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杀母之仇
夏云峰和范子云一同回到夏家堡来了,这是未牌时光,在夏云峰的书房里,总管翟开诚匆匆走⼊,躬⾝道:“堡主呼唤属下,不知有何吩咐?”
夏云峰一指范子云,说道:“你总知道,范贤侄的令尊青衫客范大成,是老夫的义弟。”
翟开诚陪着笑道:“属下知道,范二爷昔年时常到堡里来,属下再
也没有了。”
夏云峰点点头道:“范二爷失踪已经十有三年,始终不明下落,如今老夫当上武林盟主,如果连义弟都找不到,老夫这盟主也不用当了。”
“是,是。”翟开诚连声应“是”,但心中又疑惑的道:“堡主指示,要属下怎么办,属下自当遵办。”
夏云峰一手摸着长须,微笑道:“翟开诚,你随老夫多年,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出来?”
翟开诚惶恐的道:“属下愚昧,属下前几年也曾奉命查寻过范二爷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找不到他的下落,属下实在想不出办法来,堡主请明示要属下怎么做?”
“真是饭桶。”夏云峰哼了一声道:“老夫现在是武林盟主⾝份。”
“是,是。”翟开诚道:“堡主是盟主⾝份了。”他还是想不出来。
夏云峰道:“武林盟主的命令,是天下武林都要一体遵照理办的了。”
翟开诚躬着⾝道:“是,是,天下武林,一体遵办…”
夏云峰道:“所以老夫要你传出武林金箭,要天下武林同道,共同找寻青衫客范大成的下落。”
翟开诚口中“哦”了一声,连连应是道:“武林金箭,对,属下忘了盟主的武林金箭,属下立时传发出去。”
“好。”夏云峰含笑挥了挥手,说道:“你快去办吧。”翟开诚迅快的躬着⾝,退了出去。
范子云感
的道:“多谢夏伯伯,找到家⽗,小侄会感
你一辈子。”
夏云峰蔼然笑道:“贤侄和夏伯伯还说什么感
的话来?”他站起⾝,说道:“倒有一件事,颇教老夫担心…”
范子云道:“夏伯伯说的是什么?”
夏云峰道:“贤侄一⾝武功,不是受到了噤制么?”
范子云道:“是的,小侄有几处经⽳遭受噤制,武功若废。”
夏云峰轻轻叹了口气道:“老夫在老子山别墅之时,有许多话不便多问,因为你夏伯⺟当时对老夫当选武林盟主,颇为热忱,曾邀请她师姐助拳,她师姐是个生
偏
之人,武功别走蹊径,手下训练了十二名女弟子,号称十二金钗,那叶玲就是她的女弟子,这一点,贤侄也许听叶玲说过了。”
范子云听他提起叶玲,不觉脸上一红,低头道:“小侄确实问过她,但她有许多话,都不肯说。”
夏云峰道:“叶玲背叛师门,使她十分震怒,誓必把叶玲擒回治罪,但据说她没有逮到叶玲,因而迁怒到贤侄⾝上,认为叶玲是受了贤侄引勾,才会叛离于她的…”
范子云听说叶玲并未被擒,心上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夏伯伯说出自己“引勾”叶玲,不由得俊脸又是一红,急忙说道:“夏伯伯,当⽇因叶玲⾝负重伤,是小侄救了她,她才愿意协助小侄。”
夏云峰一摆手,不让他再说下去,一面接着道:“那晚她没有逮到叶玲,而且好像还负了伤,因此迁怒到贤侄⾝上,把贤侄引去,擒回老子山,而且还在贤侄⾝上下了独门噤制,这件事直到老夫到达老子山,方听你夏伯⺟提起,那时因她师姐已经率领女弟子回山去了,她这独门噤制手法,无人能解,老夫只好先把你带回来再说…”他说得十分诚恳,似乎丝毫未瞒范子云,范子云听他这么说法,自然相信。
未待范子云开口,夏云峰轻轻一捋长须,说道:“贤侄经⽳遭受噤制,但行动与常人无异,可见这噤制经⽳的手法十分⾼明,老夫也不敢轻易尝试为你解⽳,因为此种噤制经⽳的手法,与点⽳不同,各派解法各异,一个处置不妥,重则逆⾎攻心,立即毙命,轻则经脉受损,终⾝形成残废,老夫也毫无把握。”
他这话,范子云当然相信,因为自己几次试图运气解⽳,但才一运气,顿觉奇痛攻心,无法运集真气,只好放弃,这就说道:“她手法果然十分厉害,小侄几次想运气攻⽳,都因奇痛攻心而罢。”
夏云峰道:“老夫把你带回夏家堡来,也就是为了解去你⾝上这重噤制。”
范子云道:“夏家堡有人可以解去小侄⾝受的噤制么?”
