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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童彤在房间里踱步,左三步右三步,左三步右三步…小雾在一旁看得眼都花了。

 “童大‮姐小‬,你可不可以坐下来休息,你已经踱了一晚了,不累吗?”

 童彤撇撇嘴,依言坐下来“好烦!”

 童彤被⺟亲带回坐落在市区的二层楼别墅后,两人为了龙家的事说不到三句话便起了争执,叶复生不住地慨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女儿竟然站在敌人那边;重彤则是质问她,以前把女儿送去英国不就是希望她能变好,可女儿现在如她所愿变好了,她怎么反倒不开心了。

 就这样,⺟女俩话不投机,叶复生最后表示将尽速将她送回英国后,便追她回房问,自己则在客厅和朱映城商谈事情。

 “还在为叶复生的事不开心?”小雾说“她的确很难,而且对你也没有一般⺟亲应有的疼爱,按理说,这么多年没见的女儿来找她,她应读感到⾼兴才对,可是她三两句就说要把你送回英国,啧,⺟亲是这种格,也难怪她女儿会变坏。”

 童彤听了只是‮头摇‬。

 “我觉得不能完全怪她,她对她女儿应鼓是有爱的,只是不善管教,才会将她送去英国,再加上后来的坎坷际遇,因此个变得冷酷了起来,说起来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只晓得用仇恨来填补心灵的空虚。”

 的碓,女儿使坏,丈夫背叛,接著又莫名其妙地被从⾼⾼在上的云端落下来,这样的际遇叫她如何用爱来对待别人?

 童彤对这女人只有寄以无限的同情。

 “咦?听你讲得头头是道的,你才见到她没多久,就这么了解她呀?”

 被小雾这一问,她歪著头想了想,失笑了起来。

 “说也奇怪,我总觉得和她并非第一次见面,当她抱住我时,我感动得快哭出来了…我在想,也许我们曾在某个世代里成为亲人过。”

 “这倒是,”小雾连连点头“你和那个死去的童彤之间的确有太多的巧合,也许你们真的有什么关系也说不定,不过…事实上你从有记忆起就是个花精,这点就很难解释过去,所以想也是⽩想,不如你就暂时真的把她当成是你⺟亲吧。”

 “我会的。这一点也不难。”她说的是真心话。

 此时在客厅中,叶复生问问不乐地坐著,她并没有和陪在一旁的朱映城谈。

 同样的,她的心中也充満矛盾。女儿回来了,而且一如她所期盼的,变得乖巧懂事了。原本她该感到欣喜才对,偏偏命运作弄人,这会儿倒换她自⽇已⾼兴不起来。

 女儿天真纯洁的脸孔,热情而善良的心,就像一面广镜,映出了她这个当⺟亲的狭隘和乖戾。

 纵横商场呼风唤雨这些年,她第一次感到挫败,而击溃她信心的却是她的女儿。

 这叫她如何能不茫然?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不该报复吗?奋斗这么多年,眼看报仇在望,难道要在这最复关头前功尽弃?

 不!不!不可以这么轻易放弃,这么多年来,复仇已经成为她生活的重心了呀!

 女儿是不了解她的痛苦经历才会反对。

 慢慢来吧,总有一天女地会了解的,届时她就会明⽩她的⺟亲并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暴君。

 此时,叶园外面响起一阵震天便响的摩托车引擎声,将叶复生从深思中拉回现实。始终默默陪在一旁的朱映城,也从自发现童彤便是上司的女儿后,便开始有的种种美丽遐想中醒过来。

 “什么事?”叶复生问查看后回来的佣人。

 “不知道,外面好多奇装异服的年轻人,把机车停在我们墙外,就在那边开始唱歌喝酒,有几个还吵吵闹闹的,看样子像是不良少年在闹事。”

 “小朱,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有必要的话就‮警报‬。”

 “是。”

 朱映城走到门外,围墙边一群人三三两两或站或坐,倚著墙,手拿酒瓶旁若无人地唱歌諠哗,几部显然是他们的摩托车则停在不远处。朱映城大略看了一眼,年轻人少说有十来个,而且都有了醉意,看到他出现,都不怀好意地瞪著他。他忍不住回头,却见叶已跟了出来,正站在门边看他,因此昅口气,強自振作向外走去,喊著:“这里是‮人私‬产业,各位要闹请到别处去!”

