见了我找你赔。”她急着要走。

 “你去哪里?”桑世轩的口气焦躁。

 “借用贵事务所的化妆室行不行?”袁紫苏没好气的顶回去,弦外之音大有…要不然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桑世轩挥挥手,放她走,一脸阴沉的独坐办公,以行动漠视窈窕淑女的存在。她觉得非常孤独,脸上挂着令人心酸的笑容,比哭更教人看了难过。

 “袁先生…”她怯怯的开口。

 “我姓桑,桑世轩。”他带着冷酷的声音说:“很高兴你已忘了我,冰雕美人!姚瀛呢?刘继业呢?他们怎么没有随侍在侧?”

 似乎有些事情触动了她的脑海,她用一种清晰、柔软而奇特的语调说:“你认得我?”声音高昂的兴奋起来“你认得我!我看得出来。请你…请你多告诉我一点过去的事情好吗?不管什么事,把你所晓得有关于我的事全跟我说好吗?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求求你!”她激动得横过桌面,一张莹洁、带着纤弱气息的脸蛋与他严肃中和三分惊诧的面孔相距不过咫尺,她的无助、脆弱、感,那样赤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半晌无语,只是凝注着她。

 她等了等,等不到只字片语,不由跌坐椅上,盈盈目眶中滚出两行泪珠。

 “我明白了,过去的我一定很坏、很讨人厌,所以你无话可说。姐姐骗我,姐夫骗我,姚瀛和刘继业也和他们联合起来骗我,说我害羞、感、不善与人亲近,其实不是这样,对不对?我大概很傲慢、很冷淡,所以你这么讨厌看到我。”

 他的眼神有点蒙,仿佛内心正在犹豫、挣扎。

 “你…真把过去全忘了?”这不是咄咄人的质询,只是友善的疑问。念及过往云烟,他心中仍旧一阵瑟缩。

 她沉静的点头低语:“有时候,我会想也许忘掉过去也好,姐姐和姐夫那么热心的邀来姚瀛和刘继业回家同住,偶尔唐秋思也来,都希望能借着他们的交谈使我忆起过去的自己,可是,他们总说我的好,不说我的坏。一个人怎可能只有优点而没有缺点?没有人说我一句不好,反而使我内心不安,或许过去的我有种种令人厌恶的地方,每个人均避过不提,是事先商量好?抑是全新的于还幽比较讨人欢喜,希望我维持现今的模样?”

 “不是,不是。”桑世轩突然站起身,僵硬的脸上有种解的神情。“我没有资格数落你哪个地方不好,我本身不也闭锁心田,抗拒他人的接近?如今我逐渐明白,你并非冷淡或不屑于跟男交往,我们是一式一样的人,外表坚强,内心害羞,是精神上的侏儒,可怜而卑微的。”

 这位美丽且惹人怜爱的女人,像受到击一样,浑身震了一震“你真的这么认为吗?确定我没有可怕的缺点或…曾经做出令人憎恨的事?”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那是有了?告诉我,拜托你坦白对我说,不管好的、坏的,我都可以接受。”她已感觉到眼前雾气蒙,珠泪滴。“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过去两个月我根本不敢出门,我害怕见人,因为当我面对一个人时,我完全不晓得他是我原该记得的朋友,还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我怕表错情,我怕得罪朋友,我怕…”

 “别说了。”他再也无法制止自己,伸出手轻轻拥她入怀“没有人狠得下心来苛责你,包括我。”

 “你?”她仰脸惑的望着他“我们是好朋友吗?”

 “曾经是。”

 “曾经?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他犹豫了一下。“算了!不愉快的事情何必去提它。”

 但是她摇摇头“你不说,一定仍在恨我。”

 “没有这么严重。”他摇摇头,又耸耸肩“好吧!我说。我大三、你大二时,戏剧社的副社长姚瀛邀我共演『楚汉争霸』,你演戚夫人,我饰张良,本来只是一出戏,谁知后来我却被你所吸引,生平第一次追求女孩子,却连连碰壁。当时我年少气盛,不了解你本羞怯,直道你似别人所形容的高傲、冷漠,仗着花容月貌不将男生放在眼里,托你姐姐退还我写给你的情书,而姚瀛和刘继业又时常和你在一起,三个人联成一线似的向我示威,我深受打击,从此就很讨厌漂亮的女孩子,如今回想,太小家子气了。”

 她炽热的大眼睛沉沉的看着他,似乎深受打击,泪水盈溢眼眶,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忘了也好,我也正想把它忘了。”桑世轩掏出手帕拭去她的泪水。“解开心中的结,应该高兴,别再哭了。”

 “可是…我…”

 “咦?”袁紫苏没头没脑的撞进来,看他们一个泪眼婆娑,一个柔情安慰,更加没头没脑的问:“你们在干嘛?”