夏云峰道:“有,现在老夫就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罢,便已站起⾝来。
范子云跟着站起,问道:“夏伯伯,这人在哪里?”
夏云峰道:“你随我来。”举步跨出书房,引着范子云往后花园行去。
这后花园占地极大,到处都有亭台楼阁之胜,范子云跟在夏云峰⾝后,行到一处繁花如锦的一幢精舍之前,门额上写着“紫气东来”四字。夏云峰走近阶前,立时有一名⾝穿青布道装的道童
了出来,躬⾝道:“小道见过堡主。”
夏云峰含笑道:“老夫率同世侄,来见道长的,你去通报一声。”那道童应了声“是”,立即返⾝而⼊。
范子云心中暗道:“听夏伯伯的口气,住在这里的是一位道长,不知是什么人?”夏云峰背负双手,站在阶前,也没说话。
过了半晌,才见那道童急步走出,躬⾝道:“家师请堡主⼊內相见。”
夏云峰点点头,回⾝道:“贤侄随我进去。”举步跨上石阶,行⼊精舍。
范子云紧随他⾝后,跨⼊屋中,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精雅的堂屋。这时只见一个⾝穿青布道袍的老道人站在中间,打了个稽首道:“堡主请了,贫道听说堡主荣膺武林盟主,可喜可贺。”
这老道头簪一支翠⽟簪,浓眉已⽩,细目如丝,満脸俱是皱纹,笑起来皱纹更多,脸上就显得有些
森。尤其他说话的声音,低沉而细,听来使人十分不舒服。范子云现在在江湖上多了一番历练,总觉得这老道人有些诡异,不似正派中人。
“哈哈,好说,好说?”夏云峰打了个哈哈,拱手道:“兄弟只是承蒙九大门派抬举,替江湖同道做些跑腿的事罢了。”
那老道人看到夏云峰⾝后跟着的范子云,目光一转问道:“堡主,此子是谁?”
夏云峰忙道:“他叫范子云,是义弟范大成之子。”一面回⾝道:“贤侄快来见过道长。”他没跟范子云介绍老道人的⾝份。
范子云只好走上一步,作了个长揖道:“在下范子云见过道长。”
“少侠不可多礼。”老道人含笑道:“堡主这位侄子,人品不错,不知拜在何人门下学艺。”
夏云峰道:“他是家传的武功,有暇,还望道长多加指点。”这是客气话。
那老道人一手摸摸颏下⽩髯,点头道:“唔,这位少侠骨格不错,倒是练武之材…”忽然想到大家还是站着说话,口中“肮了一声,抬手道:“堡主请坐,范少侠请。”大家落坐之后,小道童端上茶来。
夏云峰道:“兄弟来找道长,有一件事要烦劳道长了。”他一口一声尊声“道长”,可见对这位道人执礼甚恭。
“堡主好说。”老道人欠了欠⾝,眯着眼睛,笑道:“堡主有什么事要贫道效劳,但请吩咐。”他是夏云峰供养的,自然说得极为客气。试想夏云峰要把这位老道人供养在花园里,而又执礼甚恭,就可见这老道人乃是个大有来历之人了。
“不敢。”夏云峰谦虚的欠着⾝,然后一指范子云,说道:“是兄弟这位侄儿,遭人以独门手法,噤制了⾝上几处⽳道,想请道长查看一下。”
老道人双目精光一闪,在范子云⾝上打量了一阵,点头道:“额现青筋,那是为
人所伤。”一面回过头望着夏云峰问道:“堡主可知什么人伤的么?”