 “唱歌也犯法吗?拷!”一个健壮少年火气十⾜地骂口去。

 朱映城呑咽了一下,仍然鼓⾜勇气“限你们马上离开,如果你们再闹,我就报答了。”

 “小子你说什么…”墙边一个黑⽪肤的年轻人霍地站起来,揪住他的⾐领。

 “咦?我认得你!”年轻人⾝边有个少年跟著站起来阻止了他,看着朱映城“你不是朱先生吗?原来都是自已人嘛!”说著,俊秀的脸上露出稚气的笑容。

 “你是…”

 “唉哟,你好死相呀,我叫小石,是荻酒吧的老阐,你忘了吗?”少年真是小石,他继续说:“对了,您和那票朋友怎么好久没来了?”说著又自顾山同拍了下手:“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谎报我们那里贩毒,所以您就不敢去了是吧?

 嗳,没事啦,上次是误会,朱先生,你以后还是可以常来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瞥见叶的脸⾊越来越难看,一颗心像打鼓似的。

 “我知道你不想让人知道出人那种场所,因为你和你那票朋友显然有别的事,去那里只是掩护是吧?”他庒低声音,却又故意庒得不怎么低,好让他⾝后的叶能听见“对了,我最近才知道你那票朋友都是黑道大哥耶,而且好像对炸弹很有研究…”

 “你别胡说!”朱急怒地喝止他说下去。

 小石拍拍他的肩,安抚著说:“别紧张,我不会说出去的,安啦!”

 “我再说一次,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们再不走,我就‮警报‬了。”他沉下了一张难看到极点的脸。

 “好好,”小石摊开双手“算了,朋友做不成也不需要变成敌人嘛,是吧?”

 说著,朝军人喊:“走吧!”

 一群人懒洋洋地赖著,小石又催促了几声,终于全数撤走了。

 朱映城志怎转⾝,面是叶董的⾝体挡在门口。

 “叶董,他们走了。”

 “很好。”她说,⾝体却不移动。

 “叶董…”

 “那个男孩子认识你?他说的酒吧就是龙荻的酒吧是吧?”

 他垂下眼眉,点点头。

 “枉我信任你,小朱,原来你真的是那个人,栽了龙荻的酒吧是不是你?”

 “是。”

 “那么…‮炸爆‬案呢?”

 朱映城嗫嚅著,叶复生锐利的眼光像剑般直指他的眉心。

 “…是!”他终于无处可躲,咬牙承认了。

 “为什么?”叶抑制不住愤怒。

 “因为…好吧,我说。”他抬起目光,眼里一片沉“我觉得您的手段

 不够积极。”

 “所以想火上加油?”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的确是聪明,不过也太狠了。”

 “对不起,我承认我的手段太过了些,可是…”他再度低头“对不起,叶董,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复生看若他,终于摇了头。

 “小朱,你的确是个人才,我也很想给你机会。”说著,语气一转,变得沉痛严厉“可惜我不喜被别人利用,尤其是个后生小辈,是个我想倚重、信赖的人!”

 随著她语气逐渐严厉,朱映城的额头开始冒起汗来,他此刻才想到被揭穿的严重后果。

 “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

 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采取严厉的行动,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地。

 “走!否则我就‮警报‬了。”她又说,态度坚决。

 朱映城终于又惊又喜又愧地走了。

 叶复生站在门⽇,⾝体开始微微颤抖,她闭上双眼,识人不深的悔恨伤痛让她心如刀割。

 “太太!”佣人在后面小声说。

 “什么事?”

 “‮姐小‬不见了!”

 ***

 从上了荻的车那刻起,童彤便不可思议地感觉到了荻来劫她的用意。她不须多间便顺从地答应披上婚纱,接著在牧师催眠似的祀词下,坚定地说出我愿意,然复议荻为她戴上镶钻戒指,两人在几位亲友祀福眼神下,用热紧紧相偎,互许终生。

 很奇异地,尽管从荻告诉她到步上被堂,虽然时问既紧迫,婚礼也简单,但她如感到无限満⾜与幸福,如果为了这一刻她必须立刻上天堂,她也不会有任何埋怨了。

 “外面那么多记者,怎么回事?”薇薇从来宾席上站起来,一眼见到外面的盛况,忍不住问在她⾝边的蕨。

 “制造新闻!”蕨带著一抹神秘的笑“这么一来,谁也别想不承认了。”

 薇听了仍然一脸茫然,但她嗅到了空气中那股风雨来的气息,因此主动闭嘴静观其变。

 此时,荻挽著童彤步下台阶,来到他们的面前,看了外面一眼,赞赏地说:“本事不小嘛,”下子找来这么多媒体。”

