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命运作弄的人,会憎恶命运也是很正常的事。
如果神和命运是有实体的话,恐怕暗月不惜花任何代价,也要让祂们尝试到自己的无边痛苦。从八年前起,健康的⾝体离自己远去,之后自己犹如一个活木偶一样,灵魂惨被封印着,有感觉却不能动。若不是萌月付出她的真心,⽇⽇夜夜尽心尽力,无微不至的照顾,暗月早就不行了,不只⾁体,还有她心灵的支柱。集恋人、姐妹与挚友于一⾝的萌月,就此与她永别。这对暗月的伤痛不是一个亲人的逝世,而是等同所有的亲人全都刹那间消失。
暗月早就不相信神了,但萌月负伤的当时,她还是不自噤的祈祷。她屈服了,她忏悔了,她认罪了;向那残酷的命运低头。只要萌月能安然无恙,暗月决心改过,再也不做坏事,再也不会任
的依赖和要求萌月。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复述着自己的愿望,但是结果是什么。命运又一次嘲笑了暗月,把她⾝边唯一心灵的依托都夺去。
既然是这样的话,暗月决定坏到不能再坏的地步,是命运夺去会阻止她的那个人的。或许就像一个大盗,在自己的亲人也被強盗杀伤时忏悔改过,决心向善。可是诚心改过,却只换来不幸。被怒气和悲伤填満的大盗,反而决心做尽坏事,要坏到无以复加的境地。
萌月曾经阻止过暗月成立卖舂杀手组织的计划,而现她决定再次执行。经过她细心统筹和利用自己在财、政、警界的关系网,先向出狱的杀人犯和外国役退的雇佣兵下手,挑选合适的作教师。而少女杀手们,暗月分别由两个途径下手,向被收买的社工和心理医生索取其帮助对象和病患的资料,找寻一些⾝世悲惨的少女,有不惜自残也想向别人报复意愿的作训练对象。另一个则是从海外输⼊,地球上还是有不少家国在战
之中的,要在这些地方找既愿意杀人,又不在乎卖
的少女,并不是什么难事。
对这种事,圭介听到之后,真的是心都凉透了。卖
的话,你情我愿还不算什么。可是同时经营杀手集团,这实在超出了圭介良知的底线。
圭介虽然理解暗月心中的凄酸,但是面对这种事,他还是不能不开口劝阻的。
对良心实在无法承受的圭介。暗月神情落寞,她的心像被掘了一个大洞。什么也不在乎了,世上那一天没有人死的,暗杀只是社会上正常的现象呀。反正后宮学园也已是变相的夜总会和俱乐部。做一件事是犯罪,做十件、一百件还不是一样。
“圭介以为这个世界是⽩⾊的吗?你错了,它是黑⾊的,而且好黑好黑。如果你觉得无法牵涉进杀手集团的经营的话,那我找别人帮忙吧!反正只是钱的问题。”
面对这种冷漠,把自己看成外人似的说法,圭介心下大痛。他理解暗月的痛苦,可是不能这样的。
“暗月,那是人命呀!虽…虽然我们在经营后宮学园。但那是不同的?”
“你怕吗?”
面暗月带点冷嘲热讽的声音,让圭介心下痛极。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底线的问题?”
“底线?那我的不幸会有底线吗?⾝体变成这样,爸爸妈妈背叛离弃我,现在连萌月都…还是连你都要走…”
那张美若天界仙子的少女脸庞,苍⽩无⾊,眼神中只有深不见底的痛苦。
“我不会走的,但是你就不能再考虑吗?”
圭介深情的握着暗月那双柔若无骨,冰凉凉摸起来甚是舒服,却永不能再动的手。
“不能,除非萌月复活吧!”
暗月的嘴角浮现一个苦笑,那种绝望,浓得化不开的沉郁气氛,好像把人拉进地狱去一样。
“既然命运对我这么忍残,我就把自己的悲惨命运分给别人一点。让世上多几个能理解我痛苦的人。”
没有哭声,甚至语气没有一丝悲伤。
本连半点感情都没有,只有一滴泪珠悄无声息的划过暗月的脸庞。
“如果圭介觉得这样会舒服点的话!工作的事你就不用理了,我会雇人来帮我处理的。”
“不!我帮你吧!”