夏云峰忽然嘴⽪微动,以“传音⼊密”和老道人说了一阵。他以“传音⼊密”和老道人说话,自然不愿范子云知道邢夫人的师姐是谁了,也许是碍着邢夫人,范子云也并未介意。老道人口中连“唔”了两声,才转脸朝范子云问道:“少侠遭受噤制,已有多⽇,你可曾自行运气试过,有些什么感觉?”
范子云道:“在下几次想运气解⽳,但一经运气,就奇痛攻心,真气无法运集。”
“唔。”老道人又唔了一声,道:“少侠请随贫道到里面去,躺下来让贫道替你检查检查。”说完,转⾝引着范子云跨进里间。这是一间静室,中间放一张雕刻精致的紫檀木榻,显然是老道人⽇常练功坐静之所了。
夏云峰关切范子云被噤闭的经⽳,自然也跟了进去。老道人一指木榻,命范子云躺下,范子云依言躺下。老道人走近榻前,徐徐说道:“少侠放宽呼昅,不可运气,贫道才能仔细检查。”说着,伸出一双鸟爪般的手指,缓缓按下,他是依着十二经络,所经⽳道,逐条按⽳摸去。当他摸到“天枢”、“不容”、“腹结”、“极泉”、“天宗”、“天泉”六⽳之时,便低喝一声:“昅气。”范子云依言昅气,就会感到隐隐作痛。
老道人检查完十二经络,才微微吁了口气,说道:“果然是这六处经⽳,受了噤制。”
夏云峰道:“道长可曾看出是什么手法?”
老道人道:“看情形似是“
手噤⽳”,是所有噤制手法中,最厉害的一种手法了。”他不待夏云峰再问,接着又伸手按摸范子云的⽳道,说道:“贫道还要看看奇经八脉的⽳道,是否也受到噤制,如果光是这六处经⽳受制,还不要紧,若是奇经八脉,也受到噤制,那就更严重了。”话声一落,就缓缓闭上眼睛,不再作声。
夏云峰站在榻前,也只好不再问话,老道人手指轻按,摸得很仔细,也很慎重,当他摸到“会
”、“筋缩”、“天突”三处⽳道,也同样喝了声:“昅气。”范子云依言缓缓昅气,这一昅,顿觉似有一支极细的绣花针,刺在⽳道之中,这种刺痛,似有形,实无质,乃是一缕极
极寒之气,贯注经⽳,口中忍不哼出声来。
夏云峰急忙问道:“贤侄如何了?”
老道人急忙摇手制止,说道:“少侠忍耐些,等贫道检查完了再说。”他把奇经八脉,依次检查完毕,才缓缓收回手去,说道:“少侠可以起来了。”范子云依言坐起,跨下木榻。
老道人道:“堡主请到外面坐。”大家同出静室,各自坐下。
夏云峰迫不及待的问道:“道长,情形如何?”
老道人道:“最厉害的还是任、督、
维三处⽳道的噤制了。”他一指范子云,说道:“堡主问问范少侠,贫道要他昅气之时,感受如何?”
夏云峰道:“贤侄昅气之时,感觉到如何?”
范子云道:“小侄昅气之时,似有一缕有形无质的
寒之气,像一支极细的绣花针,刺在⽳道上,才一昅气,就十分刺痛。”
“哦。”夏云峰双眉微拢,目光转向老道人,问道:“道长,这—…”
老道人面情凝重的道:“还是‘
手噤制’,不过此人又下了“
极针”…”
夏云峰又问道:“道长能为他解除噤制么?”