 于还幽红着眼眶说:“你二哥是我的学长。”

 “这么巧啊?!”袁紫苏不怎么相信的表情明写在脸上。“二哥,你不是意图趁着人家丧失记忆,编一篇鬼话,作为赢取美人心的伎俩吧?”

 “我不是作家,没有你会编。”桑世轩皱起眉头。

 “嘻,多谢夸奖!不过要我相信你也很简单,只要你敢到还幽家走一走,见见项瑀、于怀素、姚瀛这些人,很快可以分出真假。”袁紫苏向桑世轩下一道战表,又转向于还幽“防人之心不可无,要小心啊!”“他是你二哥啊!”“公私分明,绝不护短,是我的大优点。”她大言不惭的说:“现在你是我的雇主,我有责任维护你的利益,即使你单凭感觉认为我二哥不是『见忘妹』的人。如果你直觉我二哥是个好人,很简单,你不妨邀请他上贵宅坐一坐。他去了,表示他有诚意、不妄言;若没去,你只好伤心又给人骗了。”

 “谁敢骗她!”桑世轩替她生气。

 “才多呢!扁是这两天就有不少登徒子当街想认识她,一听她忘了过去,一个个比我这号职业作家更有编故事的天才,讲得口沫横飞、天花坠,若非我够机警,捉住一丝破绽立即不客气的反击,她早给人骗去卖了不只十八次。”

 “还幽,你试凄了。”桑世轩先前那冰冷、设防的态度消失了,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声音也柔和起来“你放心,我不会拿你开玩笑。明天晚上,我去拜访你。”

 于还幽羞怯的低了眉,眼眸深处却闪着几个月来没有出现过的光辉。

 袁紫苏吐吐小舌,暗自好笑,发誓不结婚的“冰男”和有名的“冰雕美人”两座冰山撞在一块,竟也能够擦出爱情的火花!看来,没有什么怪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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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掌握了模特儿的线条,紫苏下笔飞快,跟她写小说的迅速不相上下。她常笑自己无法成为一名专业画家的原因就在于她不耐磨。

 从天蒙蒙亮到落西山,除了吃饭、上洗手间,她手不停的挥洒美丽的色彩,也苦了于家姐妹,她不说停,她们不敢动上一动,否则必招来一阵咆哮,这才悔不当初,原来画家不分大牌小牌,一沉醉于画艺上,个个算是半个疯子,讲不通道理的。

 “好了,”袁紫苏丢下画笔,吐出一口大气。“大功告成!你们爱做什么就去做吧,剩下的只是局部的修饰。”

 “我们终于可以动了?”于怀素摆了一天姿势,表情都僵硬起来。

 “请便。”袁紫苏像是一点也不知模特儿之苦,还嘲弄的看她们一眼“两位貌比花娇,却不是理想的模特儿,神情姿态不够自然,幸亏我尚有几分想象力,将你们平常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娇模样转移至画上,这才见得了人。”

 “哪天换你当模特儿摆一天姿势,你才晓得我们的苦。”

 “苦?我怎没听过我那位御用的免费模特儿叫过一次苦?女人就是不经磨!”

 “谁是你御用的模特儿?告诉我们,也好向他讨教秘诀。”

 “桑小鲽啰!”