 “季文齐帮的忙。”蕨指了指跟在他后面的季文齐。

 季文齐笑着,掩不住的得意。“大家都想访问那张唱片作曲和主唱人,我只是放个消息,自然有一票人来凑热闹了。”

 “我的岳⺟大人呢?”荻问。

 “已经安排让她*无意中*知道了。”

 看到⺟亲,童彤终于忍不住面露不安之⾊。

 “你安心当你的新娘吧,其他事静观其变就是了。”荻亲了她额头一下。

 他们终于步出礼堂。

 门外的记者们立刻一拥而上,镁光灯此起彼落地问个不停,一连串的问题排山倒海而来。

 季文齐代表回答一切问题,旅和荻分站童彤两侧含笑而立,记者们手中的镁光灯对准他们问个不停。

 “童彤,看!”

 叶复生的座车出现在复堂围墙外的红砖道旁。

 车门一开,果然是她,她带著一脸急怒,神⾊匆匆地赶来了。

 她踏上红砖道进了大门,定神一看却倒菗了⽇气。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秘密结婚的吗?”她哺哺自语,没想到急匆匆赶了来见到的会是这样的场面。

 一时之间,她颁觉进退两难了起来。如果此刻现⾝,势必暴露自己的⾝分和所有秘密,但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儿女儿被拐走,和敌人缔结姻亲呀!

 咬著思索片刻,她终于当机立断,决定先撤走再说。

 “妈!”此时她⾝后却适时传来了一声叫喊。

 她⾝体一僵,才想加快脚步离去,不料紧接著又一声更响亮的男人声音。

 “妈!在这里呀。”是荻可恶的亲热呼喊,接著他提⾼音量“各位,我岳⺟来了!”

 叶复生一犹豫,荻已拉著童彤向她奔来,后面自然跟著一票记者。

 众记者一听荻的话,不由分说便猛拍照,突来的场面弄得她措手不及,脸上忽青忽⽩,哭笑不得。

 她极力镇定,面现愠怒,正想开⽇驳叱,季抢先对记者“各位,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重彤的⾝世吗?这位就是童彤的⺟亲,也就是风动杂志的负责人。”

 这一说,军记者又一阵哗然,风动的负责人一向神秘,加上不久前的‮炸爆‬案,今天居然在此现⾝,众人纷纷摆⾜架式,准备好好做这场难得的采访。

 “叶女士,前不久那桩‮炸爆‬案,有人传说和海世有关,您的看法呢?”一个记者抢先说。

 叶复生暗中调匀呼昅,她毕竟经过大风大浪,很快便清出这是怎么回事。细想了一下,她用平静的声音说:“那是误会!”她甚至有了笑容,深看了童彤和荻一眼,又说:“这个婚礼就是最好的证明。”

 童彤和荻、蕨对望一眼,对她的镇定功夫深感佩服。

 “而且今天我们要籍机宣怖一件事,”蕨接著说“那就是海世将和叶董合作一项新的开发案,內容暂时保密,不过大家可以拭目以待。“突来的宣布让叶复生来不及细想,在众人纷纷抢问下,只能含笑点头,将疑惑惊诧暂时都往肚里呑去记者会进行了十几分钟,在季和蕨巧妙的暗示下才纷纷离开。礼堂只剩下几个关键人物面面相对“妈。”童彤轻唤一声,知道是秋后算帐的时刻了“你…很好。”记者们一散,她的脸⾊便开始给冰“您有个好女儿,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荻真诚地说。

 “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没事了?”她并不领情,再也不掩饰心中的愤怒“这个婚姻我不承认。童彤,你自已说,要丈夫还是要妈!

 “都要!

 “你只能二选一。”

 “又来了!”童彤大叹一声,荻会意一笑。

 叶复生看着他“你笑什么?你以为她会选你?一个痞子同恋?”

 荻耸耸肩,摸著鼻子一脸无辜的样子。

 见他并没有反驳或不悦,叶复生反倒愣住了,深看荻一眼后才转向女儿。

 “重彤,你还没回答我。”

 “为什么你们老要我选择呢?”童彤被急了,克制不住地叫“我不要做选择,我不要!我爱你们,我爱他也爱你。为什么大家不能和睦相处,非得同来斗去的呢?”

 “你不知道妈吃的苦,当然可以这么说。”

 “我是不知道,可是您也苦尽笆来了不是吗?为什么不珍惜现在拥有呢?”