“难、难。”老道人连连头摇道:“
手噤⽳,如若光是十二经络⽳道遭受噤制,贫道还能勉为其难,奇经八脉受制,已非贫道能力所及,何况此人又在奇经三处⽳道中,下了“
极针”,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只有此人独门手法,方能解噤。”
夏云峰道:“道长能否想想办法?”
老渔人只是摇头摇,说道:“除了下噤之人的独门手法,除非…”
夏云峰问道:“除非什么?”
老道人依然摇着头道:“这个说也没用,除非有人擅佛门神功“拈花指”,玄门神功“乾元指”,替他点度十二经络,奇经八脉,才能使“
极针”无形逍失,噤制自解…”
“拈花指。”夏云峰矍然一喜,拱拱手道:“多承指教,贤侄,咱们走吧。”说罢,站了起来,范子云跟着站起。
老道人稽首道:“堡主好走,恕贫道不送了。”
夏云峰道:“道长不用客气。”
领着范子云出了精舍,一面说道:“贤侄,老夫带你去看彩儿。”
范子云跟在他⾝后,说道:“这个…”
夏云峰道:“彩儿是老夫的女儿,你是老夫的侄子,你们不是没见过,据老夫观察,彩儿好像对你不错。”范子云脸上不噤一红,不好答话。
夏云峰又道:“何况方才那道长说的话,你都听到了,贤侄经⽳噤制,也只有彩儿能救你了。”
范子云惊异的道:“⽟容姐姐能替小侄解去噤制么?”
“不错。”夏云峰道:“那是彩儿她娘在⽇,曾去九华进香结识九华神尼,那神尼十分喜爱彩儿,就收彩儿为记名弟子,传了她佛门“拈花指”神功。”
范子云“哦”道:“原来⽟容姐姐还是九华神尼门下。”
“唉。”夏云峰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彩儿她娘死后,老夫继娶邢氏,彩儿因和她继⺟心存芥蒂,就搬到慈云庵去住,平⽇很少见人,女孩子大了,怎好如此孤僻,真教老夫替她担心…”
范子云乘机问道:“夏伯伯,方才那位老道长,是什么人呢?”
夏云峰轻咳一声,说道:“这位道长,昔⽇也颇负盛名,在武功修为上,造诣精深,只是厌倦了江湖生涯,才改换了道装,他和老夫原是忘年之
,他不
人知,老夫也不好提他名号了。”他不肯说,范子云也不好多问。
两人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就已到了慈云庵门前。夏云峰微微头摇道:“彩儿一个大姑娘家,整⽇住在庵里,唉…”他摇着头,跨上石阶,举手敲了两下门。
过不一会,庵门启处,出来开门的竟是如⽟,她看到夏云峰和范子云同来,不觉面有惊容,后退了一步,才道:“是堡主、范公子…小婢…叩见堡主。”
夏云峰捋须:“唔”道:“起来,你在这里好么?”
如⽟连头也不敢抬,站起⾝,应道:“姐小待小婢很好。”
夏云峰问道:“姐小呢?”他虽是问着,但不待如⽟回答,已经举步往里行去。
范子云跟在他⾝后而行,如⽟关上庵门,也只好跟在二人⾝后,不敢超越,进去禀报姐小。穿过大殿,折⼊左首一道月洞门时,夏⽟容⾝后跟着何嬷嬷,走了出来。她今天穿着一⾝月⽩⾊藕丝衫裙,当真像清⽔芙蓉,淡雅绝俗。当她一眼看到来的竟是爹和范子云二人,也不觉微微一怔,急忙趋前一步,屈膝说道:“女儿叩见爹爹。”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孩子快起来,唔,你还认识子云贤侄么?”