 于怀素念及那位秀气的大男孩,不微微一笑。真少见到那样漂亮的大男孩,情温柔,耐心十足,跟在袁紫苏身旁团团转,将她的话奉为圣旨,真亏得他甘之如饴。

 “桑小鲽为什么叫桑小鲽?哦,我不是说这名字不好,而是犯疑,通常父母不会替男孩子取『小X』作为名字。”

 “你猜对了,这原是女儿的名字。他上有三位哥哥,怀他时父母均认定这胎是女的,事先取好芳名『桑小鲽』,蝴蝶的蝶。总算后来报户口时,他老爸没有失望得理智全失,及时将虫字旁的蝶字,改成鱼字旁的鲽字。不过,我管他叫比目鱼,听来男儿气些。”阿苏咯咯笑着,那语气透着她对比目鱼的亲爱。

 说人人到,桑小鲽跑进来告诉她们:

 “二哥来了,他说想见于还幽,为什么…”

 于还幽等不及听他说完,已飞奔而出。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他们不过慢了几秒钟,就听到于还幽的惨叫声。他们冲下楼的速度和桑世轩冲上楼的速度不分轩轾,乍见于还幽扑倒于二楼楼梯口,大家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她情急之下由三楼摔至二楼,造成昏不醒。

 桑世轩只觉心脏似已停止跳动,全身力气都被走了,无法呼吸,如同雕像般动弹不得。直听到有人尖叫“叫救护车…”、“不,太慢了,自己开车去!”他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抄起于还幽昏的躯体横抱在怀,急中,心心念念的唯有: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

 这念头在心底存在有多久了?他不知道,就那么突然的,它浮出脑海,在心湖回着,清晰、明确而坚定。

 原来许多年以来,他不停的在自欺欺人,说什么抱独身主义,说什么女人全是不可理会的,说穿了,只因曾经沧海,对水不屑一顾罢了。

 男人不作兴多愁善感,不作兴掉眼泪,他只能浑身哆嗦的抱着还幽坐在后车厢,将车子由紫苏去开,面如灰土的催促:“快!快点!快!”

 紫苏巴不得有机会飚车,连忙直冲街心,在旁人看来,这辆深蓝色宾士像是气急败坏的火爆小子,目中无人的横冲直撞,助手席的桑小鲽吓得心脏急遽的跳起来。“老天!我还活着吗?还是正往地府而去?”

 袁紫苏对自己的技术深具信心,十六岁就跟着桑世徽偷偷玩赛车,开这种规规矩矩的轿车简直埋没她的才能嘛!

 所以,她犹有余暇自后视镜观察桑世轩和他怀里的于还幽,以及不知是为心焦或是吓坏了而显得一脸煞白的于怀素。

 “阿苏停车,换我开。”桑小鲽好后悔方才没有先接过车钥匙。

 “闭嘴!”她的声音好兴奋:“你们坐稳了,我要开始超速!”

 “你早已超…速…”突然一个大回旋,害他险些咬到舌头。

 换了别的时候,桑世轩早开口教训她了,阿苏对他也礼敬三分,而此时,他只觉得医院太远,要不然就是她开得太慢。

 “不能再快一点吗?”

 “没问题。”

 “阿苏…警车追过来了。”桑小鲽的声音既焦急又微弱。

 “别管它!”说话的是这些人中最深通律法的桑世轩,桑小鲽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他。

 袁紫苏嘿嘿笑道:“我早就想跟警车赛一程。”踩足油门,无视于催魂鬼嚎似的警鸣声,她呼啸街头,直驶进医院的急诊部门前,才猛然煞车。

 “好宝贝!”她拍拍方向盘,足的下车,旋即又皱起眉头,啐道:“魂不散。”原来警车也锲而不舍的赶到了。“比目鱼,这交给你处理。罚单随他开,反正我会叫于怀素付钱。”潇洒的一甩秀发,大步随桑世轩等人进去。

 桑小鲽两腿发软,坐在原位上,打开车门把上半身伸出去,他胃翻想吐。

 三十五分钟后,他拿着罚单找到等在检查室外的家人。

 “你差点害二哥被吊销驾照。”他忍不住数落紫苏。

 “警察也是人,一知道我们救人情急才不得不超速,不至于那么不通人情啦!”她才不会被危言耸听吓到。

 “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

 相对于桑世轩、于怀素和随后赶到的项璃、姚瀛等人的紧张不安,袁紫苏平静且自在,只是默不作声的凝视这些人,脑中的思正千回百转。

 桑小鲽看得出来,这些人中唯有他与紫苏算得上是旁观者,他善于搜集资料与分析,但真正能下正确判断的却往往是紫苏。黄想蛉曾对他们之间的情形,封紫苏与他为“女福尔摩斯与华生”他也不以为意。

 他坐在一旁。她看别人,他看她。

 然后,几乎过了有一小时那么久,那扇门终于打开,一名胖胖的年轻护士走出来对他们说:“她醒了,而且恢复记忆啦!”