为此圭介给一间大学的附属医院挂了个电话,表示自己要去探访。对方表面是正经的大学,但背地里进行现时法律不许可的各种研究,还专门替权贵们做器官移殖手术赚取经费。这也是萌月远去后,圭介接手她留下来的资料,才知道竟然有这种大学的。若果不尽快阻止暗月的话,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在自己面前暗月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应该说更柔弱无助的依赖着自己。如果她能康复,最少上半⾝或下半⾝能动的话,她就能从绝望中找到一丝光明。
除此之外为了速加向权势的梯阶上爬,暗月把她手上掌握的,警方⾼层的犯罪证据让智惠看。
对热⾎的这位女警姐小来说,这种事与她自己被教调,实在是无法相比的超⾼震撼。她是那种相信善恶对抗,察警是维护社会秩序的人。那种诡秘连续剧中的妄想式內容,府政
员官和警方⾼层全是政、官、商勾结的犯罪者的说法,原来竟是的的确确的事实。就像让还在玩布娃娃的小女孩看⾊情影带一样震撼,而且主角还是女孩⺟亲,內容还是⾼度
待的。暗月感到一种精神上施
的感快。
“这是假的,是主人你用来骗我的吧!”
智惠刚強富有朝气的脸⾊,变得和死人一样⽩。自己被教调,还可以作为
的成人游戏去接受。但是自己所效忠的府政和警方其实只是合谋榨取家国和民人财富的罪犯联合,智惠怎样也无法相信。
“你认为看到的资料是假的吗?当然,要加以证实的话,首先是要警方去加以调查。不过,这么秘密的事,智惠你认为能随便公开的吗?这里有几项,都是事涉你所属区域邻近的警视正的。內容正好是他们贪污收贿的事。智惠你即管找几位信得过,层级又较你⾼的警部,给他们发个告密信,让他们调查看看这是不是事实。”
“我会试的…暗月…”
连主人都忘了说,智惠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资料虽然是圭介用电脑从暗月设在海外的伺服器中下载来的,不过其实真
连圭介都很怀疑。
“暗月,那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一股尖刺一样的气息,从瘫痪的暗月⾝上刺过来。琊恶、霸气,对圭介来说,总觉得非常不舒服。
“察警愈是⾼级,收贿的手段自然也愈⾼。像刚才的几个人,他们的户口一元贿款也没有,钱都在妇情手上。但是他们的投资所得,却是年薪的数十以至百倍。”
“这可能吗?”
“有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收贿真的是收现金的吗?要在商场上给一个人钱,很容易的。一个报情,一个收购案或某间机构将要上市或倒闭的消息,都可以为你带来大笔手⼊。像是我要收购一间企业,就事先通知对方买⼊多少股,事成之后
本不会有任何可以成为证据的东西留存世上。以法律来说,
本没有一点追究的方法。何况当法官和检控官都勾结在一起时。智惠这样跑去调查,谁替她查谁就死,好运的话会调职到外岛的警署待到退休,不好运的话,就会被杀,装成车祸或火灾。”
“怎么?无法相信吗?”
“是…是呀…”
“这是共犯结构呀!当一大群人结成共犯,还掌握着传媒、府政和察警时,你以为会怎样?真相永远不会被怈露出来的。不过共犯之间也同样会争权夺利的,那就是少数暴露在世人面前的贪污案。他们不过是权力斗争的失败者。”
“怎样?能体会现实有多黑暗了吗?相比之下,我想经营杀手的卖
集团,不过是由后宮学园迈向黑暗现实多一点点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但是圭介的內心极不舒服,一股混浊难受的感觉积存在
间。他不想暗月变成一个视人命如无物,社会光明面后的幕后势力。只是经营有趣的⾊情事业还好,买卖双方都是自愿,又没人从中受到伤害。
果然如暗月所预料的,智惠拜托她以往暗恋的警部去调查这几个例子。可是一周之后,警部在车祸之中死亡,对方是一个醉酒驾驶的司机。受到这件事的打击,智惠的心悲痛
绝。因为自己的关系,竟然害死了以往一再保护与照顾自己,那个只要见上一面,自己就会开心个老半天,脸红心跳喜形于⾊的人。虽然他有点迟钝,但却是极富正义感的人。
智惠借酒消愁了好几天,最后醉醺醺但是被恨意填満全⾝的智惠向暗月要求,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复仇。
暗月心头间感到一种痛快的感觉,智惠也像自己一样痛失最爱了。那是一种自己掉下地狱,都要把在天堂上的家伙,一起拉下来受罪的感快。只是在一阵快慰之后,內心孤寂之余,为何还有维系于心灵间驱之不去的罪恶感。
之后,暗月下一个目标转向星子。打算说服她,向由爱变恨的⽗亲报复,用计迫他⽗亲杀自。不止让星子尽得遗产,还把险保金一拼到手。
这种事绝对不是凡人的圭介,所能去接受的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对暗月的爱意必会为惧意所取代。那是怎样一种情形,圭介不敢去想像。自己必定会悔恨终生的,至于暗月不管她如何伤害他人,获得报复这个不幸世界的感快。只会在她心底之间造成更深的伤口。暗月是在自
,追求报复的感快,同时让罪恶感作为惩罚她害死萌月的赎罪。
经过事先申请,圭介终于可以前往那间大学的附属医院去探望。而他也把暗月带同在⾝边。暗月本来不想去的,何是圭介苦苦哀求之下,她还是勉強应承了。暗月讨厌医院,那里只会带来不快的回忆和绝望,医院和医生从没给过她一丝希望。
“圭介想去探的是谁?”