 “你不懂。”叶复生寒著脸,心里感到烦躁起来。

 “我懂!”童彤也固执了起来“一切只因为您不甘心,但那又怎样?您想想,爸失踪至今生死不明,龙伯⺟出家了,就连龙伯伯他也只剩一个半⾝不遂的⾝体。现在只要荻肯园来,他愿意退出不再过问一切,妈,您还要跟谁斗呢?他们兄弟吗?他们也是无辜的呀。”

 叶复生默然不语,平静冷漠的脸上看不出她的心情。

 “妈!”

 “既然你已经决定,那么自已好自为之吧。”她冷著脸说完,转⾝进了车子。

 童彤想拦住她,荻阻止她“别急,给她一点时间吧。”

 ***

 从婚礼回来,面而来是兴⾼采烈的大队人马,童彤和荻忍不住对看一眼。

 “怎么回事?又是记者?”荻问。

 “看清楚了,”蕨笑着“是你的朋友们!他们坚持要为你们举行派对,挡也挡不住。”

 车子还没停稳,掌声道贺声已此起彼落纷至杳来。他们一走出车子便被一群人给拥进设在庭院的派对现场。

 童彤目光一扫,瞧出这些人中有一大半曾在酒吧见过。另外有些是唱片公司的好友。

 小石远远地站在角落,脸上一抹笑,遥举手中的酒向他们致意,她感觉到他⾝上散发的一股以前不曾见过早的豁达,心中欣慰。

 她举步想向他走去,灰按住她的肩朝他摇‮头摇‬。“别破坏他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

 童彤会意,于是打消与他攀谈的念头。此时一曲轻快的舞曲响起,舞会开始了。童彤开始见识到这些朋友的特别,他们并不要新人开舞,反而一闻乐声便纷纷前来越舞,一对新人很快就被拆散,而且像是故意似地一个接一个霸住他们,让他们俩始终没机会一起共舞。

 终于有机会了,她欣喜地将手伸出去,看清了那人的面孔才发现自己竟然弄错了。

 是蕨!

 “怎么了?以为我是荻?”他笑开一口⽩牙,衬著那一⾝黑⾊西服,模样有说不出的俊俏英

 童彤望着他,虽然已经知道他是哥哥,但是每当面对他,心神总不免一阵阵漾,此刻被他拥在怀中,昔⽇情人的笑语‮存温‬便不自觉地又一一浮现…蕨真的是她见过最温柔的男人!她不噤叹了口气!

 “好好的怎么叹气了?”

 她吐吐⾆头“不能说。”

 但他眼里闪过一丝了解,耸耸肩,半开玩笑地将流动在彼此之间的暧昧情样淡开“想想也有趣的,人人都认为我比荻适合婚姻,没想到先结婚的倒是他。”

 “他是情势所,否则哪有这么容易被束缚的。”童彤翘⾼鼻子说。

 “你这么想就大对不起他了。”他不以为然地凝睐著她。

 “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不是真心要你,即使海世垮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更甭提为了两家和平而联姻这种事了。懂吗?”

 “那么你呢?”忍不住问:“当初说要娶我,是为海世多还是为自己?”问了才发觉这是个愚蠢也不读的问题。

 “这都不重要了,不是吗?”他微微一怔,继而苦涩地笑了。

 “说得是!”她一笑,将脸埋进他膛。甜藌和著苦味在心底酝酿著复杂的滋味。

 他还是爱她的,她知道。而她对他的爱也不假,只是谁叫他们竟是兄妹呢,唉!新婚舞会,她这样念念不志对“旧情人”的情分,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爱谁多一些…谁叫她是花精呢,所以不免有点花痴了。

 望着舞池里荻的⾝影,他不停地换舞伴,女的男的,就和他多变而不羁的格一样,看得人眼花撩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两兄弟一个豪放一个內敛,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如今也都和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这一生已谀満⾜了,不过…如果能亲见⺟亲点头承认,就更完美了。

 然而那时也将是她离开的时候,届时,读怎么对他们开口呢?

 她不噤垂下眼睫,陷⼊另一团愁云中。

 此时,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一般,门⽇突然出现一个悉的⾝影,她不噤停下脚步,呆望着。

 她的⺟亲⾝穿一袭晚礼服,挽著美丽的发型,仪态⾼雅威严地来了。更令重彤心惊的是,她不是一个人来。在她前面还有一辆轮椅,上面坐著一个西装笔的男人。

 很奇妙地,她竟然一眼便清出了男人的⾝分,脫口低呼一声:“爸!”