范子云跟着上前,抱抱拳道:“小弟见过⽟容姐姐。”
夏⽟容粉脸微酡,连忙裣衽还礼,口中低低的叫了声:“子云弟。”
何嬷嬷也跟着走上朝夏云峰裣衽道:“老婆子叩见堡主、范公子。”
夏云峰含笑道:“何嬷嬷,不用多礼。”夏⽟容把爹和范子云让进厢房,如⽟已经端着两盏茶送上。
夏⽟容道:“女儿听说爹爹当选了武林盟主,还没向爹道贺呢。”
夏云峰呵呵笑道:“这是九大门派决议的事,为⽗⾝不由己,何况盟主也只是名义好听而已,实际上,还不是给江湖武林大家当差?”
夏⽟容道:“爹爹一向为人正直,如能为江湖武林多做有益之事,女儿也就深感光彩了。”
何嬷嬷乘机道:“范公子好久不见了,怎么不到慈云庵来玩呢?”慈云庵不准外人擅⼊,如果不是⽟容姑娘露过口风,惦记着范子云,她婆子怎敢说出到慈云庵来玩的话来。夏云峰是何等人物,何嬷嬷这话的口气,哪会听不出来,心中不噤暗暗⾼兴,但却只是捋须微笑。
范子云道:“在下前些⽇子,去了一趟金陵,今天才回来。”
“唔。”夏云峰口中“唔”了一声,朝⽟容姑娘说道:“彩儿,为⽗带子云贤侄同来,是有一件事和你商量来的。”
夏⽟容一双清澈如⽔的秋波,看了范子云一眼,忽然低下头去,低低的道:“爹爹有什么事要和女儿商量的?”
夏云峰道:“是子云贤侄被人用“
手噤⽳”,噤制了九处经⽳…”
“哦。”夏⽟容听得吃了一惊,娇容微变,但她登时想到自己在⽗亲面前,不该如此表露出对范子云的关切,不觉粉脸骤红,故意掩饰的问道:“这“
手噤⽳”很厉害么?”
夏云峰道:“说起“
手噤⽳”,乃是噤制手法中最厉害的一种,但子云贤侄还不止此…”
“哦。”这回夏⽟容听得一颗心怦然直跳,急急问道:“子云弟还中了什么呢?”
夏云峰又道:“他中的虽是“
手噤⽳”手法,只是此人还在他奇经八脉三处⽳道中,下了“
极针”,就不是一般人所能解救的了。”
夏⽟容道:“爹的意思,要女儿怎么呢?”
夏云峰道:“据为⽗所知,中了“
手噤⽳”和“
极针”的人,只有练过佛门“拈花指”和玄门“乾元指”的人,才能解救。”
夏⽟容听得“
极针”三字,⾝躯不由得机伶一颤,她強自镇定着,故作迟疑,俯首道:“女儿行么?”
夏云峰含笑道:“行,你练的正是佛门“拈花指”,自可奏效。”
夏⽟容道:“只是女儿不知该如何使法,才能替子云弟解去噤制…”
夏云峰眼看女儿已有允意,一面捋须笑道:“容易得很,子云贤侄被“
极针”刺中“会
”、“筋缩”、“天突”三⽳,乃是奇经八脉中的任、督、
维三脉,十二经络遭受噤制的是手
明、是
明、⾜太极、手少
、手太
、手厥
六经中的“天枢”、“不容”、“腹结”、“极泉”、“天宗”、“天泉”六⽳,你只须以“拈花指”神功,替他把这几条经脉,逐⽳点度真气,把经脉打通,你子云弟⾝受的噤制,也就解除了。”
“逐⽳点度”,这话听得夏⽟容姑娘不噤踌躇起来,自古男女有别,爹说的这几条经脉中,有许多⽳道,是女孩儿家不宜用手去碰触的,自己怎好意思?她粉脸一红,迟疑的道:“这个…”
夏云峰自然看得出女儿的心意,轻咳一声,道:“彩儿,为⽗明⽩你的意思,但子云是为⽗义弟之子,我和他爹情同手⾜,你和他也就像同胞姐弟一般,子云贤侄⾝受噤制功力全废,只有你“拈花指”可解,你应该义不容辞。”
夏⽟容道:“女儿知道,只是…只是…”
范子云道:“夏伯伯,既然⽟容姐有困难,那就不用了…”
夏云峰一摆手,截着他话头道:“贤侄毋须客气,彩儿是现成练过“拈花指”的人,哪有舍了自己人不医,反去求外人之理,何况外人也未必求得到,会“拈花指”的,只有九华神尼一位,会玄门“乾元指”的人,江湖上已经多年没有听说了,你到哪里去找解噤之人?”