 这项宣布使众人先是茫然,脑中一片空白,紧接着一个个恢复了生气,带着某种兴奋,像是一种不和谐的嘈杂声,踩着轻快活泼的响曲步伐先后拥进了病房。

 桑世轩伫立不动,一抹不安的神情浮在他棕色的脸上。

 “二哥,”桑小鲽停步“你不进去吗?”

 他仰起脸,戒慎的本又抬头了。“她一恢复记忆,说不定忘了这期间所发生的事,更不会记得昨天曾跟谁见过面。”

 袁紫苏兴致的说:“我先进去看她,若是她认得出我是谁,自然更不会忘了你。”

 她的热心令世轩感动,而她也不负所望,不出三分钟即转一圈回来,伸出食、中两指做出胜利的手势。

 “她一开口就问:『你二哥呢?他人在哪里?』”

 桑世轩发出欢呼声,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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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兴奋和令人疲惫的夜。

 经过一夜又一个白天的观察和身体检查,于还幽被获准出院回家休息,此时正躺在她粉红与灰色的卧室里。其余的人,都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散坐客厅,喝茶、饮咖啡、吃点心,过去三十几小时的精神折磨结束了,消失在众人后头。

 大家都爱于还幽,真的,不同质的爱却一样的感人,连紫苏都心服口服的承认,还幽是连女人均不住想疼她、怜她、爱她的得天独厚的美女。

 “世轩!”于怀素虽然笑着启齿,脸上的神情却从来不曾如此认真。“时间过去六年,你对还幽仍是如此情深,我心服了,所以,我必须慎重向你道歉,在大那年,是我精心策划要拆散你和还幽,还幽她并不知道我故意退还了你写给她的情书。”

 她的答案让世轩为之愕然。“为什么?”

 “因为我爱还幽,因为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她依然笑着“那时我和项瑀正热恋着,并且有了毕业就结婚的打算。项瑀是印尼华侨,若结婚,我必须随他定居印尼,私心极还幽也随我一道移民,我甚至还想过,姐妹同嫁项瑀,如此一来,在人地生疏的异域可互相扶持、照顾,我跟还幽也不必分开了。当我得知她喜欢上一个名叫桑世轩的男孩子时,我想也不想就拆散你们,退还你的情书,拜托姚瀛和刘继业充当护花使者,造成你的误会和不满,果然,傲气的你不再接近还幽,而还幽害羞腼腆的天也不可能主动去追你,反而会使对她认识不够深的你误以为她冷淡、无情,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桑世轩的眼睛冒着火,却一句话也不吭。

 桑小鲽结结巴巴:“二哥和于还幽…情侣…怎么可能?”他突然明白了。“难怪二哥说他讨厌女人,打算一辈子不结婚,原来…那完全是由你一手造成的。”

 “别把我说得这么伟大。”

 “什么伟大?是罪无可赦!”比目鱼替二哥愤恨难平。

 “我只不过略施小计。如果他们之间的爱够烈,或者,不那么在乎男人的体面,两人找机会谈一谈,就不必枉受许多波折。”于怀素抿抿嘴,大概也感觉到这种罪之词有点牵强,竭力装出不在乎他人不满的瞪视。“拆散你们之后,还幽并没有照我所希望的到印尼与我会合,她宁愿留在台湾,没有男朋友,没有结婚,甚至我跟项瑀回国后不停替她介绍一个又一个的优秀对象,她说什么也不要,直到昨你再次出现,我终于想通了,还幽不再属于我,不再最需要我的保护,她有她理想中的对象,更有着令我折服的坚持,那个人就是…你,桑世轩。”

 静,一室无语。

 桑世轩一颗心却不由得跳跃起来。

 而于怀素却像解无形中的枷锁,显得好累。

 “我认输了。只要你们两人真心相爱,我不会再妨碍你们,你们可以重新开始。”她深一口气,声调低缓下来“请你善待还幽,她绝不是你在工作场合中惯见的那种能干、独立的女强人,你要多体谅。”

 桑世轩的眼中出坚定不屈的光芒。“她正是我一心寻找的完美女人。”

 姚瀛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说:“未必见得。怀素托我扮演护花使者的角色时,我很想弄假成真,可叹以我俊伟的外形竟得不到她的青睐。后来认识深了,我才明白,还幽欠缺女的热情,也就是说,除非她爱上我,否则她根本不把我当作有魅力的异看待,甚至连欣赏都谈不上,倒似乎当我是同似的。”

 唐秋思魅笑。“你像女人吗?”