 一旁的荻已离开舞伴走过来和蕨分站她两旁,似护卫似支持地陪她向他们走去。

 尽管曲照放舞照跳,但大家却主动让出路来,他们毫不困难地走到了门⽇。

 和叶复生默默相对。

 “妈!”她喊了一声,目光落在男人⾝上,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她又怀疑那是否真是一直被以为早已失踪的重彦市。轮椅上的他容貌和龙家兄弟有些神似,不过更多了份清瘦,可是他的眼神却是呆滞的,空洞地直视著前方,对眼前所见所闻似乎浑然不觉,仿佛只是尊菗空灵魂的无生命雕像。

 “爸!”她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双手扶著他的膝、轻轻喊他,但他毫无反应,童彤抬眼看向⺟亲。

 “房子卖掉之后不久,他就失踪了,等我在半年前找到他时,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童彤的视线回到⽗亲⾝上,眼眶忍不住一红,泪即将夺眶而出。

 “不准哭!你爸爸已经摆脫烦恼,现在又能亲眼见你有了好归宿,他比谁都幸福呢!”

 童彤讦异地望着⺟亲。

 “别问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重彤的心思,不待地间便自行说了。

 “大概是上帝的旨意吧。离开教堂后,我就冲去疗舂院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当然他不会有任何反应,我看着他平静的脸,突然羡慕起来。”

 苦涩一笑后,她继续说:“他是一切罪恶的祸首,结果反倒成了最无牵无挂的一个,而我呢?放不下又如何?到头来连女儿都要离我而去。”她顿了一下,抬眼“因此,妈想通了!”

 寻爱“妈…”

 “怎么?你不信?”

 “信!当然信!”童彤紧紧抱住⺟亲,动地喊著:“谢谢妈!”

 叶复生怜爱地抚著女儿的头,转脸看向蕨和荻“你们两个,之前说的合作方案还算不算数?”

 荻和蕨对望一眼,一齐笑着点头。

 “当然!”

 ***

 “没想到我真的结婚了。”

 舞会持续到‮夜午‬,宾客醉的醉、累的累,大家逐渐散去。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童彤和荻相借上了屋更,坐在平台上眺望着漆黑夜空中的星辰。童彤深深昅了口气,发出満⾜的喟叹。

 “这句话是我说的才对。”荻撤撇嘴,装作一脸的无奈。

 她噗味地笑了,沉默一下,两道秀眉却悄悄靠拢了起来。

 荻看似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其实对她的一颦一笑却都看在眼里,冷不防地问:“怎么皱眉头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呢,‮姐小‬!”

 童彤吃了一惊,想了想嗫嚅地说:“就因为大圆満了,所以更觉得难过。”

 她仰起脸,语带幽怨地说:“荻,你没听过乐极生悲吗?”

 “胡扯!”

 “是真的,荻,我…”

 “又来了。”他打断她“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是不是又要说你是精灵之类的傻话?”他将她⾝体转过来,正视著她的脸庞。

 “不管你是精灵是鬼,今天是我们的⽇子,只准快乐不准悲伤,知道吗?”

 她盯视他片刻,叹⽇气,终于舒展双眉“是,你说得对,从现在起每一刻,我要尽量给你快乐!让你不恨我!”

 “很好。”他挑挑眉“不过⽇说无凭,你得证明给我看。”

 她双眼转了转,突然漾起一脸贼笑“证明就证明,看我的。”说著,突如其来在他肩上咬一⽇,他衷叫一声,还来不及‮议抗‬,她捧住他的脸,开始‮狂疯‬地‮吻亲‬,她的漫无目的地落在他颊上、边、鼻端,再沿著颈部落在膛,每‮吻亲‬一次便梦呓似地问:“快乐吗?”

 荻起先既感到好气又好笑,但渐渐地,随著她热的移动,他的气息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最后忍不住呻昑一声,猛然抓住她,微着问:“小表,这些招数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成人电影!”童彤扮了个鬼脸,埋头继续。

 “成…”他敲一下她的头,接著将她拥⼊怀里,充満魅惑的声音低低地说:“以后,不准再看那种电影,要学只准跟我学!”

 说完,他的已落在她上,炽烈而火热的吻将她整个人都软化了。久久,他放开她,哑著声音说:“我们进屋里去吧!”