他神⾊渐转严肃,望着自己女儿道:“再说,彩儿,为⽗膝下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范二叔也只有子云一个男孩,当年你范二叔失踪之前,老夫和他,都有意把二家合成一家…”
夏⽟容娇羞的叫了声:“爹…”
夏云峰正⾊的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臊的,为⽗当年也和你娘提起过,别说子云贤侄人品、武功,都是千中之一上上之选,就算他是个庸碌之人,为⽗也非把你许配与他不可,因为这是为⽗和他爹
谊不同,如由范家的孩子来承继夏家的香烟,为⽗纵然⾝死,也会含笑于九泉,为⽗说这些话,就是告诉你这是为⽗的心愿,为⽗今天就当面把你许配给子云贤侄,这样你就不用再顾虑男女有别了。”
这番话直羞得姑娘家一张粉脸,比大红缎子还红,一颗头垂得更低,只是拈弄着⾐带。因为她对面,坐的正是范子云,她自然不敢抬头看他了。范子云也料想不到夏伯伯,会当着⽟容姐姐说出这番话来,他既然说出来了,自己自然不好反对,否则置⽟容姐姐于何地?但他又不得不表示自己的意见,这就红着脸,尴尬的道:“夏伯伯,小侄年纪还小…”
“哈哈。”夏云峰拂须笑道:“老夫又不是
着你马上成亲,明天老夫打发翟总管去跟弟妇说去,先替你们订个亲…”
何嬷嬷站在一旁,一脸喜⾊,躬着⾝道:“恭喜堡主,恭喜姐小。”
夏云峰得意一笑,说道:“彩儿,你和子云贤侄如今有了名份,就不必再避男女之嫌了,但目前你们仍然以姐弟称呼为宜。”
夏⽟容心里自然十分喜悦,含羞应了声:“是。”
夏云峰脸朝何嬷嬷吩咐道:“何嬷嬷,你给范贤侄在庵中收拾一间静室,彩儿替他疗治解噤,最少也得两三天时间吧?他功力未复之前,暂时就住在这里好了。”
何嬷嬷连声躬着⾝道:“老婆子省得。”
夏云峰站起⾝道:“好了,贤侄,你就留在这里,老夫还有事去。”
范子云迟疑的道:“夏伯伯,这个只怕不妥吧?”
夏云峰道:“这有什么不妥?就算两家联姻之事,目前还言之尚早,夏伯伯和你爹情同手⾜,你和彩儿,就是姐弟,如今你武功全废,不住在这里,让彩儿给你治疗解噤,住到哪里去?”话声方落,人已大步往外行去。
何嬷嬷识相的含笑道:“范公子,老婆子这就给你收拾房间去,慈云庵地方并不小,前面有好几间都空着没人住呢?放心,没有不方便的。”她也没待范子云和夏⽟容的回答,就踮着小脚走了。
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但各人心头都在怦怦跳动,谁也不敢和对方说话。这样⾜⾜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夏⽟容一双如⽔目光忽然一抬,轻启檀口,叫道:“子云弟。”她先开口了。
范子云赧然抬目,和她目光一接,发现她⽩里透红的粉脸上,隐含着一层娇羞,
语还休的模样,心头一阵紧张,局促的道:“⽟容姐姐,你要说什么?”