 “打比喻嘛!老刘不是曾说过,凭还幽的外形,当明星不怕不红,可是一演完『楚汉争霸』,他马上转口,摇头说这么没个性的美女简直暴殄天物!”

 “喂,留点口德。”刘继业却也藏不住角的笑意。

 “最开心的是我,总算她嫁人的事有眉目了。”项璃嘿嘿一笑,大剌剌的说:“当初我一听怀素说愿意姐妹共事一夫,我真是吓了一跳,连忙表明我出身印尼少数的佛教家庭。”得意的瞟了袁紫苏和桑小鲽一眼,他们也被他唬过一次。“平心而论,还幽之美更胜怀素,我同时认识她们两人,却独爱怀素,对还幽只有对妹妹般的疼惜,产生不出爱慕之情。怀素给我的感觉是热的,而还幽太冷淡了,我正烦恼不知有哪个傻瓜肯娶她,居然有人自动送上门,简直妙透了,哈哈!哈哈…”

 桑世轩直率的望着他,徐徐一笑。“我对你的有眼无珠,感到庆幸。”

 项璃笑得更响亮了。

 顷刻间,他们都开怀的笑着,却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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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苏在收拾行囊,桑小鲽带着烦恼的神色进来。

 “你来得正好,弄杯咖啡给我喝吧,做这种事让我闷死了。”

 他答应一声,涸朴谒来两杯即仍僻啡。

 “恶,难喝死了,跟泥水没两样。”她一脸憎恶,坐下来慢慢喝。

 “在别人家将就点。”

 她两口喝了半杯。“很高兴可以离开了。”

 他的注意力从对自己的烦恼事转到她身上。“这样的结局不好吗?很快我们将多一位二嫂,想想爸妈会有多开心。”

 “好吧,多一位二嫂,好事一桩。”她耸耸肩“项瑀开支票给你了吗?”

 “对了,我正要和你商议,应不应该收?”

 “当然要收!于怀素也开了一张八万块的支票给我。”

 “可是,我们好像并没有达成任务…”

 “我们不是促成二哥和于还幽旧缘重续了吗?”

 “但人家是请我们来调查丧失记忆的原因和外遇事件。”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两个成了别人利用的傻瓜啦!什么丧失记忆、外遇事件,全是幌子,幌子!”

 桑小鲽哑口无言。

 “你的直觉够敏锐,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于是我也留心起来。”紫苏放下咖啡杯,屈起‮腿双‬,抱着膝盖。“做丈夫的项瑀到征信社要求调查子有无外遇,做子的于怀素则找上我查寻于还幽的意外事件,这已颇不寻常,结果隔几,我住进项府,而你也在同一天下午由项瑀邀请搬进来,巧合得令人惊奇!第一天的晚餐聚会,他们彼此互相攻击,综合他们的言词又互相矛盾…关于这点我们讨论过…我要你去细查于还幽发生意外当时的状况,结果,一问之下左邻右舍没人亲眼目睹于还幽摔落阳台,项瑀说听到外头有人惊叫才跑出去,根本不成立,那个遮棚何时做好也就不重要了,至于她住的那家医院,是刘继业的家人所开,很容易配合;总之,于怀素请我来,基本上就有问题。再谈项瑀请你调查子外遇,住进来将近二十天,我们只见他们夫和谐亲爱,而且除了第一天晚上他们全家彼此揭短之外,其余时候却又好得要命,不见项瑀用怀疑的目光窥视姚瀛和刘继业,也不见于怀素有任何值得丈夫疑心的地方,找你来根本没道理。”

 “我明白了,原来…”

 当他的眼神和她的相接触时,他笑了起来,而她也泛出笑意。

 “你与我是一座桥梁,真正的目的在于我们背后那个人。”