坐在火车的贵宾席內,暗月看着窗外飞逝的景⾊问道。
“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她因为一次意外暂时住进医院內。”
圭介哀伤为难的回答,因为暗月的事,他自对方负伤之后,连一次也没看望过对方。这次除了相询暗月⾝体有没康复的可能,还有探病的
质。
“是绝症吗?”
“不是!但是想治好的希望,听说很渺茫。”
“死了的话不是比较好吗?要病的话,还是绝症较好,胜过像我这样半死不活的负累你。”
“别说这种话,我可不认为你是负累。”
圭介哀痛的贴近暗月,怜惜的把她拥进怀中。
“真的吗?可是,无论如何。有我在,造成了圭介多少不便。”
暗月愁绪的道。之前上火车,虽说现在对伤残人仕的设施增多,但从进车站到上车,由于有暗月在的关系,使圭介花了比平常人多一倍的时间。
“其实你不用勉強自己的,何必特意去使坏呢!你自己也不好受的。”
“圭介不明⽩的,健全的你纵然能谅解我,可是你永远无法体会我的感受。”
没错!刻意去作恶的暗月,也承受着良心的強烈备责,间接害死智惠暗恋的警部,计划谋害星子的⽗亲,还有想营经杀手组织的打算。暗月的心远比她自料的还脆弱,可是她心中的恨意总是挥之不去呀!如果不是自己,萌月不会死。死的如果是自己,圭介或许就可以和萌月幸福快乐的活下去。暗月在內心咒骂自己是心地恶毒的废物,早就应该消失于世上。但是,面对圭介的柔情她舍不得就这样死,要自己幸福是萌月的愿望。她好痛苦,除了圭介再也没有人能依赖和信任,而且对每一个比自己幸福的人,暗月都感到心中生怨,想让对方也不幸。这样的九条暗月,连自己也讨厌。可是陷⼊自我责备和磨折的轮回地狱,暗月的心灵愈是想挣脫出去反而陷得更深。
自从大哥哥的事件后,暗月⾝边总有一班保镖。虽然全安是好,但是由能真心任信和依赖的萌月,变成一班⾼头大马面容冷酷的保镖,圭介真的很不习惯。他实在好想变回以前一样,三个人一直在一起。暗月总是微带妒意的使坏,诸般的作弄自己,然后又给他一点甜头。萌月总是苦笑着以眼神请圭介包容暗月。那个时候真好呀!
圭介要探访的是什么人啦?暗月回想着最初认识时,萌月对圭介所做的调查报告。平凡的圭介,实在没有值得他这样特意花一整天,远道乘火车而来探望的朋友。暗月心中不由得怀疑圭介是不是瞒着自己一些事,而且还是非常严重的事。难道他背叛自己另有爱人,不可能,圭介现在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边,哪有时间和别人
往。通过种种考验的圭介,才让萌月接纳他成为自己的爱人。暗月也不相信他会为钱背叛自己。唯一的可能是正义,圭介到底只是凡人,他已经数次表明过,不想暗月朝黑暗世界愈踩愈深。但是圭介应该知道,无论是向察警报案还是向媒体公布真相都没用的。虽然自己脫离了大哥哥,但是基于共生关系,自然会有与她利害与共的员官和察警去出面摆平的。
连圭介都怀疑的暗月,不噤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是病了,而且被名为伤痛的病严重腐蚀。整个心灵和价值观都扭曲了,最悲惨的是明知不对,她还是愈陷愈深不能自拔。
“你去吧!圭介。我和保镖们在会客室等你。”
在心底暗月对自己反覆诉说,圭介是一定可以信任的之后。默默目送他往电梯走去。
“放心!我不会去太久的。”
圭介虽然想带同暗月前往,可是几经考虑,还是决定自己先行上去。
看着圭介消失在电梯中,暗月感到一种无边的寂寞降临在自己⾝上。如果是萌月的话,不会那么轻易离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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