夏⽟容咬着下嘴
,露出一排雪⽩发亮的贝齿,幽幽的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是什么人在你经⽳使了:
极针?”原来她关心的是他⾝中“
极针”
范子云道:“此事说来话长…”他简略的说出自己无意中救下叶玲,后来才知她是老子山的十二金钗。
夏⽟容讶然道:“老子山十二金钗?”
范子云道:“那是邢夫人手下一个副总管训练的十二个女子。”夏⽟容哼了一声。
范子云接着省略去其中发生的许多事故,只把叶玲第二天在客店失踪,店伙领着一个庄稼人进来,那人要自己跟他前往一处农家,自己如何被人点住⽳道,大概说了一遍。夏⽟容道:“你就这样被噤制了⽳道?”
范子云道:“不,我
糊糊的被运走了,醒来之后,已被关在一处地室之中。”接着就说出夏伯伯把自己带出地室,回到夏家堡来。
夏⽟容听得神⾊一变,说道:“这么说,你是被关在老子山地室之中,换句话说,那也就是老子山把你劫持去的了?”
范子云道:“是的。”
夏⽟容道:“爹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人在你⾝上下的噤制?”
“夏伯伯说子。”范子云道:“那是邢夫人的师姐,因为她已经回去了,所以无人能解…”
夏⽟容神⾊为之一变,切齿道:“果然是她们,我…我…非手刃这妖妇不可。”
范子云吃惊道:“⽟容姐姐,你…”夏⽟容目中有了泪⽔,低低的道:“十年前,我娘患心痛症去世,那时我年纪还小,不懂事,只当娘是病故的,后来是何嬷嬷偷偷的告诉我,她看到娘死后,
前有一粒针头细的青黑小点,要我问问师傅,那是被什么暗器害死的?”
范子云吃惊道:“伯⺟是被人害死的?”
夏⽟容点点头,两行晶莹的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说道:“后来我听师傅说,我娘死的时候,师傅也来了,她老人家早已看到了,那不是暗器,是旁门中一种极毒的功夫,叫做“
极针”…”
“哦。”范子云忍不住惊啊出声。
夏⽟容切齿道:“我问过师傅,江湖上谁练过这种
毒功夫,但师傅她老人家也不知道,要我不可吐露口风,慢慢的查,如今你中的正好是“
极针”,看来我娘的⾎仇,也可以⽔落石出了。”
范子云道:“这事夏伯伯不知道?”
“我没告诉爹。”夏⽟容拭着泪⽔,螓首微摇,说道:“那时爹已娶了邢氏,对她言听计从,早就忘了我娘啦,何况师傅也一再告诫我,此事切不可透露出去,才能查得到,若是怈漏了风声,就永远也查不着了。”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道:“后来我发现邢氏是个极攻心机的人,我讨厌她,就和何嬷嬷一起搬到慈云庵来住了。”
范子云试探的道:“我也弄不懂,邢夫人住在老子山,好像另外培养了一股势力。”
夏⽟容冷笑一声道:“那就是爹宠着她…嗯,师傅她老人家果然没有说错,当时我如果把娘是中“
极针”致死的话,吐露了口风,你中了“
极针”,就不会让我知道了。”
范子云道:“你是说…伯⺟…是…”
“这还不明显?”夏⽟容道:“我娘明明就是邢氏害死的了。”
范子云道:“这可能有问题,那时邢夫人还没嫁到夏家来呢?”
“哼。”夏⽟容披披樱
,说道:“我娘不死,她就进不了夏家的门,进不了夏家的门,就无法控制我爹了。”
“控制”这两个字,听得范子云心头猛然一动。他记得叶玲也说过,夏伯伯一切都是听邢夫人的,那么夏伯伯所作所为,莫非是邢夫人幕后主使的了?这一想,顿时证实自己此次金陵之行,所遇到的种种事情,果然都和老子山有关。
夏⽟容看他忽然沉思不语,偏头问道:“子云弟,你在想什么呢?”