 “对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要引出跟我们有密切关系的二哥。”她斜睨着他,但却不是看他,而是盯着贴壁纸的墙,仿佛答案就在里面。“有一点于怀素没说谎,二哥与还幽过去那一段酸涩的初恋,真是她一手导成的。这次他们回来,明白还幽未能忘怀二哥,于是心想补偿,努力成全还幽的恋情。然而该怎么做呢?要还幽跑去倒追二哥,我想打死她也做不出来,那么只有制造机会,使二哥再回头重新点燃追求还幽的热情。这其中最大的难题在于二哥过去对还幽心存芥蒂,若只是制造他们见面的机会,恐怕没多大效果,大概只会互相瞪瞪眼,不发一言就走了。所以,必须制造一种让二哥再见到还幽就对她依依不舍的情境,这位编剧应该就是姚瀛了。”

 “姚瀛?”

 “只有他才会那么清楚我的个性,以及从我口中得知你任职的征信社,才能安排那一对夫分别找上我们两个,编出许多谎言、矛盾、巧合,却又笨拙的如此轻易就让我起疑,进而想揭穿真相,如此他们的目的已达成一半,再让我从唐秋思口中套知于还幽爱的是谋士型的男人,而剧本中恰巧就有一位被隐名的谋士张良,也就是我们的二哥。果然,我好奇心大发,傻乎乎的拉着于还幽闯进二哥的事务所,一场楼台会开始搬演,二哥不出他们所料的被丧失记忆的脆弱美人所吸引,很快忘怀前嫌,如约前来,偏偏这时候美人心急之下又摔倒昏了,二哥担心受怕,情急于,不想她却因此而恢复记忆,两个人经过这番心理折磨后,终于敞开心房,准备携手孕育爱的花朵了。”

 “我的天!”

 桑小鲽不安的扭动着,把身体完全埋进他的椅子中。

 “你看他们是不是察觉我们早已在怀疑,所以付钱希望我们对二哥保密?”

 “说保密太严重了。二哥也并非木头人,他比我们世故,若知晓他的爱人为了得到他的青睐如此大费周章,怕是很感动呢!毕竟这年头少有人这般专情了。”她如以往一般直言不讳“支票,不如当它是补偿,他们也不好意思叫我们做白工,往好处想,算是媒人钱才对,我们一番搅和拉拢了一对佳偶,是不?”

 桑小鲽坐着一动也不动“为了得到所爱,可以善用计谋?”

 袁紫苏不怀善意的直视着他“我劝你少管闲事。男人跟女人一旦在一起后,他们要爱不爱,是分是合,完全看他们的造化,旁人没有置喙的余地!别以为你把真相向二哥拆穿就是在主持『正义』!”

 “可是…”

 “于还幽或许和家人合演了一出戏,但她的本是好的,就如我们所见的内向感,我想她的良知会让她向二哥表明一切。二哥一旦了解她,当会谅解她,搞不好还深感有趣呢,毕竟他也曾是戏剧社的一员啊!”她笑望他“别人的爱情你我都帮不上忙,二哥也不会感激你的多管闲事。”

 “唉,不是的。我也很喜欢于还幽,她成为我的二嫂。我纳闷的是,为了得到所爱,使点小小计不要紧吗?”

 “这种事很普遍啊,只要不使坏伤害人,谁会像你那么老实?情场如战场,三十六计,计计可用,妙乎一心。”

 他想搞不好她还很佩服这些人“钓女婿”的巧思佳构,有意学上一学。

 “你现在大概很高兴假想情敌只剩一个…唐秋思。”

 紫苏怒目瞪视着他,其实是对姚瀛生气。姚瀛不应该欺瞒,将她摒除于他们的计画之外,其实若一开始就向她讲明,她不会不全心协助撮合桑世轩和于还幽。而事实却是唐秋思知道一切,只有她不知道。

 桑小鲽则转动着他的眼珠子,中波涌:“既然可以使点小小计,我何须废而不用?于还幽原是紫苏妹妹的假想情敌,结果紫苏妹妹居中拉合她与二哥;那么我要踢掉我的情敌姚瀛,正好如法炮制,撮合他跟唐秋思结成姻缘,不是一计吗?”他心跃神动,忽喜又转忧:“可是,紫苏妹妹若非嫁姚瀛不可,岂不害得她痛苦?她是我最心爱的紫苏妹妹,她难过,我还开心得起来吗?”

 想不到,姚瀛本身的想法却先起了变化。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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