 他拉著她想站起来,但童彤却抱著他不放,一双⽔汪汪的眸子门著惊慌地盯看着他,嘴里梦呓似地喃喃说著:“别走,再抱我一会。”

 因为,她已经听见小雾的声音,他来带她上天堂了。

 “小恶魔,你想整我吗?”

 “不,不是,荻,我必须走了。”她慌地解释:“天使…来接我了。”

 “童彤!”荻攒起双眉佯装愠怒,威胁地瞪著她。

 但及至看到她一脸裒凄,不像作假,而且此时他突然感觉到握在手中的她的手逐渐失去重量,不由得真正惊诧了起来。

 “童彤,你别闹了!”他紧握著地的手“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跟你说我要走了嘛,你偏不信!”童彤漾起一丝苦笑。

 他眉头一皱,念头一转,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送你去医院…”

 “没有用的!”她拉住他“我只要你再抱我一会。好不好?”

 “别说傻话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感觉到她⾝体的异样,他慌地抱起她,一面往合楼的窗口走,一面喊著“蕨,蕨…”

 看到一向镇定的荻竟也忍不住叫起救兵来,童彤心酸到了极点。忍不住用力抱住他的颈夏,她好舍不得离开。

 “唉!”在半空中等待良久的小雾只好现⾝了。

 “童彤,时候到了!再不走的话,冥界的人会来扭局的。”

 他手上拿著一副翅膀和光环,站在屋更边缘,月⾊穿透他纱般透明的翅膀,在童彤的脸上,将她原本苍⽩的脸染得更加苍⽩。

 荻看得目瞪⽇呆,突然感到手上一轻,童彤的⾝体飞了起来…“天!”此时蕨已赶了来,看儿眼前的景象,惊骇地叫著。

 童彤飞到小雾⾝边,瞧一眼自己,发现她已经和小雾一模一样的装扮,是个道地的天使了,惊诧地抬眼间:“小雾,这…”“天帝奖赏你的!”小雾筒单地说,接著努努嘴“有什么话赶坑谠他们说吧。”

 童彤暂时收回讶异的心情,朝屋页上的两人露出苦笑。

 “哥,我要走了。”她转向荻,脸上写満歉意“荻,对不起!”

 惊诧过后,荻回过神来,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气急地嚷著:“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就想一走了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听到没?”

 见他横眉竖眼地,一点也没有浪漫凄美的别离气氛,童彤忍不住嘟起嘴“你别这么凶嘛,你以为我想走呀,我也是不得已的呀。”

 “我不管,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别想走!”

 “说就说!”她被起火气“其实我不是人类重彤,是精灵童彤,明⽩了吗?”

 “不明⽩!”两兄弟不约而同地喊。

 小雾噗地笑了出来。

 童彤讪讪地撒撇嘴,放锾语气“好吧,我说清楚点,我原本是个精灵,有天偷学了小雾的飞行法术,一路飞呀飞的…”

 “说重点,童彤!”小雾提醒她。

 童彤⽩了他一眼,望着荻“五年前你坠楼那天,我正好经过海世大楼,看到你从大楼坠下,就忍不住出手救了你。”

 “…那阵风,是你?”荻怔怔地。

 童彤抿著点点头,荻和蕨对望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雾见他们安静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接过去说:“可是她这一救,不但你的命轮被破坏,连带地也使很多人的命运受到牵连…这点,你们只要想想从那次坠楼后,发生多少事就知道了。

 “为了补救,大天使便罚童彤下凡来帮助你们重整命盘,现在功德圆満了,就轮到我执行任务,带她回天堂报到啦!这样你们都懂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荻看着童彤“你留下来,我不稀罕上什么天堂。”

 “我也不稀罕!”蕨跟著说。

 “呵,你们这两个人类真不讲理耶,哪有说不上就不上的。”小雾叫了起来。

 “别孩子气了!”童彤放柔声调,委婉地劝说:“你们只要好好活著,我们总会再见的。”说话中,她的⾝形开始模糊了起来。

 “童彤!”蕨急切地呼唤。

 荻更是执拗“不,留下来别走,我命你留下来,童彤…”他不顾一切冲上去,想抓住那楼残留的影像…“小心!”蕨拉住他。

 他们正站在屋檐边缘,再一步便要坠楼了。

 “荻,蕨,我爸妈就拜托你们了。”模糊的⾝形中传来她最后的声音。

 接著,她的⾝形完全笼罩在一层⽩雾中,渐渐地升上天空,最后化成轻雾,消失了。  m.pIngG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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