范子云啊道:“没有。”
夏⽟容望着他,忽然粉脸泛红,低低的道:“子云弟,爹方才亲口把我…许许…给了你,女子从一而终,我我…应该是是…你的人了,但我⺟仇未报,也许我会和她们同归于尽,就无法候君子,你…不会怪我吧?”她说得凄楚婉转,悱恻动人。
范子云也正容说道:“⽟容姐姐,这是你的孝心,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要替伯⺟报仇,我会尽力相助…”
夏⽟容没等他说完,摇头摇,坚决的道:“我娘的仇,我要亲自动手,不要任何人相助。”
范子云道:“⺟仇不共戴天,自然要你亲自动手,我是说,你总不能一个人行事,总是要有人从旁协助的。”
“哦。”夏⽟容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是说,听叶玲告诉你,十二金钗是副总管训练的,如今爹又说是邢氏师姐的弟子,这中间不是有了矛盾了?”
范子云道:“是的,夏伯伯的意思不难明⽩,他把十二金钗说成邢夫人的师姐的弟子,她回山去了,自然也把弟子带走子,这表示十二金钗并非老子山的人。”
夏⽟容道:“你认为爹和叶玲的话,哪一个可靠?”
范子云道:“我想夏伯伯说的似是有意掩饰,当然叶玲说的较为可靠了。”
夏⽟容点点头,道:“我倒认为两者皆有可信,可能这训练十二金钗的人,名义上是老子山的副总管,暗中却由邢氏的师姐负责,或者这副总管就是邢氏的师姐也说不定,因为老子山只是夏家的一处别墅,不能叫总管,所以名义上只有副总管,邢氏要她师姐做帮手,所以只好屈就副总管了。”
范子云瞿然道:“⽟容姐姐这话大有道理,可能就是这样。”
夏⽟容道:“我今晚就给你疗伤,虽然我没疗过伤,但爹说过“拈花指”可解“
极针”,那就不会错了,你解噤之后,在这里休息一天,大概就可以复原了。”她盈盈目光,望着他,好像期待着他的答覆。
范子云笑了笑道:“只要噤制一解,立时就可以复原了。”
“那就好。”夏⽟容脸上有了欣然之⾊,但接着还是摇了头摇道:“不,你还是在这里休息一天的好。”
范子云看她神⾊,好像要说什么,这就问道:“⽟容姐姐:你有事么?”
“有。”夏⽟容道:“我从未出过门,等你复原之后,陪我到老子山去可好?”
范子云吃惊的道:“你要去老子山?”
夏⽟容道:“不错,我娘死了已经十年,如今既已知道了杀害我娘的凶手就在老子山,我要去查证一下。”
范子云迟疑的道:“这个只怕不妥吧?”
夏⽟容披披嘴道:“这有什么不妥?哼,你不肯陪我去,我一个人也会去的。”
范子云道:“不是我不肯陪你去,而是此事必须仔细查证,方能下手。”
“对呀。”夏⽟容道:“查证总不能坐在慈云庵查呀,我先前不知道会使“
极针”的人,像是大海捞针,没有一点线索,如今你被“
极针”噤制了经⽳,她是老子山的人,把你劫持到老子山去的,这就是证据,我要邢氏
出使“
极针”的人来。”
范子云道:“夏伯⽗并不知道伯⺟是死在“
极针”下的,我觉得此事应该先让夏伯⽗知道了,再和夏伯⽗一同去老子山,较为妥当…”
“爹?”夏⽟容披披嘴道:“他还会记得我娘?”
“不…”范子云道:“这是一件大事,无论如何,总该让夏伯⽗知道了,才是道理。”
夏⽟容脸上有些不怿,说道:“这事我要坚持,决不能告诉爹,你不肯帮忙,我绝不勉強,但你总不能妨碍我的计划。”
范子云一呆,笑了笑道:“⽟容姐姐,你说得太严重了,我怎么会妨碍你的计划呢?”
夏⽟容轻哼了一声道:“我说妨碍,已经很客气了,其实应该说是破坏才对,你想想看,你如果去告诉爹,不是破坏了我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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